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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点字成兵,一个挥刀震山。
闲王,兵法无双,点石成兵;又则边境奔走,安抚百姓,教导文,农,工,兵,安抚人心。
邵将,十年守城征战南北,平定楚境战乱,除江湖之乱,定四国安稳。
白瑾儿突然呼吸急促,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连成。
沈连成老怀安慰,自豪极了。
“你侄儿沈楚熙便是闲王?!”白老三惊的站起来。在得到沈连成的回答后,他感叹的拍着肚子,原地打转。
“不应该啊,你从来没有说过啊!”
沈连成也不在乎他的失礼,慢悠悠的饮口茶,“熙儿自幼养于瑄王府,本王对外皆称他只是远亲侄儿,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呵呵,蜀川皆知沈楚熙是本王侄儿,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是我大楚闲王,楚将之一!”
其实,不是沈连成没有说,而是为了保护幼时沈楚熙的安全,瑄王府对外宣称的沈连成在外结识的义妹之子,因早逝而把孩儿养于此地。
至于他为什么也姓沈,早有俗人闲话说是王爷在外的私生子,怕王妃生气才说是侄儿。而瑄王为避免麻烦也就从未解释过,只苦了自己的王妃跟自己一辈子,无儿无女,还被人说种种闲话。
留缘 第二十二章
夜深了。
漫天星辰也照不亮黑暗的朦胧。夏意阑珊,千里相送,终到一别。
军队有条不紊的安营,有人休息,有人守卫。
草丛深处,偶尔有风吹起沙沙作响。
“真的要走?”
“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我想,可。。。。”
“嘘,小声点。”
有两个身影借着夜色朦胧,猫腰在半人高的荒草中。
“游哥,我、觉得这样对不起将军。”
说话的的是个半大的小孩,约莫十五,虽干瘦干瘦,但眼睛十分明亮。
“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想再打战了。”游哥压低身子,手里拽着包袱,在草丛中巡视。
正当二人说话之际,满山星火突然明起。
“有人来了,游哥,快想想办法。”小孩惊叫。
因为那是以燎原之势而来的明火,明晃晃的火把下,是二人皆畏的数千战友与长官。
“跑!”游哥话刚出口,身体便早已有了行动。
“抓住逃兵,他们在那里!快!”
“找到他们了!”
喊声,脚步声,火把,星火,一片杂乱与吵闹。
“放开我,放开,我不是逃兵,我不是。”小孩被众人死死的按在地上,脸侧着压在土地上,他支支吾吾的大叫着。
那边的游哥也好不到那里,被四五个人用缴绳索困着身体。
“妈的,都到这里了,你们竟然给我当逃兵!老子就算让你们死在战场,都不会让你们给我逃!他妈的,给我捆结实了!”
副将张诚红着脸粗着脖子,“老子的手下只有战死的兵,没有逃走的兵!”
“副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小孩几乎都哭了出来。
游哥咬着牙,“我不是逃兵,我只想回家!!”
“回家?老子这么多年,就没回过家!”张诚把两个人捆在一起,手下用劲,把麻绳狠狠勒紧身体,疼的两个直叫唤。
“张副将,将军让你把这人带去。”有小兵来报。
张诚挥挥手,“大晚上的别麻烦将军了,就这俩,我能收拾。”
“张副将,将军说了一定要带去,逃兵不是小事啊。”
张诚想了想,于是牵着绳子,“走,老子亲自给将军送去!”
夜已过半,营外吵吵闹闹。
颜修文穿一件简单的长衫,随手拢了拢长发,走了出来。
“哎,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他拦住一个正跑着的小兵。
“哦,颜大人,没事,将军正审逃兵呢。”说完便急哄哄的跑了。
颜修文眉头微皱,逃兵?
