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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果然,吊了三年的线,不是说断就断的么?
第36章 第四目:舒九番外
火,漫天的大火,舒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见了在大火中无助挣扎的人们;看见了在被鬼差押送时麻木无情的人们;看见了躺在树上,喝着酒,笑看眼前人间地狱的罪魁祸首——他的师父宋怀林。
那一瞬舒九心上涌起无尽的恨,他想要飞到那树上将其千刀万剐,但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哪怕一步。然后,他回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他的身体。
哦,对了,他已经死了——舒九恍恍惚惚意识到。
那为什么,数九的眼里满是迷茫。
为什么那些鬼差,看不见我呢?
又一名鬼差飘荡着从舒九的身体穿过,一瞬间,一个微弱的念头在舒九脑海里燃烧起来——难道说我还没死?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舒九的胸腔激荡起来。
回去!要回到我的身体里去!
然而每每靠近自己的身体都像是遇到了一层坚固的屏障,舒九撞不开,勘不破。
但他做不到的事情,有人能做到。
宋怀林晃荡着酒壶,含笑,一步一步靠近屏障,一步一步穿越屏障,一步一步走进舒九到不了的禁地。
舒九几乎控制不住他的满腔怒火,他嘶吼着,不干的拍打着那一道屏障,却只是徒劳。
他看见宋怀林低头凑近他的身体,他听见宋怀林的声音透过他的身体,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边:“小九儿那么漂亮,为什么非要让其他人看了去呢?”
而后便是刀子刺入皮肤,划破血肉的声音。
感受到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痛,舒九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放下手时入目便是满目的红。
血透过他的指缝滴落到地上,啪嗒一声,却留不下任何痕迹。
待宋怀林停下动作,将带血的刀子扔到一旁,舒九猛地退后一步,才没让那泛着红白血光的刀子穿透他的魂。
刚站定,入耳又是那人疯癫的话语,“这个样子,便不会有人喜欢上你了吧。呵!小九儿,你明明生了张魅惑众生的脸,却为何偏偏要和那样的女子订婚?她哪里配得上你半分!?为何看不见我呢?明明我是那么的喜欢,呵呵!哈哈哈!明明我是这么喜欢你这张脸啊!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你瞧,逼你结婚的人全都死了,就连你也要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抢得走你了,你说是不是?我的小九儿?别怕,我这就去寻你,黄泉路上,我怎么舍得你一人孤单呢?”
又是一声利器穿破血肉的声音,舒九抬头,惊愕的发现那个疯子,手握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仅仅因为这张脸!哈哈!仅仅因为这张脸便灭尽我的亲族!枉我平日里那么恭敬地称你一声师父。呵呵!
既如此,这张脸,不要也罢!
自那以后,舒九的面具,一戴就是一百年。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摸样,他也以为自己绝不会在一真面目示人,直到林修出现。
可是,可是……
——我是回到小树林的分割线——
舒九指尖抵在宋怀林脖颈,眼眸似血神色冷的堪比千年寒冰,“他在哪里。”
“他啊——”宋怀林身体前倾靠近舒九,任由锋利的指甲穿透他的喉咙,拖长尾音道:“已经消失了哦。”
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阵轻烟,魂飞魄散了。私自施展禁术将无罪之魂投入异界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舒九不费吹灰之力便打散了他的魂魄。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至死,我都是小九儿心里最最难忘的人。魂魄被打散前,宋怀林衷心的笑了。
“消失?”舒九摸了摸耳垂上的鲛人泪,眼里的血色几乎要溢出来。
随即摘下那滴鲛人泪抵在眉心,稍一用力,将整颗鲛人泪嵌入血肉内,在舒九松手的瞬间,化为一朵冰蓝色的火焰花,安静而又浓烈的绽放在舒九的眉心。
“我会找到你的,小哥。”舒九微微偏头,看着东方渐露的霞光,脸上是醉人的笑容。
“还有那只带走你的,猫。”
远在异界的741冷不丁打了个颤,仿佛背后有什么人在盯着他,那充斥着满满的恶意的目光几乎要实质化,让741忍不住往林修的怀里躲了躲。
“怎么了小七?”林修关心地问。
741将脑袋埋进肚子里,声音闷闷的:“没事的,大概是除了幻觉。”
大概只是幻觉。
第37章 第五目(4)
护送迟秋年回到客栈的将士走后,陈瑜便撤下了那张深情脸,坐在离床五步远的桌子上自斟自饮。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人都走了!”
