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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听谁提起过,他却一笔带过,什么也不说清楚。只是众人想到白易也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人,名气不小,见到的人也要尊称一声大侠。想来,是有些别的消息渠道。
只怕那密道也不是误打误撞开的。
苏渺看白易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手中紧紧握住那把赤铜螭龙剑,那剑上镶嵌着的红宝石泛着光,滚烫似的。
那把剑就是当年掌门赐给他的,他在武林大会上给江南神门长了脸,掌门一高兴,便用此剑勉励他,要他成为江南神门的招牌。掌门对他不薄,他既然接下这剑,不管掌门是否传位给他,他也有责任让江南神门屹立于武林不败之地。
一道劲风袭来,白易只来得及叫了一句小心,剑雨破空而至!
几个人各自凭本事,将剑雨挡住,只怕那剑上还有毒!
剑锋与箭头打在一起,快风一阵一阵,又是几声闷响,铁箭被弹飞到了墙壁上插得稳稳当当。
万振岳却不想有人触动了箭弩机关,暗道自己那群属下废物,竟然叫人找到这里来。那飞羽剑阵,那几个小子勉强挡得住罢了,哼,待他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白易挥剑避过一枝箭,冷不防一枚梅花镖袭来,这东西冷飕飕的不反光,虽细小却是认着人的穴道来,他侧身避过,剑锋一挑给他击飞回去,“嗖”地一声,只听得一声脆响。
苏渺武功不高,内力不足,在众人眼中自然撑不到这样久,白易见他手劲儿发虚,于是挡开剑雨往他那边去,免得有人抽冷子伤他。
苏渺看见白易过来,只是淡漠的转开视线,那远处站着的人怕是看戏该看够了。
苏渺问道:“师兄,有人偷袭?”
白易皱起眉头,只是道:“是有人在暗处,苏师弟小心。”
总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白易使了个虚招向那人攻去,那人闪过,白易从这暗光中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猜想便是扶山教的教主,便道:“阁下好歹也是一教之主,何必躲藏,在人背后放冷箭!”
剑雨渐息,万振岳从黑暗处走出来,手中拿着剑,狰狞看着这几个人,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小子也想灭我扶山教?”
孟时枫听到此处已经是怒火滔天,“好你个老贼!杀了我师兄,我定然要为师兄报仇!”
说罢提剑便刺,万振岳虚晃一招挡了他的剑势顺着去削他手腕儿,白易见着他要受伤,立即接下那一剑,两个人缠斗下去,刀光剑影,身法奇快无比。
万振岳只道是肖绪受不住拷打到了牢房歇了气,也不打算争辩。只顾着与白易打斗。他余光看见那人站在阴影处,僵直,孤立,一动不动,好似一个漆黑的影子。他整个人一僵,叫白易刺伤了他的手臂。
白易见他分神,知道时机到了,一剑向他刺去,江南神门的武功路数就是走的阳刚之道,一剑一势都是势如破竹,气贯长虹。
万振岳气急反笑,“你们都道我狡猾捉住你们,却不知是有人安排!”
他眼眸望向苏渺所站的位置,端的嘲笑蔑视,白易趁他意志薄弱,一剑横在他脖子上,在他脖子上割出一条血痕。
“是谁安排?”
苏渺不知何时已经近到身前,平淡无波的眼眸里映着一丝悲痛,虽然不像孟时枫似的喊打喊杀,却足够感染人心,微黄的光晕在他白净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微亮的轮廓,他低哑着声音道:“就是你杀了肖师兄?”
有那么一瞬间,万振岳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师弟!”
