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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帝除了手忙脚乱地道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对不起……清秋,朕不知道你还记着当年的事……”
“我不但记得!”
冷清秋冷冷地打断了皇帝的话,怨恨凄苦的目光让皇帝看得肝肠寸断,“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你的每一个妃嫔,欺我辱我谤我,每一句话我犹记得清楚!我最恨的是你这无情的负心人,还有她赵皇后!”
忽然听到自己母后的名字,萧清猛地抬起了头。
“她一进宫,便轻而易举地当上你的皇后,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宠爱,还处处刁难与我!每一次你看到了,都从来不会怪她,只要她在,你永远不会注意到我。我从来没有对你的后宫下过手,可是她们却步步逼我,这就不能怪我了……”
“清秋……”皇帝茫然地看着冷清秋,不是很明白他话末的意思。
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宣皇后废得早,但是宫里还有好些个宠妃,我只要稍加挑拨,赵皇后便出手除去了她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说着,冷清秋望向了萧清,笑着问道:“太子,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何这么恨你们母子,甚至事到如今还要杀你。”
皇帝脸上一片愧色,突然冷清秋不再说了,反倒问起了太子,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要如何熄灭冷清秋这口憋了快三十年的气。可惜下一刻,心便坠入了冰渊。
萧清顿了顿,冷静道:“请讲。”
冷清秋苦笑不止,明明是咬牙切齿,却还是要笑,“你知不知道,当年的摄政王萧牧云看上了你的母后,让皇上将她送过去,但是你的父皇舍不得呀,他便让我代替你的母后,将我送到了萧牧云府上,任那个畜生糟蹋!”
萧清闻言,心里竟然也被冷清秋沾染了几分心酸之意,久久无语。
“别说了!”皇帝出言阻拦道。
这是他一生中所犯过最大的错误。但是冷清秋回来后,并没有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而皇帝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将冷清秋封为容华,再度宠信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几个月,而是二十多年。
他以为冷清秋并没有在意,可是冷清秋却记了许多年,心里一直过不去。
冷清秋见皇帝面露痛苦之色,禁不住勾唇笑了起来,嘲讽道:“你不会至今还以为我真的被萧牧云碰了吧?所以这些年,你只是觉得愧对于我,想要补偿我是吗?”
“不!”皇帝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不是的……”
“可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
冷清秋垂下氤氲着水汽的双眸,幽幽道:“你对他们太好了,好得让我嫉妒,让我恨,你还打算禅位给太子……我不想再忍了,我已经忍了太久了,自从来到了这人间,我就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我就是在挑战你的底线,你觉得我不会背叛你,我偏偏要让你的儿子们手足相残,你觉得我不会离开你,那你也错了……”冷清秋将泪痕擦去,那张盛世美颜上明显地带着疲惫之色,苍白而美丽,他突然淡然一笑,就像方才癫狂哭诉不是他一般。
他道:“我就是放不下,你没有时间了,我也没有时间了,是你逼的我,你当初,不该把我带到宫里,这里不适合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清秋,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走好不好?”看着冷清秋决绝的话语,皇帝心中浮起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急得连自称都乱了。
冷清秋却摇头,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轻声细语的说:“你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却让我在人间走了一遭,三十年,悟了情深之苦,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清秋!”
听着冷清秋越来越低落的声音,皇帝心道不好,赶紧冲上去拉住他,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但众人回神,殿中哪里还有冷清秋,皇帝跌坐在地上,一片桃瓣飘零至眼前,冷香怡人。
萧潞今夜受的刺激够大了,亲眼见着冷清秋瞬间消失,双眼翻白便昏了过去,萧泠顺手扶住他丢到矮榻上。皇帝手里接住那片粉色桃瓣,呆愣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虽是如此,此事还是要善后的。萧清走过去正要问如何处理,皇帝却开了口,语气焦急,好似刻不容缓,“派人去找,把他找回来!”
