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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急,魏宁上蹿下跳打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说人已经拉上货走了。两个人等啊等啊等啊,等到了姜彻出车祸的消息。
程锐在医院里,看到头上蒙着白被单的姜彻。
魏宁:矮……小锐,你别伤心,这个……
程锐(笑):嗯,我在,我不伤心。
魏宁瞳孔骤缩,看到程锐相当漂亮的笑容。
那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张脸。
哥,稍微等等我,一会儿就好。少年抓着刀子低声道。
=END
好想这样写TAT
☆、湖面下的漩涡
抓住幸福其实比忍耐痛苦更需要勇气。——《下妻物语》
虽说是县城最好的高中,和市里资源优渥的实验学校相比,每年一本线上的统计数字也有近十倍的差距。拼命努力便成为提高升学率的唯一途径。高一学生入学起就自觉接受了这一现实,清晨五点钟已有人起床了。
上铺的室友一起身,钢架床便咯吱作响,不住晃动。程锐将被子拉高一点,蒙住眼耳,听到对面的床也开始响。走廊上有人走来走去准备洗漱,拖鞋拍在地面,由远及近,又变远。过了五分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不同床边的闹钟此起彼伏地响着。程锐揉揉眼睛,只得爬了起来。
要去教室上早自习,六点半休息,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里,程锐趴在桌上想补个觉。同桌去食堂,问他要不要带个馒头。程锐点头,说了声谢谢,对方很爽朗地笑着说客气什么。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三两个人,在补觉或者低声交谈。后山传来啾啾鸟鸣。
到了一中,很少有人认识程锐,知道他往事的人寥寥无几,纵使有,也没有时间来孤立他。
甚至还交到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程锐对带了早饭的同桌说声谢谢,就着带到学校的榨菜一起吃馒头,对方边吃边抱怨食堂太挤,馒头涨了价,又说夜里跑出去玩,翻墙回来时差点被抓到。程锐听着他说,偶尔应和两句,说到开心处也会笑起来。
他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不是特别的勤奋倒也不至于懒惰,成绩中上游,性格虽不是很活泼,倒也好相处,何况体育也不错。男生之间的友谊,一场球赛便可以确定下来,参与过几次,便被评价为是“看起来很难接近,其实还够意思”的人。何况同座的男生是相当外向爽朗的人,有集体活动总要叫上他,一来二去,别人眼中,两人便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了。
周末时,同桌还去程锐家找他出来玩,姜彻也见过。
程锐心想:我在学校有了朋友,他就很高兴,还是以前那副哥哥的样子。
他考上一中,姜彻还张罗了一桌饭,叫李成庆毛子两家过来吃。席间一脸骄傲,揽着程锐肩膀说以后他弟弟也要成大学生了。魏宁还说姜彻绝对是最称职的哥哥,笑得别有深意。
至于那个考好了就要奖励的吻,程锐自然没敢要。
程锐咽下一口馒头,心情蓦地低落起来。
“想什么呢?”
“没事。”
同桌将杯子里热水给他倒了一半,说:“刚问你呢,这周放假有事吗?”
“怎么了?”
“打球啊,约了三班的几个,你都认识,咱们打友谊赛吧?”一周只有一天的假期,晚秋的午后凉爽干燥,打球很舒服。
程锐想了想说:“这周我妈结婚,中午要吃饭,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我不去了。”
同桌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又要他下周一定来。
徐正秋和程湘婷结婚,只请了彼此亲密的家人。饭桌上交谈,程锐才知道徐正秋结过一次婚,因为没有孩子,感情也不深,便分开了。徐母说,徐家就这一根独苗,断不得,又要他俩早点要孩子,趁着身体还行。程湘婷说是。程锐和舅舅姨妈坐一桌,一言不发地吃饭,察觉到母亲视线,才抬起头来。见她眼含关切,程锐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他们搬去了徐正秋家,和老地方并不远。吃过饭,大人们一起聊天,小孩子们在屋里跑来跑去玩闹,程锐坐在自己的新房间里做了半张卷子,周遭太吵,便放下笔收拾书包出来。程湘婷正和徐家的亲友说话,程锐绕到她身后,小声说要去姜彻家,程湘婷对众人笑笑,附他耳边说:“晚上回来吃饭。”
程锐看看表,已经快四点钟了。
程湘婷握住他手,低声道:“今天不可以吗?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坐在一起……”
程锐沉默。
徐家亲戚见母子俩当着众人这样说话,都觉尴尬,一时安静。他们不熟悉程锐的性子,中午吃饭时只听程锐叫过两声爷爷奶奶之类的称呼,都当这孩子性格冷漠,没礼貌。倒是徐正秋知道程锐素来如此,笑着问:“怎么了?”
