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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的那几分少爷脾气骤然发作,他伸手去推,“给我让开。”
护院犹如一座铁塔,站着一动不动,徐光推得自己差点一个踉跄,这下怒火烧过头了,他抿唇冷笑,“好啊,你不让我走,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了。”
护院听闻,便示意两侧的家丁去拉他,没想到一旁的家丁刚握着徐大少爷的手臂,骤然吓得一声惨叫,矮身就蹲在了地上。
只见空中一团黑影,闪电般迎面朝他抓来。
徐光一声唿哨,海东青兜了一个旋儿,收翅落在他肩上。
护院讶道,“这是探鹰?”
海东青羽毛嚣张地蓬起,一爪朝空中跃跃欲试地伸了伸,鹰视眈眈。
徐光见这新来的护院与寻常家丁不同,便留了个心眼,就是不答他话,伸手去挠海东青的下巴。
海东青侧过脑袋,鸟喙在徐光虎口亲昵地蹭了蹭,徐光被压得够呛,皱眉道,“你又肥了。”
海东青喉内呜呜咕咕地叫,在徐光肩上跳了一跳,便飞去一侧的矮树歇脚。
护院见那鹰竟然听得懂寻常人言,脸色稍变,“这不是寻常的探鹰吧。”
徐光这一晚的怒气已经升至他历史最高值,便骂道,“这也关你事了?!”
甩袖掉头就走。
护院才要去追,海东青一双鹰目雪亮,盯着那护院,缓慢而危险地张开翅膀。
其他家丁连忙按住那护院道,“大少爷那是回房去了,庾先生也在的。”
护院不动,那海东青果然也不动。
有一家丁道,“这海东青通人性呐,你惹了徐大少爷,小心它记仇。”
没料到护院不气也不恼,反而露出一分捉摸不透的笑意,“有意思。”
也不管其他人莫名其妙,他自言自语道,“可既然有你,为什么,那东西还在他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还珠
还珠中
徐光回到屋中,生了一肚子的气,“不就是个家丁!”
庾亮好笑,那一幕他已在水镜之中看得分明,但既然装睡,自然也不便答话。
徐光气哼哼地抬起被子钻进庾亮的被窝,待身上暖和起来,才又钻回庾亮怀中,架起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搂。
片刻后,徐光察觉庾亮醒了,像是起身去外间倒水。
彼时徐光已睡得迷迷糊糊,诸事不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爸爸就把徐光叫了过去,说是陆大人说了,最近有些不太平,半夜看你在园子里闲逛,说了你几句,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光一进门望见笑吟吟站在徐爸爸身边的某护院,心中顿时了然,敢情不是护院,而是官差一枚。
“陆大人,昨夜冒犯。”徐光在外人面前自然做得礼仪周全,他拱了拱手,又问道,“难道临海县城又起了飞贼?”
陆定望了一眼徐光爸爸,见他示意无碍,这才开口道,“府上连日来有人失踪,其中曲折,待以后再细细告诉你罢。”
徐光心想,我家里上百号人呢,逃了几个,也不足为奇,心中腹诽着,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就去上课了。
刚踏入内院,便见庾亮全身没入池塘中,下身早已化为鱼尾。
他早就听见徐光的脚步声,也不搭理,合着眼像是在睡。
徐光笑嘻嘻地靠着他坐下,伸手去捞他的头发玩。
庾亮这天别了一支木簪,徐光认出那是自己的发簪,无聊地凑上去摸了摸,闲话说,“昨日来的护院,是捕快来着。”
庾亮闭着眼说,“知道。”
徐光绕着那一缕漆黑的发丝,道,“害我气了很久,怪没意思的。这年代官府中居然有人肯做事,那人也是好人呐。”
庾亮没出声,半响徐光又说,“我才知道,不止小厨房,说是家里人七七八八跑了大概十几个,管家这才报了官。”
庾亮不答,徐光更像是自说自话,“你说奇怪吧,就这半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
庾亮脸色不大好,徐光说了半刻,见他不太愿意理睬自己,便讨好地问道,“亮,你饿不饿撒?都没见你吃过东西,要么我去厨房弄点东西给你?”
