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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说着好惨,可神情里可没有透露出半分凄惨的意味。
王允:“……难道真的是恶人自有天收?”
“或许吧,所以说义父往后行事前可要三思了。”
又被刺的王允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但现在还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老贼叫你过去到底是什么事啊?”
“唔——”昭阳君沉吟一番,很是轻描淡写的说:“大抵是想我见见他现在的悲惨模样,发自肺腑的希望我不要嫌弃他吧。我为何要嫌弃他?不过是红颜枯骨罢了。所以,他就含泪说了个‘好’字,我想往后我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让他撵鸡,他不会打狗了。哦,当然前提是他还能站起来,这般活蹦乱跳的话。”
找不到切入口评价这番令人崩溃话的王允半晌后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你还真要做那赵姬?”
昭阳君蹙蹙眉,似乎不明白王允这话从哪里来,片刻后他想起来了:“我那天只是随口问问。”
王允:“??”
“我是说我和义父您提起仲父吕不韦,只是偶尔想起来随口那么一问,原本我还等着义父您发表下高见呢,没想到您就没了下文,原来您还记着这事呢,那是我错怪您了。”昭阳君信口拈来把人噎的不偿命的本事,丝毫没有因为现在穿着女装就有任何的降低,反而似乎因为是大写的美人,得到加持了,看王允想以头抢地就知道了。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您有何高见?”坐在王允下手的郭汜连声叫着王允,才把王允从神游中拉回现实。王允下意识的去看坐在上座的昭阳君,希冀昭阳君能给他个提示什么的,昭阳君眉目一转,似有无限潋滟的水波,让坐在另一侧首位的吕布看得眼睛都直了,又听得昭阳君道:“袁绍与袁术两兄弟孰美的问题,叫义父您很难回答吗?”
王允在心里嘀咕这是什么鬼问题,可这又不能不回答吧:“袁绍虽是庶出,但生得英俊威武,甚得其祖父袁逢、其叔父袁隗喜爱。”
“嗯?”昭阳君顿了顿,展颜一笑,不可谓不是水光潋滟晴方好,“义父说笑了,我们正在讨论袁术和袁绍谁更天资谋略高一筹,平白的,如何会提到相貌呢。不过义父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袁绍的叔父袁隗以及袁氏宗族可都在京师呢。”
王允:“……”难道不是你先误导我的吗?可这话王允也只有咽回到肚子里去了,他现在品阶没有他的义女高,威望也没有她高了,尤其是他现在还在人家董卓的地盘上呢,这真的是个悲伤的事故。等等,平白无故的又提起袁隗?难道是要拿他们开刀?这还真不大好,袁绍之所以会被推举成关东联军的盟主,除了他有诛灭宦官之功和不与董卓合作的举动,还因为他的家世地位,袁家可是势倾天下的官宦世家,从他的高祖父袁安起,四代中有五人官拜三公。现如今要是对袁家下手,无疑是给董卓残暴的名声雪上加霜啊!等等,这黑锅都是董卓背的,关他王允什么事啊,他巴不得董卓死翘翘呢。
这么一想,王允这做岳父的就不吭声了。
可实际上呢,昭阳君还真不是要拿袁隗,以及在京师的袁氏族人开刀,唔,最起码不是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开刀,而是虚虚实实的开刀。这虚虚实实,又到底是怎么样的开刀法呢,那就是针对袁绍的性格来制定的。
袁绍这人吧,志大而智小,多端寡要,好谋无决,行事爱瞻前顾后,又关键时刻爱掉链子。这种人不好好涮一涮,都对不起他联军盟主的地位,咳,这是非书面用语,书面用语呢那就是这是谋略,让袁绍带领的军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谋略。
王允难得不走神了,就恍恍惚惚的听昭阳君对关东州郡屯兵的牧守们如数家珍,对他们的性格和兵力装备也是手到擒来,莫名就有种不真实感。可底下小班子的将领们没谁觉得不对,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心悦诚服,一时间谋略细细分化好了,众人不仅不觉得联军不好打了,反而觉得这次一定要逮住机会好好把他们揍服气了。
