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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挑了挑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一副乐于传道授业解惑的人师模样在石府中踱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中似有难色。
“但还有一点,你既不愿去京城,我要教你又是一日不能落下,这其中路途往返,还须倚仗你的灵石一用啊,不知……”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停住了。
“尽管拿去用,就一块破石头,送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去拿去!”轩玉郎颇为大方地挥了挥手,人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那我便不客气了。”孟珩一口应下,旋即又道:“还有我既要教你,自是比平常更为劳心劳力,再加上我修为低浅,比不得你,若是哪日精神不济身体倦了,或者有个小病小灾,我倒是没什么,怕只怕耽误了教你催眠术一事……”
他瞥了眼轩玉郎有些紧张的表情,粲然一笑道:“若要能借你的暖玉池一用,消病消灾,强身健体,这些问题自是不在话下了。”
轩玉郎恍然大悟:“说得有理,只管去用,只管去用!”
孟珩心中一松,面上半点不露,只施施然道了个谢,方转身而出。
轩玉郎这个人说好对付也好对付,说难对付更是极难,单只论他数千年修为道行,动动手指便能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样一个人,偏心性却是极为古怪,常人所道恩怨情仇全不论,只对那稀奇古怪、尤其是他自己弄不懂的“好玩儿”之事施以青眼。
爱恨如此两极分化。
不过这对孟珩来说却是更好把握一些。
因着这此世罕见的催眠术和他体内独特的元阳之气,轩玉郎对他还是有一定容忍度的。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把肖彧带进了石府的暖池之中,连个解释也无,只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淡然模样,又轻车熟路地采集四周奇珍异草,研磨萃取,炼煮熬汤,叫肖彧服下。
轩玉郎对着这个不速之客起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又是诊测脉息,又要拿各种草药实验,照他的说法是,想看看跟孟珩小儿打交道的人是不是都有那势力奇强的元阳之气。
结果当然是令他失望。
然而他紧接着又道:“不然叫我杀了他,化炼了他的元阳之气给你,让你修为一日千里?他体内元阳虽比不得你,却也是少见的纯粹刚劲。”
他笑嘻嘻地瞥了眼赤身裸体浸泡在池水中闭目养神的青年,又伏在孟珩肩上,故意扬声道:“你本身体质不俗,又有我轩玉郎一半的血脉在,若是再吸食他的元阳之气,想必不多时,便能和我比肩。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孟珩默默睨他一眼,并不作声,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肖彧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缓缓睁开眼,面上并不见半分惊恐不安之色,只转过头来,对着少年扬起了一抹轻浅的笑。
那笑容里有心安,有满足,更有毫无保留的对少年满满的信赖。
孟珩也不禁回之以一笑。
轩玉郎俊美修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少年声音淡淡地道:“你不用再对我百般试探,更不用想着挑拨离间,我二人的关系……不,我对肖彧的感情,如你所见,确是不同一般。”
他丝毫不顾对方由讶然逐渐变得冰冷的表情,平静无波地道:“非但如此,在这玉面山,我还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他,因此,你妄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伤他半分。”
“不过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说到这里,孟珩一展笑颜,声音也变得柔和,微微偏过头来,暗运了一丝灵力,低沉着嗓音道:“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你就再也不用想着能学什么催眠术了。”
孟珩看过来的眼眸里仿佛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清明透彻,又引人沉沦,无声无息地诱导着对方内心的潜意识。
轩玉郎的神思恍惚了一下。
可却也只有一瞬,他对孟珩早有防备,事先以灵力护住心神,可眼见得即便这样,也差点被孟珩小儿蒙骗过去,心里又急又痒,更对那“催眠术”的秘法迫不及待了几分,可那深埋于心的郁结又实在过不去,只得恶狠狠瞪了池中青年一眼,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孟珩眯眼笑了笑。
如此给肖彧调理了五六天时日,方见得那被红玉一伙狐妖折磨得残破不堪的身子痊愈如初,孟珩伸手再次探上肖彧颈间,测试脉息,感受到了一股充盈的元阳之气静静流动,这才放下心来。
可轩玉郎那关却是不好过。
他一是不愿放孟珩离开,二是总也看肖彧不顺眼,满心的不耐和蔑视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那双桃花眼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冷声一笑,对肖彧道:“我说你这小儿也忒愚钝了些,相处这么多日就是傻子也看出了关窍来,你身边站着的那位,不是人,却是跟我一样的狐妖,狐妖,懂么?!”
