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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友沉吟道。
“现在市里不愿背这个包袱的想法显而易见,说难听一点,你冶金机械厂属市里国资企业,按照现代企业管理法则,市里是股权人,就应该享受分红权益,你冶金机械厂红火时不给市里上缴一分一文,只顾着自个儿涨工资发福利。别人只有干瞪眼看着,现在不景气了,抓瞎了,于是乎,叫嚷起来,啥包袱债务都得市里财政来背着,这时市财政是用于全市民生的,不是你冶金机械厂一家人用的,这实际上就是你冶金机械厂干部职工侵犯了全市人民的利益,当然改制就是必然的出路。”
“对啊,我也是这个看法,冶金机械厂也不是啥事关国计民生的重要支柱产业,要说规模也不是很大,也不是可能影响全市公共利益的公用事业产业,我也主张推出去,让他们到市场上去游泳。当然这还涉及一千多企业职工,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企业职工利益保障十分关注,怎样既要搞活企业,又要最大限度的避免企业职工因为减员增效可能带来的下岗阵痛冲击过大,在这个问题上,市里边需要寻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平衡点,在这个基础之上,我觉得一切方式策略都可以考虑。”
赵国栋对于桂全友观点很赞同。桂全友看样子也是下了些工夫,对企业改制这一块也能拿出这样的看法来,比起以往在西江区委办过多关注行政事务的表现来,已经有了很大变化。
“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市里在这冶金机械厂改制上应该考虑周全一些。我看了看市里边拿出的指导思想和总体方案似乎都是倾向于有外来企业整体收购冶金机械厂,而非管理层收购这一类原来比较流行的方式,大概是担心国资流失的问题,市里边也拿出了很多优惠条件,比如年龄较大的老职工安置问题,企业发展所需要土地问题。银行贷款问题,算得上是很优厚了。”桂全友想了一想道:“其他我也说不出啥来,就是有一点感觉,就是似乎市里边这个方案不少条件都有点比着葫芦画瓢的味道,是不是市里边已经有意向性的对象了?”
“哦?你有这个感觉?据我所知,市里边好像没有合适对象吧?何市长也没有谈起过这个问题,好像孔市长也是过了年之后动作力度才大起来,因为我被清欠变现和财政上筹款的事情拖着,也没过问这事儿。”
赵国栋心中微微一动,孔敬原可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角色,照理说不应该在初期方案上就设定太多限制才对,这对市里边筛选合作对象也不利啊,孔敬原在归宁就是搞经济出身的,难道还不明白广泛撒网重点培养的路数?
“那也许是我神经过敏了。”桂全友笑笑,“冶金机械厂改制虽然不是怀庆国企改制的第一只螃蟹,但是这只螃蟹的确是最大的,据我了解以前其他县区也进行了改制,但是企业规模普遍很小,对社会影响冲击也不大,但是冶金机械厂不一样,昔日五朵金花之一,当初我还在读书时也就知道冶金机械厂的名头,我们怀庆也算是老牌工业城市,如以冶金机械厂的名声和规模,如果改制这一炮打响,肯定会赢得全省瞩目,但是如果搞砸了,只怕就不好交差,而且也会市里边摆下一个烂摊子。”
桂全友的提醒让赵国栋有些意动,桂全友离开之后,他坐在办公室里琢磨着桂全友带给自己的信息,冶金机械厂改制何照成全权交给孔敬原负责,这是在市长办公会上明确了的,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想过问这事儿,避免引起无端的冲突,在市里边得罪人已经够多了,虽然他不惧这一点。但是也没有必要在非自己分内的事情上插一脚,除非这件事情触及到了底线,非插一脚不可。
孔敬原应该说自己处得也还过得去,自己在清欠变现方面的有几桩事情涉及国企这边,孔敬原都是一力支持,帮助协调处理好了,但是孔敬原那一日被奔驰接走的印象像烙印一样始终烙在他心版上,挥之不去。
要说这本来也不算啥事儿,谁没有个亲朋好友有钱的?自己那一日还不是作的路虎?只是赵国栋却觉得那一日偶遇见到的情形,却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让赵国栋总有一种想要探一探对方底细的冲动,而今日桂全友这么含蓄的一说,让赵国栋就有点动心,这里边有没有猫腻,插一脚,稍稍关注一下,若真是有猫腻,自然就有尾巴露出来。
问题是现在有这个必要插一脚么?
