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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少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模样。”楚天秦停下手,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江越听的,“这样苍白无力的,羸弱的样子。”
这话里不难分辨出含着许多心疼与深沉。
江越在他面前‘胡闹’了十一年。
但他一直都是活力四射地,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遭受到什么样的拒绝。好像什么都不能阻挡他。
楚天秦从没想过,会不会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这幅样子。
早就被伤成这样一幅软弱、残破不堪的样子,却还假装眼底盛满星光一样地去照亮别人。
江越从十二年前就已孤身一人。
江老爷子离世,江卓的失踪,江爸从不归家的放养。
他们都走光了,只给他留下江氏集团这冷冰冰的四个字。
纵使他没学过经商,也不得不扛起这个担子。
楚天秦脑海里回想起江卓说的那番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我没办法陪在他身边,但你可以,所以我不会阻拦你们。”
这番话在心尖不断回旋而下,最终沉出一番苦涩来。
陪在他身边……
楚天秦轻轻地抓住江越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越收越紧,紧得好像他们两人再也分不开一样。
他没有告诉江卓,其实他也不够格。
楚天秦边这样想着边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贴在脸侧,偏过头吻了一下:“对不起,十一年来,总是不断地推开你。”
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真相其实很简单,曲子森跟江越成了好哥们之后,曲子森消失了半年。这半年,曲子森没有告诉江越他去做了什么,只是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变得戾气万分——后来才知道,他这半年找上林邵久,传说中的久爷,求着跟着他去走军/火、越境、贩/毒,混了个南海一霸的名号。
他回来,想向江越求婚。
江越当时还不知道同性恋是个什么东西,被曲子森狠狠抵在墙上试图脱他裤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曲子森那天嗑/药嗑大了,江越抢过桌上的酒瓶往他脑门上砸这才逃了出来。
可曲子森像是魔障了一样,对江越展现出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一意孤行地认为江卓会威胁到江越在江家的地位——他想保江越前路平坦,一帆风顺,而江卓,这个内定的继承人就成了眼中钉。
不仅如此,他为江越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所暴怒,最终偷偷地给江越注射了毒/品。
当时的曲子森早就已经意识不清,他想吞了林邵久在A市的势力,也要照照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他的毒瘾是林邵久下的,在毒/品的侵蚀下,所有理智都被泯灭,爱与恨夹杂,负面情绪放大。
他早就疯了,变成一个只会张牙舞爪的废物。
江越的毒瘾,是他下的。
而后来江越毒瘾发作,听到曲子森一边强迫着把他按在地上,一边邀功似地说‘我替你把江卓杀掉了’的时候,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彻底断裂。
他失手杀了曲子森。
☆、助攻
“咳咳……”
从门口传来一阵浮夸至极的咳嗽声,楚天羽靠在门边上,衣冠不整发丝凌乱,显然是刚从被窝里被人揪出来。他抓抓头发,心很累:“哥,老爷子叫你回去,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
楚天秦知道老爷子那关是躲不过去的,心下早有预料,随即面色平静地松开江越的手:“知道了,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很快回来。”
楚天羽支支吾吾了许久:“额,其实吧,现在还有一个突发状况……”
楚天秦已经走到他面前,但楚天羽就是霸占着门口不肯让道,嘴里哼唧哼唧半天也说不清情况,看得楚天秦眉尖一挑:“有什么事快点说。”
楚天羽最怕自家大哥这幅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在下最后通牒的样子了,索性眼一闭,心一横:“楚……”
他还没‘楚’完,身后就响起一道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声音,那声音抢在他前面做了应答:
——“大哥,我回来了。”
说话的那人正顺着长长的回廊向病房走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发型梳成一丝不苟的模样,明明脸庞尚显青涩,却偏偏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楚天易那小子回来了。
楚天羽默默把这后半句话咽回去,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好让他们两人说话更方便。他再瞧瞧昏睡中的江越,几乎都能脑补出一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
“江越这边我照顾就行了,”楚天易微笑道,“你放心去吧。”
楚天秦站在这个弟弟面前,看着他这几年明显的成长,从矮及膝盖的小男孩一点点变成现在这般成熟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天易……”
“我都知道,”楚天易打断道,“大哥,你不用多说,这次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再放开江越的手。”
就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楚天秦看着楚天易坚定执着的眼睛,静默半响后才道:“你还在恨我。”
楚天易没有回答,径自走进病房里,礼貌性地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走吧,老爷子等你很久了。”
楚天羽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弟,决定还是由他来拯救这要命的僵局,拽起大哥的袖口往医院大门走:“快快快老爷子只给我半小时时间,再拖下去我会被砍头的!”
楚天易看着他们俩这样,笑了声:“怎么,大哥难道觉得我会对江越做什么吗?”
——这以前只会跟在他们俩屁股后面哭哭啼啼的小兔崽子真是变了不少。
瞧瞧那身西装,才多大啊就往头上抹那么多发蜡!
楚天羽暗自腹诽道,行啊,连他这个二哥都不敢用这种态度对楚天秦,三弟在国外喝了几年洋墨水,胆子都涨肥了。
等两人走后,这个胆子涨肥了的三弟关上门,拉开凳子坐在一边,看着江越依旧紧闭的双眼,玩味道:“行了,别装睡了。”
江越颤了颤睫毛,睁眼将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张口时声音还有些哑涩:“操。”
他装睡装那么辛苦,这人一上来就给他毫不留情的戳破。
闻言,楚天易从喉咙里笑出两声来:“别操了,刚刚在门口看到你伸手在脸上挠痒痒,就一秒,你挠的挺快。”
……
“放心,我大哥没看到。”
他其实才醒不久,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窝着,一直琢磨要不要睁眼,后来楚天羽就来了,于是干脆装睡下去。
江越不得已,清了清喉咙,这才正式跟楚天易打招呼:“三弟,好久不见。”
话音刚落,江越眯着眼上下一打量,又接着道:“你没事吧……不是你弄啥嘞?怎么搞成这样?”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哭鼻子小弟弟吗。
“我已经长大了,”楚天易虽然从外表到表情甚至说话方式都在有意无意地学楚天秦,但此刻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他独有的澄净的执着,“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未来,对你负责。”
……负责?
