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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花落肩头,梦流年,人去、弦断。
苍老,在瞬间泯灭。
被宣纸染亮的天际边,清淡,凉薄。
白霜将枯藤,落叶,军中,人心,接上冰冷的白雾。
“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水墨儿将手里的琉璃石放在清淡色的床边,强忍着眼泪不去看床上寂静的人,用手捂着脸跑了出去。
琥珀,是树的眼泪,滴下来,把桃红留万千年。
当年离去,山谷小溪边赠他琉璃石,如今欲离去,还石为还情。
“颜修文,我错了。。。颜修文。。。”
从营帐中传来压抑的哽咽声,与骤然啼哭的婴儿声让整个军营陷入深深死寂之中。
“你们这么多人就不能哄哄娃娃啊,就这么哭很容易力竭的”
一声带着戏谑的声音打破了彼时的寂静。
老头穿着阑珊的长袍从空中几个空翻落在远处,然后笑嘻嘻的小跑着过来,直奔让在黎景怀里的纸儿。
“哟,乖乖,叫爷爷”小老头干瘦的脸上放着精光,“哈哈哈哈,老头算的没错,终于当爷爷啦”
沈楚熙,水墨,齐硫,齐意,张诚等一干人没有因他的笑意而放松心境,仍是散着压抑的气息,无声且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看着逗弄王妃手里娃娃的小老头。
微闪银白刚一亮出,黎景就开口了,“神医,这是纸儿,是邵将军的孩子。王爷手中的是。。。”他话没说完,小老头就跳到沈楚熙面前了。
“咦,这娃娃也长的白白嫩嫩,小老头还想你不可能生的是双胞胎啊,脉可没有把错。喂,你让我抱抱”
沈楚熙抱着孩子向后退一步,压抑沉重的心情让他没了任何心思,皱着眉,不悦的看着眼前的老头。
“喂,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家王妃答应我让我做他爷爷的!你可不能反悔!”小老头平伸着手要抱抱。
黎景朝沈楚熙点点头,沈楚熙紧抿着唇将馒头小心的放在老头的手里。
“哇哇。。。。”纸儿刚刚因为小老头的逗弄而忘了哭,现在又放声哭了起来。
“哎哟哟,你那小娃娃怎么老哭?脸色红润,声音响亮,脉细稳健,没病没灾,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啊,让我看看,哎哟,小娃娃怎么了”
小老头走上前把馒头和纸儿交换一下,“都站在这儿干嘛?我。。。”老头说着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口,他低头一看。
水墨眼泪盈满眼眶,他跪在地上,轻轻拽了拽老头的袖子,哽咽着说,“我听见王妃叫你神医,你治好王爷的眼睛,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求求你”他说着,眼泪流满了整张小脸。
老头皱着眉,干瘦精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愿,“你家公子是谁啊,又有谁生病了?老头是来看孙孙的,不是来治病的”他要走,水墨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哇哇。。。我、求求你、求求你、”强忍着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水墨儿哭的声嘶力竭,“你救救他,水墨儿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我、我家公子是好人。。。他是好人。。。”
纸儿听见他熟悉的声音,也撇撇嘴,虽然没有大哭,眼睛却一直流眼泪,红彤彤的撇着嘴看着老头。
“好人也会死的,放开,你这小孩!”他低头,却看见小纸儿懵懂的脸上却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撇着嘴,“哎哟,小娃娃怎么也这么难过”
黎景将馒头替给沈楚熙,走上前,“神医,纸儿的爹爹就是他家公子。黎景在这里也恳求神医救救颜公子”他说着要行礼,却被小老头制止。
“属下恳请神医医治颜公子”看着的人全部拱手行礼,声音恳切。
小老头看了四周,又看看怀里的娃娃,“好吧好吧,你们总要让我见见人吧。。。。老头来的真是时候。。。。哎、、”
被层层厚厚的棉布包遮盖的营帐被藏在昏暗之中。
里面,几乎感觉不到动静和呼吸。
沈楚熙一把将帘子全部打开,金黄温暖的光芒立刻透过营帐将帐中照得温暖起来。
“公子!”水墨轻唤一声。
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床榻,邵越缓缓抬起头,双眼血红,他怀里抱着颜修文,紧紧的抱在胸前,看见沈楚熙,生涩的开口。
“他从来都没有不理过我,我怎么叫他,他都不理我。楚熙,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沈楚熙快步走上前,扶住邵越的肩膀,“越,别这样,先起来。这是江湖上有名的大夫,让他看看修文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抱着他,他一醒来就能看见我了,我、都没有好好抱过他、楚熙”
老头走上前蹲下身子,按住垂下来的手,凝眉。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想抱纸儿,却又收回了手,张了张口,摇摇头,“救不活了,骨脉尽碎,心脉依稀,身上有不少旧疾。。。怎么伤成这样呢、、、、可怜纸儿了”
“你胡说!”邵越突然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们,身上青筋暴涨,戾气散发出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更是诡异,“你胡说什么!他还好好的在我怀里!你是谁,你在胡说,你信不信本将军现在就能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放手,沈楚熙,放手!!我。。。。”
沈楚熙一掌凌厉狠绝的砍在邵越后颈上,原本营帐中暴长的内力才稍稍减缓一点。他将颜修文和邵越放在床上,扭头红着眼睛,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不行,我们去找别人!”