VIP卷 第十卷 层峦迭嶂 第六十一节 风起
政府办公会中途休息。一干烟枪们都忙不迭的扑了出来,除了两位女士之外,其他男性都跟了出来。
“赵市长,来一支?”邓若贤举起手中玉溪示意,赵国栋笑了笑,“来一支,不过我不喜欢抽,我喜欢闻烟丝味道。”
赵国栋接过邓若贤递过来的烟,捏在手上轻轻把玩,放在鼻尖嗅着,仿佛是在享受着一种特殊的礼遇。
“苍龙峪墓园看来何市长松口了,行啊,你怎么搞定何市长那边的?”
邓若贤分管国土城建这一块,当得知赵国栋想要利用开发区最边缘那一段荒山来炒作为墓园开发的想法时,简直对赵国栋这小子的鬼点子佩服得无以复加,这种旁门左道的路子也只有赵国栋才敢玩,并不出所料,何照成不赞同,这事儿就算是搁下了,但是邓若贤也知道赵国栋肯定不会罢休,自然要想办法把何照成这一关打通。只是何照成这人思想方正,若是认定的事情你还真不容易把他说通。
赵国栋无声的笑笑,顺手把手上的《安原日报》递给邓若贤,然后指了指报纸上头版下端的两条消息,邓若贤定睛一看,“昨天下午,省政协主席鲁永贵会见了前来安原考察的香港慈善总会常务理事、太平绅士、香港嘉园集团董事长宋嘉平一行,宾主就。。。。。。,省政协副主席曹建平、秘书长XXX参加了会见。”
“昨天下午,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秦浩然在省政府会见了香港慈善总会常务理事、太平绅士、香港嘉园集团董事长宋嘉平一行,秦副省长向客人介绍了近年来我省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并热忱欢迎香港各界朋友来安原投资兴业,。。。。。。”
邓若贤恍然大悟,再转念一想,立时就知道这肯定是赵国栋给对方想的招。
这何市长虽然脾气硬,但是也并非看不见风色闻不出味道来的角色,省里边领导都这样重视香港来客的造访,尤其是秦省长会见嘉园集团客人一行,更是明确表露出对嘉园集团来安原投资的欢迎,谁不知道嘉园集团主要经营业务是什么,秦省长既然知晓依然持积极的支持态度,足以说明省里边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了,难怪刚才在办公会上提及这个问题,何照成会如此爽快的同意了。
“行啊,赵市长,你算是摸准何市长的脉了,由省领导表态。他也就放心了。这个苍龙峪墓园一旦开发出来,那简直可以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那样大一片荒山,听何市长的意思,就是把山梁外围那一片都可以拿出来,反正也是荒山,只是占着所谓的风水气息了。”邓若贤乐呵呵的道:“这简直就是典型的变废为宝。”
“我也是逼得没办法,这市里各部门的末班车福利房马上就要开始动作,都是伸手要钱的,明年建成之前,这都是一个无底洞,干部职工们这一辈子就望着这一遭,难道还能让他们去日后的商品房市场大出血?自然也不能弄得太寒碜不是?还有明年的二轮兑付,总得提前未雨绸缪吧,明年的清欠变现怕就没有今年这么顺畅了,那才是真正的硬骨头,能把这些硬骨头熬出点油来都得相当考手艺,我对明年清欠的信心不足,还是早点做些准备才行。”
赵国栋在邓若贤面前也不隐瞒啥。
“嗯,今年清欠变现力度的确够大,但是这种力度收刮之下也就没剩下多少油水了。明年清欠肯定难度很大,不过你想过没有,今年市里边张嘴巴的地方多了去,你想为明年留点垫底货的想法肯定行不通,财政这一块别看你管着,其实大家都盯着呢,只要可能,谁不想把事情办得更风光风完美一些?你那点心思瞒不过人,钱更不能过夜。”邓若贤轻笑起来。
“唉,我也知道,可是也不能寅吃卯粮吧,明年二轮兑付,多少都得攒点下来,这事儿我得和何市长说清楚,别只顾眼前花得欢,明年大家又得扳指头。”赵国栋叹了一口气,“要不我咋这么急急忙忙要把这苍龙峪墓园给折腾起来,若是和港资合资,哪怕咱们不控股,以香港方面打造这些的经验和手段,我估计这墓园就能成为一条稳定的财源,日后民政上的支出,我估摸这咱们市里基本上都可以不再额外补贴,弄不好还可以从里边拿一块出来。”
