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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岭事件带来的影响是深远的,实际上无论是蔡正阳还是陶和谦他们都意识到了矛盾公开化带来的弊端,这甚至超过了龙岭事件本身,一个群体性事件而已,就算是惊动了国务委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处理也好,解决也好,也多的是办法,但是这样将矛盾公然暴露在了中央面前,却是一个失策,尤其是对陶和谦来说,更是失策。
蔡正阳来滇南本来就是肩负着要振兴滇南经济的重任而来,陶和谦在之前担任省长期间过分求稳,让中央不太看好他,而蔡正阳来之后,陶和谦在心理上有些失衡,如果不是自己经常提醒对方,只怕情况还要糟糕一些。
龙岭事件之后中央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滇南的僵局,将李腾调走,赵国栋调来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而宋国梁虽然担任了常务副省长,但是这一个常委副省长,中央却一直迟迟未定。
张保国可以肯定,中央在这个人选上肯定要征求蔡正阳的意见,尤其是在陶和谦和宋国梁这两个人俨然有在省政府那边独大的情形下,这个常委副省长位置更显重要,张保国甚至担心在陶和谦与宋国梁之间,中央会不会要调整二人中的一个,当然这个猜测是要建立在滇南局面在今后这一年时间里依然无法得到改善的情况下。
风向变了,如果还不能顺应潮流,那就要出问题。
张保国轻轻叹了一口气,陶和谦和宋国梁太过于贪恋现有的权势而不愿放手了,他们以为可以用这种阳奉阴违的方式来把蔡正阳挤走,以为可以借助矛盾公开化的动作来让蔡正阳威信受损,这一招并不高明,杀人三千,自伤八百,何况他们这样作甚至可能是杀人八百,自伤三千。
他们也低估了中央的决心,也没有意识到滇南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尤其是今年初中央再提面向东盟开放,将滇南建成面向东南亚开放的桥头堡这一战略,这不是单纯的经济政策,而是事关国家安全的政治战略,谁若是想要拖后腿,其结果就是被淘汰。
“张书记,赵部长的秘书打来电话,想要问一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说赵部长打算来向您汇报近期工作。”秘书悄悄进来,手中还握着电话,小声问道。
“哦?那就请他现在就过来,我现在正好有空。”张保国振作了一下精神,点点头,也该来了。
“国栋部长,是不是要动班子了?”吴元济乐呵呵的捧着赵国栋递过来的茶盅,流淌出来的清香气息萦绕在鼻息间,“咦?这是广北的竹筒香茶啊,张国富这家伙还挺会做人啊,知道你喜欢喝茶,就把他们文城唯一能上得台面的茶也拿出来孝敬你来了?难怪我老吴上进不了,我可就没这么会做人啊。”
“滚!人家张国富和韦文明的一番好心就被你说得这样不堪,你不也在喝么?”赵国栋没好气的回答道:“你吴元济能把红山茶送到我这里来,我也承你的情。”
“呵呵,国栋部长,想喝我们红山的茶行啊,改天给你送两袋来,咱们那里的绿针、玛玉不比这竹筒香茶逊色半分,不过听说你把鑫达集团邀请到了文城考察,咋就没想到让鑫达集团的客人来我们红山看看呢?”吴元济咂着嘴巴道。
“哟呵,我说你吴元济咋就这么有闲来我这里呢,原来是为这茬儿事啊,怎么,觉得我还有点用处就来我这里了,平时就是难得等我这门槛了。”赵国栋也和吴元济也是随便惯了,笑着打趣道:“晚了,鑫达集团人家都和文城那边签了意向性协议了,没你们红山的份儿了。”
“嘿嘿,鑫达不行,那也还有啥国电集团和东能集团不是?咱们红山水能丰富,适合水电发展,我们红山州委州府也热忱欢迎到我州投资开发,州委州府将以最优惠的政策和最周到的服务来欢迎投资商。”吴元济也不泄气,自顾自的道。
赵国栋气哼哼的道:“又是霍云达撺掇着你来的吧?人家还没到文城那边呢,怎么你们就打算拦路打劫?老吴,这可不地道啊。”
“国栋,咱们不干那种事儿,不过他们看完文城,顺便来咱们红山逛一逛,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吴元济接上话。
