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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荻见两人都不言语,便拿着匕首在云梦初的颈上划了一个伤口,随后扯过钟墨的手,在对方的手指上戳了一个小小的血洞,将血在云梦初颈间的伤口周围抹了一圈。
颈间对方血液的温度,猝不及防的传来,云梦初不由一怔,泛着浅蓝色光芒的瞳孔,深深的望向了钟墨深不可测的眼底。
“别怕。”钟墨低声道。
云梦初闻言不由愣怔,尚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到颈间的伤口传来难以遏制的痛楚,随后那抹痛楚从颈间骤然扩散,席卷全身。
云梦初眉头紧蹙,痛的几乎要滴下泪来。
韩荻面色微变,将云梦初身上的银针快速的取下,然后示意钟墨解开对方的穴道。
在最后一根银针取出来之后,云梦初身上的痛意顿时消失,随即便吐了一口血出来。钟墨眼疾手快的将虚弱的云梦初搂进怀里,只觉对方的身体触手冰凉,心不由一沉。
“请恕我有心无力。”韩荻轻叹了一口气道。
钟墨将云梦初抱在怀里,一时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虽然蛊虫没有取出来,但是这也注定了对方从今往后便要与自己形影不离,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钟墨失落的同时,心里竟不由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喜悦。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未免太自私了,于是忙将这个念头暗暗的抑制住。
云梦初终于缓过神来,捡起衣服一件件的穿上,面色却比方才更加苍白了几分。
“先生,这蛊虫当真没有别的法子取出来么?”云梦初犹不死心的问道。钟墨闻言有些紧张的望向韩荻,心里一时也不知道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韩荻沉默了片刻,道:“自然是有的,不过那种法子为人医者是不会用的。”
云梦初闻言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问道:“是什么法子?”
“以命换命。”韩荻道。
云梦初闻言后情绪又落回了谷底,以命换命,恐怕这世上找不到这样的人肯为自己丢掉性命吧,即使对方愿意,自己又怎么能欠别人这么大的人情?
“这个法子倒是简单多了。”钟墨道。
韩荻看了他一眼,又道:“这个法子要求对方的功力必须在他之上,且是心甘情愿为他而死,两者缺一不可。”
“对方需要用内力将他体内的千寒蛊引到自己体内,不过千寒蛊易主之后便再也没有法子克制了,对方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毙命。”韩荻道。
云梦初闻言不由打了个寒战,此时钟墨却突然牵起他的手,用自己的衣袖拭了拭对方额上的汗,道:“不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火珠虽然毁了,我却还活着。只要我的血还没有失去效力,你便不会死。”
云梦初闻言感激的看了对方一眼,心情却丝毫没有变的明朗。
他今年才十六岁,今后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跟在钟墨后头一辈子吧?就算是自己乐意,对方总要娶妻生子,总不能待那个时候,还要让对方与自己整日形影不离,同榻而眠吧。
韩荻似乎也有些挫败,好不容易遇到个棘手的病人,竟没治好。
待两人离开后,他便写了封信,着人送去了凌天宫。
沈从之似乎对结果早有预料,并没有太过惊讶。
沈途笨嘴笨舌的安慰了云梦初一番,最终却是对方反过来安慰了他。
沈从之当晚去找韩荻辞了行,众人第二日一早便出发离开了赤霞谷。
一路上,云梦初都有些心不在焉。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火珠已经没有了功效,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待在钟墨的身边。可是想到对方先前说过的话,他心里又不由有些气闷。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钟墨难得主动开口道:“钟家虽然远在南塘,但是镖队一年会多次来往于大余的各处。待风头过了,你若是想回凌天宫,随着我一起回去便是。”
“可是……”云梦初想说,你那么烦我,我一年到头跟着你,对你太不公平了,转念又一想,不跟着对方自己就是个死,于是只得不再言语。
