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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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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看着谢衣,朦胧夜色中,谢衣俊逸的轮廓温柔而明净。枕上,两人散开的黑发纠葛缠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似乎永远也不能分开。
    若真能与君结发……
    微微一叹,沈夜止住心里不该有的思绪,闭眼静听窗外逐渐加大的雨势。风声,雨声,还有不时滚过的雷霆,在寂静寝殿上方显得格外清晰。
    
    第54章
    
    他不说话,谢衣也没有说话,唯有悠长平缓的呼吸在起伏。片刻后,沈夜突然问了一句:之前传你那法术,练得如何?
    哪样法术?谢衣一怔,反问:师尊授我极多,不知说哪一桩?
    操作记忆的。沈夜声音更低,几乎贴着谢衣耳畔在悄声细语:抹去人记忆的术法,你掌握得如何?
    应当不是问题。谢衣道:此法不便实际操练,只能自行领悟圆融,这些日子也都理顺了。不过……师尊为何要授我此法?影响和操作人的记忆当是大祭司专属的法门,我即便学了,无师尊许可也绝不能擅用。
    你多学点法术有好处,哪怕一生都用不着,我亦希望你我永远不必动用此术。毕竟人的心智情感,如同魂魄般不可侵犯……你看华月,她被我父亲变成活傀儡,随侍我这些年,心中只知敬我畏我,别无他念。其实我知她性情温婉,对人对事总狠不下心,怕也不可能真正赞同我某些做法。我活着,她便跟从我,若有朝一日我去了,你觉得她还可能如常人一般生活吗?有时我看着她,仿佛看个陌生人,也不知是否该问一声,她对沈夜究竟是何想法?是爱是恨?是淡漠?或无意义的麻木跟从?
    师尊……师尊不会去的,你待廉贞祭司不薄,她必不会怨恨师尊。
    兴许吧,罢了,也就跟你,为师能说上两句贴心话……
    ……师尊,我偶尔觉着自己还是莽撞了些,有时甚至冲撞到师尊,还望师尊不要怪罪。
    说什么傻话,为师何曾怪过你。你这样便很好,若跟华月一样只知听我命令,心里有不满也不同我说;或者即便说了,我只要强令下来,你也就低头让步,那可无趣。就华月那样,我暗地里观察,发现她也会偷偷腹诽我的。
    师尊说笑,我怎会呢?况且就廉贞祭司那边,我亦同她有过不少接触,她是真心敬爱师尊……
    沈夜淡然一笑,摇头止住谢衣的话,轻叹一声,闭上眼,似乎又说了句什么。谢衣没有听清,只觉音色低柔,仿若正与天顶滚过的雷声相唱和,一下下敲打在自己心口,让呼吸变得更加沉缓,和沈夜的气息融为一体。
    室内又回到落针可闻的寂静,谢衣看着躺在身侧的男人,突然发觉他眉头此刻依然是蹙着的,似乎有心事。他不由自主握紧了沈夜的手,想给他更多温度与支撑。
    又过一阵,沈夜沉声道:谢衣,城里要出事了。
    ……师尊?
    我最近会在祝祷时感知到它……沈夜的声音很低,仿佛潜行于黑夜底层的幽魂,悄声细语,却又如天顶风雷那样慑人。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同我说话,它告诉我流月城即将发生大变,我们都会无路可走。
    沈夜闭着眼,讲得有些断续,字字句句显得漫不经心,但谢衣知道他并不是在闲谈。此刻,流月城大祭司就像昔年雨神商羊对烈山部人发出神谕那样,有意无意地跟透露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这让我想起远古修补天柱的时候,烈山部祭司们与仙神往来频繁,于是开始有人能在冥冥中聆听到不知哪位神祇的低语,也有可能那并不是某位具体的神,只不过是未来的预兆……这声音若有若无,似乎连神也不能干涉。
    难道我听见的也是它么?
    它又是什么?
    师尊……师尊太累了。听沈夜喃喃自语,谢衣感觉胸膛里阵阵疼痛,他无从判断沈夜是否真在矩木神力笼罩下的灵力之海中听到了什么,此刻只能选择让他放宽心怀,于是低声安慰道:沧溟城主整年都没有醒过,一切事务皆仰赖师尊处置,那些人……天机祭司一党最近越发针对您,您又不可能向他们退让。
    他们啊……沈夜依旧闭着眼,手上紧紧搂着谢衣,两人如当年般躺在一起,头肩相抵,亲密无间,温热肌肤只隔一层薄薄的中衣,彼此都成为了对方暖热的源泉。
    他们要的,是我交出这大祭司的位置,彻底退出,我能怎么退?我要真退了,他们接下来要的就是为师项上人头。然后,他们便可以肆意摆布城主,把持大权,将整个流月城握在手里。
    师尊,那日我在庭中见到赤霄,他言语对我多有不忿,我不服软,针锋相对,他也奈何我不得。破军祭司不硬气点,他恐怕还要当着我的面讥讽你呢。
    呵,可笑。沈夜大掌在谢衣腰背上无意识地抚弄着,缓缓睁眼道:这些人当真鼠目寸光,浅薄可笑。流月城多大点地方,烈山部多少人?也值得他们这般苦心算计,即便当了大祭司又如何?独揽大权又如何?同我族面临的困境相比,一切不过无聊的虚名……
    师尊……我明白师尊全心都为着烈山部,为着流月城。谢衣再度往沈夜怀里紧靠过去,似乎这样就能从他身体上散发出的热度里寻到此生不悔的唯一。
    这流月城,终有一天会不再是流月城……该做的总要做。
    沈夜垂下眼帘,不看谢衣,似乎对着那双澄澈坚定的眼睛,很多话便讲不出口。他看着谢衣中衣领口下露出的白皙肌肤,似乎能同时看到底下隐藏的鲜红热血,铮铮玉骨,还有那颗搏动的赤心。
    他低声道:总有一天,这些狼子野心的鼠辈都会被本座亲手剿灭。谢衣,并非为师容不得他们,若他们能安分守己,好生做事,本座倒也不在意留几柄不那么心悦诚服的冷箭在侧,但如果这些箭矢时刻妄图指向本座,那便怪不得本座不再容情。
    师尊……谢衣咬着嘴唇,有些不安地盯住沈夜,这话听着已十分不祥了。
    怕么?沈夜放柔声气,嘴角扯出淡薄笑意,目光回到谢衣脸上。你怕么?若为师真要……你可会站在为师一边?
    弟子自当全力捍卫师尊安宁。
    
