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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出去了。”匆匆扔下这句话,再也不敢多看周兰生一眼,武常之甩门而去。
兰生“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之时,男人已经甩门出去了,也不知道听到他的答应声没有。兰生茫然地抬起头,透过窗户,他看到常之那矫健身影从周家门前急速掠过。
雪下的那么大,环卫工人都来不及清扫,索性放弃,路上积雪厚厚,行人踩下去能到小腿以上,路上人一个个如木偶人一样笨拙的,东倒西歪才能勉强走,在这么恶劣环境下,来往汽车都无法行驶,有的困在路中央,发出无奈地嘀嘀声。
而常之他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吃力似的,一双脚似不沾地,身形飘忽一闪而过,似雪中的大鸟,竟如同在雪地上飞行一般。兰生静静地望着武常之的样子,脑中一闪,居然想到武侠小说里的一个词:踏雪无痕。
直到那身影消失眼前,“都走了呢。”轻轻一声,空空地在房间内响起,又沉寂。
兰生搁下手里看了一上午都没有看进去的书,起身,踏步上楼,向着斯人曾经居住过的房间走过去。
一步一步,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那个人……她好像,不会再回来了呢。
这种感觉如此惊悚,但无法抗拒。
伸手推开门,望着屋内熟悉又简单的布置,眼前浮现她的样子,她的轻轻摇头,那真的,是代表了拒绝的吗?可是……当时的他居然没有开口问。
这疏淡如水的结局,真是结局吗?
兰生身子一晃,慢慢地靠在女皇卧室
,他伸出手,捂住胸口,略略一丝痛,刚在想起斯人,一点一点跳动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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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双手已经被松开,她缓缓起身,低头看自己的腿,小腿处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地还透出血迹。
她试着起身,终于牵动伤口,疼上心头,却硬生生忍住,从床上慢慢地挪步到了床下。
女皇慢慢走了两步,受伤的右腿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戳着,痛苦异常,从床到门口这么近的距离她居然走了好一会,且熬了个满头大汗。
伸手拉开门走出房间,俯身二楼之时,便听到海先生的声音响起:“哦,醒的正是时候,既然如此,我就不必上去叫您了,下来吃饭吧。”
女皇低头向下看,却看到海先生笑得皱纹纵横的脸,正仰头望着她,带着期盼之色。
一个人,果然是有可以有很多张面具的。
女皇嘴边露出微笑,轻轻点头,她略一思考,双手按着扶手顺着一步步地向着楼下走,因为不习惯,有一次差点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这么短短一段路,竟走得跟钢丝绳一样惊险万分。
海先生站在椅子边上,一直含笑看她,却不动手帮忙,也不坐下就餐,好耐心地等她完全下楼之后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女皇顺着他的手势,艰难走到椅子边,稳了再三才坐回自己的客人位。
刚坐定,一眨眼,一滴晶莹汗滴从眉睫啪地滑落。
面前的碗碟内,盛着的是酱汁四溢的牛排。
武则天望了对方一眼,而海先生已经拿起刀叉,准备享用。
她只好如他一般,左手刀右手叉,慢慢切开眼前牛肉,在她眼前:五分熟的肉类,慢慢地渗出一丝血,氤氲在盘子里,触目惊心,她情不自禁皱了皱眉,目光掠过自己的伤腿。
“怎么,不合胃口吗?”海先生津津有味吞下一块牛肉,抬头看她。
女皇摇了摇头:“海先生你喜欢吃这种未熟的东西吗?”
“嗯?”对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随即一笑,“安大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五分熟的牛排吗?哦……难道你又要以此说自己不是安眉儿?”
