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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楠深深了看了一眼纪子,然后视线落在被对方握住的手。沉默降临,俩人久久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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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在回家的路上,俩人仍然缄口不言。滞重的气氛笼罩着俩人,令人有点透不过气。
秀楠的眼帘微微垂下,表情凝重,目光紧紧地锁住前方的空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纪子一边走一边观察对方的脸色,经过刚才在酒吧的谈话,她的心情也非常不好受,可她深知秀楠比她难受许多倍。
纪子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她认为语言在此时此刻失却了作用,倘若话说多了反而会遭致适得其反的效果,于是最好的办法便是乖乖地闭嘴,等待对方内心的风暴平复下来,同时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在纪子的记忆中,如此僵冷的局面甚少发生在她与秀楠之间,好像只发生过一两次吧。总之,她与秀楠走过来的这十几年里,感情都是一帆风顺,没有暴风雨。倒不是说与16岁的秀楠相处就会产生很多不平和的因素,只是相处模式存在差异罢了。
对方说得不错,她真的不应该只考虑另一个秀楠,也要多少考虑一下旁边这个秀楠,否则未免对16岁的秀楠太不公平了。
差不多到家的时候,天色逐渐变黑,夕阳悬在空中,将周围的天空染成橘黄色,云絮漂浮在太阳附近,也被染上了颜色。街道两边的商店比白昼更加热闹了,五彩缤纷的灯光给街道投上了炫目的彩色,街上的人流也比白天更多,放眼望去,一片繁闹欢乐的景象,人们的脸庞亦染上了愉悦的光彩。
秀楠和纪子与外界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所,俩人的场所是凝重静默的,硬邦邦冷乎乎的,四周仿佛被冰冷坚硬的铜墙围住起来,外界的喧闹无法抵达俩人的场所。同样地,俩人场所的气氛也无法影响外界。
最后,僵冷的局面还是由纪子打破了,一手揽过秀楠的肩膀,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的对方不小心踉跄了几步,然后整个人靠在纪子的怀里,秀楠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线,甚至微微颤抖。
秀楠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抱住自己。纪子的下巴抵在对方的头顶,另一只手爱抚秀楠的头发,用五指梳理这头柔顺光滑的乌发。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但在路人的眼中只不过是秀楠独自一人站在街上,身体有点倾斜,这是一副普通到没法再普通的光景了,因此没有人理会秀楠,周围的人不停地从秀楠身边路过。
“呐,秀楠,我知道我的言行让你很伤心,但这并非是我有意为之,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希望你伤心的。我有时候会将16岁的秀楠与成年的秀楠混为一体来看待,尽管本质上你们就是一体,可有时候我又会将你们分为两个独立的人来看待。”纪子道。
“自从与你相识之后,我就开始分不清那个成年的自己与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甚至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会变成那样,仅是觉得另一个秀楠离自己很遥远,也很陌生,所以很多时候我无法将其作为自身的一部分接纳下来。也正因如此,我可能才会对成年的秀楠不抱好感吧。”秀楠说。
“总之,事情的状况非常莫名其妙,可笑至极,十分混乱,因此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许多不快乐的因素,可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吧。”纪子道。
“没错,就像被早已设定好一样。就算我感到不公平、感到不甘心,可责任也不完全在于你。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本来就很匪夷所思,没有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没法回避地陷入矛盾重重的境地。很多时候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那你的心情恢复了吗?”
