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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对我的孩子这么没有信心呢?”女御抱怨道,“式部也听说了吧,那个孩子在乞巧宴上做出那样的诗句。而且啊,据说最近的功课也获得了表扬哦。”
“可是皇子殿下还没入学。”
“啊,据说是东宫殿下将萤写的文章给御学问所中的先生看了呢。先生看完后,特意去今上面前夸奖了萤哟。”说到这个,女御与有荣焉,十分为自己的孩子骄傲。
“皇子殿下年纪尚小就如此高调……”命妇大人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萤皇子现在的处境。她认为行事低调才应该是萤皇子殿下的行为标准。在宫中,太过耀眼会遭来嫉恨,那位早逝的更衣不正是如此么。
“式部,你错了。”命妇的犹疑被打断,女御眼中滑过如名刀一般的寒光,“在这御所里,如果不优秀不耀眼就没有人会记得你,久而久之连自己都会将自己遗忘。只有站到被人仰望的高度,才能自由地生存下去!我的身份,我的家族会保佑我的孩子,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当年,我不能如愿,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再品尝那样的苦楚。”
“殿下……”
看着式部微微动容的脸,女御带着冷意轻笑:“话说回来,就算萤再高调,也不会超过他的二皇兄。那个孩子,可是天生吸引人的目光的。”
女御直白得让皎式部默了神色不敢附和,踌躇良久,她才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最后的顾虑:“……萤皇子殿下与东宫殿下近来走得愈发近了……”
“有什么不好么?”
“不,可,毕竟…是东宫殿下啊……”
“式部总是这样小心过头。正因为是东宫殿下,所以才要接近。”
东宫外祖右大臣是个弄权跋扈之人,他与女儿弘徽殿女御权势滔天,称霸朝野。因此,今上不得不提拔左大臣一脉,两位重臣在前朝成分庭抗礼之势。
而现在的东宫势弱,不可能脱开母家的控制,未来登上皇位,会被牢牢钳制。这是今上绝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现在朝中的中立势力十分重要,而作为宫中中立势力代表的承香殿女御之子,四皇子萤殿下站到哪一边,就成了这争夺的关键。
女御:“萤,他迟早都是东宫的臣子。无论哪一边都会十分乐意看到萤和东宫交好的。”
式部:“也就是说,前朝的……”
女御:“式部,前朝之事不可乱语,该慎言了。”
东宫的立场站在何处,承香殿女御一点也不关心。她只在乎,朱雀能否好好保护住萤。现在看来,那个少年是很乐意将萤拢在自己的羽翼下的——哪怕,他的羽翼也并不丰满。
女御殿下表情冷漠地思考着,一时风过帘动,她抚裙缓缓起身。
“殿下,您要到哪里去。”
“沐浴更衣,马上就到时间了。”
*******
承香殿女御获宠的事,一时在宫中掀起各种猜测。有人说可能藤壶女御惹怒了今上,可能会失宠,也有人说承香殿女御也算是熬出头了。弘徽殿女御那边没人敢嘴上乱说,只敢用眼神互相示意。
藤壶女御那边如何并不知晓。这些话传到承香殿这里,女御只是哼了一句:“怎么可能。”就不再理会。身边近侍也不知她说的是指哪些。、
至于弘徽殿那边,东宫殿下原本担心母亲会因此迁怒萤。就提醒皇子殿下,让他到御花殿找自己,最近不要出现在弘徽殿附近。可是朱雀没想到,弘徽殿女御对承香殿之事,反应淡淡,并不是想象中的暴怒与激烈。
朱雀猜到一些原因,但并不全面。