“嗯,说到这儿吧,怎么,今儿个就为这事儿来?”赵国栋推开窗户,五月下旬的气温已经渐渐高了起来,不过对于习惯了安都和宁陵气候的赵国栋来说,昆州的气候实在太舒适了,空调基本上没有必要,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感觉很舒服。
“嘿嘿,我还以为你要回避我刚才的话题呢,省里边是不是要调整一批?”吴元济咧着嘴笑道。
“你知道了还问?”赵国栋也不否认,事实上这也没有必要否认,部里边几个副部长都带队下去征求意见和考察干部了,反倒是他留在部里边了。
张保国同意了赵国栋提出的要对滇西几个地市的班子进行调整的意见,实际上省纪委的调查组对龙岭事件调查的初步意见也已经出来了,牵扯的问题相当复杂,褚柳一直迟迟不肯拿出这份报告,一直到赵国栋对滇西乃至滇东几个地区的调研结束,调查报告才出来,张保国自然也明白其中含义。
这一次调整已经势在必行,甚至连龙岭事件的前因后果都要抖落出来,足见蔡正阳的决心,没有人能够阻挡这一次的调整,张保国要争取的是如何在这次调整中最大限度争取主动。
弄潮 第三十一节 人事问题
吴元济轻轻啜了一口热茶,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该怎样把这个话题谈得更深入一些。
眼前这一位不再是昔日那个党校谈笑风生的同学了,现在他是滇南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主导着这一次省里各地市州班子的调整动作,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据说滇西地区德洪和永昌两个市的班子都要大动,滇东的昭达地区也是如此,看来这一次省委的动作很大,估摸着也是针对经济工作而来。
他这一次来倒不是为了自己。
红山州经济发展一直名列前茅,他吴元济在这方面还是挺得直腰杆说得起硬话的,但是赵国栋至今尚未到红山州考察,以至于很多工作也没有来得及仔细向对方作介绍,尤其是不少工作需要在考察调研中交流才能取得最佳效果,但是现在滇西、滇东几个地区班子调整在即,自己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很多事情错过了这个村,也就没有那个店了。
“滇西那边情况不太好吧?”
赵国栋瞅了吴元济一眼,这家伙吞吞吐吐可不符合他的性格,赵国栋也能大略猜测得出来对方的一些想法,事实上霍云达也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些风声来。
昭达地区是全省人口第三大地区,但是人均GDP却是全省最后,经济发展一直滞后,省委早就有意要调整昭达地区班子,这一次赵国栋在考察昭达地区之后回来也向蔡正阳对昭达地区班子情况作了一个详细汇报,认为昭达地区班子年龄结构严重老化,昭达地区地委书记年近退休,而行署专员也是五十好几,缺乏进取心,建议对昭达地区班子进行大换血,蔡正阳和张保国都基本同意对昭达地区班子进行一次大调整。
现在副部长田永泰正带着一拨人在昭达地区进行征求意见,已经去了三天时间了,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就要回来。
现在已经有一个初步意向,那就是昭达地区两位主要领导都要调整到省里,原昭达地区常务副专员要升任专员,地委书记则由省里边下去,这个常务副专员位置也就有不少人盯上了,吴元济似乎也盯上了这个位置,想要把红山州委常委、副州长罗密推上这个位置,但是难度比较大。
“嗯,滇西那边情况的确不太好,德洪问题很棘手,秦部长带队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班子涣散,内耗严重,战斗力低下,正阳书记对德洪的工作极不满意,要求部里边对德洪的班子要进行一次周密慎重的全面研究,认真考虑好德洪班子的问题,老吴,有没有兴趣到德洪那里去锻炼一下?”赵国栋笑着打趣。
吴元济心神微微一动,赵国栋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机灵人,自己找上门来他不可能对自己的来意一无所知,正因为觉着和他关系不一般,所以他也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没想到这家伙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德洪,那是不是这里边也有其他意思呢?
