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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深话音刚落,忽闻“啪”地一声儿巨响,朱祁镇狠狠地砸了下太师椅的扶手,气得他一张脸庞黑得都快成了碳。他站起身背手走到儿子面前,厉声呵斥道:“为何不及时派人去追,你干什么吃的!你可知道,那老东西带着汪国公府的亲兵差点要了你老子的命!”
“父皇…”朱见深被他骂得头垂得更低了,委屈地喊了声儿。
“若非谭将军和李三及时去山上救驾,你就等着给朕办后事吧!哼,朕不过走了不到一个月,你就连个紫禁城也管不好,出了事不知果断解决抓捕逃犯,却只知道像个傻子一样,哭哭啼啼地来找朕!若是朕死了呢?是不是,大明就要亡在了你的手里了?”
李贤在一旁看着小太子被自家老爹训地可怜,不禁心生怜惜,忙走到他们父子面前,拱手对朱祁镇说道:“陛下息怒,太子殿下年纪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哪里就能轻易震慑朝臣?您就宽宥他这次吧!”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朱见深趁机闹着自己的委屈道。
“做主,怎么做主?你倒是给朕说来听听!”朱祁镇挑眉说道。
其实,他不是不知朱见深的来意,也不是不知朱见深所说的做主是什么意思。只是,只是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把这个提法说出口而已。
“回宫!请父皇回宫主持大局!”朱见深带着些情绪地嚷了出来。
“是啊,陛下,如此情景之下,也只有您能力挽狂澜了。”
无意间瞟了一眼窗外,朱祁镇瞧见谭允贤落寞地站在院子里,看样子,更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内容。“朱见深!”三个字,从朱祁镇牙缝里挤了出来,他蓦地回转身,盯着儿子的一双眼眸中,像是罩上了三尺来厚的寒冰。“父皇,您,我觉得各位大臣所言极是!”
“极是?”朱祁镇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极是个屁!”骂完,他也不顾身后大臣议论聒噪,“嘭”地一声儿,摔门而出。
“允贤,你…”缓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木然的表情,双眸含着泪与他对望,朱祁镇顿时感到腔子里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
谭允贤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抬眼望着他,泪水顷刻模糊了双眼。
他终究还是要走的,要离开她的。这是为什么,命吗?抑或是少年时那个天真的誓言就要灵验了?说好不爱他的,可是…
儿女之情由心而生,岂能是誓言能控制的住的?不,她不想与他分离,不想!但,又有什么办法?他是皇帝,要以江山社稷为重的!
想到这里,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地淌了下来。她的表情不再木然,脸皱成了一团儿,捂着嘴伤心绝望地哭了起来。
“允贤,我,我也不想…”上前,朱祁镇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谭允贤双臂与他相抱,发泄般狠狠地拍打着他的背,哭着喊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祁镇。
这一幕,恰好被走出庭门的朱见深看到了。他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发泄一般,歇斯底里地喊道:“父皇,请您务必以江山社稷为重!”
谭刚心痛地喊“贤儿,你要懂事啊贤儿,爹爹知道你们情深义重,难以割舍。可是,你和陛下注定是有缘无分的!这都是命啊贤儿…”
“是啊,陛下,您不能为儿女之情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
任是身后的人如何喊,院子中央的那两个相拥而泣的苦命鸳鸯,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他们不愿意出来,外人也进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钱皇后是好人不假,善良温婉,贤德端庄,但是,这世上不是只要是好人都会让人百分百地喜欢。好人,也有可能做坏事,做出让人嫌弃的事情。
☆、第七章 两难
虽已到了深秋,距离冬的脚步越来越近。然而,隅中时的阳光依然强烈,温度也相较早晨和傍晚要高许多。西塘地处四季如春的江南,深秋,也就老天爷敷衍一下的季节而已。金灿灿的阳光洒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在相拥的有情人身上,像是在他们身上度了一层金。
“父皇!您真的要娶这个女人做皇后吗?”朱见深大喊道。
这个女人,而不是贤姨…傻子都能听得出他话中充满的敌意。
此时,在偏庭中与朱祁镇议事的几个人,谭刚,李贤,王翱也都随着朱祁镇的身后,跟着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看着相拥的人。朱见深的一句“这女人”听得李贤,王翱蹙起了眉头。
谭刚觉得整颗心,像是被扔进了冰窟中冻结了。他紧紧蹙着浓黑的眉峰,深深地看了一眼朱见深,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好容易,她和陛下之间的阻碍不在了。可是…如今,却又蹦出了个朱见深!谭允贤这孩子的命怎么就…
难道,老天爷就见不得她幸福吗?