小老头不说完,用干瘦后茧的手逗弄纸儿,“老头说救不活的,没有人能救活。”他看也不看沈楚熙,淡淡的说道,“就算有这样的人,两日,他的心脉顶多在运行两日。两日之内你根本就找不到。”
“唔。。。”水墨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哭声流露出来。
老头缓缓说道,“生死离别,是上天注定”
言罢背着手渡步出了营帐。
沈楚熙一拳头打在案几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黎景将纸儿按在怀里,偌大的军营,就只听见悲戚无助的哽咽声和愤恨。
皇宫之中,沈楚秦将从军营传来的密旨凑到盖着精美雕龙的烛火上,看信纸一点点烧点。他是派人隐匿在他们身边,并且时不时向他传所有人的讯息。
上一次,颜修文被齐弎绑架,军营出事,便是他的人给沈楚熙和邵越透露的消息。只是,在没有他的命令,除非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才准许出手。
只是这次,他也算错了。
原本以为这一次,自己束手不管就能让邵越看清自己,结果没想到。。。
“唉~~~”外面漆黑一片,华丽的皇宫中,一声叹息传了出来。
少年抿着嘴走到窗前,靠在窗栏便,“哎,怎么办呢。。。。”
此时,在静谧的军营之中,火焰将每个人的脸照应的通红,明明都是围在一起,却没有人说话,大多唯一的动作就是仰头喝酒了吧。
众人中唯独一个人。
嘻嘻笑着的老头逗着馒头,坐在黎景身边,时不时看两眼纸儿。
“哈哈,馒头,馒头,这名字真可爱”
黎景将纸儿抱在怀里对着老头,让他看得更方便。
沈楚熙低头坐着,却突然站起来,皱着眉看着土地上升起的火焰堆,“我回去了”
就这样无所事事的待着,就这样束手无策让他实在受不了,从未经历过这般无奈无助,丝毫没有办法的事,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死忙,没有这般期待奇迹。
“楚熙。。。你去哪”黎景问道。
“出去走走”沈楚熙不耐的说道。
“咳咳”老头咳嗽一声,沈楚熙回头瞪他一眼,说道,“总比待在这儿心烦”
知道说的是他,老头面色每一点变化,仍是低头逗弄着馒头,在沈楚熙走的时候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里带上希冀,谁也不敢说话,看着他。
老头又咳了两声,“只是这般法,老头也没试过,成不成功还不一定。”
“你先说!”沈楚熙迅速走了快来,站着附身看他。如果不是碍着他是老人,又救过自己,沈楚熙早就抓住他的衣领摇晃了。
一次一次给他们希望,又带来失望,这种患得患失,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老头前些日子一直在柬国游走,在深山的村落,有一种人是用蛊虫来治病的”他老神在在的说道。
“老头向他们讨要了一些,原本是打算来这边喝我这干孙子的满月酒,然后便回去试验的。没想到,现在就要用上了。”
“可以吗?”有人问。
老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仍是用手指戳着馒头的小脸,“不知道,不谁说了,老头只是看人家用过,自己还没试。”
沈楚熙沉思道,“柬国离这边不远,那个山谷在哪?”如果老头说这方法有用,既然他不会,也许请那些人的话。。。。
“两日之内你是赶不到的,即便你会飞”老头瞥他一眼,“老头不确定能不能救活,也不确定的救活后他能不能醒来,更不能确定他醒来后是否还能如同正常的人般活动自如。。。。喂喂,你们别瞪我啊,说句不好听的,一脚都已经踏入棺材的人,能还活着,就已经可以了,再者,他是从高处掉落下来,身体受了重击,即便他现在醒着,跟一个全身瘫了的人也无两样”
知道他说的有理,可是想反驳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下卷惜缘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们若是同意,老头就拿他试验,若不同意,就尽快让他入土而安吧”他站起身将馒头递给沈楚熙,“哎,人老了就是容易累,我先去睡了,你们想好了告诉我”
篝火的火焰将每个人的脸通凉,也稍稍将众人的希望点起来了些。
水墨儿拿着勺子试图将水喂入他家公子的口中。只是一碗水,半碗都洒了出来,紧抿的苍白双唇上因为沾染了水珠而好了些。
水墨看着躺在他家公子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闷苦。想怨,怨不得,不恨,所有的事却又因他而起。
沈楚熙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邵越醒了吗?”