孰料哗啦一声,庾亮甩了他一身的水花。
徐光也不恼,抹了把脸,继续说,“你喜欢吃啥么?告诉我呀。”
空气中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整个庭院如同被什么窥视着,有密密的网,正在逐步收紧。
庾亮突然色变,喝道,“你居然疑我?”
徐光被他说得没头没脑,骤然听得空中一声鹰戾,脑后便是风声扑来!
徐光顿时被带得扑倒在地,再起身便发现海东青鹰爪如铁钩般,朝水中的庾亮抓去。
徐光大骇,立即叫道,“住手!”
他断然忘了海东青只听鹰哨,人话虽然听得懂,但从不当数的。
海东青一击不中,片羽不沾地旋了一圈,又嚣张地俯冲而下!
徐光心颤,这才想起要唿哨,却听得身旁有人道,“徐少别被恶鲛迷了心,这可是食人的野兽。”
出声的人,正是陆定。
徐光被他扶起,旋即又挣开,说,“你血口喷人!”
海东青如闪电般掠下,唰一下铁爪带过庾亮的手腕,那一瞬血流如注,他已是心肝俱裂,连话都说不周全,哪里听得进陆定的话。
陆定道,“那这又是什么?”
他夺下徐光腰间佩戴的鲛珠,逼到了徐光的眼前。
徐光丝毫不管,连连唿哨,要教海东青住手。
然而这海东青一发既出,不击毙猎物绝不回头,徐光再待唤它,却被人急急掩住唇舌。
“徐光!你家中十数人早化作这鲛人腹中之物!你要学那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么?!”
徐光被他吼得心中一震,再看眼前之物,顿然了悟。
“你说……这是鲛珠?”
“对!他既用你元气养这鲛珠,是以留你到今日!不信你自己看罢!”
没错,被庾亮穿起的鲛珠与彼时的死鱼目已是迥然不同,此刻正散发着朦胧月色似的光芒。
周围七颗血珠红得发艳。
徐光心如擂鼓,他万万没能想到,日夜厮磨的枕边之人,别有的是这种居心!
身不由已,他踏后一步。
而这一步,已是天堑。
眼前鹰羽零落草木纷乱,青影变幻中似见庾亮欲破围而出,却被什么挡住般冲不出院子,显然这周围不知何时,已布下了他看不到的机关。
他看向徐光:“你……”
紧接着却发出一声悲鸣。
这一瞬分心,庾亮当即被那海东青开膛破肚,顿时挣扎不起。
顷刻间便沉入了水中。
海东青在低空旋了几圈,爪间赫然是一团血肉。
它收起羽翼,旋即停在了徐光的身边。
徐光一眼望去,手中一松。
事发突然,陆定来不及去接,那鲛泪环着的鲛珠咕咚一声便沉入池水之中。
徐光登时晕倒在地。
徐光这一病便是两年。
那处院子早封了,房子荒废着,连池塘都填成了平地。
徐光搬去了东边那一落庭院,跟老太爷住在了一起。
再过了一年,他终于能独自起身,徐爸爸便带他启程去京城。
一来是为了散心,徐光受此惊吓,终日惶惶,连水井都不肯再看一眼,
二来毕竟是皇城,医术要高出沿海县城一大截,他想带徐光去看病。
徐光病得不轻,一场噩梦,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一点少年该有的精神气都见不着。
所谓虚不受补,如今每日里只得喝些米汤,肉食却是一样碰不得,眼见着一日一日瘦下去,剩下的这半条命也保不住了,徐家上下都要疯了,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
徐光对此倒没有什么想法,大概是躺久了,出门这一路虽有仆人家丁事事打点,总归是车马劳顿,可他心情竟然不错,病情显色了许多,半年后抵达京城,又好了三四分。
想来出来走走,总比闷在家中强。
徐光爸爸打定了注意,便着人去打听住宅,好教徐光在这里住上几年,把身子调养好了,再作计较。
这么一来徐光便在京城长久住了下来。
他徐家家大业大,在京城也有生意往来,有本地的小厮带他日日出去游玩,就算这样,徐爸爸还怕他不够玩,给小厮说了又说,少爷看中的只管拿下,钱不够便去钱庄提来,只盼着儿子能开心几分。
皇城脚下,自然与沿海县城不同,徐光游玩了半个多月,也不觉得腻味,京城人多言杂,教他听了不少闲话故事去。
这一日照例在酒楼大堂吃饭,听人闲话。
近日话题便是浙海一带献上的一头白鹿。
据说白鹿生来便是祥瑞,那一门心思炼丹的皇帝立马把那人的罪给赦了。
徐光拿着糕点掰着玩,听得有人接话说,“白鹿算什么?要知道王大人可是献了一尾东海鲛人呐!”