钟墨见他欲言又止,只道他不愿与自己一起,又逼于无奈只得妥协,便开口道:“你也不用太难过,那火珠虽然是稀罕物,也不是世间仅有。到时候,若是能想法子再弄一颗来,你便可以自由来去了。”
云梦初闻言觉得似乎有道理,便将心放宽了不少。
到了诡泽岛,沈从之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与沈寂溪,对方听闻后似是早有预料,并未显得太过惊讶。
“钟墨,这个小讨厌鬼以后要粘着你了?”沈寂溪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钟墨看了一眼云梦初,见对方面上略有些尴尬,便道:“此事就不劳先生记挂了,或许命中注定,我难逃此劫吧。”
“哈哈。”沈寂溪笑道:“你倒是会认命。”
一旁的沈途并未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暗涌,拉着云梦初的胳膊道:“原本想着让你留在诡泽岛,你跟着我和从之总比跟着钟公子要快活得多。”
钟墨闻言心里有些不高兴,面色却依旧没什么表情道:“想让他留下,你也得能保住他的命才行。”
沈途闻言有些气结,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倒是沈寂溪来了兴致,拍了拍沈途的肩膀,道:“你若是想让这个小讨厌鬼留下,你义父我倒真有法子。”
钟墨闻言一愣,便见云梦初抢先问道:“先生当真有法子能抑制我的寒气?”
沈寂溪面有得色的笑了笑,还不忘冲钟墨挑了挑眉。
第33章 钟鸣
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望向沈寂溪。
“你若是有法子先前早就说了,怎么会等到今日才说。”钟墨道。
“我……”沈寂溪吞吞吐吐的道:“我先前没有想到法子。”
云梦初见状,开口道:“先生是故意等到韩先生束手无策之时,才站出来,如此方能证明先生的医术高明,是这样吧?”
沈从之对自己这个爹素来了解的很,闻言便有些忍俊不禁。
沈寂溪瞪了云梦初一眼,道:“说你讨厌,你都不知道想法子让自己讨喜一些。我等着你们回来才说,是想着或许韩荻当真能取出你体内的蛊虫,倒叫你小人之心胡乱怀疑。”
沈途道:“义父,你莫要卖关子,将你的法子拿出来试试。钟公子此行已经耽误了许多时日,梦初的事了,他才能快些赶回南塘,不然钟堂主该着急了。”
钟墨闻言不悦的看了一眼沈途,却没有做声。
沈寂溪走到桌边,拿起一早备好的药包递给云梦初,道:“将这个带在身上试试,三个时辰之后,若寒气不发作,便证明此法有效。”说罢刻意提高了声音道:“如此你便不用跟着钟公子走了,免得他心生烦恼。”
云梦初这回态度倒是恭敬了许多,忙拱手道谢。
云梦初将沈寂溪的药包随身携带,一直到了黄昏之时,身上的寒气也没有发作,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途一整个下午都围在云梦初身边,生怕他再自己悄悄的冻僵了。
“大哥,先生这药包确实奏效,往后只怕我要留在这里了。”沈寂溪道。
“那再好不过了,我看那钟大公子整日不苟言笑的,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若你跟着他去了南塘,指不定要给你多少脸色看呢。”沈途一本正经的道:“留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若你喜欢在岛上就在岛上住下,若不喜欢义父的脾气,你就随我和从之回中都,住到沈府。”
云梦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想必钟公子在这里待不了几日了。”
“明日有船来岛上装药材,想必他会跟着船一起走吧。”沈途道。
“这么快?”云梦初脱口而出道。
“难不成你还舍不得他?”沈途问道。
“那倒不是。”云梦初口中连连否认,心里却不由有些失落。
两人自相识到今日,钟墨于他而言是个太过特殊的存在。他几次三番的将性命系于钟墨身上,难免便对钟墨生出了几丝依恋。
入夜后,他犹豫了良久,决定去向钟墨告个别。推开门却见对方正立在院中,倒像是在等他。
“不用随我一道走,想必你心里很高兴吧?”钟墨道。
“你不是应该比我更高兴么?”云梦初道。
钟墨闻言面色一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论如何,这些日子,多亏了你,要不然我都死了好几回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我,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定会想法子报答你的。”云梦初道。
“不客气。”钟墨道。
云梦初:“……”
话已至此,云梦初原本想要好好告别的心思也没了,说了句“一路顺风”便要转身回屋。
