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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坐好了行功罢。”阿魏接过药膏,自然晓得要自己给林虎峰抹药,拿内力行开以便药效发挥,拔开塞子往林虎峰背上倒了许多。
林虎峰忙盘腿坐了,行功不提。
“走吧。”王谢一拉裴回,两人并肩走下楼去。
裴回不明所以,王谢捻捻他耳垂,冰凉,拿手一探脉:“虎峰的方子,多抓一副,给你的。”药箱之中并非没有成药,只不过人在旅途,处处都要打算,如非急用,大多数内服药物还是现抓现熬更好,一是对症,二是起效快。
“嗯?”裴回还是不明白。
王谢叹道:“平素没见你如此紧张失神,果然是受了些惊吓。你虽然说和虎峰关系不错,对他尤其关心,可你也是有经验的先生了,不至于慌张到方寸大失的地步。”
“我……”裴回有些惭愧。
“我明白,关心则乱。”王谢笑笑,“而你这样慌张,却是于事无补。不如想想,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裴回愣愣地,下意识地点头。
“以后多练练吧?”
“好,可是……怎么练?”
“先练练胆量,起码做到遇事不惊?”
“唔……”
裴回点头沉思,王谢从他手里抽走药方,连同荷包一并交给扒着柜台探头探脑的掌柜,“抓药,还有这楼下砸了多少东西,照价赔偿,多出来的给大家分分压惊。”
开店的最怕闹事后一走了之的江湖客,一般客人欠钱,客栈有护卫去追讨,甚至和绿林或白道相交,凭关系镇场子借人讨要。而江湖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遇上不讲理只动手的,不仅要不到银子,还有性命之虞。
这一场架,打得气势汹汹,连大堂的食客都见势不好纷纷溜走——既然溜走,自然没有会钞——老板正在暗暗叫苦,能有人主动赔偿,简直求之不得,一捏荷包鼓鼓囊囊满是小硬块儿,顿时有了底气,连忙应下,安排小伙计跑腿抓药。
王谢望向场中,宁芝夏身法使开,直如一团黄云,围着大师父劈头盖脸狂打,他立刻喊了一嗓子:“——芝夏兄,不要留手!”
柴广川听着无比别扭,这个大夫好生奇怪,是悲天悯人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到底是敌是友啊?
就这短短几息之间,场中情景又有变化。
宁芝夏的作风一向是为了克敌制胜而不拘泥手段,无论之前偷袭还是现在的车轮战,实用即可,管用即可。
也不知他是听到王谢的话,还是本来时机就正好,斗篷一卷,大师父跌飞出去。
宁芝夏抢步往前,数下连踢,直直将大师父按在墙上,落地旋身紧跟着就是一脚,哐当啪嚓噗通稀里哗啦一通乱响,尘埃落定,大师父躺着桌椅杯盘残骸之间,终于爬不起来了。
“哐当”,大师父身体砸上了靠墙的木桌。
“啪嚓”,木桌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道,登时碎裂。
“噗通”,连人带桌面一起砸到地面。
“稀里哗啦”,这本是张四人桌,食客吃喝到一半听见楼上有动静,片刻后掉下一个人,没过多久又下来两个打成一团的,因怕伤及到自己,又打算白吃白喝,悄悄的溜之乎也,剩了一桌子杯盘狼藉。既然桌面都碎了,残羹剩饭,汤汤水水,酒杯菜盘,调羹筷子,一股脑地与大师父同时坠地,共同相亲相爱去了。
宁芝夏抖抖斗篷,看了地上大师父一眼,迈步便要离开——斜刺里拦过一只手。
那只手上,还有个小小药包。
宁芝夏转过脸,平静望向王谢,并不说话。
王谢笑笑,往大师父方向使个眼色,解释了四个字:“保险起见。”
宁芝夏毫不迟疑接过药包,撕开了双手一推,斗篷卷起一阵风,直接将药粉吹向大师父。
果然还在微微弹动的大师父眨眼间就不动了,身底下还压着碎瓷片。
“好!打得好!”林虎峰被阿魏扒着上药,自己不忘探着脖子,隔着栏杆往下观战,见大哥赢了,喜不自胜。
宁芝夏抬头,与林虎峰四目相对,唇角微挑:“你打得也很好。”一边说,一边缓步走上楼梯。
从林虎峰听见动静到双方打斗再到宁芝夏最后一击尘埃落定,说来话长,其实不过顿饭功夫。
王谢拉着裴回说话,只为让对方定下心来,见裴回在思索,便放开了手。
裴回看看王谢和宁芝夏,两个人都一派镇定得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慌乱,该干什么干什么。
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么……既没有重芳大哥那么高深的医术,也没有芝夏大哥那么厉害的武功,遇上事还要靠别人保护,也帮不上一点忙……
裴回在医馆行医这大半年,本来已经觉得自己有些底气,结果拿到江湖上一看,才发现何止这点子医术不够看,就是待人处事,自己还差得太多太多。
虽然刚刚王谢说他还要多练练,可是他什么时候能做到呢?