咻——
一枚棋子破空打向陈瑜,擦过陈瑜耳畔的发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随之而来的是少年清浅的声音:“闭嘴!”
陈瑜放下酒杯拍了拍胸脯,暗自摇头,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爱上这只人形杀器。
他当年是真的对迟秋年上了心的,初见时小公子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都萌化了,只想着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珍宝双手奉上。
可惜。
陈瑜转头瞥了一眼嵌入墙壁约有三指深的棋子,还好自己及早跳出了虎窝。
说来那时林修刚离开京城没多久,那时他还不是中原第一富商。
一日,陈瑜再次去丞相府求见小公子不成后,正打算离开时,却突然收到了小公子口信,邀他明日湖心亭一聚,那时他傻傻的以为自己的努力有了成效。第二天还特意穿上了绸缎庄送来的新衣赶了个早。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等陈瑜赶到湖心亭时,小公子已经到了。他急急忙忙赶上前去,还未说话便迎来了小公子明媚的笑脸。
坐定后,小公子放下酒盏盯着湖心亭,悠悠的说了句:“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中原第一富商。”
“但相对的,你必须为我所用。当然陈公子可以选择拒绝,但请相信,如若拒绝,陈公子最多,也只是如今的京城富商了。”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他是犹豫过的,毕竟初见的那一眼印象太深刻,他希望再次见到少年全身心依赖懵懂的眼神。
可惜他终究是没能坚持下去。
或许是他的喜欢太浅薄,亦或是,少年的爱太深沉。那除了林修外看淡一切的眼神,终是让他怯了。
后来果如小公子所言,他真的成了天下第一富商,加上小公子在朝堂上的帮助,现在就连官府也要给他几分脸面。
但是,他却失了追求小公子的机会。
一次出游时,陈瑜曾问过小公子:“为什么非他不可?”
那时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听了他的话,小公子停下了脚步举着伞凝视着北方——那是林修所在疆场的方向。
就在陈瑜以为小公子不会回答的时候,小公子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飘渺的几不真切,但他还是听清了:“因为他是林修啊。”
三年来,小公子总是冷静的,冷静的等待无望的回信;冷静的谋划京中的布局;冷静的坐在林修的院子里,看着林修的手札发呆。
唯一一次失控,大约就是收到林修的回信之后。
他当时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后,大约是欢喜的。可是看了信的内容之后,他却一瞬间感到心脏疼得厉害,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明明和林修有着婚约的小公子总是愁眉不展了。
所以,陈瑜实际上是感谢小公子在刘将军府放的那一场大火。至少,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小公子失控的场面,那让他觉得,小公子是个活在现实中的人。
室内安静下来后,陈瑜并没有马上离开,毕竟他是个痴情人儿不是,见到心上人这样被送回来,总要惆怅一会吧。
陈瑜晃晃酒杯,估摸着时间,大约一刻钟之后,才又端上满面愁容做出深情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走了出去。
陈瑜出去后,躺在床上的迟秋年才睁开眼睛,手指攥紧身下的床单,一遍一遍默念:再忍忍,就快了,就快了。
“咱们就快到了林将军!瞧见没有。”一名将士指着前方路上的土坡,脸上满是即将回家的喜悦。
“过了前面的土坡,咱们就要到啦。听说这次大胜蛮夷,圣上龙心大悦打算大宴群臣,将军您此番立了大功无数,想来定当能得了圣上的青眼。末将和兄弟们先在这里恭贺将军,要不到了那京城,估计上赶着巴结您的人都能排了一条街去,末将们是绝对挤不进去的。”
“对对,俺们最看不惯那些京城里的文官了,他们别的不会,跟风的本事那是谁都比不上,比那墙头草还墙头草!”有一名将士说道,语气里满满的是对文官的不屑。
林修摇摇头,道:“莫要小看那些文官,就你这二愣子的摸样,两三下就能叫你看低的文官从里到外啃个透!”
