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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却不能为了他,出卖允文啊。
悲哀地闭上眼睛,明若只觉得胸口堵得透不过气。
太多,太多次的选择了,手上的筹码越来越沉重,沉重到无论放在哪一边,都再也抬不起胳膊,再也……再也做不出任何的选择了。终于再也做不出,任何的选择了……
“其实何止若儿,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也正是这个时候,离王叹了口气,淡淡道:“莫看如今冷无双娇妻再侧,朕只要一封国书,便照样能迫他亲手断送妻儿。”
“皇上!”明若身子一震,猛然地坐了起来,颤抖地望着身前说得风轻云淡的男子。
“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朕若站在他的立场,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没有……半点迟疑,即便那个人就是若儿你。”离王认真地看着明若,那声音,冷静得没有半点的波动。两人就这么互相望了许久,最终却是风冥司先一步把目光移开,随后轻声地笑了:“玩笑而已……”
“冷无双的相貌如此出众,听说他夫人也是庆兰有名的美人……朕可还盼着他们生个女娃儿,将来当朕的媳妇。”
“皇上……真的很残忍。”明若张口,一字一字地说道。
“朕若不残忍,也不会活到今日,若儿。”一直前行的轿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掀开窗边的竹帘,不远处漆黑的木门上,十二皇子府的匾额高高地悬着,松开禁锢在她手上的双手,离王扶着她出了轿子:“记得进去多喝几碗姜汤,否则老是病恹恹的,又如何成得了大事。”
抬眸见明若仍旧低着头,风冥司牵嘴一笑,俯身又坐回了轿子,那五指只是轻轻一抬,藏青色的轿子便掉头,渐渐地,又溶入了暮色中。
阵阵的冷风吹着浸透着水的湿衣,全身上下都不由地打起哆嗦,明若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子府,几步的距离,却又有如咫尺天涯。今夜的她,不是明若,也没有资格再称昭麟。因为明若不会背叛无双背叛良心,昭麟也不会放任别人杀他的哥哥。
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王旁,面对宋默了。
只是,好冷,交抱着双手,明若只觉得阵阵的寒气掺过了皮肤,浸到了血液,又从血液,钻入了骨里。而胸口的那块地方,则早已冻僵,没有一点知觉了。
“等等……”猝然间,明若转过身,望着之前那顶藏青轿子消失的地方奔了过去:“等等啊……”
背后的伤口,因为剧烈运动的关系,又开始慢慢地痛了,双腿没有意识地飞速跑着,周围的景物渐渐的模糊了,拖着沉重的衣袍,明若不停地跑着,四周的风似乎更猛了,贴在身上的衣服也似乎更凉了,但明若仍是追赶着,直到远处的轿子终于停了下来,直到那人从轿中走出,怔怔地望向自己。
“我不想回去。”俯下身子咳了很久,当口中的气息终于渐渐稳定下的时候,明若抬头这么说道:“怎么样都可以,皇上……收留明若一晚吧。”
隔着白色的帐幔,窗边的烛光不断地摇曳着。三碗姜汤加上一碗鹿血,让原本已经冰透的身子又重新泛起了些许暖意,只是冻僵的心一旦有了知觉,便又渐渐地痛了起来。躺在床上,明若垂着眼眸,默然地望着侧坐在床边的身影,发觉那人的视线也驻留在自己身上,两人就这么不语地对视了许久,却都没有开口,直到风冥司的视线终于从她身上离开,站起身提步离去的时候,明若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皇上……”黑眸静静地望着那人的背影,明若说:“皇上今晚……可以对明若做任何事。”
“别闹了,早点休息吧。”回过身,风冥司看到了明若的右手,他记得只手便是早上硬生生被自己折断的,就因为……
心头一震,风冥司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顺带着,连离去的脚步也开始有些凌乱起来。只是,当他推开门,正要走出房门的那刹那间,他又听到明若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用她那听起来支离到快要破碎的声音道
