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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越与红玉涉险,又有谁能比他更担心。
屠苏绷紧身子站直,骨指捏的咯咯作响,他倒是未察觉到疼痛般。
晴雪愁眉不展,轻扯了扯屠苏的袖口。屠苏深吸口气,收敛心神沉声道,“走吧。”
方兰生这便又跟上来,他对方才说错话深感不安,这便又摸了摸脖子,转移话题试图打破方才稍显压抑的气氛。
他对红玉的身份尤为好奇,听方才剑灵所言,红玉应亦是剑灵。他只是隐约猜出,是以才向屠苏打探。
屠苏自小便记得红玉姐,这些年来他与陵越早已长大,而红玉姐好似还是当年模样。
他还记得有一年天墉城冬雪极大,直下了半月未绝,整个天墉城笼罩在一片银白中,巍峨山峰间少了几分飘渺仙风,倒多了几分清冷孤绝。
前三日师兄带着众弟子扫雪,芙蕖玩心一起,随手扔了雪球与众人打闹起来,朗朗笑声传来似是驱散了不少寒意,他远远的瞧了一眼却未过去。
这是他上天墉城的第六个年头,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横冲直撞天真的想和他们如寻常师兄弟般亲近。他已学会冷着脸双眼淡漠的扫过他们,看他们一个个惊慌失措的避之不及。
第四日时,暴雪来袭,豆大的雪花横冲直下,密集的砸在人脸上竟有几分疼意,天墉城长梯上积雪已过膝。再过些时日便是除夕,掌教真人有令,今年众弟子可以提前归家,若是路途遥远,留在天墉城过年守岁亦可。
众人一得了信,除几名离家着实较远的留守天墉城外,大多弟子则御剑归家。屠苏跃至屋顶,指着大雪中一个个渐渐消失的身影,扭头对他肩头的阿翔道,“你看,他们都回家了。”
阿翔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打了个哆嗦。
屠苏盯着山下望了半晌,轻声道,“我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天墉城便是我家。阿翔,你还记得么?我是在一场大雪中捡到了你。”
阿翔低头轻啄了下他肩头,屠苏笑了笑,“那时你的嘴也是这般利。”
阿翔扑腾着翅膀飞了下去,撞开了门。它着实冷的厉害,一身羽毛皆湿了,冻的直哆嗦。屠苏好笑的看着他,纵身跃下径直进了屋。
雪依旧在下,远远望去一片白茫,空旷的让人生出萧索之感。屠苏挑了挑火盆,那些炭火是几日前刚下雪时师兄送来的。他这几日忙着除雪以及众弟子归家之事,只来见过他那一次。屠苏望了眼他那床,被子铺的整齐,他坐在床沿伸手摸了下,一片冰凉。他缩回了手,神色有一丝异样,半晌复又极为轻柔的摸了摸被面,眼中隐有一丝担忧,这几日也不知师兄歇在何处。
阿翔站在桌前忽的打了个喷嚏,屠苏不由一乐,勾了勾唇角,丰润的唇紧抿,露出个淡笑来。他起身寻了个矮凳坐下伸出双手对着火盆烤了下,圆圆的双眼望着漫天大雪发起呆来。阿翔从桌上飞到火盆旁,须臾却打起盹来。
屋外飞雪如絮不停歇,冷风夹雪穿过敞开的门直直的灌了近来,屠苏似是未察觉到冷般,并不起身阖门。
猛然间,雪地里隐约现出一个身影来,那人身形轻快,脚踏积雪身若惊鸿般飘然而来。屠苏倏的站起,紧紧的盯着雪地中那一点影子,眼中燃起一簇火苗,竟比这白雪更亮了几分。渐渐的,那人越来越近,屠苏已然见到她那艳丽妖娆的一身红衣,他眼中光芒一黯,只余零星火光。
红玉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一个极大的包裹递给屠苏道,“这是些干粮,你收好。陵越这几日应没时间来后山,山中积雪已深,这几日便不要练剑。修道悟剑也不急于一时,你若有事要办便让阿翔送信。雪下的深,我便又给你新添了一件冬衣,就在包裹里,等会你穿上。”
屠苏伸手接过包裹只觉得沉甸甸的,漫天大雪竟劳她亲自来送,不由心下愧疚,他嗓音微哑道,“有劳红玉姐了,这么大的雪你怎么一人来了?”
红玉闻言面色一冷,蹙眉道,“你还知道下这么大的雪!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关门?若是得了风寒,陵越不在,你一人怎么办?”