“这会儿如胶似漆,小心转眼他就把你吃了!还不快快松开你的手!”轩玉郎说着,边伸手做了个掏心挖肺的动作。
对孟珩他无可奈何,可对这个凡人的小子,他不信吓唬不了他!
反正凡人在他眼里都是怂包、蝼蚁,没一个好家伙,更是休想染指他玉面山的宝贝狐儿们!
可肖彧的表现却是叫他大失所望。
青年非但未曾退却,反倒更握紧了少年的手,与少年相视一笑,眼睛里的宠溺意味快要流淌出来:“我知道。”
“珩儿与一般常人不同,这我早已有所察觉。”他说着,恍惚间想起当日看到少年失去神智、自残嗜血的场景,漆黑的眼眸里晕染上一抹心疼神色,不由得抬手轻轻抚上少年乱发拂过的鬓角:“可是他却绝不会害我,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无论珩儿是人是妖,在我眼里都没有分别,珩儿就是珩儿,任何人都不能相比。”
青年的声音格外沉静,一字一句缓缓吐出,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
孟珩心里一动,嘴角不觉浮上一抹笑意。
第62章
两人当日便启程离开了玉面山,丝毫不顾及轩玉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轩玉郎最后也只得冷冷地吐了一句:“我且看着你二人分道扬镳、彻底决裂的一天!”
却只换得了肖彧有礼有节的回应:“前辈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的。”然后便和孟珩双双离去,对了,一同离去的还有那只被红玉“放虎归山”求到孟珩跟前的兔子精。
只留轩玉郎在玉面山捶胸顿足。
说到这只兔子精,当日被红玉作为诱饵引诱孟珩前来施救,却压根没走到孟珩跟前,便被玉面山一众狐妖逗弄耍完,惨相兮兮。
及某日嗅到了孟珩那独特的气息,拼死拼活地冲了出来,扑到孟珩脚边,竟像是见了亲人一般,也顾不得什么央求引诱了,只蜷在一团瑟瑟发抖。
此为其一。第二则是,他发现孟珩浑身的气势都与以往迥乎不同了。
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气息,周身反倒弥漫着强势狐妖所有的威压,令他这个修为低微的小妖,竟生出了一股自心底而出的敬畏拜服之感。
弱者天生屈从于强者,向强者寻求庇护,人如此,妖更如此。
那兔子精一股脑儿地将红玉如何如何把他们一众小妖抓起来,如何对他们加以折磨,又如何派遣他作为诱饵只等孟珩上勾,出了玉面山,去救他们时便是孟珩落入陷阱之时,等等事情,全都和盘托出。
在孟珩面前说谎的后果他已经不止一次品尝过了,更何况此番见得少年,更是脱胎换骨的强大,令他不由自主地折服。
这大概是红玉没有料到的。
不过即便他不说,孟珩也已经知晓此事。
透过轩玉郎的幻境,他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譬如千里之外的京城,譬如寻他寻得筋疲力尽的肖彧。
按照轩玉郎的说法是,幻境由境中人的心念牵动,心之所系,再与现实场景交叠变化,浮游牵扯,便显现于幻境之中。
不过这幻境之所以能作为轩玉郎时时报复孟珩催眠术的强有力的威胁性武器,不仅在于它能折射出人的内心,更诡谲的一点是,它能将人内心的恐惧无数倍地放大扭曲,然后以一种最惨烈、境中人最无法抵挡的景象呈现出来。
无数生灵被涂炭的场景曾经在幻境中出现过,肖彧一行人被惨绝人寰地折磨的场景也曾出现过。
那是一片漫漫无际的黄沙,残阳似血,鸦声满天。待孟珩寻过去的时候,便只见得一堆森森白骨半埋于黄沙之下,旁边横躺着一根湘妃竹制成的精致竹笛。
那是他的竹笛。
那是肖彧的尸骨。
那一次的幻境是轩玉郎制造的最成功的一次,险些把他困在其中,差点引得他妖性大发,理智全失,真正蜕变成一个只知嗜血吸阳的狐妖。
然而勇者不在于无畏,而在于能够战胜畏惧。
孟珩最终还是从幻境中安然无恙地走出,待走出之时,他体内的元阳之气已然变得更加强势刚健,令轩玉郎啧啧称奇。
这也是他能够获知肖彧遇险,前去相救的原因。
