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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凌:“……”
破坏气氛。
洗完澡,一身清清爽爽的狐凌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往后一仰伸手一抓——“馒头?”狐凌咬了一口,顺便把苍雪夹的一筷子菜吃了,“还不错啊。”
“金渊挑的人,自然不差。”苍雪又夹了一筷子,“怎么样,见着镜玲珑了么?”
狐凌做到桌上伸手盛了一碗粥““那是自然,妖雪你不是和她有交情么,她当然要给你几分面子。”
“她那哪儿是给我面子,给银子面子罢了。镜玲珑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天大地大银子最大,爹亲娘亲银子最亲。江湖上被她一个消息搞到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你可别被她骗了,省得我把银子搭进去。”
狐凌喝粥的动作就是一顿:“那么夸张么?”
“不然你以为。”
吃完饭,店里的小二过来收了碗碟,又将桌子擦干净退了出去。
“狐狸,明天走吧。”
“在这里呆够了?”
苍雪一副无聊的样子:“这里离傲绝宫不远,也不是没来过,没什么可玩儿的。”
“行,明天我们往北走,先去爬雪山。”
傍晚,床上的狐凌突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苍雪,然后蹑手蹑脚的下床,随便拿了件衣服披着就出去了。
床上,苍雪的右手缓缓握紧成拳,砸在了床板上。
狐凌到了客栈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看了看两遍,出声:“燕子?”
“师父。”夜飞燕从巷子的尽头走过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找我什么事?”
夜飞燕看了看狐凌身后,狐凌了然地笑笑:“放心。你姐睡着呢,没跟过来。”
“师父,你知道的,姐姐她……我们姐妹间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那道隔阂,就算我不在乎,姐姐也不会放下。”
“算了,不说以前了,说你自己,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夜飞燕凑到狐凌身边:“师父,现在是什么时局你比我清楚。姐姐手握傲绝宫,不是说不好,只是终究是个变数。天下刚刚一统,昭明帝手里的势力太少,帝位不稳,十分需要姐姐的傲绝宫相助。可是这傲绝宫是姐姐的不是南宫家的,昭明帝心里始终不放心。”
狐凌眼神一点点冷下去:“这话,是我皇兄跟你说的?”
“师父,你别想多,我就是个传话的,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您。”夜飞燕一副惶恐模样,“只是昭明帝还说了,南宫家,不是只有你。”
“从苍雪手里抢了傲绝宫?!他这是在逼我杀了苍雪!”
夜飞燕拍了拍狐凌的肩:“师父,你想严重了。不用抢,只是易主而已。”
“傲绝宫是苍雪一手创的,易主,你以为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么?!”
“师父只要拿到信物就好,剩下的,我会办好。”夜飞燕道,“师父,你放心,只是易主而已。其实也不能算易主,你想想,傲绝宫在你手里和在姐姐手里,有什么区别么?做给外人看罢了。”
“……好。”
回去的路上,狐凌失魂落魄,浑身冰冷。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正好摸到一块冰冷坚硬的玉石。
——血玉睚眦。
狐凌将血玉睚眦拿到手里,紧紧地握住。
出征归来,苍雪没有提,狐凌也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狐凌从来不记着。现在倒是想起来了,血玉睚眦,苍雪没有要回去。
她是不记得,还是当真放心?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会忘记的。
燕子说的对,傲绝宫在我手里和在苍雪手里,都是一样的。
狐凌带着一身夜露寒气回到客栈,轻手轻脚的上床,将头埋到苍雪的颈子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妖雪……”
苍雪翻了个身,将狐凌搂到怀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第二日,两人收拾行囊,往北行去,一路风餐露宿,苦不少吃罪没少受,终于是在九月十八日到了玉峰山。
玉峰山,其实就是一座雪山。雪融为冰,状似白玉,故名玉峰。
“吁——”苍雪一把拽停了还要往前蹦的纯火,“狐狸,到了。我们是现在就去啊还是找一家客栈歇息,明日在爬山?”
狐狸看了看日头,已经偏西了。
“妖雪,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先去找家客栈吧。”
闻言,苍雪利索的给自己挽了个发髻,然后带上帷帽遮住了容貌:“走!”
“驾!”
