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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仰起头看去。他当然识得天狼星,那颗象征杀伐与战争的不祥之星。只是他却不知道,剩下的两颗星星和天狼星有什么关系。冬季大三角是吗?他的目力比温若飞要好,还看得到别的:“银河从它们中间穿过……非常淡,但是确实很美。”
“是,那段银河是天空中最黯淡的部分。”温若飞转脸看向北方,北斗七星也已经升起,“北斗。”
“很好认。”萧渊顺着他的手看去,一只大大的勺子,非常显眼。他反问温若飞:“你懂天象?”
“不懂,那个太复杂了,只是会认几颗星星。”温若飞道:“我的一个老师告诉我,我们这样的人必须对自然心怀敬畏,而仰望星空,是最好的办法。”
“你的老师?”
温若飞点点头:“萧将军,我的过去对你一直是个谜,我没法对你一下子说清楚,但现在我愿意跟你解释一些。”他转过脸微笑:“因为我发现,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朋友的。”
萧渊微微笑道:“那讲吧。洗耳恭听。对了,既然已经认我为友,便也称我表字罢。”
“仲安?”温若飞念了念这两个字,笑了笑:“好吧。我没有字,你直接叫我名就好。总叫我温先生,也挺别扭的。”
“若飞?”萧渊也试着叫了一声,道:“这名很好。”
“哦?谢谢。”
两个人并肩走在星光下,温若飞也感到了一种奇异的放松。
“我之前说过的话,还记得吧。那些说辞你听起来错漏百出,但其实我并没有骗你。”温若飞道:“我来的那个地方和你们这儿很不一样。”
萧渊张了张嘴想问是哪里,欲言又止。
温若飞接着道:“在那里,我们每个孩子都会由国家补贴,读九年书到十二岁。当然很多人会接着读下去,因为各种工作都需要受过教育的人去做,哪怕是种地。我来的那个地方,到处都是机器……比投石机复杂很多很多,我们还用机器洗衣煮饭,出行游玩。我十八岁时,经过了一场重要的考试,考到我的国家里最好的一个‘大学’里去学习。”
“大学?”萧渊不解。
“大学是我们那里最高等级的学校,读大学之前,我们各个学科都要学一点基础,然后在大学里选择一个专业,深入学习。就是要术业有专攻。”温若飞道:“我们读书,并不只是学习大道理。除了文学历史哲学这种大家都学的公共课,我们会具体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做官的,就去学习政治;想经商的,就去学商务;想当兵的,就去专门的军事学校。大学里会汇集一个国家最好的学者,最好的老师。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机关术,当然,我们不叫机关术,叫做机械工程。不过我学的东西有很多在这里都做不出来,材料什么的很多都找不到。”
萧渊想了想:“你们会的东西……是不是比我们多得多?”
“确实是这样。”温若飞道:“如果在我们那里,要杀掉二十万人……按一个按钮就做得到。”
萧渊愕然,温若飞摆摆手:“我们一般不会那么做。你也不要设想了,那太恐怖了。”
萧渊皱着眉,似乎是在想怎么可能。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他叹了一口气,问:“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意外。”温若飞摊手:“我本来是和一些同窗趁着休假出去游山玩水的,结果在一个湖里翻了船,再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萧渊沉默了很久,问:“你还会回去吗?”
“我不知道。”温若飞道:“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要是没有奇迹,我应该只能在这里度过我的下半生。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学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在这里有什么用,如果我不来帮你打仗,那我啥都干不了。”
萧渊眼睛里闪过一抹隐秘的笑意:“那你就不要离开我了,我可以保证你吃好的穿好的。”
“我也没说要走啊。我刚混上公务员有了铁饭碗,怎么舍得。”
“公务员?”
“是我们那里对做官的人的称呼。”
“很奇怪。那我们当兵的人叫什么?”
“那就更奇怪了。你们的名字叫——解放军。”
“什么意思啊?”