在昭阳君看不到的角度里,小班子里最有名望的李傕、郭汜和张济眼中火花激烈的碰撞着,大家都存着较劲和竞争的意图,都想把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展现给昭阳君瞧瞧呢。等等,是不是还缺了谁啊?哦,是吕布吕奉先啊,三人齐齐去看吕痴汉,他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方天画戟给昭阳君看呢,昭阳君还被他那蠢货模样给逗乐了。妈的,只可远观不懂吗?兄弟们会好好教你什么是粉(痴)丝(汉)的正确打开方式的。
王允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是麻木不仁的,一群当局者迷旁观者也看不清的憨货。这话说的岳父大人就琢磨的很透彻一样,事实上王允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他这义女的真实意图,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吧,王允王大人就不是两个人当中的控制者,尽管表面上看王允才是那个做主的。瞧,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认为王允黑了心肝,把那如天仙的昭阳君推入了狼窝,实在是可恨。
——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做了人家的义父,又怎么能不背锅呢?再说多少人想背还没那机会呢,且行且珍惜吧,义父大人。
话又说回来了,王允是弄不大明白,但不妨碍他问个清楚不是。所以在小班子成员们依依不舍的离开时,王允踌躇着就叫住昭阳君了,这让其他人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可又想了王允是昭阳君的义父,必须得尊着敬着,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还真是够狰狞的,王允:“……”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昭阳君朝小班子成员略一颔首,他们就收敛好表情鱼贯而出了,吕奉先那叫一个挪不动道,就差演绎一个单方面的十八里相送了。
等他们走了,有侍女重新上了茶来,王允想的多了也觉得渴了,就端起茶杯来喝茶,昭阳君手撑着头悠然道:“义父可还有事?我等下还得去照料你家女婿呢。”
“咳咳——”岳父大人不出意料的呛着了,他幽怨的望着昭阳君,有必要吗?
昭阳君无辜极了,还语重心长的说:“义父为何不勇于面对既定的事实?您瞧我,我可曾因为如今的艰难处境自怨自艾过。做人呢,就该心胸开阔,方可海乃百川。”
王允满头黑线,你一天不损我我就要烧高香了,真的。他郑重的放下茶杯,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别给我揣着明白当糊涂。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干什么事总得给我透个底吧。”
“我明白了,”昭阳君欣慰的看着王允,“义父是不想拖我后腿,真难得义父有这般自知之明。所以说,义父现在想告诉我您对仲父吕不韦的故事是怎么个看法了吗?您为何这般惊讶?难道您先前走神的时候不是回想起这件事了?”
王允,王允更错愕了好吗?
——还是那句话,且行且珍惜…吧。
第231章 东汉末年'Ⅳ'
王允错愕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昭阳君觉得把演绎法这一套拿出来太新潮了,王允接受不能,所以他就很好心的换了个套说辞:“事实上,义父您在神游天外时不自觉的叫出声来了,还流口水了,我等只当没看见罢。”
王允:“……”
“开个玩笑而已,若义父真的这么表现了,大家早就哈哈大笑把房顶笑穿了。那么言归正传,说说您对仲父吕不韦故事的看法,又或者我该这么问,在他的故事里,您把我们代入了故事里的谁。”昭阳君垂眼喝了一口茶,似乎在给王允缓冲的时间。
王允木然道:“原本我自比吕公,你是那赵姬,董卓便是那子楚了,吕奉先是嫪毐——”可这么代入怎么都不对劲,更不用说现在昭阳君掌了权柄。王允又琢磨了,心塞的看向昭阳君,“所以真的是你随口说说的吧,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义父的想法果然很义父呢,”昭阳君脾气好极了,不疾不徐的说着让人无名火大的话,“您难道不觉得这里面还少了一环吗?是的,自然是赵姬的儿子,日后的始皇帝嬴政了。”
王允下意识的看向昭阳君的腹部。
昭阳君微微叹气:“真是不好意思,您有生之年是不会见到您的金孙了,所以未免您死不瞑目我就提早说明白了。以及,您为什么总爱偏题呢?”