程锐说:“晚上还有自习,我去学校。”
“不吃了晚饭再走吗?还有这周的生活费,够不够?”徐正秋忙去掏兜,程湘婷按住他手,说:“没事,我给过了,锐锐,不要在家吃吗?”
程锐说和同桌约好了出去吃。徐正秋又问他钱可够,程锐说够,对众人说:“那我走了。”他转身便走,程湘婷忙跟了出去,将钱塞他兜里,问道:“锐锐,你不开心吗?”
程锐摇头。
“那怎么……好歹在家吃顿饭,你一上课就一周不回来,妈挺想你。”
吃过饭就没时间见姜彻了,这理由说不出口。程锐只得笑笑说:“我们约好了一起看电影。”
程湘婷叹气,要他路上小心,在学校照顾好自己。看程锐骑上车走远了,她才回去,推门前听到丈夫在和亲戚们解释,说那孩子从小就内向,并非不懂事,徐母说:“正秋,你心眼儿好,人老实,那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养了也就养了,但你得知道,咱老徐家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呢。”
徐正秋尴尬道:“妈,下次这话就别当着孩子面说,今天饭桌上,你看你……”
“那怎么了?你媳妇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人家那个养十几年了,到底比你感情深,你媳妇心里,谁轻谁重,我这当妈的能不知道?就得先当着孩子面要她答应了,她以后得给老徐家生孩子。不然要是她顾念那孩子,不肯生,照你这面疙瘩,肯定就答应不要了!”
徐正秋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程湘婷站在门外,心想还好没让锐锐听到。
其实程锐并不在意,母亲是否再生一个孩子。
他进了酒吧,姜彻和魏宁正在看电视,见他过来,信手一拉吧台边的凳子。程锐坐下,掏出包里试卷,说:“我妈跟徐叔叔结婚了。”
姜彻看向他,问:“你没事吧?”
魏宁笑道:“能有什么事,矮瓜又不住家里,屋里多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程锐说:“嗯,我就是跟你们说一声。”他取出笔继续写,这张卷子晚上要交。
“到楼上写去,”姜彻说,又看看表,“你七点上课吧?待会儿做饭,想吃什么?”
“随便。在这儿写就行,还有一点。”
魏宁瞥一眼他的卷子,说:“现在高中学的东西比我们那时候难啊。”
姜彻凑过来,见是数学,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看一眼就头晕。”
“还好,不是很难。”
“矮瓜,你这么一说,就又提醒你哥没文化了。”
姜彻嘴一撇,骂道:“没文化怎么了?哥以前照样是文化工作者。”
魏宁呵呵一笑,撑着脑袋说:“没文化挺好,咱们将来的大学生,还就喜欢没文化的人。”
姜彻已经对他时不时的调笑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说:“有些以前的大学生,到老了还不是混在酒吧里没事干,光棍一个。”
魏光棍立刻反唇相讥:“你是在炫耀你有个痴心的小朋友吗?”
姜彻挑眉:“自己没,才觉得别人都在炫耀,有本事你自己找一个。”
魏宁笑着说:“眼前这个就好,我挺喜欢,有本事你让给我?”
姜彻脱口骂道:“我操,不许打我家小孩儿主意。”
魏宁眯起眼睛,最后一击:“你家的小孩,我怎么敢打,你自己打去。”
程锐笔尖一顿,在纸上划了一道,这才发现答案不对。再看题,少算了小数点。姜彻憋红了脸,起身作势劈魏宁一胳膊,说去做饭。程锐也收拾东西说:“我去楼上写,太吵。”
魏宁把电视声音调高,示意程锐过来。程锐俯身凑到他面前,听他压低声音道:“昨儿聊天的时候,你哥还说起你,说你妈要结婚,怕你想不开。我跟你说,这时候你撒个娇打个滚,说你难受,指不定把他心疼成什么样呢。”
程锐蹙眉:“我没难受。”
“没难受也给我装出点难受,懂?”