万振岳狞笑着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往下看时,却见他腹部插着一把剑,把他整个人都贯穿,苏渺手中拿着剑,一动不动,像一个精致的木偶。
他将剑抽出,滴着血的剑锋在地面留下嫣红的痕迹。
“师兄,我给你报仇了。”他淡淡的说着。
然后,他似乎连自己也相信了,是万振岳杀了肖绪,他的心仿佛飞起来一般的轻松,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白易等人只是关注着万振岳的样子,忘记持剑的苏渺。万振岳在剧痛之中模糊了眼睛,忽然看到这一抹笑,心里一惊,之后便再也无知无觉。
然后众人只看到万振岳倒了下去,死了。
就这么死了。
仿佛肖绪的死也连着他一同毁灭。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教主一死,其余的也就好商量了。只是为了对付这么一个拿不上台面儿的扶山教损失了一个江南神门的重要弟子实在是不值得。
几人趁着扶山教混乱的时候下山,不敢稍作停留,摸黑进了城,在客栈里住下,也幸好还剩下些客栈没有打烊,不至于令几人露宿荒野。
白烛将整个屋子照亮,蜡泪随着燃烧一滴一滴地顺着柱身滑下,落到灯台上凝固起来。
同样的场景,只是少了一个人。
霎时之间几人沉默不语。
孟时枫越想越觉得不痛快,猛的一拍桌子!
“我去他娘的扶山教!肖师兄原本好端端的,现在却……”他说得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想起几人小时候如此亲厚,现在倒是物是人非。
苏渺通过雕着花的榉木窗棂望向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依稀听见几声虫鸣。
白易不自觉的摩挲着剑上镶嵌的红色宝石,“逝者已矣,只要魔教被除,也算是为师弟报仇了。”
余右水一边倒着茶,一边低头冷笑,这肖绪一死,也不知道得利的是谁!只是少了肖绪这个绊脚石,他也少些障碍。
江南神门。
大堂上立着四个人,郑效谦打量着几人,沉下脸色,“为何不见肖绪?”
白易只觉得一时之间无法开口,略微低着头不做言语,孟时枫从小便被掌门的严苛管教吓破了胆,这次自然也不敢作答。苏渺不受掌门器重,自小便与他生分得很,加上又是冷淡的性子,也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余右水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弟子不甚让肖师兄命丧魔教之中,请掌门责罚!”
那声调处处透着忏悔之意,郑效谦手微微颤抖,目光扫过几人,无人反驳,怒道:“此事当真?”
白易也只得跟着跪下来,“是弟子考虑不周,弟子甘愿受罚。”
郑效谦猛地一拍桌子,那响声震得整个大堂都在抖。
苏渺站在边上,有弟子支招给他拿主意,小声道:“苏师兄,掌门发着火,你把这碗茶给他,让他消消气吧。”
苏渺将那茶端在手里,三两步走上前去,略微低头,将茶递过去,“掌门息怒。”
郑效谦看了一眼他,接过茶杯,放到鼻边一闻,更是怒上加怒,将茶杯朝着他猛的一掷,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碰”的一声,瓷杯在他脚边炸开。他的手来不及收回,立刻被烫起了红泡。
“谁要你斟这茶来的!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苏渺只是静静的站立着,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好似泼在他身上的是一杯凉水。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有个人叫他怪物,怎么都不吭声,好像不痛似的。
不知何时,他突然就忘记怎么喊痛了,总是忍着,别人就真的以为他不痛。
他拉回思绪,退到一边。
那弟子现出懊恼的神色,大约是没想到弄巧成拙。
白易见那滚烫的茶水浇到他身上,不知道有多疼,这个人却始终默不作声。
郑效谦斥责道:“你作为大师兄,却不能保证师弟安全,是你的失责!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郑效谦气归气却不能真的把这些弟子罚得重了,只是道:“你们起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白易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个七七八八。
余右水冷笑道:“师兄怕是说漏了,要不是有人走漏风声,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失败!”
“什么?”
“我们在半路上遇见一个道士,怎么去魔教还是他告诉的,我料定他是奸细,白师兄却叫我放了他!”
郑效谦整个人一僵,问道:“什么道士?”
“那道士长着小眼睛,大鼻子,宽耳朵,左眼眉角上有一道疤!”
风中一带而过的一丝异香,这香气好像在哪儿闻到过,窗外的白色花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苏渺看见郑效谦揉着额头。
“竟然是他!”
“难道掌门知道这个人?”