他低着头,怏怏跟着王谢脚步,结果王谢出了门口停下,他没注意,一头撞上王谢后背。
“重芳大哥抱歉我……”
“我去年这个时候,还在花街柳巷醉生梦死,”王谢忽然开口。
裴回愣愣“啊”了一声。
“你再看现今的我,可有半点颓唐?”
裴回摇头。
“因为我被火烧眉毛,逼得不改不行。不到一年而已,变化天翻地覆。”王谢拍拍裴回肩膀,“远的不说,就说你刚刚来我这里的时候,可曾想到,几个月之后在于飞庄打理事务?于你而言,整件事毫无准备,而你还不是努力去做了,而且做得十分出色?”
“但那些不会伤及人命!”裴回嘴唇有些发颤,“我只想着行医救人,谁知他就突然要过来掐我咽喉!还有,要不是虎峰灵活,恐怕就不是轻伤那么简单!我见的街头巷尾打架斗殴并不在少数,只是一向惹不到自己身上,也没想到突发意外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但是我们的裴先生,还会没有手段保全自己么?”王谢道,“先练会了保全自己,才能保全别人。”
“可是……我不会武功。”
“这又不是堂堂正正的较量,你当初给虎峰下药时的机灵劲儿哪去啦?”王谢循循善诱,“看情况不好,下绊子啊。即使插不上手,也不要紧,随身带着伤药,及时救治也无大碍。你定下心来,别人看着才会放心。不光是安自己人的心,也是让对手不知深浅的策略。不然要是强敌环饲,你这幅模样,他们还不齐齐扑上来把你俩一起撕了?”
“所以,用别的方法,也可以强大一些?”裴回很是直接。
“就‘一些’?”
“呃……”
“尽力就好,慢慢来,至少你还有我们,树苗没长起来的时候很弱小,它只不过需要时间,我们呢,帮你先挡挡风雨,之后嘛——大夫在江湖中很吃香喔,你看我不就是?我们都比你大上几岁,将来养老可指望你了。”
“嗯。”尽管被比喻成了小树苗,裴回被“你还有我们”这五个字,带得心中暖呼呼的,尤其王谢都提到了“养老”,将那么确定的未来一竿子杵到无比遥远,裴回更是觉得十分暖心。
“虎峰虽然性子有些鲁莽,对朋友确实两肋插刀讲义气,和他相处,你无需想太多。芝夏兄待人接物也有分寸,你更无需担心什么——”王谢坏笑道,“有我和芝夏兄,还有莫公子在,你们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一切都好办。”
此时他还不忘拉大旗作虎皮。
“有什么心事,随时找我,咱俩关系铁着呢,怎么算来着?小叔子?小舅子?姑嫂?妯娌?连襟?说点私房话没关系吧?”
☆、第八十一章 冤家路窄
裴回扑哧一乐:“重芳大哥我帮你去车上拿药箱罢;正好我也拿点药,一会儿回去好照顾虎峰。屋里还有三位受了惊吓的郎中,我过去招呼一声;然后来帮你处理病人。”
他一时想不开;而王谢打上辈子就知道他这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出门在外;时常警醒着,就怕他再妄自菲薄。见他镇定下来有空去想别的,明白他没事儿了,笑着挥挥袖子让他先走:“你去招呼他们;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记得给我留晚饭,我得先给病人动刀。你要也想见识下这险症,过来帮手就是。”
“嗯,好!”裴回用力点着头,他要变强,要试着适应不同的生活,趁着身边还有可以依靠的人。
然后,反过来成为别人的依靠!