“云梦初。”钟墨突然叫住他,道:“其实……那日我同沈先生说的都是气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终于说出来了,钟墨暗暗松了口气。
云梦初闻言笑了笑,道:“谢谢你。”临走了还愿意说这样的话安慰我。
夜风拂过,带着对方的衣袂轻轻扬起,云梦初不由失神了片刻。
“你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平日里还是少走动一些吧。”钟墨道。
“嗯,你背上的伤,也小心一些。”云梦初道。
“秋天的时候,我会亲自来接你。”钟墨道:“既然是我将你从凌天宫带出来的,自然要亲自送回去才是。”
“那就先谢过钟公子了。”云梦初道。
钟墨见对方如此不冷不热的,一肚子温情脉脉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转身回屋,却见云梦初突然走近自己,张开双手不轻不重的抱了自己一下。
钟墨略一愣怔,对方的身体便已经离开了自己。
云梦初见对方没反应,尴尬的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当夜,两人都有些不成眠。
次日一早,钟墨刻意赶在云梦初起床之前,便去和沈寂溪等人告别,然后毅然决然的去了江边。当时,船还未靠岸。
他用了一夜的功夫说服自己,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云梦初与自己原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自己必须在尚来得及的时候即刻抽身而去,否则一旦让自己陷进去,便是个巨大的麻烦。
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去回忆与对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可是脑海中依旧反反复复都是对方的一颦一笑。
这个人究竟哪里好?钟墨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最后也没得到答案。这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好的,但他就是抑制不住的想靠近对方,恨不得能与对方厮守。
在赤霞谷回来的路上,钟墨曾为那个结果欣喜不已,可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沈寂溪。那种得而复失去的感觉,当真是糟糕透了。
远处船渐渐靠岸,钟墨突然有些后悔,他心里想着若是能再回去抱对方一下那该多好啊,哪怕就一下。可是,他的理智永远都占据着上风,于是他心里想了无数遍,脚却立在原地没动。
待船靠岸后,船上下来了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想来是沈氏医馆的人前来岛上收取药材的。
几个伙计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经过钟墨时刻意低着头。钟墨瞥了对方一眼,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回去抱抱云梦初,是以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众人向着岛内渐渐走远,钟墨才回过神来。
回去抱一下吧,没面子就没面子。
昨晚他不是也主动抱了我一下么,就当是回礼。
钟墨终于下定了决心,向着岛内跑去。在经过几个伙计的时候,不由一愣,方才那个身材高挑的青年,怎么不见了?常年走镖,钟墨已经养成了习惯,下意识的会留意周遭的人和事。方才虽然是匆匆一瞥,他却暗自对几人留下了印象,如今少了一人,他立即便发觉了。
好端端的,那人为何要单独行动?难道有什么企图?
这些人都是去找收取药材的,届时定然会见到沈寂溪父子三人,若是那人有什么企图,随着众人一起走便是,万没有分开的道理。
钟墨面色一变,想到方才那人经过自己时刻意压低的面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带着云梦初连夜离开凌天宫之时,那人半路杀出,要取云梦初的性命,难道……
钟墨顾不得多想,拔腿便向云梦初的住处奔去。
那个打扮成伙计模样的青年,一路避开岛上的人,直奔云梦初所在的偏院而去。
偏院是诡泽岛的待客之所,平日里没有人居住。
那个青年到了偏院,一间一间的挨个房间里找,终于轮到了云梦初的房间。那屋子与前几间不同,一看就是有人住过。
他左手一翻,手里顿时多了一枚薄薄的玄衣扇,那暗器看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