气他不知照顾自己,红玉面色越发冷艳,见他睁着圆溜溜的双眼有些无辜的望着她,那火便消了下去。瞪他一眼,红玉叹息道,“你就别担心我了,这些年来我什么没遇到过,一场大雪而已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这么大的人了,陵越不在,你也就不顾自己了?”
屠苏自知理亏,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红玉训斥。
他这一副老实认错的模样,红玉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叮嘱他几句注意身体便要离开。
屠苏本意送她,红玉推辞道,“我看你那衣衫有一半湿了,是不是去落了雪未换下。你就别出门了,把新衣换上。等陵越忙完,非得让他好好收拾你。”
红玉对他鲜少会说狠话,屠苏被他这么一说,却是一笑,脸上多了几分神采。红玉无奈的摇头道,“这雪还不知要下几日,干粮不够时我再送来。对了,芙蕖让我给阿翔带了五花肉。”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份油纸包来。
阿翔鼻子倒是灵,一闻到五花肉,瞬间便醒了,扑腾着翅膀朝红玉扑来。屠苏一拦住他道,“等下,别急。”
红玉退后一步,这才道,“我走了,焚寂有异时,我会来看你。”
屠苏嗯了一声,红玉便又飘然离去。直到那衣衫渐渐看不见,屠苏这才回神,他愣了楞,将五花肉递给阿翔,放下包裹便去关门。
他这门仍旧留了缝,用木栓抵住,冷风便只从缝隙中灌入,倒也不是太冷。
他想了想,打开包裹拿出干粮放到别处,这才一抖那新衣。
红玉姐每年除夕都会为他缝制新衣,今年因大雪封山倒是提前了。他这一身仿照天墉城的衣服,以蓝紫两色为主,内衬蓝色缎子长袍,外罩紧身束腰无袖对襟,腰腹处缠了蓝色腰带,只绣了简单的白色花纹点缀。这一身极为简单,若有独特之处,便是贴心的在袖口与衣领处添了纯白的绒毛,这一身在冬雪中传来不仅保暖更显的人出尘。那白色绒毛衣领围着他颈边,屠苏一头黑发披散,衬得他衣领处肌肤越发白嫩。
他穿着衣衫凑到阿翔身边道,“红玉姐手艺真好。”
阿翔吃着五花肉并不理他。
他拨弄着火苗,想到很多个夜晚师兄就坐在桌前给他缝补衣衫的情景,他微微一愣,有些晃神。
眼看着天色已晚,屠苏简单梳洗后给火盆添了几块炭这才睡下,屋内的烛火倒是未灭,
陵越踏着夜色回来时,便见屋内烛火正明,他蹙了蹙眉,暗想屠苏怎么此时仍未睡下。
近几日忙于处理天墉城事务,一直未能来后山。本以为还需几日才能好,今日红玉姐却来寻他,说剩下的事他无需再忙,她与掌教真人会处理。陵越不解,这事本应他来办,怎可劳烦红玉。
红玉便道剩下的皆是些繁琐的小事,陵越无需插手亦可解决,这几日漫天飘雪,他也多日未见屠苏,不如今日便去后山。
陵越也未再多言,一直忙到深夜这才回来,临行前又带了些许干粮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几日未见,也不知屠苏如何了,陵越一路御剑而来,待到屋前,却见门未关紧,他轻轻一推,便是吱呀一声。
他皱了皱眉,门未开,应从里面栓住了。他试图再推,却听见屋内猛然一响,是人掀被而起倏然跃下床的声音。陵越眉心一敛,凛眉一肃。
咚咚的声音传来,屠苏仅披了一件单衣便来给他开门。
少年清秀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单手拽进衣衫道,“师兄!”
陵越明显感到他的喜悦,好似春花初开时那一声轻响,细微却又声。这一声在陵越心里响起,声如擂鼓般。
陵越眉心一跳,双眼从他脸色扫过直到看到他的脚,眉心更是拧成一团。
屠苏感受到他显然有些微怒,疑惑的看着他。
陵越不言不语,转身进屋,冷风猛的灌了进来,陵越极快的一扭头,屠苏只觉眼前刮过一阵风,门已然被他合上。
陵越背对着他,身子挺的笔直,屠苏盯着他后背发愣,终是轻咳一声上前拉了拉衣角。他这一身冷气倒是让他屠苏吃惊不小,陵越察觉到衣角被人扯动,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心里莫名憋了火。屠苏自小便有这习惯,一旦犯错或是有事求他,便喜欢拽他衣角。陵越捂着额前,有些头疼。
屠苏见他不动,便又扯了扯他衣角。陵越极快的转身,却是极快的瞪他一眼。屠苏心里纳闷,不解道,“师兄?”
