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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先生站在原地,听着这番话,浑身上下一片冰冷。
他年轻时候,的确不曾关心过自己的妹妹小海,当时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一心想要开辟自己的事业,出外见见世面,不顾胞妹的请求,留下年纪还小的小女孩在国内生活,自己远渡重洋留学深造,等到发觉世间最重要的不过仍旧是亲情的时候,小海却已经成长为任性的叛逆少女,他一时刚愎自用,没有好好地管束她,以至于后来惨剧发生,他只有面对尸体垂泪的份儿,潜意识里,他已经将小海之死的最大凶手定格为自己,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一心一意的寻找安眉儿,也不过是替自己开脱的一种方式。
怒视眼前的女子,她的双眼一片清明,样子虽然窘迫,但气度却仍旧不乱分毫,让他心底十分憎恨。
“你……”他张嘴想要反驳,但却说不出话,隔了一会却说,“你说你也经历过丧亲之痛,你这是胡说八道,你父母双全,胞妹仍在,你经历过什么?”
女皇眉头一皱,心想若是朕说出真相,恐怕你这狂人的狂症恐怕更加厉害,于是只好说:“所以我说你认错了人,我并非安眉儿!从头到尾,你报仇的对象都是选错了。”
“不可能。”海先生一挥手,“传说安眉儿飞机失事之后,我不信这个消息,于是四处找人探听消息,却一无所获,正当我觉得绝望的时候,被我发现连城靖竟有所行动,若非如此……我还真的找不到你——连城靖是你的未婚夫,他发现你未死的事实,便一直偷偷地跟随你的左右,最终被我察觉端倪。若我认错了人,你说连城靖会认错人吗?”
女皇皱起眉头:“你说的连城靖此人,我闻所未闻,海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
“不用说了,”海先生忽然一笑,“总之……”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砸在海先生的头上,他身子一晃,眼前发黑,竟然支撑不住慢慢地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女皇扶着楼梯口蓦地站起,艰难走到站在海先生身后的周兰生旁边,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手上的铜柱摆设接过来,握在手上。
原来就在方才女皇倒地的瞬间,兰生便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女皇看到兰生有
,才故意又说那么多话,引海先生思绪混乱,无法注情形。
果然被兰生一击得手,只不过如此一来,兰生浑身的体力亦消失大半,再度无力地伏在女皇肩头。
武则天飞快地扫视了一眼扑地不起的海先生,咬了咬唇,最终皱眉将铜柱扔掉。
她扶着兰生向门口走去,才走了几步,只听耳畔一声冷笑。
眼前人影一晃,海先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不上前,手腕一抖,手中已经多了一柄乌黑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面前的女皇跟兰生,冷冷地说:“别动。”
女皇心头大恨,顿时想到兰生高烧不退,手上力气必定一般,海先生并未昏倒,只是一时受伤倒地而已,假如当时的她加多一下的话,便有可能将他击毙,可惜的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妇人之仁,居然会被他反噬,造成这般结局。
武则天心头暗暗反省,却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下意识地将兰生护在身后。
而面前的海先生一边将枪口对准两人,一边慢慢地退至壁炉旁边,伸手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这才走到玻璃窗前,站定。
“很抱歉,今天,没有人可以走出这房子。”海先生笑了一声,右手的枪口不动,左手的柴火一挥,火苗落在玻璃窗边上的一根引线上,顿时之间,引线化成了一条细细的燃烧着的银蛇,顺着墙角蔓延开去。
女皇怔怔地盯着眼前之人,冷汗一滴滴地从鼻端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一片空明,无悲无喜,也无恐惧,唯独是想:朕居然还是没有保住兰生,朕居然没有……