“皇上今晚……可以对明若做任何事。”
白色的帐帘外,烛光仍旧不停地闪着,明若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正欲叹气,眼角却瞥见那倾长的黑影一步步地走向自己。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四年前,他们的新婚之夜,那时的床幔也是白色的,那时的自己也是这么躺在床上,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还有那摇曳的烛光,似乎永远都不曾便过。那时的自己惊恐,害怕,无措到了极点,口中一遍遍地喊着无双的名字,心中一遍遍地祈祷之后的事情可以不用发生。可所有的事,却仍旧一点都无保留地发生了……
如今,自己终于明白,那时,即便无双听到了自己的喊声,也不会闯起来把自己带去。也终于明白,所为的真相大白,除了这四个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意义。一道银丝从眼角缓缓坠落,朦胧间,明若感觉那黑影愈来愈近,身体也越来越沉了。
“朕想你,三年来,每天都想你……”终于进入她身体的那刻,离王执起明若得手,十指紧紧地缠着。
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明若转过头,却见远处的烛光仍在不断地闪着,透过那烛光,明若仿佛看到一个少年,躲在墙角死命地哭泣,洁白的床单上染了一处又一处醒目的血迹,还有那早已干涩的白浊。
一阵剧痛拉回了飘离许久的思绪,一道热流沿着交合的地方从体内缓缓地流出,化在了身下的床单上,那是醒目到刺眼的鲜红。
天空……塌下来了。
作者: 水遥风 2006…10…19 15:42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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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选择
那夜明若并未真正合过眼,头微微地侧着,半阖的眼眸望着天际,一直就那么无声地望着。庆兰的天亮的很早,四更刚过,东边的天色便泛起了鱼肚白,那抹亮色映入眼帘的时候,明若转过身,默默地凝望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子。
离王睡得很沉,细长而又浓密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薄唇微抿,唇角还挂着一丝简单而又甜美的笑意,就像……正在梦中吃着蛋糕的小孩。单看着他此时的睡颜,或许如何也无法把他和那个冷血残酷的帝王联系在一起吧,明若浅浅一笑,正欲起身,却发觉自己的左手的衣袖仍被那人紧紧地握着……果然这人即便在梦中,也不饶过自己吧?
侧头望向床边的桌缘,明若看到了那人随身配带的宝剑,探手取来,明若用它割断了自己的衣袖。
“公子要去哪里?”刚出门,一只大手便横在自己的面前,明若抬眸看过去,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正是福禄。
“自然是回去府里。”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用睡觉:“我一夜未归,不早点回去,会有麻烦。”
推开挡在胸前的大手,明若只往前多走了两步,却又被那人拦住了。
“公子可知这三年来,皇上有几天睡得入今日这般安稳?”死死地拽着明若,福禄的声音有些僵硬:“公子难道就不能多等一会儿?”
四周的空气有些潮,明若的头垂了下来,脚也停了下来。
那明若呢?这四年都没有一天能睡过安稳觉的明若呢?
下唇被牙齿咬得生疼,明若想放声大笑,可回过头,却见到福禄紧紧握拳,握到一根根青筋暴起的左手,还有那从无一丝表情的铁面上无意中透出的哀求。
或许真的只有到死了的那天,明若才能真正安安稳稳地睡过去吧?