皇帝陛下呢?贵为天子统领天下,看似富有四海,呼风唤雨风光无限,可又有谁能知道这背后的辛酸苦楚?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竟连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共度一生,这点儿最为简单的愿望都难以达成…
想到这里,谭刚不忍心再想下去,也不忍心看着院中这对儿历经磨难,好容易相聚却又不得不分开的苦命人,索性地背过身唉声叹气。
站在厨房门口的丁香见此情景,眉头一蹙,过去一把将朱见深拽到了身边,白了他一眼道:“我的小爷,你有点眼力见儿好不好!看看,人家现在眼睛里哪里还有你?你过去干嘛,不是存心讨人嫌?”
“可是,可是这女人她…”朱见深转身伸着食指,指着与父亲相拥的谭允贤,眼底似是罩上了寒冰,话语中充满着不加丝毫掩饰的敌意。
还未等他将后面难听的话说出口,话语权就被丁香霸道地抢了过来。她狠狠地白了一眼朱见深道;“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她是你贤姨你不认识了吗?亏得你小时候,允贤那么疼你,你竟还骂她!”
“我,我…她不是,不是郕王的女人嘛?”朱见深冷冷地问道。
两个字 “不是!”丁香说得果断干脆。须臾,她说了句:“别混吣,她是你的贤姨,更是你父皇唯一钟情的女人!”
唯一钟情的女人?朱见深紧蹙浓眉,抬起一只手挠着头,艰难地消化着丁香说的这句话。忽地,他想起了今早所发生的一切。
是啊,她的确是父皇最钟情的女人!母后不也说,‘这么多年来陛下一直思念着她吗?’父皇和贤姨是有情的。那么,我母后呢?十多年了,父皇放着后宫妃嫔不行雨露均占,却独独宠爱母后一个人。尤其在母后病重期间,父皇甚至衣不解带,日以继夜地在坤宁宫亲自照顾母亲,体贴入微,即使是平常百姓家的丈夫,也未必做得到。
既然,父皇对母后的感情也那么好,为什么母后去世还不到一年,父皇就放下朝政,以微服私访的名义,出宫来找贤姨?难道…
没有心机的小孩子,一向都是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不懂什么叫隐藏内心。朱见深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他蹙眉:“丁香姑姑,那我母后呢,父皇喜欢过我母后吗?”
“没有!你母后于万岁爷来说,只是皇后和表姐而已!唯有谭允贤,是真正走进他心里的那个女人!”
丁香这话说得,依然是这么的果断干脆,虽听上去有些刺耳,不近人情,却是最为真实,不容人幻想的。她在说这话时,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未看着朱见深,而是深深地望着,沐浴在阳光中的那对儿人。
“那,父皇真的会娶贤姨吗?”朱见深继续问道。
“不知道,这个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丁香利落地说道。
移目垂头,她瞬了一眼个头儿快与她持平的朱见深,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子殿下,大人之间的事情复杂着呢,不是你小孩子家能管的,万岁爷和允贤的事,你最好少参合!”
“为什么?”朱见深撅着嘴儿,微微仰头看着丁香问道。
“因为你没资格,更没这权力!”丁香掷地有声地说道。
“可是,可是她,若是父皇娶了她,她可就是我后娘了!丁香姑姑,虽然李贤告诉我说,父皇是皇帝,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必须娶一位新皇后。可是,可是…见深就是不喜欢有后娘。哪怕她是贤姨!”