    第55章
    
    呵……沈夜笑了,笑意加深,让他的话语也在无奈与痛楚中带上了一分喜悦,他甚至罕见地为这份决断开解起来——他说谢衣啊,不是为师心狠,意图戕害同胞,实在是无他法可想,无别路可走。那声音说流月城即将大难临头,烈山部的危机与转机同时到来,若能把握住,便可见一线生机,可是若有半步行差踏错,更是天崩地坼,万劫不复。
    师尊……师尊!
    谢衣心跳如擂鼓,不详预感渐生,他紧紧抱着沈夜,直想将心中这个最最重要,最最伟岸的男人保护起来,令人恐惧的情感在他体内野火般蔓延。
    谢衣,若为师不能扫清内乱,何以应对大劫?这许多年,流月城始终闭塞一处,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世间究竟何等模样?那些同我们一般的上古神裔,还有多少存活了下来?枯荣有序,死生乃天道,若烈山部当真走入了末路,你让为师该怎么办?
    师尊,我一定尽快找出破界之法!
    ……好。
    师尊,若能成功破界,我愿第一个下界,去那万里河山中为烈山部寻找生机,哪怕逆天而行,谢衣也要尝试!
    好。
    师尊,弟子斗胆……过些日子兴许要借五色石一用。我一直在思考推算,若用引爆五色石的法子,是否能撼动结界?
    五色石?只有你敢做这样疯狂的念想。兹事体大,容后再议,这会儿……睡吧。
    好,师尊,谢衣……谢衣永不会离弃你。
    嗯。
    沈夜眼中荡漾着从未有过的氤氲,他深深看着谢衣,看他明亮的双眼,看他俊逸的轮廓,以及因夜色深重看不真切的,因激动带上了浅浅薄红的面庞,心里有千言万语在盘旋,仿若一只南渡北归的大雁,飞越他广袤苍凉的心海,飞越了他所经历过的所有时间——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然后徐徐下降,蹁跹而至,那样清晰而真切地停伫在自己眼前。
    这一刻,他好似着了魔,不由自主地靠过来,靠过来,让两人间几无空隙,然后如当年般往谢衣额头上轻轻一吻,跟着便移开,往下,将嘴唇缓缓贴在谢衣唇上……
    似乎是吻,却又不太像,仿佛只是贴得太近,贴住了谢衣嘴唇说话。双唇轻触,如这两颗正在情关上前后踯躅,将开未开的心,是这般晃晃悠悠,近情情怯,等到终有一日能够前尘尽洗,携手同归时,默默攒下的深情早已令人不忍细数,更无法尽数了……
    谢衣,莫要离弃为师。
    轻轻贴着那唇,沈夜无声说道。
    风声大作,雨势滂沱,夹裹着隆隆雷音,似命运要将流月城这颗空悬在北疆上的孤星摧毁。城中,紫微祭司寂静的寝殿里正有两人相拥而眠,若飘摇世界中唯一稳固的依偎。
    这一夜还似那夜,也是这样滂沱的雨,无所不侵的寒,沈夜与小曦被送入矩木,命途陡然转变;这一夜又不似那夜,沈夜与谢衣相依相偎,长发缠绕在一起,手脚牵绊在一起,无言中许下生死不弃的誓言。
    这一刻,除了师徒、挚友、同僚,更有刻骨纠缠于两人心底悄悄生发,时间不能减淡,风雨不能摧折。
    师尊,我一定全力寻到破界之法,为烈山部开出一条新路,也为你这凝重深沉,为你种种不得不为之。
    师尊,谢衣敬你爱你,愿你永远无需去做那双手染血之事……
    梦境深处,谢衣重复着他的誓言。然而没有人知晓,伏羲结界撼动之日,便是那大劫降临流月城之时。
    两心初谐,风雨如晦,万劫将至,何时于归?
    