翻腾地血气强行地咽了回去,明若撇了撇僵直的嘴角,终究还是妥协了 :“我去……打一盆热水。”
左手突然没了一点分量,风冥司一惊,便立即清醒了。睁眼看到那人还在,不由顿时送了一口气。多少次,在梦中远远地见到,伸手去抓,却成了空影。这一次,终于真真正正地能把他拥入怀中了。想到这里,离王感觉空虚了许久的心猝然间被一种甜蜜的感觉所包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上好几分的感觉。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把端坐在床缘的人拽过来抱个满怀,风冥司俯身轻吻着那人的颈项,就像刚坠入爱河中的青年:“你知道朕有多怕醒过来见不着你。”
“我去打热水了。”身体无意识地一颤,明若的脸色有些苍白。
“若儿亲自打的热水?”瞥见桌上冒着热气的水盆,离王忍不住失笑道:“那朕可要舍不得洗了。不过记得这些事以后让奴才去做,免得朕每日都不洗脸便去见朝臣,可要被人笑话了。”
明若看着满脸挂着笑容的离王,感觉仿佛看了多年前的自己,那种无需任何掩饰的欢乐和幸福感,可以感染到周围的每一个人。
如今,幸福又一次离自己如此的接近了,近到只要一伸手便可以触及得到……只是,只是啊……
“皇上,明若得回府一次。”
“好啊,待会儿朕让福禄送你过去。”
“庆兰现在那么乱,还是让福禄留在皇上身边吧。”明若闭上眼睛,一字一字平静地说道:“我要收拾些东西,可能有一段时间,傍晚皇上派人在南门外等我便好了。”
“若儿,你肯和朕回去?”突然,风冥司抓过明若的手,兴奋道。
“是的,明若会和你回去。”明若牵嘴,莞尔道。
禁锢在自己腰际越收越紧了,紧得仿佛要把自己溶到他身体里才罢休,明若半敛着眸,无声地望着那白色的帐幔,还有床单上,昨日那已经干涸的落红。
胸口,好痛。
“朕答应你,不会为难楚国的士兵和百姓,还有西陵以前的旧部,朕给他们每人一笔抚恤金……放他们会家乡。”俯身凑到明若的耳际,离王郑重地做着承诺,随后他笑了,那种笑容之后一直映在明若的心底,直到意识飘离的最后一刻,明若还记得那笑容和离王说的那句:“若儿,朕好高兴。”
那让她感觉到,这世上,终于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作者: 水遥风 2006…10…19 15:4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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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明若笑了,不再是牵强的笑,也不是无奈的笑,更不是苦涩的笑。那笑容有如融冬的暖日般温和,又如三月的春风般和睦。笑容中的明若,五官都绽放出动人的神采,看上去,惊心动魄的美。
“谢谢你皇上。”临去的时候,明若回过头,最后望了风冥司一眼,那神情中,甚至仿佛隐隐地含了几分不舍。
还有……转过头的时候,明若闭上了眼睛,在心中慢慢地说道:对不起。
“福禄你可知道,以前宠幸过的贵人,朕从来不记名字”,望着明若远去的身影,离王对身边的侍卫这么说道: “不过朕记得凤莜,朕记得,当初有人与他素未平生,却为了救他被朕拖着走了整整一个后院,当初与其说是被说服,更不如说好奇,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管闲事的傻瓜……而后来的事情也证明,那傻瓜不但傻极……而且从来也没有开窍过。
所以凤莜他一直记挂着那傻瓜,每次看朕的时候,都掩饰不了眼神中的恨意。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是不了解那个傻瓜。若让那傻瓜知道他潜心科考是为了行刺朕,又不知道要暗自伤心上多久。”讲到这里,离王淡淡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又夹着几分温柔和感慨:“朕杀过那么多人,屠过那么多城,却偏偏记得叶城,记得叶源。朕记得西陵当初四面楚歌那会儿,萧然明明是把他扔在安临,那傻瓜却老老实实跑回来求朕放人,朕记得叶源,因为朕记得那傻瓜砍他时的样子……”
朕还记得西陵有个六皇子,叫林允文。那人不过是个质子,朕原本从不会挂在心上,但那傻瓜为了他来求朕……那傻瓜到了凤阳后哭死都没有服软过,却为了个质子来求朕。朕气急了,便对傻瓜说只要他能在棋盘上赢过朕,那朕便放了那个林允文。因为朕知道,那傻瓜根本不会下棋,而朕自十五岁那年起,棋盘上便再没有对手……
只是谁又知道,十年,朕整整十年没有进步的棋艺竟会因此又长进不少。
朕没有想到之前连棋子都拿不稳的傻瓜居然能和子澈下成平局,也没有想到那傻瓜练棋会练到把手里的棋子当作糕点吃进肚里……每次看着她下棋时的眼神,朕都会感觉心口绷得好紧,所以朕也认真了,明知道朕不花心思也能赢,但每次却仍是把不遗余力地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但他终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