虎子在一边摇了摇头,“刚给将军喂了昏睡的药,徐伯说大约能再坚持两个时辰。”
“让他再睡会吧”沈楚熙走到水墨儿面前,想了想,轻声道,“老头说他有办法救你家公子”
水墨儿的眼睛倏地睁大,红红的,带着惊喜和不可置信。
沈楚熙拍了拍他肩膀,“只是这方法他也没试过,所以”他停了会,“你愿意让他试试吗?”
“这、我”虎子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有希望总比一点机会都没”
水墨抬头看看虎子,眼里充满了信任和依赖,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我同意。可是,这,我”他转头看床上躺的两个人,“将军呢”
沈楚熙叹口气,“这方法老头没试过,我怕如果不成,他会。。。墨儿,你相信吗,他是爱你家公子的”
水墨眼泪唰的掉了下来,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去帮王妃照顾纸儿吧,你家公子也定不希望纸儿出事的,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颜公子也会很开心吧”
水墨回头恋恋不舍的看床上的人。
白衫和黑袍交织在一起,墨发与青丝交缠。原本要离开承诺,在生死面前那么的薄如蝉翼,他在心里恳求,即便付出他的生命,请让他不再辛苦。
仿佛黑夜不再成为休息的时间,等待着到天亮成为每个人的习惯,是否天亮就意味着希望?
或许为这么个文雅的男子,或许为他们的将军,又或许是为那才刚刚满月的孩子,一向不信奉神仙的楚军却在私下烧香拜佛起来。
张诚和游名连夜从镇上买回来木材要在一天之内打出老头要的东西。
沈楚熙给连着给邵越喂下不少汤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颜修文安静的躺在温暖的营帐之中,几个火炉将营帐熏的热气腾腾。他全身赤裸,被一块白色的锦布盖着。
待着这里的人脸上的汗珠都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唯有他没有一丝反应。
“我先把药材熬好,我教你把他的骨脉续上,你。。。。”老头话没说完就被外面喧闹声打断了,随后营帐被狠狠掀开,一个踉跄的身影跌在地上。
“把。。。他。。还给我。。。”邵越全身无力,却仍是挣扎的要站起来。
虎子支吾的说,“将军突然醒了,发现颜公子不在,就要来找,我们控制不住。。。”
“下去吧。”沈楚熙扶起邵越,给他一个支撑走到营帐的中间,“越,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邵越脸色发白,憔悴极了,他扶住床握住躺着的人,执着、颤动。
“越,时间不多了!”
邵越痴迷的看着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沈楚熙朝老头点点头,“开始吧”
浴桶中散出浓郁的药苦味,滚烫的热气将帐中的一切都带上朦胧的湿气。
用刀子将身上的穴位划开,解封,再下针。
沈楚熙将源源不断的内力传入完全没有丝毫反应的人体内,
老头紧皱着眉将温凉的身子的伤口一处一处缝合包扎,原本用竹子做成的竹床上被鲜血浸透,散着冷冷寒光的针一寸一寸没入肌肤。
“你做什么。。。”邵越按住老头的手,老头没生气,也没看他,只是用巧劲将手抽出又一根手掌长的银针没入颜修文腰侧的肌肤。
“用这些银针将续好的筋脉固定,放心,他感觉不到疼痛的。”
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