负什么责?!
江越脑子里转了几圈确信自己什么都没有跟他干过,但是对上那双诚恳的眼睛,瞬间又懵逼了。
楚三弟缓缓而又深情地提示:“我十岁那年,你帮我擦眼泪——从来没有人那样轻声细语地安慰过我。”
江越心道:卧槽,我有吗?
他绝望中淡淡向窗外投去一抹注视的目光,天已经黑了,而夜还很长。
等他回过神,楚三弟已经单膝跪地,手里托着一枚戒指:
“放弃我大哥吧,试着接受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越张张嘴:“不……”
楚三弟立马截住他的话,不让他的拒绝说出口:“那你愿意娶我吗?”
。
楚天秦推开二楼书房门的时候,就知道这场争斗不可避免。
老爷子九十六岁高龄,刻板迂腐,是绝不可能接受他和江越在一起的事。
“你还知道回来?”楚老爷子负手而立站在窗边,面上十分平淡,平淡得让人以为他刚刚还在作画品茶一样从容。
楚天秦却很了解,知道这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他没往日那份心思跟老爷子迂回,直接开门见山道:“顾玲玉我是不会娶的,如果你是想和我谈这个,那么没有谈论的必要了。有任何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老爷子转过身来,面向楚天秦——这个商业奇才、他最看好的接班人、曾经让他面上蒙上无限荣耀的长孙。
老爷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来。属于老年人的,厚重浑浊的笑声兀自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天秦啊,”老爷子语重心长道,“我们与顾家世代交好,现在你出尔反尔,不仅顾家没了颜面,我的颜面也荡然无存。更别说顾玲玉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她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捧出来的宝,被你这样玩弄。爷爷老了,经不起你闹腾。”
说道最后,语气里平添出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和生恶来:“不仁,不义,不孝,这三样,你非得占全了?”
老爷子这话说得还是留了几分余地的,可楚天秦并不需要这份余地。
他对江越的心意已经明了,哪怕千夫所指他都不会再松开那双手。
楚天秦很干脆地跪在了老爷子面前。
“过去三十多年我都按照您的期许去走我的路,您希望楚家在您退位后还能立于不败之地,所以我选择从商。然而这份期许是您的,不是我的。”
——“在认识江越之前,我对自己没有任何期许。”
老爷子目光沉沉,一双眼珠早已凹陷在眼窝里,泛着浑浊的黄色,他再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为了个男孩子,值得吗?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得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了?——你们这是同性恋!是变态!不光是我,整个社会都容不下你们!”
老爷子颤颤巍巍着手,把原本背着的电脑转过来,面向楚天秦:“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现在网上都怎么说你们。”
网页上赫然是之前乔南发布的那个视频,虽然事后林邵久派人删除了,但是网友们无缝不入,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捕风捉影。平日里某某明星手滑给谁谁谁发布的微博点了个赞,随后立马取消,这短短一秒钟都能被他们扒出来大做文章。
现在评论已经呈爆炸趋势炸开,恶言相向,落井下石。
然而对这一切楚天秦都毫不在乎。
“江越之于我,不是空气,没有他我不会活不下去,”楚天秦淡淡地陈述事实,“但是他让我知道,空气并不是苍白无味。”他继而又道,“爷爷,如果我能活六十年,那么我已经把我人生的一半悉数交给了你,剩下的一半,它属于我自己,我想走我自己的路。”
楚老爷子被这一番话说得哑然:“你……”
楚天秦道:“至于那个视频,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但如果江越不想公开,我多得是办法让他们闭嘴,社会舆论是最容易把控的东西。”
面对楚天秦平静却无比坚决的抵抗,楚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楚天秦话虽然都放出去,心底清楚得很,这关没那么好过,也许未来还要花上无尽的日子去和老爷子抵抗。
可出乎意料地,老爷子只是叹了口气,坐回摇椅上,随着摇椅声轻轻摇晃的声音,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行了,你起来吧。”
楚天秦刚站起来,又听老爷子道:“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楚天秦第一反应是诧异,这诧异毫无掩饰地落入老爷子眼中。
“怎么,我松口了,你还不乐意?”
“不是,”楚天秦道,“我只是觉得……”
老爷子伸出手,朝着茶水的方向凭空指了指,楚天秦立马一会,倒了一碗茶递过去,老爷子接过后道:“我呢,也没多少时日好苟活了,活那么多年,说到底我自己也没活明白。”
“我松口不代表认同你们,”老爷子抿了一口茶,说起了牛马不相及的内容,“天易那小子昨晚连夜的飞机,赶回来,跟你一样跪在我面前求我……”
“他说,你替他们背负了太多,他愿意用他的一生——一个由我随便支配的一生,来换取我对你们两个的不干涉。”
楚天秦愣住,半响不能言语。
☆、出院1
楚天羽一直在外面听墙角,闻言再耐不住,什么啊这都是,这两人这么大爱无疆无私奉献兄友弟恭的,他作为二哥,夹在中间显得里外不是人。
于是楚天羽拔腿跟进去:“还有我——我我我。”
他噗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不顾大哥投过来的冰冷视线,咽了一口口水:“我的心意跟三弟是一样的,老爷子你好好考虑一下。”
老爷子又呡了一口茶,施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