“就是带着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军队的意思。”温若飞忍住笑:“我们都很喜欢解放军,因为他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保家卫国的勇士。而且我们那里,不管有什么灾害,地震也好洪水也好,军人都是最先出动救援百姓的。”
萧渊愣了愣,道:“这样……真的很好。”
“每个男孩子小时候都会憧憬军人。”温若飞看着他:“我以前也幻想自己当兵的样子……”
“跟现在的你一样吗?”萧渊笑着问他。
“不一样。”温若飞泄气:“我战斗力太弱啊……像你一样能打就好了。”
萧渊哈哈大笑起来:“你羡慕我?”
“只有一点点。”温若飞扭脸:“不过我是练不到你那样了。”
“很有自知之明,不错。”萧渊点头。
“……”
两个人在夜风里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萧渊咀嚼着温若飞告诉他的那些新奇的见闻,感觉心情无比畅快。他没有怀疑,虽然这个故事离奇得不能再离奇,他也愿意相信。温若飞愿意对他更加坦诚,他自然也愿意对他多一份信任。
萧渊仰起头,看向东南天的大三角,那个人,告诉自己如此多的新事物,给自己一个又一个惊奇,认识不久,就会替他着急,替他殚精竭虑……这样的好朋友,他无论如何也想留住。
若飞,温若飞。默念着那个名字,萧渊闭上眼睛,唇角笑容真挚。
第二天早上,萧渊见到了其他两支前来合战的部队和他们的军官。
抚州守将曹明,领兵两万八,丰州守将高连,领兵三万一。
“萧将军来的够早啊。”曹明是个瘦高瘦高的中年人,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也是,萧将军是轻装过来,六千轻骑,肯定比我们两三万人走得快。”萧渊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随后就转过身,等着李一扬过来。
高连三十来岁,方正脸膛,浓眉大眼。他瞟了一眼还想接着说话的曹明,也跟着转身,低下头静静等着李一扬过来。
曹明讨了个没趣,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摆出了等候主将的架势。
李一扬娇小的身影轻盈地走进帐篷,背着手挺着胸口,看了看三个人:“好啦,都到齐了,废话少说,我先说说这次总的方案好了。”他直接跳上了摆着沙盘的桌子,轻盈地站在桌沿上,手里拿着根羽箭在沙盘上指点。
“穆州的地形你们都知道,平原,伏击之类的战术都玩不转。而脱勒人骑兵占优势,擅长冲锋,尤其是在这种平原,人是挡不住马的,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在战阵上花花心思。”
“元帅有主意了么?”曹明抬起细长的眼睛,油滑的眼神落在那张娃娃脸上,里面闪过一丝微微的怀疑。
“有。”李一扬道:“先出去。萧渊,让他们看看你们的枪。”有外人在,李一扬和萧渊就按上下级称呼了。
曹明和高连对视一眼,跟着萧渊和李一扬走出了帐篷。
萧渊命人拿来一杆梨花枪,摆到众人眼前。
曹明和高连定睛细看,这是一杆稍长的枪,枪头绑着一个大大的铁筒,下面还接着一根引线。
萧渊提起枪杆对准了一丈开外的靶子,掏出打火石点燃了引线。
火药燃烧,铁筒里猛然喷出了火舌,火星四溅,小石子和铁蒺藜被膨胀的气浪带着喷出,砸的靶子东摇西晃。
曹明眯起本就细长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萧将军从哪里搞来的烟花,怎么不冲着天上放。”
萧渊手腕一转,枪口微移,一块石子当即擦着曹明的脖子飞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他的肩甲也被一只铁蒺藜撞了一下,表面是没事,但看他倒抽冷气的表情,估计肩头肯定是要留个印的。
不理会曹明投来的愤恨目光,萧渊丢开梨花枪:“曹将军觉得可还好看?”
曹明怒极反笑:“不错。本将军记下了!”
李一扬淡淡道:“本帅也是印象深刻。这枪可以远距离攻击,用来打骑兵的马效果很好。这就是对付骑兵的武器。本帅准备大规模使用。”高连赞许道:“确实很不错。”
李一扬道:“还不止这个。萧渊,投石机呢?”
看到装载在战车上的投石机,曹明嗤笑一声:“这个是什么,大勺子?”萧渊没理会,命令士兵搬来石头操作。曹明的冷笑很快就僵了,因为改良的投石机,能把几十斤的石头、油桶抛出二十丈高,一百丈远,完全可以直接砸到穆州的城头!
