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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
『公主。』正当丁宣准备回话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声音。
丁宣看了看邬尔曼,轻声说,『何事。』
『西院失火。』
西院失火!丁宣瞬间冷下脸色,刷地一下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说。』
冰冷的声音,侍卫不敢不抬头。『火已熄了。但西院已经……已经面目全非。』
『找到什么?』丁宣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地喝斥。
『尸体,一男子的尸体。』
尸体?男子?朱乐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西院有个看院,叫贾叔。』
丁宣扭头看着朱乐,拧眉,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贾叔?多大年纪?』
这下可把朱乐问住了。她没问过贾叔的年纪,只是,照模样估计怎么也得六十多吧。『大概六十多岁。』
丁宣听罢,转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侍卫,『那尸体的年纪。』
『仵……仵作正在路上。』侍卫被丁宣的语气吓得有些颤抖,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丁宣陡然沉默不语,背对着朱乐与邬尔曼的她让朱乐看不清她的表情,摸不透她的想法。但仅凭此刻丁宣身上所散发出的感觉,丁宣生气了?!
『查。』良久,立在门前有一会的丁宣终于迸出了一个字。
地上的侍卫立刻磕了一个头,低声说了一句是,便转身向养心殿外跑去。
丁宣仍未回过身,朱乐正想上前,似乎邬尔曼看出了朱乐想法,在这极不合时宜的当会,她突然间又是一笑,『公主查施邪之人都查到西院去了?』
丁宣不语,轻轻转过身,看着邬尔曼笑了笑,『圣姑还是说说如何为驸马解邪吧。』
丁宣不想与邬尔曼谈这个话题,原因只有一个,邬尔曼说对了,而丁宣现在很不爽!排查了整个皇宫,最终锁定在了西院,结果,一切化为一片灰烬!还有一具尸体!朱乐明白了,她猜邬尔曼早就明白了,问这句话是取笑还是调笑?
『请公主差人准备浴盆,准备热水,我需要驸马浸泡在浴盆中才能施针。』事情的发展出乎于邬尔曼的预料,丁宣没有找到施邪之人,那此刻她的存在便是不可或缺的。
『善儿。』听罢邬尔曼的要求,丁宣直接唤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善儿在门外应了一声,便匆匆闪过。
邬尔曼透过敞开的门看着善儿小跑的背影无声地又笑了笑。只是朱乐此刻却在担心一件事,要泡澡,还要有人在场!『公主,一定要浸泡在浴盆里吗?』
听到朱乐的话,丁宣挑了挑眉,『圣姑……』
『难道驸马还会害羞吗?』
邬尔曼轻佻地拉一下朱乐搭在桌面的手。肌肤碰触的间隙,朱乐像被电击了一般赶忙将手缩了回来,她将身体抵在椅子扶手边,怒瞪着那一脸媚笑的邬尔曼。
邬尔曼的举止清清楚楚地在丁宣眼前过了一遍。是否是邬尔曼故意做给她看的?丁宣此刻不能肯定,她笑了笑,『估计都准备好了,请圣姑过去吧。』
朱乐突然站了起来,迈了两大步走到丁宣身旁,『我……不想去。』她小声嘀咕。
『我先过去,驸马和公主好好商量。』朱乐的话再小声也是没能逃过邬尔曼的耳朵,她站了起来,一脸无碍状越过了丁宣和朱乐,此刻,她竟如主人般地大方,只是在她走到门前时,却突然转过了头,『咦?驸马,这是什么?』
丁宣与朱乐同时扭头,只见邬尔曼手中捏着半截如发丝般细小的银色针头。朱乐抬手便想拿过,岂料邬尔曼却将手中的针头避了开来,『驸马,这上面可有着你不能碰的东西。可是为何会在你的身上的呢?』
丁宣经邬尔曼这一句提醒,眼中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目光。是温夫人!!突然,脑中又闪过朱乐刚才的那句话!西院看院?!!西院有看院吗?