“不能恢复也必须恢复,在这种事情上难过太久,也是不可行的。”秀楠抬起头凝视纪子,微笑。
纪子的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秀楠闭上眼睛,感受纪子呼出的气息,暖乎乎潮乎乎的,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味。四周无形的铜墙土崩瓦解,硬邦邦冷乎乎的气氛消散得了无踪影,浓烈的温情包裹住俩人。随后,秀楠睁开眼睛,踮起脚尖,在纪子的嘴唇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仅仅是两双嘴唇微微地触碰。
秀楠用手指戳了戳纪子鼻梁上的雀斑,“回家吧,纪子。”
纪子笑着点头,“嗯!”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往外侧推开。母亲早已到家,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搭在茶几,电视屏幕播放新闻的报道。女人瞄了一眼进屋的秀楠,露出对方没有注意的阴森的笑意,这一表情却清楚地落在纪子的眼里,纪子嫌恶地皱起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滑过心头。
秀楠没有理会母亲,像往常那般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母女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秀楠打开房门,一股异样的气氛朝她袭来,空气不是以往的空气,房间不是以往的房间,而是换成了其他陌生的什么,而这个陌生的什么让秀楠屏住呼吸,心跳加快,然后像一名精明的侦探似的搜查犯罪现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当她的视线移到平时摆放唱片的书柜时,瞳孔因震惊而瞪到极限,眼珠仿若要蹦出来似的,心跳似乎也一同停止了,体内的血液不再流动,脸色一瞬间比雪还要白上几分,脊背顿时泛起一层冷汗,额头亦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头皮发麻,身体无法动弹。
一旁的纪子看到眼前书柜的状况后不禁捂住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秀楠面如死灰的脸色更是让纪子差点叫出声来。霎时间,整个空间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秀楠凝视书柜一会儿后,便失去理智般地去拉开书桌的每一个抽屉,这些抽屉全然被人打开过并且没有再上锁,平常放唱片的抽屉已经没有了唱片的踪影,她颤抖着手打开每一个抽屉,冷汗从她的太阳穴滑落下来,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为。。。为什么抽屉会被打开了?一个念头猛然掠过她的脑际,今天忙着和纪子出门,竟然忘了带上平时随身带的抽屉的钥匙,而且还忘记了上锁!
“啊!!”秀楠不可抑制地发出痛苦与自责的呐喊,空气为之一振,就像一个人突然瞧见地上躺着死尸而情不自禁地发出惨声,纪子的心跳也伴随这一叫声漏掉了一拍,估计此时秀楠的情况比目睹死尸更加悲惨!
秀楠呆呆了望着全部拉开的抽屉,里面的物品被翻得凌乱不堪,然后像想起什么似地去搜查衣柜,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扔出来,还是不见唱片的影子,甚至爬到床底下去寻找,掀开床单与枕头,找遍房间的每个角落,依然没有找到唱片。
“秀楠,你冷静下来。”纪子试图安慰对方,但她的手刚一碰到秀楠的身体就被狠狠地甩掉。
“不要碰我!!”秀楠转过脸对她现出从未有过的凶狠与煞气的样子,清秀的面容因受到巨大的打击而变得扭曲,甚至带有几分狰狞。这样的秀楠令纪子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也让纪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比她16岁时倾听秀楠过去的生活经历更心疼130倍。
“秀楠!!”纪子提高了音量,可惜全然进不去对方的耳里。此刻的秀楠什么都感受不到,连纪子都没有放在眼里,所有唱片不翼而飞的事实令她头脑一片空白。准确地说,这些唱片并非真的无缘无故长翅膀飞走了,而是被人有意为之地扔掉,而实行如此天理不容的残忍行为的人,只需花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可知晓。
秀楠两只手攥成拳头,发出关节轻微脱位的咯咯声,指甲死死地抵住掌心,欲要刺入皮肉,在手掌留下五道深刻的指甲印,冷静已离她远去,连控制力亦不再拥有,平静淡漠的脸孔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疯狂可怖的神情,咬牙切齿,一副势必要将扔掉唱片的人拆骨入腹的样子,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但即使如此也无法平息她内心的风暴!
