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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曾经觉得柳絮喜欢的是沈沉，但好像又不是，只好诚实的说道，“我不知道。”
柳絮松了一口气般，“你不知道，那就好。”又问我，“你呢？”
“什么？”
“有喜欢的人吗？”
我果断的摇头，转了话题，道，“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的那么多，那句话？”
“就……”我努力的搜索着，然后说道，“什么叫做这是你妈最后的让步。”
柳絮没声了，她的回答让我等得很漫长，其实我很想说，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你要是介意，就别回答了。
因为我很困，想早点结束话题，早点睡觉。
她的眼角溅出细碎的泪花，柳絮抬手抹去，濡湿了她的手指，她的心回答了我所有的疑惑。
轻轻的。
又轻轻的。
告诉我。
第19章 重返时光的秘密境地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的睡着，鼻子有点痒，伸手去挠，过了一会儿，脸有点痒，继续挠，胳肢窝有点痒。
我醒来了，就看到柳絮叉着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彻底清醒，然后又搂着枕头准备睡过去。
“什么呀……我还能再睡一下……别烦我。”
“十点半了。”柳絮伸手掀我被子。
我顿时一个激灵，挣扎从床上坐起来，顶着鸡窝头，看向旁边的闹钟，真的十点半了，我看向柳絮，她点点头。
我慌慌张张的双手挠头，掀开被子，找着自己的拖鞋，等穿上鞋子的一刻，我才反应过来，都十点了。
不起了！再睡一下！
我又搂着被子睡回去。
本来国庆最后一天，我的计划依旧跟前面六天没有什么区别，六点钟起床，学习背英语单词。
但柳絮来了之后，我怎么变得那么懒惰，睡得那么死，于是抬头看向柳絮。
“你怎么没叫醒了？”我想了想，觉得不对，我分明调有闹钟的，“不对，闹钟怎么没响。”
柳絮耸肩，伸手拉开窗帘，今天的天气太好了，阳光普照，我伸手搓了搓眼，有眼屎。
听见她说道，“闹钟响了三次，都被你摁停了，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想了想，脑海中没这个记忆，也许还真是，我一向爱健忘。
我吐了一口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牙刷，刷出一口泡沫。
还呆在房间里的柳絮，随着她的坐下，柔软的床垫陷下去，她觉得这种感觉不真实。
手里拿着被擦得干净相框，旁边放着相机，柳絮看了很久，转过头去，看向浴室的方向，然后收回来。
这个相框要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只属于她跟她的故事。
如今被装上另一个人，她就当场出局，成了局外人。
柳絮眨眼，伸手拆掉后面的扣子，手指动了动，抹出两张规格一样的照片。
她看了起来，照片上的日期已经被洗去，但她还记得是哪年哪月哪日哪分，安安从走廊的那头奔跑过来的那一瞬间。
她不经意的看过走廊墙壁上的钟表，指针刚好达到一字。
心里放佛有钟鼓，整点就准时的敲响，震碎与她有关十七年。
风景迅速在倒退，那层掩盖友谊的镜片开始破裂，锐利的边角割得她心里发疼。
喜欢不能掩饰，她宁愿所有人都知道，好过自己一个人呆在孤寒高地。
冷到绝望。
而照片上男生的侧脸，跟那天图书馆遇见男生的侧脸慢慢重叠，本来她是不放心安安自己一个人去那么久。
但事实上，是自己担心过头了。
安安已经不是那个天黑不会回家，考砸了不敢回家，虽然还一样爱哭的孩子，她碰上了人生情感上的一个转折点，会害羞，会拙劣的掩藏自己的秘密。
那个女孩正在慢慢的茁壮成长。
只是这些事，都与她无关。
亦不会跟她分享。
柳絮垂着头，将相片放回去，扣上扣子，装好。
人不是机器，没有删除的程序，记忆只会日复一日的加重。
然后成了病症。
