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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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庇佑。因此数年来庙中香火不绝,人气鼎沸。然而,来往的人多了,原有的登山栈道便不堪重负,终于在一个大雨的夜里断为三节,摔下山壁粉身碎骨。这下众人失去了登山祭拜的渠道,只能望庙兴叹,有些急着托神灵办事的更是焦虑万分。
    恰在此时,谢衣来到此地,乡民们便托了两位长老出面,恭恭敬敬地将谢大偃师请到最好的馆舍中,开了最好的天字一号上房住着,然后奉上财帛,请求谢衣为大家修筑一条坚固,能够长久使用的栈道。
    “哟,他们对你还挺礼遇的嘛,谢大偃师。”沈夜微微一笑,看着谢衣的眼睛里有促狭的光,仿佛在说——好你个徒弟,你师尊在天上苦寒煎熬,日夜忧心,你倒在下面吃香喝辣,受人供奉。
    谢衣连连摆手,说并没有那么顺利……沈夜不急,静听他讲下去。
    看诸人如此虔心厚礼,谢衣怎能坦然接受,当下就表示,只要是为市镇百姓出力,自己绝不会虚伪推辞,栈道是要修的,待明日现场看过再行规划设计,而这些厚礼还是带回去吧,自己并不需要它们。长老们如何乐意,好说歹说坚决不带回,谢衣无法,只能从中取了一块小小玉佩,权充已收了,剩下的依旧让他们带回去。长老们肃然起敬,大赞一通谢偃师品行高洁的话,转身出去,开始在市镇上招募青壮年,准备在施工时协助谢衣。
    至此一切都好,次日谢衣往山中踏勘地形,准备设计这条栈道时,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似乎也跟谢衣在做同样的事,一身短打,背着一个竹筐,里面放着些镰刀之类的工具,站在栈道破损处朝山巅眺望,谢衣只当他是本地人,也不曾在意,那人却留心了他,暗暗跟在后边。
    “你……你就是谢衣谢大师么?”
    拐过一个路口,行至偏僻处时,那人终于憋不住了,几步冲上来,站在谢衣面前问道:“你要重修这里的栈道?”
    “是的。”谢衣不知他目的,依旧有礼地回答:“市镇众人拜托我为他们修筑一条上山的栈道。”
    “这……这条路修不得!”汉子一听这话便急了。
    听他话说得怪,谢衣便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人,只见这人四旬左右年纪,体格健壮,穿着朴实,背上携了一些工具,头上却带着读书人的头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此刻,这人似乎正后悔方才脱口而出,脸上露出了一点畏缩的神情,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略一思索,谢衣已有打算,自己来到市镇的消息传扬出去后,修栈道虽是广大人心所向,但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不让自己修,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生各样,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兴许这人就是不满有人进山朝拜的?但不论如何,还是先问个明白。于是他朝这人行了一礼,问道:“不知先生何出此言,这条栈道为何修不得?”
    那人脸上的神情更加尴尬了,后退一步,摆摆手,却说不出话来,只咬紧了牙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谢衣静等他的解释,却见那人给他清朗澄澈的目光逼视着,恍如阳光下的水滴,正在渐次消散。看他这样,谢衣几乎要肯定他心怀不轨,故意跟乡民们作对了。
    然而,那人最终还是没有放弃,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请问谢偃师,这条栈道如果要修,得花多少时间?”
    “大约一个月。”扫一眼山势,在心内估算下工程,谢衣给了一个略宽裕的时限。
    “那就真的修不得了!”那人眉头紧皱,往大腿上用力一拍,鼓起勇气道:“谢偃师,我跟你说,这栈道真的修不得。”
    “你总得给我一个不能修的理由啊……”谢衣失笑,此刻这人看起来又颇为老实,不像奸邪险恶之辈,莫非当真有什么苦衷不成?
    说到这里,谢衣看着沈夜,微微一笑道:“当年在师尊门下学艺时,师尊总教导我不要偏听偏信,遇事需考虑周全,仔细体察,既不能妄断,也不能为人哄骗或操控,因此,我便又等了一等,等他将话说完,若我当时过于自信,按期开工,恐怕要酿成悲剧了。”
    沈夜坐在椅子上,手捧一杯雀舌香茶,静听着谢衣的讲述,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微笑点头,这徒弟当真样样都好,格外贴心,没有一点儿荒废或学歪了的。他心里一直有个遗憾,就是谢衣那二十二年中游历神州,必定有许多精彩的遭遇,而当年忙于流月城各种事物,无暇他顾,只能偶尔忙里偷闲,想一想下了界的谢衣,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爱徒现在的情形。
    谢衣都去了哪里,走过哪些地方,见过怎样的人?