那将士不屑的切了声,挥挥拳头凶狠道:“老子害怕了他们不成?”
一匹马上前赶走了愤愤的将士,马上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正是迟秋年。
少年此刻柳眉倒竖,表情里带着刻意装出的凶狠,却让人害怕不起来,就像家里头供养着的小猫儿乍起毛来的样子。
“你对着我林修哥哥凶什么凶?他是你能凶的么?”
将士的脸红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俺不和你争!你那嘴巴跟个刺猬似的,俺说不过你!”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其他将士哄笑一声后,也在小公子镭射眼神下纷纷退场了。
一时间,军队的前方只有林修和迟秋年两人并行。
林修侧头看了眼只穿了一件单衣的迟秋年。这会是初春的时节,呼吸间还能看见白白的雾气,迟秋年穿成这个样子,除了装可怜还是装可怜。林修默默扭头当作没看见。
那天他把小公子赶走后,第二天,他的身边便多了一位小厮。不过和别的小厮不大一样,这个小厮身体娇贵喜穿华服,最最要命的是他喜欢爬床!
林修试着不理他。迟秋年红着眼睛不说话不吃饭。
林修试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我是有婚约的人。迟秋年红着眼睛不说话不吃饭。
林修试着赶他走。陈瑜便送信来说,迟秋年红着眼睛不说话不吃饭。
最后,林修试着坚守阵地不让迟秋年爬床,他丫的迟秋年又红着眼睛不说话不吃饭。
林修有掀桌的冲动,剧情里小受虽爱哭却也没有动不动就绝食的地步啊!谁死了主角也不能死啊!
741曾试探着说:“要不宿主大人您就收了他吧?”
得来的却是林修的冷笑:“且不说我是否爱他,单单就完成任务我就会死这一点说,你是要我死后,迟秋年跟着陪葬么?”
741遁了。
最后林修无奈了,林修妥协了,心想等到了京城夺了权再说吧。等他真正把握住丞相府的命脉,或许迟秋年会成熟些也说不定。
于是迟秋年成功的上位了,哦不对,是成功的留在了林修的身边,成功的每天钻进林修的被窝而不会被赶出去。
林修本以为这就够了,现在你特么的又来装啥可怜啊?
“阿嚏!——”
是迟秋年冻到了,林修紧了紧身上的貂皮披风,没有动作。
身后又接连传来一阵阵或咳嗽或打喷嚏的声音,林修终是解开风衣欲披到迟秋年身上,却扑了个空。
迟秋年侧开几步,“我不,阿嚏——,不冷。”
林修板起脸来,“年儿听话,披上赶紧回马车里去。”马车里有专门为他添置的暖炉,架在车壁上,比外面要好不少。
“马车里的炉子全坏了,和外面差不到哪里去。阿嚏!再者年儿一点儿也不冷,阿嚏!总之年儿不回去,年儿要和林修哥哥在一起,林修哥哥在哪儿年儿就在哪儿。”少年神色倔强,不肯有半分退让。
林修无奈,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最后,看着迟秋年单薄着身子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样子,林修也不管其它,策马靠近迟秋年一把揽住他的腰,伴着迟秋年的一声惊呼,便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前。随后,林修连着怀中人一起,裹上了披风。
“下不为例,年儿。现在暖些了么?”林修系紧披风的带子,好在披风够大,容纳住单薄的迟秋年完全不成问题,回答他的是迟秋年欢快的话语,“嗯,林修哥哥怀里最暖和了!”
“我又不是暖炉,你要是乖乖呆在马车里不去弄那些炉子岂不更好?”但林修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算是明白了,这一路上想要躲开迟秋年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是林修哥哥比暖炉还要暖。”这一回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带上了娇羞。
林修狠狠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算是对他不听话的小小的发泄,“你啊!”却看不到身前人略带诡异的微笑。
马匹载着两人,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