他露出看好戏般讥诮地笑容。
武则天一怔。
“如果是那样,我劝你死心吧。”海先生的刀子切在牛肉上,慢慢地拖拉,“你也看过照片了,就凭你这张脸,如果出现在天和市的名流聚会之内,有九成九的人会敬你而远之,另外一个一定是瞎子,你若说自己不是安眉儿,十成人亦会惊死九成,另外一个是聋子。”
送了一块牛肉进自己嘴里,男人慢慢地咀嚼着,双眼却看向她。
武则天跟他对视片刻,忽然一笑,举手拿起刀叉,轻轻切了一块牛肉,送入嘴里,面带微笑地慢慢咀嚼起来。
“好,安大小姐果然是能屈能伸。”海先生语带讥诮。
武则天不再说话,压抑心头难受的感觉,专心吞咽嘴里的牛肉。
收回目光,望着面前餐盘:不吃的话,岂非正中他下怀,他必定还有更狠的手段要加诸在朕身上,保存一点体力是必要的。嗯……不知常之跟周竹生现在知道朕失踪了未曾,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要搜寻的范围也不过是在市内吧,怎么会想到朕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她边咀嚼牛肉边想:现在,朕好像……只能靠自己了……
龙吟虎啸篇 第八十一章 扑朔迷离
则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睡倒在一张舒适的床还盖着被子。
她动了一下手脚,觉得可以自由活动,立刻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
身上衣物都没有动过,她略微站定脚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宽敞的卧房之内,脚下是实木的地面板,跟周家的构造差不多,走起路来扑扑有声。
屋内的摆设却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大床之外,床头便立着一张小桌子,床前放着一张白色的长背欧式椅子,她绕过椅子向着门边走去,拉开门把手向外走去。
“啊……”一声响亮,从旁边传来,她蓦地转头,却对上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你终于醒了?”
武则天略略一愣,望着眼前身形矫健的男子,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一张方形脸,脸色有点白,双眼略略眯起,薄薄的嘴唇向上抿着。
他的手里还托着一个银白色的盘子,里面放着一个铮亮的壶:“我给你熬了些姜茶,你可以喝点暖和一下身子。”男人自顾自走入房间,将托盘放在床头上。
表面看来,男人好像并没有恶意。
武则天打量了一下他,才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谁?我又为何会在这里?”
“呵呵……”男人露齿一笑,他在笑得时候,眼角脸颊边不自然地横出几道皱纹。看起来就好像猫地胡须一样。
武则天心中一震。
男人搓搓手说:“哦,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出门购物,结果发现你躺在路边,外面天寒地冻的,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我试了一下你还一息尚存,就将你带回家来了。”
“是这样啊。”武则天眼睫低垂。然后抬起,望着对方,“你并没有发现是何人将我丢在路边的吗?”
“是啊。周围都没有人。不然我也捡不到你呢。”
“那……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郊外,我平常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少人会来这的。”
“郊外……那距离天和有多远?”
“大概几十里吧。”男人意兴阑珊地说,“你进来喝杯茶吧。如果你要回天和的话。我劝你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今晨我带你回来之后,便下了一场大雪,雪把回市内的路都堵塞了呢。”
“那你当时……为何没有送我回市内呢?”
“当时你气息微弱,而且距离我家比较近,我怕送到医院会耽误了。”
“哦……”
武则天长长叹了一声,对方应答的全然无错,滴水不漏,难道真是好心救朕回来的人?可是这人地样子……
她心中百般踌躇,隐约觉得手脚还有点麻。大概真的是受了寒气。
回头看,那男人已经将银壶里的姜茶倒了出来。端了一杯捧在手里,似乎要给她喝。
“多谢你。”盛情难却。女皇笑了笑,伸手接过来,慢慢地喝了一口,入口甘甜还带有姜的辣味,难得的是甜辣始终,几口下去,身上顿时暖意融融。
“不用谢,幸好你没大碍。喝过了茶就下楼来吧,我煮了饭菜。一起吃。”
男人热情地说,双眼又眯起来,期待般看着她。
“好的,有劳你了,我一会便下去。”女皇只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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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竹生上门找人地时候,上官福景正一手捏着一叠照片,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深情抚摸自己养的肥胖流油的流浪猫,脚上还趴着一只。踢开猫去开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老爹无事来消遣他,直到对上周竹生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才蓦地变了脸色。