萧清顿了顿,点头道:“好。”
皇帝又补充道:“别伤了他,好好的请回来……不,不要轻举妄动,找到了,立刻回禀朕!”
“是。”
皇帝似乎还觉不够,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要大张旗鼓,他会发现的,悄悄的找,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
皇帝失神的重复着这句话,萧清拧着眉,轻声问道:“父皇,你……”
话还没问完,皇帝便昏了过去,萧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皇帝,扶上床榻,转身吩咐萧泠,“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我其实埋了很多线,已经在开始解了,然后,冷清秋他其实不是人,而是老皇帝年轻时骗回来的小妖精,你们会觉得很雷吗?这点第一章有讲过了,好吧,接下来我就把那些线索挖出来圆了这个剧情,大概就会完结了吧
☆、荧惑第七 4
皇帝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昏了过去,待醒来后,已然是次日清晨。萧清听从他的命令,让人暗中寻找冷清秋,并将那夜之事封锁起来,朝堂无人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消息说是昨夜宫中进了刺客,皇帝与容华,太子殿下都受了惊吓。
太医在胥央宫里跑了好几趟,诊了脉后便退下,守了一夜的萧清被皇帝留了下来。这一夜过去,由于冷清秋的负气离开,皇帝急的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萧清心想,若是冷清秋现在看到了,应当不会再怀疑皇帝的情意了吧。
“太子,你想不想要这个皇位?”
皇帝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话语惊得萧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清谨慎回道:“父皇,儿臣不敢……”
话未说完,便被皇帝扬手打断了,皇帝斟酌一番,道:“你也知道,朕已经有好几年未管理朝政了,什么心思,也早就淡了。禅位与你,朕早有此想法,朕自出生便是太子,三岁登基,弱冠后得回实权,这个位子坐了许多年,朕老了,也早就乏了。”
这话听得萧清紧张起来,道:“父皇是老当益壮,这天下,还需要父皇来统治。”
这一句话说的磕馋,皇帝也听得乐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打小就没说过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别逼自己了。都说皇家无情,不但夫妻离心,连父子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唉……”
闻言萧清抿了抿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皇帝便道:“朕知道你有本事,从小到大,朕就教你为君之道,如今正是好时机,朕已决意禅位与你,你便听旨吧。”
萧清顿了顿,倏地磕头,毅然道:“儿臣不能接受这个皇位!”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厉起来,道:“为何,可是因为朕并未处置清秋,你心中还有不满?”
“儿臣绝无此意!”
萧清道:“儿臣自小学习为君之道,但儿臣深知自己力有不逮,恐无法担起这江山。”
皇帝亦是不解,“你这是何意啊?”
萧清面有犹豫之色,终是咬了牙磕下头,决绝道:“儿臣也自小明白,高处不胜寒之意,儿臣实在担不起天下重任,父皇,儿臣请辞去太子之位,请父皇应允!”
“放肆!”皇帝拍桌怒道,“朕予你太子之位,乃是看你自幼聪慧胜与他人,你那些个兄弟,有谁比得上你,你如今说不做就不做,你这是在忤逆朕!”
萧清依旧不改口,坚持道:“儿臣无能,自愿请辞太子之位!”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半晌后,才冷静下来,叹道:“给你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拼得头破血流也梦寐以求的,你却轻易舍去,太子,朕再问你一遍,这个天下对你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不知萧清与皇帝密谈了些什么,唐棠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看到被方宁送出来的萧清,只可惜进去时好好的一个人,出来时脑袋上却破了个血洞。
唐棠着急的跑过去,不敢伸手去触碰伤口,心疼地说:“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伤,疼不疼啊?”