忽然之间她的心头一动,把牙一咬,准备将兰生抱住,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护送他出去,如果时间可以的话,能够在炸药点燃之前,保住兰生一条命。
而就在她脚步微动,海先生眼光一转发现异状,鼻端冷哼,手上的枪管即将射出子弹的瞬间……只听“哗啦啦”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海先生身边的玻璃窗在顷刻之间化成了点点碎片,未曾碎裂的大片玻璃如平面的水幕一样倒在了海先生身上。
海先生被砸倒地,抽搐不能起身,鲜血漫流不已。
巨大的变故跟冲击力让女皇站不住脚,跟兰生双双倒在地上,而来不及反应的生死一瞬,只见随着玻璃窗的倾倒,一条纤长的人影随之纵身跳入。
长发及腰,一身朱红色,那张脸却更是冠绝天下的艳。
两人目光相对,均在对方眼睛里发现一个小小的自己,而彼此脸上的表情,有震惊,不解,喜悦,等等等等,难以形容。
“陛下……快点跟臣走。”
张易之纵身跳到武则天身边,拉住她的手。
“易之。”轻轻一声呼唤,女皇的口吻之中带着更多的爱怜。
“受伤了么?”张易之低头,望见她腿上的伤,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双臂纵出,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易之,你做什么!”女皇惊问。
张易之抱起她,转身便向着门口奔去。
“放朕下来!”出乎意料,女皇的声音之中带着暴怒。
张易之低头,脚步不停:“为什么?火药已经燃了,分分秒这里便……”
“放朕下来!!”武则天再度沉声喝道。
这熟悉的,带着无上权威的声音响起,张易之心头好像被什么猛地捶了一下,他默然停住了脚步,将怀中人放下。
武则天飞快地望了一眼正在嘶嘶燃烧的引线,转身向着周兰生躺着的地方奔过去,将兰生扶起的瞬间,张易之明白她的用意,皱着眉奔了过来,一把将兰生打横抱在怀中,一手却仍旧牵住女皇的手,双方的视线交汇,随即双双向着门口冲去。
打开门,跑出去,两个人不敢回头,生死迫在眉睫,只是拼命向着前方狂奔。
就在三人下了门口的台阶,跑出离房子不远之时,只听身后“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动,震得人耳朵在瞬间失聪。
海先生果然没有说谎,这房子底下果是埋了炸药,而且威力惊人。
爆炸所掀起的巨大冲击力跟热浪将女皇三人的身子高高地掀起,在空中划过,随即又重重跌落在地上。
在身体被掀起的瞬间,张易之手上用力,将女皇拉到自己旁边,想要用双臂抱住她,但是让他觉得心头巨震的是,眼前的女皇,她的双眼,居然一直望向自己怀中的那男人身上去,并且伸出双手,在自己扔下他的瞬间,将他牢牢抱在了怀里。
张易之最后的视线里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炸药的威力将他掀飞出去,他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挣扎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握住。
龙吟虎啸篇 第九十四章 身不由己
幽地从昏迷中醒来,武则天低头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他双眸紧闭,一动不动,脸色平津如睡着,她一急之下,伸手探他的鼻息,隐约觉得轻轻的尚有气息,心中顿时转忧为喜。
“陛下变了。”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武则天抬头一看,张易之半蹲她的旁边,一双细长的眼睛,望着她慢慢地说。
“是吗?怎样变了?”不动声色望着眼前人,女皇起身,将周兰生的身子艰难抱起。
“陛下的样子变年轻了,智力却也退化许多,”张易之毫不留情地说,“方才那种情形,是人都知道尽快离开最重要,陛下却非要回头去救这个人,他是谁?值得陛下豁命相救吗?”
“他是谁不重要,不过的确值得朕救。”美眸对上张易之双眼,女皇嘴角挑起,若有深意般说,“易之,你也变了。”
“是么?”张易之嗤地一笑,“那倒是。”
“你受伤了……”女皇忽然皱了皱眉,望着张易之的肩头。
“嗯,不碍事。”张易之淡淡地扫了一眼臂上的伤口,你的眼睛,终于看到我了么?终于也发现我受伤了么?嘴上却一笑说,“幸亏伤的不是脸,否则就遭了。”
旁边的兰生忽地轻轻呻吟了一声。
武则天脸色微变,即刻低眉,轻轻呼唤:“兰生!”