周围客人顿时骚动。
“鲛人是什么?!”
“可是那东海人鱼?”
“说来听听!”
那人被关注得甚是得意,说得那叫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那鲛人长得,啧啧,简直跟仙女一个样,只是鱼尾离不得水。”
“被渔网拖上来,那哭出来的,都是这么大个的珍珠喂!”
“据说活了千年万年,拿它炼仙丹最好不过!”
“哐当——”
徐光的杯子从手中摔下,咕噜噜滚到了酒席的一端。
他犹自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说话的那人。
一只白皙的手自一旁伸出,扶住了那将要滚下酒桌的茶杯。
徐光回头望去,眉心蹙着,“陆大人。”
陆定点头道,“徐少爷。”
徐光病的这三年,陆定看过他不少回。
陆定少时修道,自然也学了医理医术,后虽投入公门,但一身医术精湛,徐光平日用的方子都是陆定写的,连药材都是陆定从蜀地着人送来,再按他的法子煎来。
徐光当年去了半条命,陆定心中歉意甚浓,但要是把徐光撇开,一来他也指挥不动海东青,二来,所谓攻心为上,自然是为了设那鲛人一计;却因此伤了徐光,他自然抱憾在心。
虽得对方尽心医治,徐光却也不待见他,此刻神色淡淡,“陆大人坐着罢,徐光先行一步。”
他示意小厮结账,“陆大人可曾点菜,不如让在下请这一顿罢。”
小厮会意,回头跟跑堂的说仔细了,又给足了银子,当下便下楼去驾车。
徐光要走,陆定却又拦住他,“徐公子,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徐光说,“你都知道是不情之请了,就不必再谈。”
陆定被他噎了一记,无奈笑道,“阿光,你就这么跟你姐夫说话?”
陆定往徐府跑得勤,一来二去,就被徐府给强娶了——咳,是强定了亲,这得来的便宜女婿倒也对徐家小姐上心,全府上下没有说他不好的,只徐光对他冷冷淡淡。
徐光此时心不在焉道,“哦,姐夫有何吩咐?”边说,还边往楼下走,他姐姐妹妹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个便宜姐夫。
陆定摇头,这么多年来,他就拿他一个人无法,“姐夫问你借海东青,你要是不累——”
徐光打断道,“我困得很。”
陆定失笑,“那行,别累着,回去先睡吧。”
徐光已经下了楼。
陆定笑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徐光上了马车,突然想到,陆定怎么会莫名其妙问他借海东青。
这又掀了帘子,对小厮道,“你去问问陆定,要借海东青做什么。”
小厮蹬蹬蹬蹬又跑回了酒楼,问清楚了,回来答话道,“陆大人说,这事原不该我们知道的,不过少爷您要是肯借,他改日再登门详谈。”
徐光哦了一声,收回了手。
他坐在马车里,袖着手,半响,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还珠
还珠下
徐光坐在车里不多会,哭得气闷,便掀了帘子对一边的小厮道,“我出来走走。”
小厮喊住了车,扶着他下了车,徐光摆了摆手,“别陪着了,转得我头晕。”
小厮应了,毕竟皇城脚下,左右丢不了人,喊住了车夫,就只远远地跟着。
徐光走了不远,察觉身后有人,他以为那小厮跟着紧,不耐烦回头,“还不走?”
结果这一回身,就定在了当场。
天光从后映照在那人身上,徐光如在梦境一般。
庾亮慢慢蹙起眉头,道,“怎得瘦了这么多?”
徐光呐呐而口不能言,他鼻根一阵发酸,不断吞咽着唾沫。
不知是该避开,还是,飞身上前。
庾亮见他站着只是不动,也不出声,便让了一步,“你既然这般,罢了,此生不复相见便是。”
拂袖转身便要走,徐光下意识就上去拉他,“亮!”
庾亮说的不过是丧气话,他对徐光的心思,就算是已死过一回也不曾有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