萧清虽然受了伤,但是看去好像心情不错,连带看着唐棠的目光也越发甜腻,道:“没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唐棠心说怎么可能,但是昨夜萧清进去护驾后,他便跟着别人退了出来,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冷清秋干的。萧清没说话,反倒拥住了唐棠,在对方茫然地脸旁轻叹道:“没事了,你不会变成第二个冷清秋的……”
“您说什么?”唐棠完全听不懂萧清的话。
一旁被忽视已久的方宁终于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二人,道:“太子殿下,皇上让微臣送您回东宫呢。”
唐棠这才想起来害臊,要推开萧清,却被对方紧紧的牵住手,在方宁诧异的目光下羞得无地自容了。萧清视方宁见了鬼的脸色如空气,对唐棠轻柔道:“回东宫吧。”
一脸茫然地跟着萧清回去,唐棠心思都放在萧清的伤口上了,待天黑时才发现,太子殿下今天一直很空闲,虽说今早不上朝,但是他连折子都不批了,统统让方宁搬走了,还有闲情逸致在书房画画练字。
并且出去转了一圈,唐棠发现整个东宫都被重重侍卫包围起来,三步一岗,进出严查,唐棠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匆匆地跑回去问萧清。
萧清顶着头上一圈圈包扎的纱布,悠悠闲闲地坐在灯下看书,听了唐棠的话也不以为然,道:“没事,宫里进了刺客,守备加严是应当的。”
唐棠可不信他的话,什么时候会让重重侍卫把守着东宫了,看起来比上辈子关禁闭还严重。唐棠心想会不会是太子他得罪了皇帝了吧?一把扯下萧清手中的游记,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您到底怎么了呀?”
萧清看都不看那本被丢到一边的游记,反而紧紧地盯着站在身前近在迟尺的唐棠,白面秀眉,那张清秀的脸怎么看都很讨喜,萧清以口封唇,堵住了唐棠要说的话。而后望着两眼含春的唐棠正经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唐棠也来不及问话了,因为萧清不但堵上了他的嘴,还上下其手的不断骚扰他,最后半推半就下也顾不上这里还是书房,就被服侍地浑身舒爽,张着嘴只顾得上喘气低吟,说不上半句话来。就是事后腰很疼。
唐棠揉着后腰,酸疼地呲牙咧嘴,心道萧清这次一点都不像往日那么温柔,好像吃了什么药一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没准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萧清不说,他也没法问。东宫被紧密监视了半个月后,唐棠才看到那些侍卫退去。
这半月他也出不去,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殊不知外面都要变天了。
这几天东宫刚刚解除了重兵把守,唐棠郁闷地问萧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皇上要把你关起来?”
萧清半月清闲,没有庙堂之事烦恼,尤其还有心仪之人每日陪在身侧,过的悠然自得。他并不像唐棠那般着急,反倒自顾自地换上了一套普通衣物,道:“衣服换上,我们出宫去。”
唐棠看了看自己,还是掀开被子爬起床,一边穿上萧清给他准备的衣服,好奇道:“是出去办事吗?殿下你都很久没去上朝了,也该忙点正经事了。”
萧清挑眉反问:“什么正经事?”
唐棠巧妙地转移话题,笑道:“都日上三竿了,我们要去哪?”
萧清饶有兴趣地伸手替唐棠抚平衣领,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出去就知道了。”
唐棠手得了空,便摸上了萧清光洁额头的一处白印,那日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除去萧清一直不说是谁伤的他,唐棠心里有些奇怪,他点头笑道:“好吧,都听你的。”
出了宫后萧清带着唐棠去了东市一处大宅子前,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看规格应当是皇家贵族所住,门匾上什么也没有。萧清二话不说就把唐棠带了进去,转了一圈又一圈,快要把唐棠给转晕了,他看去兴致不错,甚至话里话外,对这个宅子很是满意。
又看了房间,主卧让萧清很满意,道:“床再换上大一点的,嗯,再摆上个屏风,你喜欢珠帘还是纱帘?”
萧清问得唐棠一愣一愣的,赶紧拉住萧清问道:“我的殿下哟,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常住吧?”
萧清顿了顿,认真的问:“唐棠,如果我不是太子了,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殿下……”唐棠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怎么确信,但见萧清一双眸子急切地盯着他,想要知道答案,唐棠不由一笑,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