他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弘徽殿不是一个乐意忍耐的人。所以,如果有人的荣宠凌驾于她,她也不会为了一些大局隐忍自己脾气,做出强颜欢笑的表情。
女御因为脾气原因,伤了身体,时常会有些脑部的不适。此次,弘徽殿得知消息后,脸上并无变化,最多是因为头疼有些淡淡的疲惫。
或许,弘徽殿所有的怒火,只是来自于曾经的桐壶、今上、还有如今的藤壶女御那一方吧。
正如承香殿所料。
不久之后,弘徽殿女御归宁回宫。今上起驾弘徽殿,去了已经许久不往的东宫母亲处。有人看不清楚局势,一头雾水;有人见机趋炎附势,一如小丑;还有人早已被点醒,各自沉默静观。
不过,宫中的女子们更能接受的说法是:今上是个念旧之人,他想起当年与旧人和鸣之好,想要重修于好呢。
猜测完毕,已经有人在大呼感动了。
*******
过了斋月,又吃了亥儿饼。到了光皇子十一岁生日,为此今上特意举宴祝贺。萤送上一份画着光皇子弹琴的贺图过去,引得大家节节称赞。
元旦宫中举行完盛大的迎春仪式。接受完各方朝臣的朝贺,登祭台,祈祷四季顺明,五谷丰登。白马节上,众人见白马,祈祷一年好运。食过七菜粥后,就到了正月十五的踏歌节会。
这是一个比乞巧节还要让宫中年轻男女兴奋的节日。
十四十五日乃是男踏歌节,十六日则是女踏歌节。
十五日这天,五位以上王卿奉召入内,在长桥上设上长长的参席,御厨献上美酒佳肴。今上从清凉殿东出御,内藏寮献上精致的棉供。年轻的贵族公子们念着祷祝之词,奏着欢乐,踏歌舞蹈而行。这之中王公子弟的高贵风姿,落入围观之人的眼中,无人不赞叹,无人不羡艳。
女儿家们,将她们美丽的衣袖露在帘帐外,期盼心上人能注意到自己。特别是当光皇子殿下,左大臣家的公子等经过的时候,那紧张期待的气氛就愈加浓烈了。也有人借着此机会,将手中绑着红梅的情书托人互相递送。
一圈歌舞下来,不论是谁,都有了自己的收获。
萤被闹了两圈就累了,最近也或许是太努力的缘故,他总是累得很快。困累的他扒着朱雀不放开,死活不让近侍抱他回去。朱雀无奈,抱着萤打算亲自送他回宫。近侍们觉得不妥,东宫殿下就让他们跟在身后。
十三岁的少年抱着五六岁的幼童到走到后面还是有些吃力了。可朱雀担心放下皇子殿下,敏感的萤又会哭。正左右为难间,睡醒了的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朱雀额上的细汗,挣扎着下地说要自己走。
二人牵着手唱着节会上学来的歌,少年微哑的配着童音,缭绕在宫灯柔和的灯光之旁,跟着他们的脚步,就像是最感人的戏已落幕时拨弦的那一点颤音,最美的画卷落下最后一笔时那连出的一笔。
廊桥曼回,迎面走来的却是光皇子殿下。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哀伤,十五明月之下,似月中人几乎要踏着清辉而去。
朱雀:“光?”
打了照面,光似乎才看到朱雀与萤二人,三人互相打了招呼。朱雀观他脸色不对,有些担心:“光,你不回住所么?”
光开口结巴了一下,然后又立马接口,“暂时,不,现在就要回去了。”
朱雀:“你没事吧?”
光:“嗯,没事,我这就回去了。皇兄和萤呢?”
朱雀:“我送萤先回去,光要和我一起走么?”
光:“我有点累了,先走了,抱歉。”
朱雀:“没事,那你快些回去吧。”
光:“嗯,那么告辞。”
目送着光的背影走远,萤拉了拉朱雀的手。
“怎么了?”朱雀低下腰,问萤。萤皇子殿下指着光刚才走过来的方向,说:“光皇兄刚才是从藤壶殿那边过来的。”
朱雀朝着那方向看去,皱了皱眉。
踏歌会后,如此晚时,表情含忧,从藤壶殿方向过来。莫不是求爱失败了?朱雀这样想。的确,光一直受藤壶殿照顾,今上也常说让光将藤壶殿当母亲的话。平日里相处多了,或许光对哪一位女官动心了吧。
也不知,是哪位狠心的女子拒绝了光皇子殿下。
不过这些事,还不好和萤说。朱雀也不想过早让萤接触这些,也就含糊过去了。
“朱雀?”