到了客栈,狐凌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从梧桐楼来的。
只有两个字。
“随心。”
狐凌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窗外。
屏风那边,苍雪泡在浴桶里,看着那团飞出去的纸团,眼神晦涩。闭气,沉到水底。
——镜姑娘,傲绝宫姓苍还是姓南宫?
——随心。
随心……
狐凌咬了咬牙:随心,难办。
第二日,苍雪披着一件白色裘皮斗篷纵马先行,狐凌着墨色熊皮斗篷紧随其后。两人两马,旷野疾行,终于是在巳时过半的时候赶到了玉峰山脚下。
苍雪一把将斗篷掀开,抬头看着山峰,笑意盈盈。
两人将马随便找了个地儿让两匹马自己玩,然后空着手就开始往上爬。
说是爬山,其实也不尽然。山路崎岖,玉峰山又是终年积雪,路滑的很,遇着不好走的地方,俩人就提气上跃,一丝的功夫都不愿意多费。也正因为这样,速度比一般人快了不少。这俩人赶到山顶的时候,才刚到未时。
山顶可真真是冷极了,呼出的一口气都能结冰。苍雪哈了两口气,觉得实在是冷的不像话,连忙提了内劲,真气在全身游走了一遍才热起来。瞥眼看见一旁狐凌的耳朵都冻红了,搓了搓手就罩在了狐凌的耳朵上。
“暖和么?“
狐凌把自己的手盖在了苍雪的手上:“我不冷。”
苍雪“咯咯”的笑了起来,揉了揉狐凌的脸,往一边跑去。
“下雪了?”苍雪抬头,看天上纷纷扬扬洒落的白色雪花,伸手去接,却只得到一片融化的雪水。
我本欲得雪,却融化为水。
非我本意。
世间事又何尝不是这样,你的本意与你得到的大相径庭,却是悔之晚矣。
想到这里,苍雪若有所思的看向狐凌,结果一个雪球砸过来。苍雪本能的一指点出,雪球“砰”的掉到地上。
“妖雪,这样子可没法玩了。”
“你都多大了还打雪仗?!”
狐凌躺在雪地上,也不怕冷:“北野郡下雪是下雪,可是太小了。前脚刚下完后脚就化了,根本没得玩。好不容易逮找个机会,我们也该好好玩一场。”
“要玩你自己玩,凉冰冰的我可没兴趣。”苍雪说着走到一旁站着,用眼神示意狐凌离她远点。
狐凌憋着嘴,蹭蹭蹭的走远了。然后蹲地上团团团,团出来了一个极大的雪球,十分不长记性的朝苍雪的方向扔了过去。苍雪眼睛一眯一掌拍出,内劲直接将雪球打散,悠悠的飘落。
狐凌隔着雪花都能看见苍雪脸色不善,仔细一看吓一跳——苍雪脚下的雪都化了,可见是气极了。
苍雪也不团雪,从旁边拿了块石头掂量掂量,直接就扔了过去。
“亲娘啊!妖雪你这是谋杀亲夫!”
苍雪磨牙:“狐凌,你找死!”
两人在上面你追我打闹得不可开交,结果动静太大这俩人内劲又都不低,一阵震动,苍雪和狐凌都停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雪崩了!”
意识到闯了多大祸的两人急急忙忙的就要下山,结果雪崩势大,没有路了。
狐凌见状也不急,上前一把搂了苍雪的腰就要往下蹦。
苍雪斜睨着眼一脸的不信任:“这么高……你行么?”
“试试?”
“摔死了你负责?”
“金渊会掏咱俩的丧葬费的。”
苍雪拧着狐凌的耳朵:“那是我的钱!”
“行行行!”狐凌边说边往下蹦,苍雪把帽子拉紧了遮住自己的脸——这风太大,吹的脸生疼。
山脚下,踏云和纯火看着噼噼噗噗往下掉的雪,果断转身——跑!
直接导致狐凌和苍雪下来后步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在一个没有雪的地方找到了一红一白两匹马。
苍雪上前揪着纯火的耳朵数落:“我给你取名叫纯火不是蠢货!雪崩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竟然还敢给我跑?!”
踏云看见苍雪发火习惯性的往后退、退、退……“踏云哪,我们是不是也该聊一聊了?”狐凌拍了拍踏云的头,语气和蔼的道。
踏云:“……”
纯火:“……”
“妖雪,雪山爬完了,之后呢?”