“噢?赵市长,这墓园利润这么大?”邓若贤一惊,意似不信的问道。
“嘿嘿,邓市长,你是不知道这殡葬行业的暴利,就是普通经营性墓园收益那都不一般。更不用说咱们花这么大心思打造的这个全球华人顶级墓园,我盘算了一下如果规划得好,大大小小三万到四万个墓穴有多无少,如果何市长同意把山梁外那一片也拉进来,我估计能有五万个墓穴左右,一个墓穴也许在我们心目中就是几千一万,顶多也就是两万撑死,但这远远不够,苍龙峪墓园不是为这些人准备的。”
赵国栋语气很平实,但是嘴巴里冒出来的每一句话却是让邓若贤胆战心惊,这家伙胃口简直太大了,而且规划出来的想法几乎就是一个聚宝盆一般。
“我告诉你,香港那边对墓葬的风水相当看重,尤其是家庭富裕或者家族较大的,更是重视,咱们怀庆历史文化名城,历朝历代名人辈出,稍稍衍化引申一下,那还不是咱们怀庆风水隆盛,气脉万千?这有些人就要信这个,既然要信,那这方面自然就舍得,长拉短。我估摸着平均价格按照三万一个,那也是十五个亿,这还是按照最低心理价计算,还不排除通货膨胀因素在外。”
“当然这可能会是在以后陆陆续续十年二十年才能实现这个数目,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风水宝地的墓穴位置日益减少,其价格只会不断攀升,我琢磨着日后这里一般墓穴达到十万几十万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邓若贤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叹息,“赵市长,你可是在发死人财啊,也不怕背上造孽名声?”
“邓市长。咱们也不能那么说,这为逝去的人们提供一个他们后人认为更好更值得的安息之地,我觉得这是符合人性的,当然有钱人能多出钱为我们怀庆发展建设多做一些贡献,我们也表示无尚感激。”赵国栋咧嘴一笑,你有钱不信这个,自然不会花这个冤枉钱,你信这个没钱,也不会来当这个冤大头,但你腰包里有钱又要信这个,那怪得谁来?
邓若贤只是摇头笑着,不再言语,早就听说这家伙路子够野,连他自己都承认这一点,清欠变现不说了,也算是正门里出奇兵,这打造全球华人顶级风水墓园,这噱头,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来。
“邓市长,我看了看,下一个议程是要研究冶金机械厂改制问题?”看见市长助理、市公安局长李长江走过来,赵国栋看似很随意呃问道。
“嗯,好像孔市长这段时间一直就在围绕这事儿跑,估计有些眉目了,老李,听说前两天冶金机械厂工人又来围了市政府,究竟是个啥情况?”邓若贤丢给李长江一支烟。
“诉求很多,宗旨一个,改制,而且还得按照他们厂里的意见来改。”李长江分管司法信访,这种事儿自然跑不掉,和工人代表也对话了两次,也对冶金机械厂这桩事情有些腻烦了,好在上一次孔敬原终于出面,把工人们劝说回去了。
“改制是大趋势,是好事,市里边也支持啊。但是要按他们厂里职工意见来改,也得看看符合不符合法律和政策,对企业日后长远发展有利无利,政府当然支持对企业对职工都有利的举措,但得在法律和政策框架下来。”赵国栋插话道,“李局,我看这些工人组织纪律性都很强啊。”
李长江似乎觉得赵国栋意有所指,警惕了看了对方一眼,谨慎的道:“工人不比农民,是领导阶级,组织纪律性肯定不是农民可以相提并论的,不过我看他们和孔市长还是谈得比较合拍,并没有什么过激和出格的行为,只不过把孔市长拖在那儿耗了一天,我看也和软禁差不多了。”
“孔市长耐性不错嘛。”赵国栋不咸不淡的道:“下个议程就要讨论冶金机械厂改制的事宜,我看指导思想和总体方案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个方案有没有通过厂里职代会讨论研究过?”
“好像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