这话,朱见深说得可怜兮兮的,就像那歌儿里唱的,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没了娘啊,跟着爹爹还好过啊,最怕爹爹娶后娘啊…
丁香看得心软,疼惜地抚了一下朱见深的小脸儿,深深叹了口气。
这边儿,相拥的两人已经“分开”,谭允贤走到石凳边坐下。
逆着阳光,她抬头,含泪望着身边的他。万般熟悉的笑容,英俊的脸庞即使带了沧桑,也依然有着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最令她心动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样温柔,那样深情,那样无奈。
她与他的重逢,也不过才短短一天而已。
他们好不容易团聚了,谭允贤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心底充满着憧憬。想着祁镇回来给京城那边修书退位,和她在这个江南小镇自由自在地生活,做对儿恩爱夫妻长相厮守呢!
为何,这还不到两天的功夫,一切都全变了!
老天爷为什么这般无情,为什么要这般对待他们?难道,她为以前选错伴侣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难道,祁镇对钱姐姐还不够好吗?
这时,谭刚转身,走到他们面前。拱手,他向朱祁镇行了个揖礼,忍着心中犹如凌迟般的剧痛说道:“陛下,请您以江山社稷…!”
朱祁镇摆手,打断他:“谭将军,现在我不想听这些!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实话跟您说了吧!这次微服出巡,我就是来找允贤的,我只想在这里做个闲人,与允贤做一对儿普通夫妻相守终身。”
闻此,谭刚不禁脚下打了个趔趄,无疑的,朱祁镇带给他心灵的震撼绝非一般!自古痴情的帝王,也不是没有。但,宁可放下帝王身份,也要与心爱的女人相守的皇帝,大概也唯有朱祁镇一人而已!
为此,谭刚也不辩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能得陛下这般深情,着实是贤儿的福分。陛下的心愿,臣自然不敢说什么。但此次事关重大,恐怕不能儿女情长…臣还请陛下慎重!”
朱祁镇轻轻嗯了一声,不再看谭刚。
谭刚看了一眼女儿和朱祁镇相握的双手。心底顿觉五味杂陈,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作为父亲,他是疼爱女儿的。满心想要她幸福美满,无忧无虑。但,作为大明的臣子,他又希望朱祁镇能以社稷为重…
朱祁镇放弃江山重任,大明朝将面临怎样的灾难显而易见。
可是…如果他为了江山社稷,不得已放弃和贤儿结合,贤儿要怎么办?前些年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可这孩子却…却说要等送她镯子的人出现,不然她就终身不嫁。足以得见,她对陛下也是情根深种…
再者,陛下放低了身价,只以求婚者自居请求他将女儿嫁给他,他也是欣然地答应了他们的亲事,何况,皇帝陛下也差人去谭家送了聘礼。从此后,贤儿就是皇帝未过门的妻子,大明的准皇后。
除非皇帝来娶她,不然贤儿是不能再许配别人的。
唉…谭刚也陷入了两难。他心中郁结难舒,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余光往谭刚站的方向撇了一眼,朱祁镇见他早已离开,这才完全放下了帝王的派头,在谭允贤面前蹲了下来,见她依然泪眼朦胧,伤心不已。他最见不得她伤心落泪,想要逗逗她,希望她能暂时忘却心痛。他吸了下鼻翼,强迫着逼回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扯动了一下嘴角,勉强地做出一副坏笑的表情,拿出了第一次与她相见的郑齐模样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蹲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可是天下第一浪荡公子郑齐,以调戏良家妇女,看她们害怕听她们尖叫为乐,还喜欢耍耍嘴皮子讨点便宜,但动起手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话,就好像是一把开启记忆大门的钥匙,一下子便将谭允贤带回到了十四年前,去往于东阳家的路上。那天,他吊儿郎当地冲车内,用袖子挡着她容颜的丫鬟紫苏玩笑:“哼,挡什么挡啊,你家姑娘的花容月貌,我早就看到了!哎呀,我是想啊,先把你家姑娘娶回去,顺便捎你回家做个通房姨娘,你看怎么样?”
祁镇的一句话说完,紫苏气得脸都绿了。
此时,朱祁镇微微起身,歪着头凑近她的脸,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好色的样子,不停地在谭允贤脸上哈着热辣辣的气息,坏坏地笑道:“呦呦,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哭得这么美,梨花带雨的,看得爷都想…”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用两根指头拖着谭允贤精致的下颌。
“噗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