苍雪揉着纯火的脑袋,想了一会儿,伸手指向南方:“雾灵郡。”
“雾气昭昭,茶色山水。好地方!就去那里了!”说着将包袱一被,上马。
苍雪走在后面,看着狐凌的背影,幽幽道:“名利庄,就在雾灵郡。”
作者有话要说: 卡死了卡死了!!!为什么两只的日常不会写!!!
☆、雾灵郡
雾灵郡距离二人所在的玉峰山极远,一个极北一个极南,就算是骑得千里马,没有一两个月也是赶不到的。
更何况苍雪和狐凌压根就没有赶路的心,一路边走边玩,速度放慢了一倍不止。
“妖雪!”
苍雪一拽缰绳:“怎么了?”
“今儿个是除夕。”
苍雪一愣:“除夕……么?这么快?”
“咱们可在路上走了小半年了。”狐凌寻了个山洞,然后找了些柴火点起来,“今年这年,可是过的最不讲究的一个了。”
“无所谓讲究不讲究,都一样的。”
“对,咱俩在一起,哪一天都是一样的。”
苍雪翻了个白眼:“歪理。”
狐凌拍了拍手上的灰:“让踏云和纯火在山洞里歇着,我们出去打猎?这林子里应该有不少可以吃的。”
“你那边,我这边。”苍雪指了两个方向,然后迅速离开。
一股被抛弃的感觉油然而生,狐凌小媳妇儿似的憋着嘴,可怜兮兮的跟苍雪反方向离开。
苍雪抱着胳膊站在树梢。
对于打猎什么的,她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太大的不好打理,兔子之类的一旦进了洞不好捉。苍雪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弄些什么来吃,索性上了树看狐凌打算弄些什么来。
结果隔了八丈远苍雪都能看见狐凌在林子里跳上跳下的抓兔子,绝顶的轻功在动物面前也不太好用了,灰头土脸的。
苍雪“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这一笑,声音大了些,挨得近的几棵树上的飞禽都扑棱着翅膀要往外飞。苍雪看见那成群的鸟儿,心里一个想法就浮了上来。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突然间发丝疯长,一根一根的向着那些振翅的飞鸟刺了过去。
过了片刻,地上掉了一堆的死鸟。化手为刀,苍雪抓住自己的红发,一手劈下,断掉的红发被风一吹纷纷扬扬飘向远处。苍雪一松手,红发依旧是长及脚踝的长度。
从树上跳下来,苍雪在那一堆死鸟里挑挑拣拣,找了两个看起来能吃而且味道不会差的,拎着回了山洞。
山洞里,狐凌的脚下放着一堆果子,看见苍雪进来,狐凌“蹭”的蹦了起来:“哎呀妖雪辛苦辛苦,来坐坐坐。”
苍雪把手里的死鸟交给狐凌,让她处理,从地上捡了个果子擦了擦就放做到嘴里,酸甜酸甜的,味道还不错。
“狐狸,你的兔子呢?”
狐凌拔鸟毛的手就是一顿:“呵呵呵呵呵……没抓着。”
“丢人。”
“是是是,但是你知道的话不算丢人。”
除夕夜,俩人吃了一顿鲜果烤鸡权当过年。
又过了小半个月,终于能看到雾灵郡的城门。
苍雪坐在地上休息,狐凌拿了竹筒去溪边取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盖上盖子往后一扔……苍雪伸手接了,掂了掂:“狐狸,眼看着就要进城了你灌那么多水干嘛……这水什么味道?!”苍雪品着嘴里莫名其妙的味道,抬头问狐凌。
狐凌走到苍雪身边坐了下来,拿过竹筒喝了一口,尝了尝味道:“雾灵郡的水就是这个味道,很奇怪是不是。”
“有花香又有药香,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雾灵郡常年雾气不散,名利庄的药田和各家的花卉的气味混到雾气里,化成水汽又融到这溪水里,才形成了这种味道。”
“这样啊……”苍雪长出一口气,“雾灵郡……还真是个好地方。”
进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进了城,因为刚过完年的缘故,街上走街串巷的人不少,狐凌和苍雪就下了马步行,免得跑起来冲撞到路人。
俩人牵着马在大街上慢悠悠的走,时不时说两句话。因为苍雪带着帷帽,颜色尽数掩盖,倒是也没有引起万人空巷的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