此番既然人已平安无事,他也实是不耐烦与轩玉郎这种心性古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整日相对,便借口收拾红玉一事,离开玉面山,而至于时不时回来一趟对付对付轩玉郎,还得看他的心情。
眼下他们借助灵石之力,日行千里,一日夜时间便回到了京城之内。
不想京城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黎青一行人久候太子殿下不至,一个个都是提心吊胆,日日守在城门口盘查来往进城之人,偏此事不得声张,仍依旧把由头归在孟珩身上。
眼下看到便衣打扮的三人,有知底细的远远认了出来,忙把人迎进城内好生伺候着,不多时便候来了匆匆赶到的黎护卫,又得一阵诚惶诚恐的请罪和嘘寒问暖。
肖彧温雅笑道:“多亏了孟大夫,我今日才能全身而归。”
不经意间便把话题引到了有些被冷落的少年身上。
黎青转过头来,却见少年丝毫没有“救了太子殿下”的自觉,亦无被冷落一旁的怨怼,只一副淡然神情站在青年身后,仿佛此间谈论之事全与他无关。
若不是他亲见了当时孟大夫寻找自家主子的心急如焚的模样,恐怕还以为主子这话是托词呢。
回转思绪,他忙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架势朝少年施了一礼,这回的事情,孟大夫不仅是救了主子一命,更是救了他们这帮侍卫的命啊。
想起从前对少年的轻视不屑,心里更是又添了几分愧疚,忙又拜了三拜。
拜完方作出一副急切神色,请肖彧回宫。
眼下皇帝那里,三皇子那里,一干大臣那里还等着太子殿下回去解释交接一番呢,只怕又是要劳神费思一番了。
肖彧却是微蹙了眉头,并不作答,只回过头来看向身侧的少年。
孟珩了然,淡淡开口道:“你只管回去便是,用不着担心我。眼下即便红玉再找上门来,我也不惧。”
肖彧定定地看了面色平淡的少年一眼,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珩儿,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你一同带进宫去。”片刻不离,这样他才能放心。
孟珩却嗤笑一声:“进宫去作什么?是让你的皇帝老爹看看勾着他儿子一去不回的妖孽到底长什么样子?还是让一众大臣讨伐?我可听说之前你寻我寻的得罪了一干重臣。”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孟珩敢说得出口,却不见肖彧有丁点异色,只是神情间似紧张了些。
他握住少年的手,忙开口道:“珩儿你信我,将来我定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知道我……”
他不由得想要表明心迹,然而考虑到此地人多嘴杂,只得把话堵在喉咙间,用一种蕴藏着深沉情绪的目光看着少年。
孟珩挑了挑眉,深深看一眼肖彧,沉默不语。半晌才轻轻移开视线,似笑非笑地道:“你怎么想的,我可一点都不知道呢。”
“不过你放心,今后我再不会无故失踪,叫你白担了心。”他抿唇一笑,双手亦反握住青年,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温度。
———
两人刚回了京便各自分离。肖彧纵有些不舍,也只能按压在心中,坐上了黎青备好的马车,却是先未回宫,反倒回了他在宫外的私宅。
三皇子和一众心腹大臣事先得了信儿,已等候在府,见肖彧毫发未损地信步而来,方放下心来,行礼过后,将这段时日的要事纷纷上呈一遍。
原来自红玉一伙妖物被伏击,这些大臣便已得知太子殿下西去寻人乃是诈,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才是真。
然而得知太子殿下竟以身作饵,且听下人说还被那伙妖物折磨得奄奄一息之时,仍是叫他们大惊失色、惶恐不已。
所幸现在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肖彧对众人的担心不置可否。也只有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