第六十节
丁宣的脸色一沉,邬尔曼瞬间便注意到了。她轻笑地捏着那半截的银针,不时地把玩着。朱乐倒是被此时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她现下最为担心的并非邬尔曼手中的银针,而是接下来的泡澡……
『驸马,你有感觉到哪里不适吗?』丁宣想了想,看着朱乐问道。
就是因为没感觉到不适才没发现身上插着半截针啊!朱乐摇了摇头。
『公主无需担心,针没有伤到驸马,只是插在驸马的衣服上而已。』邬尔曼含笑地接过了丁宣的问题,今日种种,她似乎可以猜出个七八成了。
丁宣注意着邬尔曼手中那半截银针,有些犹豫。邬尔曼则像个没事人一般,继续着她认为有趣的游戏。这冷若冰霜的浊国公主此时的表情还真是耐人寻味,难不成这公主还真对这假驸马动了情?
『公主慢慢琢磨,我先去将药放进浴盆里,待会请公主送驸马过去吧……』邬尔曼嘴角上翘地瞥了一眼朱乐,便寻着刚刚善儿的方向走出了房。
朱乐凝神望着邬尔曼那妖娆妩媚的背影,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搞清邬尔曼接近自己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会帮她,为什么会向丁宣要求还她一个自由?为什么她手中有那瓶未完成的香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是一个平凡而不能再平凡的人会搞成如今这般奇怪?
『人都走远了,想看待会会有时间的。』
忽闻那一声熟悉而清冷的声音,朱乐的心跳晃然间又漏跳了一拍。刚才想的太入神了,竟把身旁的丁宣给忘了。她赶紧转过头来,却没有从丁宣脸上发现一丝异样。
『宣儿啊,我没看她啊,我是在想邬尔曼究竟是想做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她这样突然地帮我,很奇怪!』
朱乐使劲地眨着眼睛,而丁宣却对她这一番表情视若无睹。
『究竟是为何,你待会可以亲口问问她。』丁宣谈谈然地口气,不给朱乐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你认得西院的看院贾叔?』
『是啊,那日我初入西院时,就见过他了。』丁宣话峰一转,朱乐倒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丁宣沉吟片刻,忽然转头对上朱乐,『你可知西院一直是一座荒废的院子?』
『知……知道啊。』朱乐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又可知西院从未有过看院?』
丁宣冷不防的这一句把朱乐咧到一半的嘴瞬间扯了下来。『你……等等。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的,那日我刚到西院时还和他谈过话,后来,后来……你把我板子的时候,丁涵送药时还见过贾叔呢。』朱乐心下暗说,只是是你不知道,未必没有吧。她的猜测是以丁宣的地位,这点芝麻大小的事情丁宣根本就不会注意,所以她不知道贾叔实属正常。
朱乐的语气和表情清楚而明白地让丁宣察觉到了她的想法。丁宣故不作声,细细地打量着朱乐,偶尔轻挑着眉。而面对这样一副表情的丁宣,朱乐有些毛了。她不认为她哪句话说得有欠水准,也不认为丁宣应该用这种表情来打量自己。
『宣儿,我说的是真的。』朱乐清了下喉咙,重新陈述着。
『我知道。』沉默半晌的丁宣终于松了口,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还是不小地震撼了一下朱乐。『涵儿送药于你那日,曾对我说过有位年老的仆人在伺候你,但她并不知道那是西院的看院。』
『宣儿,你跟我说笑话呢吧?那是一个大活人,有影子有温度的,我还摸过呢,怎么会成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呢?』朱乐仔细想了想有点寒。
『待我叫人把后宫的人名册命来便知。』丁宣不置可否,她现在的想法的确定在了贾叔的身上,她没有跟朱乐说,后宫的诸事其实一直是她亲自在打理的,她也没有跟朱乐说,西院她从未安排过任何一个人进去。
『你不会跟我说那是……啊,那个飘来飘去的东西吧。』此时此刻,朱乐根本就不想把那个字给说出来。
丁宣定了定神,看了看朱乐,一脸的严肃,『不是。』
朱乐暗自缓了口气,管它是什么,总是不是飘来飘去的东西就好。
『好了,你随我过去吧。』
丁宣没有给朱乐任何喘息的机会,朱乐才刚缓口气,又听到丁宣这样的吩咐,一时仿若被巨石压肩,不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见丁宣已然走出了房,不得已地,她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丁宣有意准备,当朱乐跟着丁宣走进那无比华丽的“浴室”时,不禁地暗中赞叹起来。从搬进养心殿以来,朱乐并未觉得养心殿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花园大一些,房间多一些,大殿敞亮一些,别无其它。可是,此时,进入这硕大宽敞的浴室时,她才发现她是一个多么喜欢“以貌取物”的人。外表虽说没有什么,可是内部结构还真的令她瞠目结舌。
『为什么我洗澡的时候从未来过这里?』朱乐用着那贪婪的眼神打量着四周。金碧辉煌的四面墙壁,精巧雕琢的大红柱子,还有那一大一小四面镶嵌着白色暖玉的浴池……
『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丁宣用着缓慢的语气在朱乐前面答道。
朱乐被丁宣的话噎了一下,她知道丁宣为什么这样说,不就是说她没有驸马的架子吗?『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是么?』丁宣突然转头看着朱乐。
不是吗?朱乐想反驳,可是却从丁宣看着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一些令她张不开口的东西。那是什么?一种略带质疑,略带怀疑,略带着些不信任的情绪?