郑效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些许沙哑,“你们可知道当年的事情,”他思索着说道,“当年京城里有位千金离家出走到江南一带,闺名叫做季雪,被恶徒盯上,正巧被老夫遇见,出手相救。后来得知此人流落到溪口村一带,那时村子里不太平静,连连发生灾祸。有人请来道士,说是这村子里有妖孽作祟,需要除妖。那道士叫做金算,便一口咬定是季雪作为,那帮村民便想也不想,将季雪姑娘绑起来烧死。待到江南神门的人赶到,却已经回天无力。只是那道士早就不知所踪,却没想到那道士躲到了那里,这回又让你们撞见,真是天意!”
天意。
苏渺看着郑效谦的一举一动,似乎手上的疼痛完全影响不到他。他淡淡看着郑效谦在揉着额头的同时若有一丝恐惧。
窗外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下起,打在花枝上,白色花瓣沾着一颗一颗的水珠,然后滚落。
郑效谦倏地抬起头,看向白易,“这次就让你将功补过,务必要将这罪人拿下!”
白易点头领命。
苏渺回到自己卧房,从柜子里取出伤药,正要给自己敷上,却见白易轻轻敲门,走进来将药放在桌子上。
对着苏渺道:“这是上好的烫伤药,好得快些。”
苏渺点点头,接起盖子,闻到一股清香。
由于一直没有处理,烫伤比之前看上去更加严重,他却不在意。从瓶子里倒了些药出来就往上面敷,那动作也不知轻重,只管把药上好便是。
白易看他那样子着实不放心,笑道,“就你这敷法,也不疼吗?”说着便伸手将那药瓶子拿过来,到了些在手上,慢慢抹到伤口上。苏渺静静看着他,他的样子十分认真,没有防备。
“被烫到也不喊疼,你是什么怪物?”白易端着玩笑的口吻问道。
苏渺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雨滴,“沙沙”地落下,时不时的被风吹进来,弄得人头发脸颊衣裳也微微湿润了。
“好了。”
白易用纱布给他包上,雪白的纱布缠着一圈又一圈,样子有些可笑。
“过两天再解开,不要过多动用这只手,也不要去太阳底下晒。免得到时候越来越严重。”
白易只得叮嘱,这师弟的年纪比他小许多,就怕他乱动,将伤势恶化。
苏渺只是点了头,平静道:“多谢师兄。”
白易出手去揉了下他的头发,“得你一句谢可真不容易。”
正说着话,孟时枫走了进来,看见苏渺那伤已经包扎好了,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问道:“苏师弟怎么这么不小心!掌门最不喜那茶了!”
“那是什么茶?”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
“那茶叫做猴魁,平时小厮们都注意着选茶的时候不要选这种,今日却不知为何被人拿来煮了茶!却叫苏师弟你当了个冤大头!”孟时枫愤愤不平地说着。
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一般市井小民也喝不起这样的好茶,却不料掌门不喜欢。
“师弟以后注意些便是,掌门不过正在气头上,师弟不要放在心上。”
苏渺目光看着手上缠着的纱布,“师兄准备什么时候去除掉金算。”
白易见他问到别的问题上,便顺着他的话说,“再过几日吧。”
“师兄不怕金算跑掉?”
不是不怕金算跑掉,是他着实有点不放心苏渺。这次摆明了是有人陷害,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
“师弟无须担忧,金算跑不掉。”
苏渺将纱布伤药捡起来放回原位,淡淡道:“是我多虑了。”
夜色昏暗,绵绵细雨还是不停,带着微薄的凉意将那片院子打湿,院子里种着些月季,还没到开的时候,枝桠撩拨着凉风,微微摆动。
白易走出院子,仍旧看见那个人在练剑。苏渺拜入江南神门的时候已经有了十二岁,根骨一般,掌门大约觉得像这种年纪稍微大了点,根骨又不好的孩子没有什么前途,于是也不费心教导,任由他自生自灭。白易却看不下去这种做法,只好偷偷将掌门传给他的东西都给苏渺演示一遍。苏渺虽然勤奋,不停练剑到了晚上也不好好休息,但却还是没什么长进。
白易见到那影子孤立的样子,好似转瞬便要消失,明明是灵活的剑招,却生生多了几分僵硬。雨细细密密的下着,他觉得淋雨不太好,何况苏渺还受着伤。
“苏师弟。”
苏渺停下来望向他,“师兄可有事?”
“眼看这雨越下越大,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