“国栋,你如果觉得把我老吴弄到德洪去合适,那也只有由你了,谁让印把子掌握在你手里呢?”吴元济漫不经心的道。
“瞧瞧,这口吻,摆明车马是将我啊,我不是正阳书记,可定不了你的前途,嘿嘿,不过??????”赵国栋话音一顿,却是诡谲的朝着吴元济一笑。
吴元济心中也是一跳,他也知道昭达地区那个常务副专员竞争很激烈,据他所知,张保国也有意要安排人来接任这个常务副专员,赵国栋初来乍到,未必愿意与张保国在这个人选上撕破面皮。
“国栋,如果方便的话,我也向部里边推荐一个人,咱们红山州罗州长工作作风朴实,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在红山州担任州委常委、副州长期间,分管大农业工作,多次荣获省里边和农业部的表扬,??????”吴元济目光落在赵国栋脸上,没有再说下去。
赵国栋轻轻叹了一口气,吴元济这家伙脑袋比谁都能打得滑,罗密工作作风扎实,基层工作经验也的确丰富,组织协调能力也很强,但是要说奔着那昭达地区常务副专员去,赵国栋觉得并不合适,昭达地区经济发展滞后,省里边有意要安排一个眼界宽、擅长经济工作的同志去担任常务副专员,在这个人选上,罗密并不十分适合。
但是罗密一走,这红山州委就要空缺一个常委出来,霍云达如果愿意留在滇南继续工作,那么就应该是这个红山州委常委副州长的有力竞争人选,吴元济这一手既推出了罗密,又为霍云达的进步安排了合适位置,又讨好了自己,可谓一举三得。
“老吴,说到这儿吧,罗密工作的情况部里边也清楚,秦部长也在我面前推荐过这个人,我知道了。”赵国栋点点头,“不过部里边在调整时需要统筹安排,这一点你和罗密都要有一些思想准备才行。”
统筹安排?吴元济愣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当然,我相信罗密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对于组织的安排都是绝对服从和理解的。”
“呵呵,那就好,行了,老吴,你今儿个来得也不容易,晚上咱们俩两兄弟单独坐一坐,聊一聊,怎么样?”赵国栋笑着发出了邀请。
“嘿嘿,求之不得啊,能蒙赵部长宠招,我大老吴也是喜不自禁啊。”吴元济乐呵呵的道。
赵国栋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为什么每每省里边有人事变化之前,这些个副部长们都宁肯辛苦一些下到地方上去,也不愿意坐守部里边了,就连赵国栋自己一天也能接上好几个电话,个个都是有些来头的,这还不算像秦力、廖刚、田永泰以及纪紫兰这种已经在部里边厮混多年的老人了,这电话那就是更是不会停歇。
来自各个渠道方方面面的招呼和询问就不曾让人消停过,有些甚至还动用了相当级别的干部,连戈静都打来一个电话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个干部的情况,那言外之意也就是要探一探底,某位干部这一次有没有调整可能。
刘拓也打来电话了解情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赵国栋能够感受得到,这也是迫于人情不得不打来电话了解情况,只是现在要谈及其他实在还远了一些,赵国栋也只能含含糊糊的回复对方,现在一切都尚未确定,还处于最早的酝酿期,只有等基本情况确定下来,他再给刘拓打电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事调整这块石头可是比任何一块都大,每一个位置的调整,每一个干部的升迁擢拔,都会牵扯到无数人的心思眼球,而一个人选一个位置的变迁,又都会牵扯到另外一个可能增补查缺补漏,所以这样一环扣一环,有时候甚至是一个位置的变化就能牵扯出四五个人员的变动,这也是组织部门最为头疼而又得意的事情。
头疼无外乎是这种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带来很大的影响,得意自然是能够拥有这份权力或者说哪怕是拥有提前知晓这些事宜的权力,那也是一份相当荣耀的资格。
作为局中人的赵国栋发现自己身处其中就像一个沟通多方面的连接点,连平素鲜有主动和自己联系的省长陶和谦也两度打来电话了解人事调整工作情况,其言外之意似乎也是希望赵国栋应该选择合适时机与他这位一省主官进行沟通。
赵国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在这一次人事调整涉及面如此之宽,而问题又如此敏感,加之整个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