『好的东西谁都会有贪念,关键是在于我懂得什么应该是我的,什么不应该是我的。』
朱乐小心地解释,丁宣慢慢收回了目光,再度将头转了过去。朱乐心知,这一关,她过了。只是,丁宣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难为她?
『公主和驸马站在门口做什么?』邬尔曼立在那个小浴池边上玩味着笑着。
『驸马本宫送过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圣姑吧。』丁宣看着邬尔曼平静地说着。
『宣儿!』朱乐小声地叫道,她看着邬尔曼慢慢地从浴池边向这边走来。
『既然驸马懂得什么是该是你的,什么不该是你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丁宣表面平静地看着邬尔曼,却对朱乐说道。
什么意思?朱乐抬眼盯着丁宣一顿地打量,突然回头看了眼马上走到眼前的邬尔曼,『你不会是以为……我说,你不是以为我对……』
『以为?』丁宣依旧无动于衷地问道。
朱乐败了。败给丁宣的表情,败给丁宣的反应!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练成如此这般的炉火纯青?喜怒不形于色?说句在乎能死吗?说担心她对邬尔曼或邬尔曼对她有想法有什么不可吗?朱乐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不看已经走到前的邬尔曼。
『驸马爷这是怎么了?』邬尔曼一走到两人眼前就开始调笑起朱乐来了。
『我没事!』朱乐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邬尔曼。
『有劳圣姑了。』丁宣冲着邬尔轻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本宫差人准备的东西,圣姑可满意?』
『公主有心了,连侍女都撤下了。』邬尔曼掩嘴媚笑着。
丁宣无声地微笑,作势便准备离去,只是这时却没料到被朱乐扯着的衣襟暂缓了她的步子。她疑惑地看了看朱乐。
『公主这就准备走了?』朱乐咬着牙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
『难不成驸马还准备本宫留下来伺候?』
『若公主真想伺候,我倒是真的不介意!』朱乐颤了颤嘴角。丁宣就这样把她留在这了?不闻不问的?她搞不清楚她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是突然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公主和驸马这是唱的哪出啊?』邬尔曼妖娆地扫了扫头发,玩味地打量着紧挨在一起的朱乐和丁宣。
丁宣默默地扯开了朱乐拉住自己的手,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还是低声地说了一句,『你应当知“分寸”二字。』
分寸?指的是什么?她与丁宣的关系还是她与邬尔曼的关系?朱乐紧紧盯着丁宣离开的背影。若丁宣对自己有所回应,此时又为什么走得如此坚决?
『只是为驸马解个邪嘛,怎么又会扯到“分寸”上了呢?』邬尔曼毫不在意地将门轻轻掩上。
丁宣的背影在朱乐眼中渐渐变得模糊,逐渐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漆红木门。
『呦,驸马爷,这是怎么了?』
邬尔曼的脸突然在朱乐眼前模糊的放大,朱乐眨了眨眼却发现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她抬起袖子拭了拭,冲邬尔曼微微一笑,『进沙了。』
邬尔曼挑了挑眉,不作言语地向浴池边走去。朱乐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