程锐看看空荡荡的楼梯口,略一思忖,摇头说:“要是他发现了,会生气。”
魏宁气结,骂道:“敢说你以前没用过这招?”
程锐垂下眼睛,半晌才说:“他总把我当小孩儿,就是因为这个。”
“敢情你还想当个大人跟他交流?”
程锐张口欲言,又看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转而问:“你为什么帮我?”
魏宁撇撇嘴,往桌上一趴,夸张地拍两下桌面,叹气道:“矮瓜你住校不回来,阿彻白天还去李成庆那里干活。我整天没戏看,我急啊。”
程锐脸一黑,转身上楼,到姜彻屋里写作业。
台灯的按钮要按两次,凳子搬过来时要晃晃注意是否平稳,最好靠近桌子右边,因为桌面中间有个小洞,不方便写卷子——这于他早是轻车熟路,像是从来都生活在这里。程锐听到姜彻在阳台的简易“厨房”边炒菜,莫名觉得心安。相比母亲,姜彻更能满足他有关家的想象。
本就是多余的人,多一个徐正秋,或者再多一个孩子,都没什么区别。他想要的,是刚一走近,便有人拉开凳子的自然,好像他确实属于这里。
吃饭时,姜彻又问到了程湘婷的事,说她过得不好,能结婚是好事,末了给程锐夹了一筷子菜,说:“委屈了就说出来,别忍。”
程锐坦言道:“没委屈。”
姜彻打量他半晌,才叹息道:“你也大了,有自己想法,哥就是想说,别老是硬撑。才多大点儿。”
程锐默然,将话题岔了开去。吃过饭,他要去上学,看姜彻站在阳台的水池边洗碗,走过去说:“我走了。”
“嗯。”姜彻并没回头,态度自然,“上课认真点。”
程锐静静看着他,末了,咬咬牙,挪过去额头抵在他颈后,双手抓住他衣角,小声说:“在学校很想你。”
姜彻一僵,还没说话,他便退开了。
少年又说:“会好好学习的。”说罢飞奔下楼,姜彻两手还沾着泡沫,趴在栏杆上,看见他骑在车上朝他摆了摆手,然后离开。
说不上是何情绪,姜彻将碗筷收拾干净,下楼帮魏宁招呼客人。
店里都是年轻人,喝酒聊天,一起看电视,吆喝着闹腾,大多玩到凌晨。姜彻和他们聊天瞎混,拐弯抹角地劝酒,帮魏宁招生意。
这天晚上闹得厉害,姜彻很快就醉了,吐得昏天黑地。
魏宁顾不上收拾烂摊子,端茶送水地伺候他,等他略微清醒了便抱怨道:“又不是要你拉客,三扎啤酒你喝了俩吧?”
姜彻话都说不清楚,答道:“屁,他们没给你钱?”
“不能喝就少喝点,回头生病了谁管你。”
“总不能让我死你家里。”
两个人坐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看他缓过来,魏宁起来扫地抹桌子,问:“今天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不是矮瓜又说什么了吧?”
姜彻撑着头,脑子里混沌一片,想了半晌,突然说:“能把VCD打开吗?”
他醉了,魏宁不多计较,打开机器放着歌。都是港台地区的流行音乐,魏宁尤其喜欢邓丽君,一边扫地一边跟着唱。
姜彻哼了两句,又说:“放个电影吧,还有碟子没?”程锐总是到毛子店里租光盘,没及时还的就放在吧台。
“没见你这样耍酒疯的。”魏宁无奈,在吧台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张放进机器里,是黑白的《城市之光》。程锐想看,毛子花了很大力气才找来。
姜彻仰头看着电视屏幕,没有声音,却看得格外专注。魏宁凑过来笑话他,不想看着看着也认真起来。两个大男人并肩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沉默地看一部老旧的无声电影,有时候屏幕过亮,只能看见大片的白色,那是一张特写的脸。
电影结束,姜彻醒了酒,看看表已是四点钟,催魏宁去睡觉,却见他坐在椅子上偷偷抹眼睛。姜彻一愣,随即想,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件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他开了瓶便宜的啤酒,倒一杯推给他,自己点了支烟。
魏宁一饮而尽,骂道:“真不是你掏钱。”
姜彻转头,看他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