纪子索性从身后大力地拥住秀楠,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秀楠令她感到心慌,让她心如绞痛,深知现在的秀楠情绪极度不稳定,不知会做出何等失却理智的事,她全能体会到秀楠的心情,但她不希望秀楠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不忍心袖手旁观看着秀楠继续伤害自己。
纪子亦明白扔掉这些唱片的人是谁,即使她想不通为何对方要做出这等卑劣至极的事,但她的心情和秀楠是相同的,恨不得向罪魁祸首扔去几十张桌子,可她不再是当年16岁的年轻气盛的纪子,而是一个成年人,有一定的自制力与承受力,必须要克制住自己的行为。若是以前的她,恐怕真的早就一张桌子扔上去或者一拳揍上去了吧。
“听着,秀楠,冷静下来,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粗暴地打断。
“闭嘴!!”秀楠吼了一声,让纪子有些措手不及。秀楠用力地睁开对方,转过身面向纪子,一字一句地喊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承受这一切的那个人不是你,是我!!”语毕,秀楠立马冲出房间,留下目瞪口呆的纪子。
坐在沙发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宛如来索命的死神的秀楠双手揪住衣领,然后往地上狠狠地摔去,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女人发出痛苦的**,疼痛如电流般蹿遍四肢。秀楠顺势坐在对方身上,双手卡住对方的脖子,这一连窜的行为让女人无比震惊,她没有想过自己的举动居然会换来如此可怕的下场,更没有想过亲生女儿会这样对待自己!
身上的女孩已不再是她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抚养长大的女儿,而是另一个陌生的人!一个陌生的魔鬼!她清晰地看见对方蕴含杀意的眼神,让她止不住浑身发抖,秀楠真的想杀了她!想杀了她这个亲生母亲!这个认知使她如坠冰窖,比跌入地狱痛苦万分!她很想笑,想放声大笑,嘲笑对方,更是嘲笑自己。
“放。。。放开我。。。咳咳!”女人不停用手拨开对方的手,无奈卡在脖子上的手宛如紧箍咒,就算她的指甲在对方的手背划出一道道血痕,对方手上的力气仍是分毫未减。
手背的疼痛秀楠业已感受不到,她死死地盯住对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容,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陌生无比的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拥有这副表情的人居然是自己,做出这种动作的人竟然是自己,她变成了另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至极的秀楠,就像有一个陌生的灵魂硬生生地闯入体内,主宰自己的一切。
女人呼吸困难,空气艰难地进入肺里,体内的气息艰难地呼出去,窒息感在胸腔慢慢地扩大,离死亡的距离愈来愈进,迫使她更是发了疼似地抓对方的手,越来越多的血痕出现在秀楠白皙的手背上,表皮被撕破,露出殷红的伤口,给人以触目惊心之感,可对方仍是没有松开手。
倘使秀楠再用力一点,她可能就要死于对方手下了,多么可笑!多么荒唐!自己居然要在今天死于亲生女儿的手下!秀楠竟然要掐死她这个亲生母亲!原来她在秀楠心目中的地位与唱片相比是不值一提、轻如鸿毛,她竟然为了唱片要杀了她!
秀楠的目光冷若冰霜,这句话大概刺激了她,掐住女人脖子的力道增加了几分,对方咳嗽得更厉害了,脸色由原先的苍白而慢慢涨红。
“你。。。你不是人,秀楠,咳咳,你。。。你是一个连畜生还不如的废。。。废物。”
只要她再用力一点、时间再持久一点,毫无疑问,这个作为她亲生母亲的女人就会因窒息而死亡。是不是只要她死了,以后就不会再发生唱片被扔掉的事了?她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多舛了?人生是否从此焕然一新?所有的噩梦是否统统会离开自己?
答案肯定不是的,即便处于崩溃边缘的秀楠亦保持了一分清醒,这个女人的死亡不会为她带来任何意义,相反还会使她背上刑事责任,除了法律上的制裁,道德上的叩问更使她下不了手,这个人是她的生母,假若她真的杀了对方,那么她就真正成为对方口中所说的“连畜生都不如的废物”,何况她不会为了眼前这个人而自毁前程,她还要离开这里,不能亲手终结自己的人生。
秀楠的心仿若被两只手往相反的方向不停地撕扯,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这一切的痛苦全是这个女人带给她的,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一如几年前那场噩梦,为了逼她回校,竟然不声不响地扔掉她所有的唱片,如今历史再次重演,那么这次扔掉唱片的原因是什么?
她左思右想,可惜脑袋空荡荡的,思绪乱作一团,没法进行思考。母亲的脸色由原先的红色变成紫色,五官因窒息的痛苦而扭作一团,假如她还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