极度不能适应她脸上突然露出的温柔跟急切神色,张易之脸上一片愕然,随即愤愤地站起身来,踢了一脚身边的雪。
“兰生!”武则天几声轻唤,周兰生终于醒了过来,眼睛一眨:“飞真……”
“兰生,没事了,你支撑一下,很快便能好起来。”女皇轻声安慰。
“难了。”张易之抱着双臂站在旁边,冷冷地开始泼凉水,“我来的时候发现一辆车抛锚在路边,想必是这位爱睡觉仁兄的吧,而我的车也在那里陷入雪沟中没爬上来,要有人来的话……”
“朕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女皇抬起双眼,微微一笑。
张易之瞅了她一眼,面色古怪。
“嗯……”兰生似有所觉察,答应了一声,身子微微颤抖,脸靠在女皇肩头,睫毛轻轻地在跟着身体颤动。
“兰生,你觉得冷吗?”武则天低头问。
“嗯……”兰生的声音逐渐微弱,眼睛拼命张开,懵懂地望了眼前一眼,重又无力地闭上。
“兰生,不要睡!”女皇皱起眉头,轻轻地拍打他的脸,兰生低低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看。
张易之盯着这看起来像是白兔一样无辜茫然的男人,心中恨意滋滋萌生,眼睛一翻,转过头去。
而女皇伸手摸上兰生的额头,觉得滚烫异常,她心中一惊,急急忙忙挣扎着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紧紧裹在兰生身上。
张易之在转头间看到这个动作,仿佛被蝎子蛰到一样打了个哆嗦。
武则天将周兰生包起,又絮絮地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这才说:“易之,你带路,我们向前走吧。”
“哦,是。”顺口答应了一句,张易之一怔,随即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扶住兰生的左臂,心想:为什么我堂堂恒国公要来扶这么一个陌生男人,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连堂堂的皇帝陛下都来扶他的话……他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三个人在雪地里艰难地走了一会,女皇觉得腿上的伤口处已经僵硬一片,回顾走出的雪地上,还有残存的鲜红血滴,额头却火辣辣的疼痛,是被玻璃划伤的伤口,但此刻冰天雪地,环境恶劣,身旁还有病人伤者,她只得硬挺着这一切。
张易之起初还精神,过了一会,脸色逐渐地发青,臂上的血流出来,顺着手腕滴落下来,惨不忍睹。
女皇眉头微缩,蓦地站住脚:“等等。”
张易之一愣:“嗯?”
女皇伸手,示意张易之扶住兰生,自己低头,在裙子的边缘上使劲的一撕,把裙子边角镶嵌的绸带连撕带拉扯弄下来,才吩咐:“易之,伸手过来。”
张易之本来不想执行这个命令,但不知怎的,手臂蠢蠢欲动,居然就伸了过去。
武则天打
下他的胳膊,轻轻地清理了一下那胳膊周围的泥土等掉一小条木刺,这才将绸带绑在伤口上。
张易之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不知不觉沁出汗滴,脸色却居然发起红来。
“疼的话,忍一下。”女皇慢慢地说。
“唔……”张易之低声答应,飞快地看了一眼那张陌生的脸,又掉转头,视线看向一边。
目光所及,蓦地看到雪地上一行的血痕。
张易之心中一颤,眼睛顺着女皇的腿部向上看,目光触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之时,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武则天见他身子颤抖,以为是弄疼了他,于是轻声说:“朕……不大会弄这些,易之你……”
“陛下……你的腿……”张易之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那伤腿。
“无妨,习惯了。”虽然是陌生的脸,却仍旧带着让人熟悉的笑容,那温文的态度,那闪烁着让人想念、心安,却又无比憎恨的笃定目光的双眼……
张易之想说点什么,却蓦地住口。
女皇替他绑好了手臂的伤口,让他不至于再行流血,她端量着自己第一次的“杰作”,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拍拍手,刚要扶着兰生继续向前,张易之却站住脚步,闷声说:“等等。”
女皇一愣,转头看向他,张易之吐了一口气,放开扶住周兰生的手,低头,蓦地单膝跪倒在地,长大身子矮了下去。
他又伸手,将系在脖子上的一条长丝巾解开来,迎风一抖,俯身,向着女皇的伤腿上,细细地包扎起来。
武则天望着俯身低头在自己面前的张易之,黑色的长发垂在他脸颊两侧,因为太长,有的垂落在素白的雪地上,黑白相交,缠绵跟平静交织,有种奇异的美。女皇嘴角带笑,看着他明明包扎完毕之后,停了动作,却兀自跪在原地发呆,没有起身。
戏弄心起,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武朝,武则天慢慢伸出左手,食指一挑,挑在易之的下巴处,轻轻用力,便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