“不,我们快些回去吧。”
夜间寒重,朱雀与萤加快的步伐往承香殿走。就快到时,种植藤萝的木架旁旋出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来。这晚雾薄,月光遍洒人间,朱雀与萤都看到了那少女眼中深切的感情,仿佛将月光都揉进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白马节会啦,亥儿饼啦,七菜粥啦,都是当时的年末新年祈福活动,求平安,祝祷等等。踏歌节会原来是由唐传过去的。这里就稍微介绍下,大家有兴趣,我再详说说吧。
这章清辉是在单曲循环《双截棍》之下写出来的,差点写得我人格分裂。等写完了,才反应过来,我为毛不把歌关掉。
总之,人蠢不能怪社会。
第8章 喜恶
如果,月光是由女子们的深情幻化而成的,那么千百年来头上玉盘都不曾消散的原因便可从中得知一二了。女子们每晚对着月儿祝祷的喃喃低语,只有住在月宫里的辉夜姬听得最是清楚了吧。
那个娇小的姑娘穿着浅绯外袍,山吹色里单的十二单衣,静静站在藤萝之下。那种静谧无言的姿态,只有是深情二字所能雕刻的。
她轻轻呼唤了一声,口中呵出的白雾掩去了声息,但是谁都知道她呼唤的人就是面前的东宫。她的眼神那么明确,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
萤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静默地看着朱雀在和那个女子说些什么。
见到等在这里的女子后,朱雀一时没有说话。然后,他轻轻拍拍萤的手,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萤没有阻拦,看着朱雀走向那个姑娘。
那个女子在和东宫殿下说着什么,面容如海棠凝露,无比娇艳。说到后面,她似乎激动起来,向前一步靠近东宫,眼中满满都是情深的幽怨。但是,东宫殿下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在女子靠近时,他有礼地退后一步,又说了一句什么。
正是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那个女子的期望。她的眼睛睁大,泪珠儿不断滚落下来。仿佛不敢相信般,她最后确认一遍。东宫殿下神色温和,说出的话却无比坚定。
那个女子悲伤地低下头,再无法忍受这等哀戚,转过身快速地跑掉了。颜色鲜艳的衣衫划过夜色,很快又被黑暗隐匿,就像她刚才破碎的示爱一般。
朱雀目送她远走,吁了一口气,才重新走回萤的身边。
“是谁?”
朱雀其实不想让萤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四皇子殿下是个很聪明很认真的人,如果东宫殿下不说出来的话,他自己也会去查证。朱雀也答应过萤,有什么事,要和他说清楚。
“是乞巧节宴上的那个……”朱雀还没说完,就被萤给打断,“那个叫朱雀对诗的小姐么?”
朱雀叹气道:“萤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事实还是要找人验证的,不可平白无故就冤枉人家。”萤抬起头,语气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冤枉?”
“母亲说过,被别人讨厌和怨恨也是一种惩罚。背负别人怨怒的人,是不能前往极乐的。所以,在讨厌怨恨别人之前一定要将事实调查清楚。”
“讨厌?怨恨?”朱雀惊了一惊,“萤,你是在指刚才那位女公子么?”
萤没有说话,咬着下唇,有点赌气默认了的意思。朱雀叹气,牵着弟弟的手,蹲下来,视线与萤皇子殿下平齐,“那个人做错了什么,让萤不能忍受?”
事实上,那位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很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并想得到回应罢了。只是她的感情被拒绝,这件事中受伤最深的是这位姑娘才对。
萤自然明白,不过正是这份心意让他不能接受而已。刚才在等朱雀回来的时候里,皇子殿下意识到:这世上最不能控制之物,就是别人的感情。凭借东宫的优秀,就算他本人无意,在这以后将会有更多的人将视线放到东宫身上。
朱雀,他在以后也会遇见不同的人,那时他心境产生的变化自然不是萤可以预控的。恰如萤担心的那样,慢慢地,自己将不再是朱雀视线的全部。而萤,是没有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的。
起码,现在的他不行。所以,此种无力感只能转移成一种负面的情绪了。
“……也不能说是讨厌怨恨,”朱雀的眼神正直平和,萤也不再赌气,说出了心中的实话,“只是……不喜欢而已。”
“是不喜欢那位女公子么?”
“不,我和她并不认识。”
“那是不喜欢什么呢?”
其实,朱雀是明白的萤的,但是他却要他自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