“周……周竹生,你……有事吗?”他开门让对方进来,跟在他身后前来迎客的流浪猫似乎认出周竹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踮着脚高雅地走过来在周竹生的腿脚边蹭动。
周竹生环顾一下上官福景的屋子:“元飞真呢?她的电话打不通,……她不在你这?”眼睛望向上官福景,似乎在怀疑他私自藏人。
上官福景眨眨眼,身子有意无意地向着桌子边蹭,偷偷挡住那些照片,一边说:“没有啊,飞真没有来过我这里。”
两只猫窜到他脚边,附和般地喵了几声。
“怎么可能,明明是说来这里地,呃……不好意思上官老师,我先告辞了,如果看到元飞真就叫她早点回家。”周竹生伸出手,挠了挠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地,飞真她不在家吗?”觉得周竹生这举动十分怪异,上官福景关切地问了一句。
“是啊,真奇怪。不好意思,你忙吧,我先走了。”周绣生转身,如风般窜出屋子。
上官福景不明白怎么回事,电话却忽然响起来。
他转身去听电话,黄猫跳到他怀里,咕噜咕噜地叫,上官福景却忽然没有了抚弄爱猫的心思,电话里传来老爹地声音:“福景啊,你快点把剩下的照片都拿过来,对对,就是你给元小姐在神宫山上照的那些照片,有个人很想看,是的,马上来我家。”
上官福景呆呆放下电话,目光掠向桌上元飞真的那些照片,伊人巧笑不改,双眸盈盈,每一张都如同绝美的风景片,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风姿难以形容。
上官福景皱皱眉:可是老爹,虽然飞真的片子很美,但……你认识的不过都是些老伯级地人物,难道还能看出什么幺蛾子来不成?
怀着狐疑,他将桌上的照片收拾起来,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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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退左右,张易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躺倒在沙发里。
常之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看着他。
“说话啊,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本爵,心里怪怪地。”张易之斜倒身子,长腿屈起,左脚踩在右腿上,又屈起右手拄着半边腮,歪头望着面前的武常之。
“该给我说话的好像是你吧。”常之压抑心头怒气,冷冷说。
眨了眨眼睛,张易之无辜地吹了个口哨:“把我感兴趣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会考虑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在威胁我吗?”低低地声音,带有绝大的压迫力,武常之眼睛之中杀意再现。
张易之轻轻地笑了起来:“敢一个人面对你,我就不会担心
我动手,黑齿常之,你第一次没有杀我,就不会傻到手,你没有选择了,说吧,把你找到武皇的经过都告诉我。”
武常之望着面前笑得倾国倾城的那人,硬生生地吞下无限怒气:要忍,要忍,武皇在他手中。只要跟着他的话……我毕竟能够……
想到这里,他慢慢地将自己跟武则天从相逢,到现在的经过一一对他讲完,当然,只是大概地说了一遍,至于其中的一些错综复杂的纠葛,他不懂得,也不擅长,更不想多给眼前的人说。
张易之眼睛闪闪,若是给歌迷们看到,肯定电倒一片,可惜在常之眼里,那差不多就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罢了。
“哦?照你所说,武皇她真的非昨日容颜?”张易之轻问。
“嗯。”答了一声,常之才觉得不对,“你不是将武皇……”
“我没说啊……”对方红唇斜挑,眼睛眯起,“我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意思?”气到极致,常之反而镇静下来,他望着眼前人,“给我一个解释。”
“不是我动的手。”男人坦然地笑。
常之的身子忽地从沙发上跃起,扑到张易之身边,伸手一把攒住他的脖子:“你再说一次。”
“想听吗?”张易之手无力松开,头被按在沙发上。因为被掐住脖子,血涌上脸,净白地脸上浮现一丝将近窒息而带的血晕,可是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残忍又兴奋的光,“呃……想听的话,就松开你的手,想找到她的话,就别冲动。”他略略地低声喘息着。
武常之单手掐着这细长的脖子。这脆弱地不堪一击的脖子,只要他愿意,会比一根细嫩的菜梗更容易折断,但是……
“你以为,我只有靠你才能找到陛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