    他的术法武学可有荒废,还是又得到了磨练与提高?
    他依然孜孜不倦地研究着偃术吧,不知在那更广阔的天地里,可有让他大展所长的机会?
    流月城中的一草一木,亭台殿阁,这叛逃了的弟子还记得吗?还在怀念吗?
    他可会想起自己,而他每次想到自己时,又会有怎样的表情?是不屑一顾,恩断义绝?还是……如同自己对他一般,爱恨纠葛,说不清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抑或都归结于难言的苦涩……
    在捐毒截住谢衣时,沈夜是很想问的,他想问这个日夜悬心的人,问这个在暌违了二十二年后依旧让自己爱也不能,恨也不能的徒弟,这些年里究竟过得如何,将那些答案都一一打听清楚。可是他还来不及把话说明,或者……是沈夜自己太骄傲,太固执了,抹不去心底的伤痛,讲不出那些软话,只责问一句可有后悔,便得到了血色的“不悔”,然后更……
    他们师徒俩,其实是很像的。
    之后,那些问题永埋心底,似乎再也不会有答案。
    后来,沈夜每每想到它们,心头便划过隐痛,看着恭敬沉默的初七,仿佛面对着一座内蕴丰富的藏宝洞,他知道这人有数不尽的好故事,或轻松或厚重的经历,只是无法讲出来,他的记忆已被自己抹去,那道大门便对自己关闭,再不能打开。
    现在,当他们都历经磨难,跨越生死又走到一起时,沈夜也不曾问,倒是谢衣主动讲起来了。如同轻轻推开尘封百年的门扉,光与风流通,将那些珍宝的轮廓一一展现,它们在时光中沉睡了太久,如醇酒般酿出了动人的滋味。谢衣时常提起当年的经历,走过哪些地方,认识了什么人,见识怎样的时代……沈夜从谢衣口中品味着这些宝藏,听这些被时光抚摸过的故事,一点点拼出那二十二年中的点点滴滴。
    这些经历也擦亮了眼前的谢衣本人,让他在沈夜眼中愈发熠熠生辉。
    那晚上,他们搂着此生挚爱的彼此,即将睡过去时,沈夜在谢衣耳畔悄声说:“以前……以前我还担忧你下界了会过得不好,你从未离开过我的庇佑,却一下就去了那么远,那么陌生的地方……”
    那时候,谢衣是怎么答的呢?
    “师尊保护我那么多年,也该由弟子当先一次,先探好了路,才好迎接师尊来。”。
    “是,你辛苦了。所以后来……我又把你藏起来,藏了一百年。”
    “主人……”
    “师尊,师尊。”谢衣看着沈夜:“主人?”
    “唔?”沈夜一怔,发觉方才竟走神了,想到过去的日子,也想到前些时候,点头示意他继续吧。
    于是谢衣接着讲下去,说那人不告知缘由,只让自己不要修筑栈道,谢衣不解,也不可能为他一人之言便停工不做,那人便显得越发殷切了,最后甚至急得跪下来,拉着他衣摆请他万万要听自己这一次。谢衣给他缠得无法,只能猜测这人似乎有什么苦衷,不能言明,于是谢衣便想个折衷的法子,说我来问你,你只需答是或不是便罢。
    跟着,谢衣便开始问他,连问了几个猜测,都得到否的答案,直到谢衣问“是否修筑栈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时,那人才浑身一震,犹豫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谢衣又问他如何知晓的,这次这人不那么扭捏了,低声说家传的一点微末伎俩,不值一提,本来有祖训绝不可对外人言,但实在是此次事关重大,不忍心看那么多人蒙难,才忍不住……
    看他说得万分恳切,谢衣心头一动,自然想到了流月城中的祭祀之法,当中也有可预测未来,问卜吉凶的内容,莫非这人家传的本事也如此?修筑栈道后便会发生凶事?似乎也不对啊……谢衣自认偃术修为世间罕有匹敌,给这方乡民修筑栈道也是诚心用事,绝不会有偷工减料落下隐患的嫌疑,难道……
    若我不修栈道,此事就不会发生么?谢衣又问。
    那人摇头:修不修都会发生,但你若修了,就一定会害死更多人。
    话至此,谢衣心头已有谱了,这人祖传的本事定是问卜预知一类。身为流月城高阶祭司,预测来事的本领谢衣也不是全然没有,但绝没神到铁口直断,知未来所有的地步,同时烈山部戒律严格,反对投机取巧,亦无机巧可取,因此这类法术向来只用于祭祀中的点缀,倒是城主血脉中灵力丰沛,绵延不绝,偶能于梦中通神,见过去未来之事。