王允嘴角抽搐,他们俩到底谁是话多的哪一个啊,以及到底谁爱误导人来着!咱就不能不这么睁眼说瞎话吗?王允气不匀的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顺气!又听得昭阳君轻声漫语似自言自语道:“义父您难道没想过我是赵姬嬴政吗?雌雄同体,听着是不是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呀?”
“噗——”位列三公里司徒之位的王大人又吐了。
“唔,这次茶喷的比上一次远,看来我说得没错,只是这方式着实不雅观。”昭阳君倒打一耙的技能也是满点的,顺便还能把被倒打一耙的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浑身抖啊抖,似乎下一刻就能撅过去。
通俗来讲,王允又恨不能以头抢桌了,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细思昭阳君话里的深意。
昭阳君确实是话多的那个,不过这也和其他人常常被噎得只想静静不说话有很大关系,他稍微倾斜头看着王允,直看的王允脊背发凉,他才好心好意的移开视线,漫不经心的说:“义父其实很有自知之明呢,想那仲父吕不韦从一介商人位列始皇陛下的仲父之位,以至于最后落了个饮毒酒自尽的下场。我之所以会说起自知之明,也有那么些明示义父会同样不得好死的意思。您先别恼羞成怒,您想过没有,如果按照您原先的连环计,诛杀了董卓后您会怎么样呢?又或者您还没有看清在董卓名下,有多少能将谋臣?所以说啊,人不能太作,不然再好的牌面也能让他作成一窝蜂,唔,这么说我三媒六聘的夫君似乎不大好呢,不过#妻不嫌夫丑#么。”
昭阳君把话说的这么损了,成功的让王允王大人原本就乱如麻的思绪成一团浆糊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允:“……”
王允不想再遭这老罪了,一不做二不休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不过刚走了两步就被昭阳君叫住了,没什么好气的说:“作甚!”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义父您牙齿上沾到茶叶了,在您第一次喷茶后。”
王允,王允不太想活了,不过在那之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牙齿上沾的茶叶弄掉…吧。
……
关东州郡讨伐董卓的盟军看起来声势浩大:袁绍为盟主自号车骑将军,与河内太守王匡屯兵河内,冀州牧守韩馥留邺,供给军粮。豫州刺史孔伷屯兵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屯兵酸枣,后来又有袁绍的兄弟袁术屯兵鲁阳,各有军队数万。
不过也因为是联盟军,即便推举了袁绍做盟主,可实际上底下是各自为营,内里仍旧是一盘散沙,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得协调好,比如说何时发兵,又该如何攻入洛阳等等,好不容易达成了第一次统筹,洛阳那边董卓派人马劝解袁绍等各路军队来了。
“将军何不想想您的叔父,还有袁氏宗族?国相承诺了,只要您解散联盟军,不但不会伤害您叔父以及袁氏族人一根毫毛,还会为他们加官进爵。不然——将军可不想做那令天下人鄙夷的不孝之人罢?”
袁绍果不其然迟疑了,家孝与国孝,恒古以来都是一道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袁绍迟疑不定,他底下的谋臣荀谌沉吟一番道:“将军,下臣认为董卓这怕是未战先怯了。”
“这话如何说?”
“下臣说句冒犯的话,以着董卓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残暴性子,若得知将军起兵讨伐他,暴怒之下怕是容不得袁隗袁公的,再加上为认为袁氏族人会为内应,将他们悭害……可如今董卓竟是未动袁氏分毫,下臣贸然猜测董卓这是想以他们为人质,逼迫将军解散联盟。又者,待将军攻入到洛阳时,也好有谈判的筹码。如若真如下臣猜测,那袁公以及袁氏族人短期内应不会有生命之危。”
荀谌这番话还真是说到了想要忠孝两全的袁绍心坎里了,因而这发兵就暂停了下来,再派人去京师打探董卓的动作,以判定荀谌推论正确的可能性有多大。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这决定没有得到其他盟军牧守们实质上的抵抗,他们也是各怀异心,都想着保存实力,让袁绍去做那出头鸟,说句通俗的那就是#不同床也异梦#。因而袁绍把董卓派来劝解他们解散的使臣们扣下,派人去洛阳打探消息。
殊不知,袁绍派去打探消息的探子还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