没当过兵的人一定不知道军中有三罪,一为卖国投敌,二为军队逃兵,三为欺辱百姓。
三罪同等重量,不分前后。
其中逃兵是影响最大的。一个军中要想保持良好的士气和高度团结,大家必须凝神聚气,自长官至低等兵,皆不能生叛逃之意。
久在沙场,每个当兵的都有自己不可言语的伤痛与相思。
军营,是最苦的地方,因为这里,最接近死亡。
是最无情的地方,因为这个的人背井离乡,让家里人苦守白头。
这里,是最值得珍惜的地方,这里的兄弟是至死好友,在这里,我们的生命对于死神来说都是平等的。
军人,是最伟大的人,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年华守住了数万百姓的安康。
颜修文知道逃兵对军队的意义有多大,它会向耻辱和蚂蚁般,侵蚀着人心,一点点消磨士兵当初的斗志。
所以当颜修文混在邵越议事营帐前的人群中时,感觉到邵越掩不住的的怒气。
“很好看?!”大家都在无声的挤挤搡搡想看热闹。
邵越冷漠平静的声音从营帐深处传来。
“都给老子滚!不想睡觉的立刻给我出去跑步到天亮!”张诚一把掀开帘子,大老粗的一汉子气呼呼的指着一群看热闹的兵。
想看热闹的抵不过将军和副将的怒火,就算再好看也不敢再造次,摸摸鼻子,蹭蹭衣服,都灰溜溜的走了。
“哎,你!啊,你是颜大人吧,您怎么还不睡。”
一时间骤散的人把颜修文露了出来。
颜修文友好的朝他笑笑,“我可以进去吗?”
张诚摸摸头有些不知所措。
颜修文搓了搓双臂,在夏末的荒野郊外只穿一件长衫是有些冷了。
张诚对他很有好感,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些大臣一样酸腐狡诈,他想了想,得,都是大人,进就进吧。
颜修文刚进营帐,就感觉到不同于营帐外的小打小闹。
帐中,邵越坐在主位,身上还穿着白天穿的行军服,衣襟鬓发一丝不苟,看起来还没有睡。
邵越看见来人,眉头更深刻的皱了起来,“颜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颜修文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习惯邵越这种拒人千里了,他紧抿唇把视线落在帐中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他们,所犯何事?”颜修文小心的开口,眼里带着深深的诚恳。
看邵越没有反应,他又问,“我听见了一些传言,他。。。。。”
“张诚!送颜大人出去!”邵越突然提高声响喝止住他的问话。
颜修文本来和气的脸上显出怒色,“邵将军,修文是随行的文臣,有权知道此事!”
邵越眼神一凌,“谁给你的权让你管我邵家军的事!”
颜修文脸颊通红,匆匆来时让发丝显得有些凌乱,松松散散的垂在鬓间和额头,让他谦虚温和的偏偏公子填了几分柔婉和惑人。
“我、我、是皇上派我、、”有些结巴,其实他知道邵越说的没错,这是他自家的事,可是颜修文总觉得他应该帮些什么忙,也许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总想让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即便他不需要,可颜修文还是想固执的坚持。
也或许,自己只是想找个借口多看看他,可是无论是什么,他都站在了这里不是吗,所以,如果能帮上忙,他还是真诚的希望帮这个人分担一些,就算这个人已经能做的很完美了。
颜修文甚至想,如果他说,他只是想多在他身边留一会,那邵越会不会更生气?
留缘 第二十三章
邵越终究没有再追究他是否有权利。他的眼神一离开,颜修文就感觉自己明显松了一口气。
“步兵营帐许顺子,这二人所犯何事。”邵越站在游哥和小孩面前俯视望着他们。
“将军,军中私逃。”徐顺子恭敬的回答道。
邵越弯腰用手指挑起小孩的下巴,挑眉,“逃兵?”
“将军,我错了,我错了。”那小孩对上邵越的目光立刻吓得浑身发抖。
“不,是我强迫他走的,将军,不管他的事。”游哥挺起胸膛。
邵越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黑豹,“为何要逃?”
游哥的眼睛一下子涌出眼泪,“将军。。。我已经多年未回家了。。。爹娘去逝我不知道。。。我媳妇她一个人真的不容易。。。将军,我真的不想再打战了。。。”
他声音悲切,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竟然坦然自己想家了,那该是积攒了多少的思念啊。
颜修文目光转到邵越身上。
邵越背对着他,“你当兵多少年”
“回将军,四年了。”
邵越看向小孩。
“不足一、一年。”小孩结结巴巴的说。
他望向张诚,张诚老实的说,“八年。”
邵越转身,背对着他们,微微仰头,似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回忆,身影中尽显风雨。
“我十七从军,至今已有十三年,留在佩阳加起来的日子不到两年。”他猛地转身。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说想家吗!”