    那人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咬住嘴唇,表情紧绷,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手里依旧抓着谢衣外袍一角,似乎谢衣不答应他,他就不起来了。
    这幅架势让谢衣也有些无奈,抬头看去,只见山势嶙峋,郁郁葱葱,起伏的林间隐约可见那条旧栈道的根基,已是七零八落,不成样子。远处,那座庙宇从翠色环绕间露出一个屋角,仿佛被困者伸出了无助的手,正等着人去救。
    若自己修筑栈道,会死更多人……想着这句话,谢衣渐渐把思绪理顺,看来会出事的不是栈道,而是这座山本身。如今栈道断绝,乡民们不会上山朝拜,自然避开了险境;若栈道恢复,往来香客不绝,一旦出事,自然贻害更大。
    倒真是……有些为难了。
    考虑一阵,谢衣弯腰将人扶起,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如今自然是以乡民安危为重,然而我接了大家的委托,也不能就此离去。还请你告知我一声约莫会在何时出事,我先找个由头拖一拖,等过了你说的时限,若没有出事,我便会修筑栈道,若真出了事,那便感谢你仗义执言,救相亲们性命。
    那人听后呆了一呆,大约也知这是最好的法子,于是点点头,悄声在谢衣耳边道:“顶多一个半月。”
    于是,谢衣托词身体不适,加之需要寻找材料,将修筑栈道的事暂且搁下,乡民们知道他是名动天下的大偃师,做事有一套规矩,也不敢来催促,由得他自行安排。当中谢衣便外出往周边市镇探访,又去南面山中寻觅书里记载的木料和花草,一个月就这么倏忽而过……
    到第三十五天上,谢衣从数十里外的邻县回来时,只见镇中人马纷乱,烟尘阵阵,抓住人一问,才知光天化日的,那山竟然突然垮塌了大半,庙宇也被泥沙流水一直冲到坡下,几乎全碎成渣滓。万幸因栈道不通,庙中无人居住,才没有遭难。
    听到此事,谢衣胸中一阵波动,说不清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立刻打听那人形貌居所,找上门去。那人见他来了,微微一笑,请他进屋坐,长叹一声,说多谢偃师当日的成全,保住了一方安宁。谢衣毫不居功,问他如何得知此祸事,修行的是哪门仙法?
    仙法?那人一怔,跟着摇头,说我不曾修行。
    那你如何得知山中有祸事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人顿了顿,谨慎地回答:“只是我看出这座山马上就要死了。”
    大约因避过了祸事的缘故,这人终于打开话匣子,不再隐瞒。原来,这老李家祖传的本事的确与修行无关,只是一门望气之术,却又跟寻常的望气不同,不看形,不看质,而是看物件的寿数。按他家祖上的说法,天地万物皆有其寿命,如同人会死,花会谢,山川河流,乃至王朝时代也有终结之期,他们所看到的,便是这万物的时间。
    时间……谢衣听得如痴如醉,这的确不是他所了解到的任何仙术法门,即便流月城沿袭至今的上古精纯秘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说话间,谢衣凑趣地掏出一只前日所做偃甲鸟,老李看一阵,说声还很嫩哩,怕是才生的吧。谢衣笑笑,又拿出一块从流月城中带出的矩木树皮,老李皱眉看了很久,摇头说不好断定。时间本身并不是唯一的,对时间的观感也会因各种因素影响变得不同,树皮还在树身上时,自然与这树一体,若将它剥下制成物件,便有了新的时间,若一直放着不用,则不啻于死物。如今在老李看来,这块树皮已死了,要再去反推它的时间未免太难,虽说听闻极久远之前的祖宗们有这门本事,但如今传到他这里,早已做不到这点了。
    这晚两人谈了很久,谢衣只觉自己窥见了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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