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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同与猪羊骡马,商籍好歹比照平民。
燕华捧着自己这份脱籍文书,指尖微微颤抖,不住的摩挲纸面:“少爷……我这就……就除了奴籍?”他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对方在自家身上花了如此大力气,这个人情不能说不大。随后那一张入籍文书更是说明对方的长远计议,这孩子不是放下就走的,是要好好治病将养的,而且从这两日举动推测,会有人暗中监视察看的。至于为何改了生辰,自然是防有心人查探。日前不过提到虎血和虎奶,眼前就多了这么些个东西,岂不是说自家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握之中?想想便不寒而栗,万一行差踏错,可如何是好?
王谢宁愿自己操心,也不想看着燕华愁容,拉过对方的手,将人往怀里搂了搂:“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得庆贺一番。”说着,故意叹气,“唉,想想我挺没用的,一直惦记给你弄个良籍,可惜本事不到,如今被人抢先一步,真是不甘心。”
话音一落,果不其然燕华立刻将烦恼放下,忙着安慰他:“少爷短短几个月能做出如此成就,已然非常了不起。人家有权有势虽然好,少爷也有一技之长啊……”哄了好几句,王谢这才顺着梯子下,笑嘻嘻道:“走,回房!把你那张破纸烧了去!”
自打两人互吐心声,王谢就惦记着把身契交还燕华,让对方安心。之前他不这么做,一是怕燕华还没信任自己,以为自己还给他身契就是不要他了;二是他打算等自己攒够银子和名声,暗暗通融官府,直接报个官奴身故,拿偏远地区的良籍叫燕华顶上;三是自己私心,觉得自己保有这张身契,就仿佛保有燕华本人在怀。
不过当他俩发现互相情投意合之后,王谢要交还身契,却是燕华主动不要,摆出来的理由只一句话:“燕华最要紧的物事,也得放在一处才好。”
王谢大悦。
他挣了银子交给燕华时,就说过要把重要之物放在一起保存,所以“燕华”和“资产”放在一处是极好的。
如今燕华也要把“要紧的物事放在一处”……嗯,他就是燕华最要紧的“物事”,这个听起来真愉快不是么?
床头暗格打开,里面一柄短短的匕首,一只巴掌大圆润的白玉葫芦,一纸身契。
王谢取火折,连身契一并递给燕华:“我想,你会喜欢自己烧?”
“少爷,帮我看着点。”燕华并未拒绝王谢提议,忍着激动,将身契点燃。面上微热,眼中明明灭灭的火光跳动,转眼间鲜红手印黝黑墨迹全化成纸灰,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还好身边有这人在,还好还好。
两人本并肩而坐,燕华沉默片刻,倏地一转身,便环住王谢的腰,脸颊轻轻蹭着王谢脖颈。他鲜少主动,忽然如此,吓了王谢一小跳,连忙回搂过去。
粘糊了一会儿,还是燕华先放手,微微红着脸道:“少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破纸烧了,你可得顶替它位置,在我床上好好呆着不许跑。”王谢逗他。
燕华去了心中隐忧,也有兴致打趣,不由笑道:“少爷可得好好扩展一下暗格,燕华身量十足,这小小的格子可是藏不开。”
“没关系,我神医盖世,将你变成蛇虫鼠蚁也就塞得进去了——”王谢抓了燕华双手往暗格中带,笑道,“来给我量量,将你变成多大合适。”
燕华也笑着挣扎,双手不觉碰到了暗格内冰凉圆润的物件:“少爷,这个是……葫芦?”
“嗯,白玉葫芦。”王谢小得意,“我爹留给我的传家宝,耳提面命一定要交给儿……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他舌头打弯,还好转得快,差点把“儿媳妇”三字说出来。
“我记得……”燕华握着葫芦,侧头想想,唇角挑起一丝丝促狭的笑,回忆道,“那是一年夏日,燕华在书房习字,少爷兴冲冲过府冲我献宝,说自打冬天便想弄个颜色不同的蟋蟀葫芦来耍,忽然发觉自家便有漂亮的白葫芦,只是拿着压手,嫌沉,要切开挖空,挖得内里空空外头薄薄的一层才好。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对儿羊脂玉葫芦,还拉着燕华,立刻找花匠要锯子——幸好花匠在檐下养了只学舌八哥,将少爷逗得忘记此事,终于没锯。后来听说因为这个,少爷还被伯父‘竹板炒肉’,一连几日下不得床,我只得托小厮觅了对儿翠绿的蝈蝈儿送你。”
——竹马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对方比你年长,太知根知底,尤其还是这样的糗事!王谢这下可脸红了:“我年纪小不懂事,哪知道贵不贵重传不传家?再说就那么一会工夫,家里就急忙来逮我回去,根本来不及下手,你也不提醒我一句,就跟着我胡闹!”