“这个就是攻城用的了。”李一扬拍拍手:“本帅觉得这场仗其实很好打了,稳当着来,本帅都想不出咱们怎么输。各位将军,你们也不会犯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错误吧?”
曹明哼哼一声:“这些东西这几天能做出来多少?能有多大用?”
萧渊冷冷道:“够用。”他的六千人人手一杆梨花枪,你要是没有,不如退后。
高连道:“这些武器有奇效即可,倒也无需人手都有。能弄多少弄多少便可。”
曹明别过脸不语,不过显然还有些不爽。萧渊无所谓地看天,他知道曹明不敢真的怎么样。李一扬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
☆、穆州合战(一)
对于穆州的总攻,发起的比想象中更快。而且有了些许变化,不是攻城,而是阻击——不止李一扬等不及,脱勒人也等不及了。漫长的冬天将要过去了,按他们本来的计划,他们已经该入主玄朝帝都了,结果现在居然是全部兵力龟缩在边境的穆州,还有着被全歼的危险。
脱勒骑兵,大队出动准备突围。
玄军组织阵型迎战。步兵对阵骑兵,必须结成集体,抵抗马蹄的践踏。然而今天玄军的阵型有些奇怪。
李一扬在穆州城外组了一个月牙状的阵势,月牙的弧形向外,两翼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中间因冲击而折损的兵力。而且顶在最前面的玄军手里拿着的□□,可以喷出石子和铁蒺藜,那些东西对于披着铠甲的骑兵威胁不大,对马儿却是不小的威胁,更何况动物天性惧火,许多战马嘶鸣着不敢靠近那喷火的□□阵列,倒是带来了不少麻烦。
脱勒人耐不住了,难道这月牙阵真有那么难缠?他们集中优势兵力,决定要在那月牙上撕开一个口子!
他们没有咬死那圆弧的顶点,而是选择了西翼兵力较薄弱的部分,仗着兵强马壮,硬生生闯入阵中。这边的士兵少,也没有多少那些恼人的喷火□□。
玄朝军队抵挡不住骑兵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渐渐开始退却。脱勒骑兵越发兴奋,大部队紧紧跟上,想要从这个突破口冲出去。
可是越是冲杀,他们越是觉得不对劲。
眼前的敌人不断增加,更惨的是,后面和两侧也开始冒出越来越多的敌人!
如果脱勒人的主帅可以飞到天上,他一定会发现,现在玄军的阵势依然是一个月牙,不过他们已经不再处于月牙圆弧的外侧,而是被包进了月牙里面,就像是被套进了口袋。
随着这个口袋越套越紧,最终变成一轮中空的满月,玄军听到了四面传来的号角,随之把手伸向自己背后的口袋,掏出了一个个竹筒……
梨花枪阵,合围。
战马的哀鸣,士兵的嘶吼,刀剑的交响,一切的一切变成了脱勒人的丧钟。
李一扬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圈内的敌军也越来越少,抵抗渐趋微弱,再一次吹响了军号。
投石机战车出动,全军改作方阵,潮水般涌向穆州城墙。
投石机投上的,不是石块,不是油桶,而是成捆的尸体!
一具具战死的脱勒骑兵尸体,被捆在一起,抛上了城墙。守城的脱勒士兵被从天而降的战友尸体攻击,一时间嘈杂一片,不知是该丢下城去,还是运回城内!看着那密如雨点落下的尸身,巨大的恐慌也开始袭击着他们:同伴们已经战死七七八八,他们孤城淹没在玄军的围攻里,又该何去何从?
黑色铠甲的玄朝军队,已经变成漆黑的巨浪,一波一波拍向城墙。杀声震地,刀光把天空映成了铁灰色。不必将领们催促着他们进攻,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胜利之前的欣喜和渴望,他们奋勇向前,想要夺取第一个打开城门的荣誉!
激烈的战斗从早上持续到黑夜,又延续到第二日清晨。
阳光再次普照的时候,黑色的旗帜已经重新插上了穆州的城头。
温若飞站在辕门下远远地望着那座城池上的玄军大旗,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他当然是不能亲自上阵的,他在大营里呆了一天一夜,听了一天一夜的厮杀声,像是看了一场盛大的戏剧。
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