陵越扫过他光着的脚,叹气道,“你怎么不穿鞋?”
屠苏这才想起,方才听到门外传来异常猜想怕是师兄回来了,他这一急跳下床时便忘了穿鞋,赤脚给他开门。
他双脚一缩,猛的跑到床边找到鞋穿上,有些讨饶的看了陵越一眼。
陵越被他那一眼看的软了心,揉揉额头道,“你这不仅忘了穿鞋,还忘了加衣。红玉姐今日给了添的衣衫呢?快点加上,不要受了寒。”
他这一回来,屠苏此时是睡不着了,师兄弟两人还有话要说,陵越也不催他睡,便让他加了衣衫。
屠苏从床边窸窸窣窣的找出衣衫穿上,陵越放下包裹坐在桌前打量他几眼,见他哆嗦着手哈着气冒出一团白色来,映着那毛茸茸的衣领和袖子倒有几分可爱,不由笑了笑。
陵越指了指火盆处,屠苏便又坐在那矮凳前烤火。陵越落了一身的雪,此时正换了外袍,亦寻了一方矮凳坐在他身边烤火。
“这炭可够用?连几日的大雪,掌教真人发话让弟子们都回家了,一路上许多事要交代,这一忙便也没空回来。你怎样?焚寂可有异样?”他搓了搓手,哈口气问道。
屠苏矮下身子将炭往他那边挑了挑道,“并无异常,只是几日皆未练剑了。”
“剑术不可荒废,却也不必时时刻刻修炼,悟道才是本宗。”陵越整了整外袍道。
屠苏嗯了一声又道,“这雪也不知要下几日?”
陵越便道,“他们都下山去了,早课也不必了,我倒是有时间在此。你不是担心荒废了剑术么?我们师兄弟也好切磋切磋。虽这积雪较厚,不宜练剑,倒是可以研习些剑法,你看如何?”
说到剑法,屠苏自是乐意,不由点头道,“师兄此言正和我意,剑不在形,剑意更甚,若能将剑意糅合于剑招之中,以意带招倒也不错。”
陵越看他双眼熠熠发光,紧盯着自己,嘴角微微勾起,似是遇到了极为开心之事。他知道屠苏痴迷剑道,此时见他如此,不由扬眉道,“倒是好主意。”
屠苏双眼一亮,明眸中带有几分欣喜,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其他。
陵越起身给屠苏找了双干净的鞋道,“等下我得梳洗一番,你也再泡泡脚,方才赤脚下地也不知有没有入了寒气。”
屠苏眼角一跳,微红了眼眶。
陵越去烧了水,陵越在屋内屏风处洗了澡,屠苏却坐在火盆前泡完了脚。
陵越出来时,屠苏已经坐在床上发呆。
陵越笑了笑,揉着湿发道,“天寒地冻,这发上竟结了冰。”
屠苏一听,忙下床去给他拿干毛巾,陵越伸手接过坐在火盆前擦了擦头发。屠苏便又坐在他身边,看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屠苏,有没有听见咯渣咯渣的声音?”
屠苏自是知晓那是什么声音,他站起来,从陵越手里拿过毛巾擦着他头发道,“是不是很冷?”
陵越难得的放松身心任由屠苏动手,他揉了揉眉心道“擦擦就可以了,这冰很快便会化了,只是今晚怕是得迟些才能睡。”
屠苏挑了他一缕发从发梢到发尾擦的极为仔细,“那我们说说话吧。”
陵越嗯了一声道,“说说你想如何将剑意融到剑招中?”
说到剑,屠苏心中极为高兴,便将心中想法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陵越听的极为仔细,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自己的看法,倒是与屠苏一致的很。
过了大半个时辰,陵越那头发才算是干了。
夜已深了,屋外雪花仍旧在飘,明亮如白昼般。两人皆有些困乏,便各自睡下。
陵越几日未回来,那被子着实有些凉,屠苏便将火盆放在他床边。雪深夜寒,陵越听红玉提起屠苏今日身上落了雪衣衫湿了大半,今夜又随意披了单衣赤脚为他开门,心下担忧他受了寒,便又将火盆往他那处送去。
屠苏叹了口气,撑起身子道,“师兄,不如一起睡吧。”
陵越正在拨弄炭火,听到他的话,不由抬首去看他。他那神情有些微楞,似是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屠苏无法只得拍了拍床道,“一起吧。”
两人同塌而眠之事做过很多次,只是近年来倒是少了许久,屠苏煞气发作时他虽在旁却鲜少相助,这次屠苏提起,他倒是有些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