“若非燕华提醒少爷教那八哥说话,少爷早抡起锯子了。至于你家里人来的这般快,也是我偷偷传话——只没料到这对儿葫芦实在意义重大,贵重到伯父打你这节。想想也是,要传家的东西被少爷随便拿来作践……”燕华说着探手往暗格里摸另一只,一无所获,心下微讶,顿时转了几个念头。
若在以往,他定然会想到少爷过往脾气可不好,是不是哪天给摔坏一只?若是卖了或者摔坏,他心里只有可惜,但若少爷早有意中人,或者少爷的长辈早早定下姻缘,已将另外一只葫芦送出……想到少爷即将娶妻生子,自己说不得要祝福一番随后回小屋伤心半宿,继续心如死灰努力做个好下人,伺候少爷一家。
然而现在他只忐忑了一小下,少爷说过不会骗他,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在一起了,那他问问……也不妨事罢?
燕华想着,便直接开口:“记得这葫芦是一对儿,另一只在何处?莫非已经——”说着,微微挑眉,似笑非笑般,竟然开始“审问”。
瞥见燕华神色,王谢赶忙一把搂过,两个人倒在床上,王谢就着燕华的手,摩挲着葫芦,带着些腼腆和紧张:“你知道我最听我爹的话!这是传家宝,我绝对不敢随便出手!”
王谢这么一紧张强调,燕华到真是心中微乱,他相当清楚,少爷虽然改了恶习,毕竟有前科,之前做过什么自己哪里晓得,东西卖了的话只觉可惜,若是少爷当真曾经给了“可以过一辈子的人”,自己这不上不下的……想着想着垂下眼睫,一时没有回话。
王谢见他表情,不由傻兮兮笑:“原来燕华也在意形式上的物件,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味……”他凑近对方耳畔,压低声音道,“你可记得,早先初遇宁芝夏,他护送你我二人回来的次日?”
☆、第九章 传家宝的去向
“次日?次日少爷退烧,而后出门,当晚还给我……治后面的伤?”他还记得当时一觉醒来发现下体埋着硬物,差点以为又回了烟花馆,吓得够呛,后来听王谢解释才晓得是帮助敷药之用。
“你就没想过,你体内帮着养伤的东西,不是石料么?”
“什么?”燕华一惊非同小可,身体立刻僵硬了,“少爷怎可将传家白玉这么糟蹋!”
“没有没有,别急别急,听我讲完。你总惦记自己后面的伤,我就琢磨先下手治了罢。白玉葫芦是祖传,我爹说要给过一辈子的人,你就是我打算一起过一辈子的人呀,所以用在你身上也没什么,因此我便拿着准备分给你的那只葫芦到玉器铺子去,起先是想打磨成型直接给你用,可惜玉匠师傅那几日正忙,挤不出时间,于是我就央他挑上等美玉的玉柱直接给我。那只葫芦作为交换留在玉铺,等后来有了银子再去赎回,却不巧晚了一步,被路过客人买走了。”王谢抱紧怀中人,“所以说,我传家宝其实早就给你啦,你虽然没见着也没摸着,可不带反悔的。”
燕华在听到“你就是我打算过一辈子人”这句话的时候,已然呆住了,自家少爷那时候就下定决心了……他听完王谢的话,慢慢回过味儿来,往对方肩窝蹭了蹭,随后仰起颈子给王谢个星星点点的啄吻。
王谢打蛇随棍上,调整姿势,迎上燕华唇瓣,一口啃住,两个人就这么又粘到一起,口对口做了个吕字。
这个吻缱绻绵长,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不约而同收回湿漉漉的舌尖,红着脸平定心神,一个是想王小谢已经蠢蠢欲动,再不停下就马上“雀跃”了,另一个是想白日宣淫这件事儿实在太不成体统,不约而同侧过头去。
燕华耳力好,稍稍缓过神,便先一步听见屋里低微短促的哼唧声,推推身上的王谢:“少爷,孩子醒了。”
王谢也从方才的温柔缱绻中回过神,哼哼道:“这小祖宗哎,往长远看其实养着也挺好,咱确实得着好处了不是,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一边说着,一边来到王康的小床前,抱起孩子切个脉,奇怪道:“没什么事,扑腾什么。呃——”