    第56章
    
    思绪荡荡而去,再悠悠回转,弹指可数的刹那,谢衣已将记忆之海中星罗棋布的岛屿略作检视。青光粼粼,夜色深深,他就像一滴水在风雨中飘摇,神色镇定如常,胸中早有万般丘壑。
    这纪山的山水,纪山的风云,纪山每一条沟渠,每一座峰峦,都在谢衣脑中栩栩如生,他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熟知此处的每一点奥妙:山前有嘉木,山后有薜荔,山腹中矿藏价值千金,水底偶尔浮出的白鱼则是驱寒的良药。山脚下村屋叠叠,水车轧轧,本地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代代繁衍不休。他甚至探访过许多世世代代生长与此的纪山人都不曾了解,也无暇去探知的隐蔽所在。
    包括村民们不愿提及的那座乱葬岗。
    光芒消隐,法阵运转终结,刹那间,谢衣已站在了山坳的隐蔽处,这里位置僻静,风景乏味,山石树木都显得阴沉颓废,弥漫一股混沌难明的暮气,似乎连最壮丽的阳光也不想关注它们,而它们同样不稀罕光明的降落。
    这里是村民们埋葬凶死之人的所在,村中小孩子对此是不知道的,只有成年之后,甚至家中有需要被送入这里的人之后,长老才会遮遮掩掩地吐露这处位置——若村中有人因恶疾身故,或不幸横死,尸首就必须被送到这里,与安享天年的死者保持距离,同时与活人保持更远的距离。
    这里所有墓穴都简陋而潦草,没有宽广舒适的墓室,甚至不立墓碑,只将那些可怜人拿竹席裹了,挖个土坑浅浅填埋。
    传闻这也是山中妖兽最喜欢停留的地方,它们与那些孤独的野狼,狡诈的鬣狗一道在附近徘徊,从土里挖掘美味。对这些畜生的劣迹,村民们虽知晓,却无能为力,时间久一些,它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活着时,这身躯属于人,死后则属于异类的粮食了。
    站在乱葬岗中,谢衣默默观察这荒僻的处所。天顶上,黑云遮蔽所有月光,深秋的夜风呼啸而过,几乎要吹透人的骨头,远处扑闪过几点绿光,一声狼嚎在山间远远回荡。
    他无需点火,也没有运用什么法术,敏锐目光已发现那处特别新鲜的痕迹,是今日下午才落葬的女孩,她还来不及长大成人,便死于异乡人的摄魂法术,同时也死于父母偏心的抉择。
    轻叹一声,谢衣走上前,手腕在空中一动,不可见的力量已让松软泥土离开它们此前的位置,仿佛被一道犁翻开,露出底下埋藏的种子来。
    女孩躺在泥土中,新死的面孔与生前区别不大。她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朦胧夜光将她僵硬的五官与青白面孔映衬得十分凄凉。
    按纪山习俗,未成年的死者不许在家中停灵,须当日下葬,否则生魂便无法回到地界,赶不及下一次的投胎轮回,然后在幽深地底迷失方向吗,痛苦徘徊。因此,纵使父母万般不舍,也只能匆匆辞别女儿,不耽误她往更好的人家去。
    谢衣看她片刻,手指轻捻,默念法决,一点青绿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跳跃,然后注入女孩额头,仿佛萤火虫扑向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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