王谢目送裴回挺直腰杆走上楼,自己来到马车旁边,翻出药箱,并没有直接拿了走人,而是寻个偏僻之处。
看看左近无人经过,刚刚的微笑消失殆尽,怀中掏出一只朱红色哨子,轻轻吹响。
几乎眨眼间,柳五已经站在他身侧阴影处。
“这样的病症,你可眼熟?”王谢将布包打开给他看,又将病症大略说说。
柳五点头,拿手比划。
王谢严肃道:“这是你们通用的毒药,还是专用?”
柳五表示是前者。
王谢挥手遣退柳五,一边挎着医药箱子往回走,一边沉吟。
这种毒他上辈子见过,也研究过。
准确地说,正因为他解得了这毒,才引起对方真正的重视,之后与对方保持着良好关系,从而在黑白两道,过得如鱼得水,更是了解了不少江湖庙堂的内幕。
——没错,这毒千真万确,出自繁露山庄。
正是觉得病人如此独特的毒发症状非常眼熟,王谢才唤柳五来做确认。
既然被确认,放在过去他最多也就是治好病人而已,但现在,他可能不过问来龙去脉么?
他有个越陌啊!即将全盘接掌繁露山庄的越陌啊!
这是越陌的手笔?或者不是?是漏网之鱼?故意诱敌?要挟?示威?还是怎么的?
以繁露山庄的能耐,要让一个人死,不会留这样的尾巴,“漏网之鱼”一说便可排除。
看这毒性,至少过了足足一日一夜,和病人在一起的同样是年青人,后来赶到的三人年纪大,八成是过来支援或者谈判。
几个人报名号“烈阳帮”,栖身客栈,则此地要么没有人手分布,要么不方便回此地的分舵。想起这三位岁数大的在路上见过,他三人赶超自己车队时,急急忙忙风尘仆仆,定是远路而来。
如此说来,这是……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这个病人在繁露山庄的计划中,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抛砖引玉或者敲山震虎的作用,可以救。
王大夫不会拿着治病救人打诳语,应了就要做到。
只不过,他得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给越陌添麻烦。
他有的是办法。
裴回回到楼上,送走房中的三个大夫——这次纷争的由头。
这三个人来自两家医馆。中年郎中自己一家,他见机快,见外面尘埃落定,整整衣裳,向裴回道了谢,立即告辞。
老郎中上了年纪,之前跌了一跤,有些头昏。随行的小童儿是他亲孙子,跟着他一是学医,二是贴身照顾祖父,他见裴回过来,连忙红着脸道谢,样子有点怯。
裴回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学徒时,也是这么傻呼呼,不由多安慰了几句,小童儿立即精神起来,眼睛闪闪发亮。
刚刚打斗到了高潮的时候,老郎中怕离近了被波及,把他叫到身旁,他没见裴回失态的模样,后来尘埃落定,见裴回那么着紧那个打架的年轻人,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他就觉着这个大哥哥真是温柔的好人。
好感就在短时间一下子积攒了好多,他忍不住问裴回问明天能不能再见,说他在向阳镇土生土长,对这里熟得很,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哪家东西好吃哪家物什好用都知道……还要拉着裴回说话,老郎中缓过气来谢了裴回几句,带着他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不住回头冲裴回挥手,开心笑,苹果脸上两个大大的酒窝。
裴回自然回以微笑。
——笑过了,回头,一怔。
迎面是挤出笑容的三师父。
三师父重新开了两间房。病人尤曲铁一间,大师父和二师父一间——柴广川见这二人昏迷不醒,大惊失色,探脉息却也不似虚弱,急得团团转,可现在对方人多,本事也比他大,因此不敢发作,也有些拉不下脸。
还是他三师父,吩咐伙计安排应用之物后,见他生闷气,叫他过来照顾尤曲铁,自己去和裴回搭话。裴回是他们几个一直保护着的,看着年轻,又是大夫,应该容易心软。
三师父先跟裴回道了歉,他一把年纪,方才也没出手,好言好语地说话,想来对方也可以接受。
裴回刚刚打定主意要变强,那边就有人找自己套近乎,想了想,很认真地表示,大夫治病救人,病人家眷心情激荡可以理解,他可以原谅对方,但是他不能代表林虎峰的意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