燕华取过虎子,连同洁净软布,忍不住笑:“这咕咕哝哝的声音,是他要尿罢。”接过小王康,低声嘘嘘着,给他把尿,又用软布轻轻擦拭干净。小王康不懂事,更看不见,并不害怕他的双手,偶尔小手臂举举小指头动动,碰到燕华衣袖或手指还会虚虚握住,虽说没什么力气,不由教人打从心底柔软起来。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抽丝,踢毽子;杨柳儿发芽,打拔儿……”燕华小声唱童谣哄他,不晓得王谢用了什么法子,短短几日内便让小王康恢复了些许精神。燕华这几日跟着裴回学怎么带小孩,有模似样抱着小被子,轻轻哼着儿歌。小王康在他怀里也熟悉了他几个人的气息,小嘴儿微微砸吧,小眼皮微微颤动,咿咿呀呀的咕哝,口水含糊,偶尔会叫娘娘姨姨会说乖会喊痛会要抱,当真可爱又可怜。
王谢在旁看着小人儿在燕华怀里不多时又睡过去,见燕华温柔神色,心里平添许多底气,他的判断和燕华差不多,几天前对方只塞给他一个孩子,大约是想看看他到底什么反应,知道他当真开始上心医治了,估计孩子命能保住,才肯下这功夫。在这孩子好起来之前,自己甚至都可以“狐假虎威”一番。不过对方既然手眼通天,轻易把人捞起来,那么一个不小心把他俩的名字弄到命案重犯的名单里想也不难。自己还需谨慎。想他王谢王重芳王大夫,可是人老成精,不能因着身体那么年轻就把之前的经验忘得一干二净,跟他斗?哼哼,他有燕华在,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他确实需要帮手了,那对儿师徒答应过来,一个多月还不到?尤其像现在……
这头虎太大了,虽说全身是宝,怎么着也得分门别类处理——不是说各部分切割下来就完事儿了,熏、晒、煮、碾,各种炮制很是费力气,又很花功夫。这里人虽多,燕华眼神不好,裴回手臂还不能太过劳动,洛大夫见血即晕,小吴照应医馆——除了王谢本人,竟是没一个可以帮把手的。焦头烂额的王大少郁闷起来,站在后园,两手往腰间一叉,对天大叫:“胡闹胡闹!本来就人手不足,别净添乱!怎么不给我送点懂行的!”
次日清晨,早起的裴回钻进厨房准备烧水,突然清醒,大叫一声:“你你你是谁!”
任凭谁睡眼惺忪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人,都会惊讶,更何况这个陌生人明显占据了自家厨房。
看五官相貌平凡之极,属于扔到人群里绝对认不出来的那一类。
看年纪大概三十多岁,也可能四十出头。
看衣着褐色劲装,剪裁合身,勾勒出猿臂蜂腰,一副干练样子。头上不见半分珠翠,身上没有半点刺绣。
看神态表情……相貌平平,没有表情。
看动作——吓!怎么在扫地?
不仅如此,裴回打量厨房:热水已经烧好了一大盆,馒头和粥的香味儿从蒸笼缝里往外飘,案板上四碟子小菜:茶鸡蛋,卤豆干,八宝酱瓜,清炒豆芽,另外一大碗炖肉,香气十足。
这女子抬眼见裴回进来,便转身出去,一声不吭。
裴回赶紧追出门,一看——人家没走远,劈柴去了。
“这位大姐,请问……”
女子依然一声不吭,手下却是利落,柴刀一起,一落,柴分两节,劈柴好似砍瓜切菜般省事。
裴回看着她举重若轻的动作,当机立断,转身跑去叫人。
于是王谢匆匆而来的时候——这个时间他和燕华也差不多醒了。知道有人暗中窥察,他将小王康的床也安排在自家一间屋里,小王康除了觉得难受时咕哝两声含混的“痛痛”之外,安静得不像话。王谢见的生死多了,不过尽力而为,说他铁石心肠他都笑纳。燕华将心比心,心疼这孩子,夜里难免多侧耳听听,早上起来也是如此,王谢便常常不能随意动手动脚。
尤其是昨日有了改籍文书,燕华将一块大石从心头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