熟知邵越的张诚也自愧不如,小孩更是惊讶和带着说不清的情愫望着这个还很年轻的男人。
游哥浑身一震,他咬紧牙齿,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望着邵越,“这不一样,不一样!我有家,我有孩子有媳妇!我不能死在战场,我不能再离开他们,他们需要我,将军,我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拳头打在地上。
邵越快步走上前一脚踹到游哥的胸口,“谁都有家,谁都有爹娘妻儿!我也想走,我也不想打战!可是我能为了自己的家而让整个大楚的人都流离失所民不安生吗!!我能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平安,就放弃大楚的尊严,让敌人侵略国家吗!!”
谁想打仗?谁愿意让自己的年华和生命都留在战场?谁愿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谁愿意让娥眉白了发丝?!
邵越是主战派,不是他嗜暴嗜血,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国家失去尊严向他国俯首低头,他不能让大楚的子民活在别人的羞辱和欺掠之下!
“你以为我想打战吗,我愿意让你们背井离乡苦守边境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白发送黑发的悲哀吗!死在我身边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可是能不要边国吗,那里!生的长的都是我大楚的子民!他们,也有家人,他们,加起来比我楚军还要多!如果我们不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欺辱和杀戮吗!!”
邵越的一字一句打在在场的人的心里他声音浑厚却带着亘古的悲凉。
他没有家,他只有那座伫立在佩阳的将军府——府中没有家人。
他的家人,他曾心心念的人都在那漫长而苦涩的十年中离开和不知所踪!
“将军,呜,我错了,将军呜。。。”小孩跪行爬到邵越的脚边,“将军,我错了,你饶了我们吧。”
“张诚,逃兵何罪?”邵越轻声说。
张诚咬咬牙,“叛徒之罪,上至长官下至士兵皆以当众杖毙!”
“将军,呜呜,将军,我错了,将军”小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拉着邵越的长袍。
游哥维持着被邵越踹到在地的姿势,听见邵越的话,他绝望的闭上眼睛。
一时间营帐哭声、叹息、沉默。
颜修文快步走过去把小孩扶起来,张诚怕邵越生气赶忙去拉住颜修文,颜修文朝他笑笑,示意不要紧。
他走到邵越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把国家都担在肩上的男子。
邵越死死的盯着颜修文,像一条毒蛇望着猎物,在下一瞬间就至他为死地,“你想要为他们求情吗!”
颜修文用带着心疼和柔情的望着这头愤怒的猎豹,嘴角绽开安抚一笑。
他转身望向躺在地上的游哥,“我记得大楚军律中记载,当兵两年,奉银三两白银,第三年,五两白银,四年以上十两。”他声音柔和中带着坚定,“每两年招兵入伍,新兵招际退伤残老兵和服兵役满四年的可自行去留,对吗”他看张诚,张诚点点头。
颜修文接着说,“每年夏初除战事吃紧外,均会勘察人数,。我记得从上次四国侵扰大楚边境到现在已有快半年,我想就算当初推迟的人数到现在也会查清了吧,大楚不勉强任何一个人去当兵,也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士兵和家属。”
他的声音很好的平息了营帐中紧张绝望的气氛。
邵越看着颜修文的背影,眉头稍缓,眼里露出几分惊喜意味。
“在军中军龄四年以上的或伤残、或战死、或失踪,其家属每年均有五两纹银,对吗,游哥。”
游哥的眼中露出惊恐之意,他颤抖着手,嘴里说不出话。
张诚赞赏的看着这个一身青衫长发披肩文文弱弱的男子,步兵营帐纳闷的挠挠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颜修文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怕是那游哥想要利用军中的规矩,一方面让自己远离战场,另一方面还想为家中增添银两,他以为只要他逃了,自己可以偷偷摸摸回家,又可以拿朝廷的钱,安享生活。
颜修文相信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想家是真的,也相信每个人都是怕死的。
可是,若利用这每个人都有的软弱之处,那国家谁开保卫,百姓谁来安抚,没有国哪有家,没有家何谈想家!
“将军,我错了,我错了,将军”游哥跪在地上朝邵越一下下磕头。
纵然他的额头很快流出了血,但仍是拦不住冰冷的话语。
“我不会杖毙你,因为你不配接受军人的刑罚。张诚,带他下去,明日当众断了他的一条腿,丢出军队,让他好自为之,此外所有的俸禄全部收回冲公。至于你”邵越看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瘦弱小孩,“谅你如伍不足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