柳絮趿拉着拖鞋，走到浴室，我正在咕噜噜地漱口，冷不防地被她一拍肩膀，漱口水全都咽了下去，我呲牙咧嘴的看她。
“你干嘛，吓死宝宝我了。”
“中午你吃什么？”
“什么？”我不明所以的看着镜子中的柳絮，道，“叫外卖啊，方便快捷。”
我看了看柳絮的眼神，心里一虚，连忙说道，“我这不是不会做饭才叫的外卖吗，谁稀罕吃外面的东西，不是太辣就是太咸，你说是吧？”
柳絮将我从浴室拎了出去，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丢给我，说道，“赶紧换上衣服，出去。”
“去哪？”
“超市，你想饿死吗？”
我立马摇头，拿着衣服发愣，然后朝她笑笑，摆手，“寡人要换衣服，麻烦回避一下。”
柳絮嘁了一声，扭过头去，道，“谁稀罕看你换衣服，不是扁的就是平的，你说是吧？”
我擦……
她口才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走在超市里，柳絮拉着我直奔生鲜区，大娘大妈的交谈声嘈杂如雷，年轻情侣大手拉小手如庭散步，促销员搭着喇叭在哪喊‘免费啦免费啦免费试吃啦’。
“你想吃什么？”柳絮放慢脚步，问我。
“什么都可以，随便。”
“那……鱼，好了。”
“不要。”我大喊一声，柳絮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不是说随便吗？”
“我讨厌吃鱼。”
师傅手里捏着一条滑溜溜的鱼，快速的用刀柄将鱼敲晕，听到我大喊一声不要，立马抬头瞅着我俩。
看得我头皮发麻，生怕他一个刀子甩过来，嘴里正好叼着一根烟，样子特别流氓霸气，道，“到底买不买？”
不买我砍你哦。
这么一想，我腿立马软了，心虚的不去看师傅，催促柳絮快走。
转头走人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了一下那条被敲晕的鱼，已经被下一位等候已久的顾客，装入塑料袋。
你看，每条鱼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人也一样。
柳絮买了很多菜，弄得跟最后的晚餐一样的丰盛，购物推车顿时塞满了食材，我看了一眼，又立马摁住正在买玉米的柳絮。
“怎么买那么多？”
“用来吃啊。”柳絮理所当然。
“我的意思是，吃不完。”我委婉的表达她买的实在是太多了。
“那就放回去一点？”
我举手赞成，于是，我们推着购物车再次折返生鲜区，把多余的食材放回原来的位置，直到看见食品回放区，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到底为什么要来回折腾自己？
我还没想明白，就被柳絮一个用力，双手勾着我的肩膀，跃上了后背，伸手捏我的脸，“快点背我。”
“我拒绝。”
“不准。”柳絮恐吓我，伸手用力猛拍我的头。
“你很重。”我扭头看她，呲牙咧嘴表示抗议。
柳絮从后背跳了下来，一脸的不快，我伸手扯住她，捏她的脸，道，“生气了？”
她摇头，我立马服软，“好好好，我背你，行了吧，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我又没……欺负你……”
话还没说完，柳絮就兴冲冲的再次勾上我的肩膀，后面三个字我几乎从牙齿中蹦出来。
柳絮不重，就是我不太中用，我觉得是体质问题，柳絮也不怎么锻炼，还挑食，照样长得比我高，体力比我好。
欸……人比人，果真气死人。
话说回来，每次游戏开始不到三秒钟，就结束了，因为我真的背不动柳絮。
但她还是乐此不疲，让我颇为费解。
我们两人推着购物车继续在超市，我提议要买零食，被柳絮否决，我提议买点坚果肉脯，被柳絮一票否决，理由是，上述两者化学结构完全相同。
我苦着一张脸，跟在柳絮的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开始发呆，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呢，自己的钱包自己做主啊。
没错，于是我脚步慢腾腾的改了方向，拐了一小个弯，伸手去拿，柳絮突然停下来，我一个激灵，连忙放下。
“过来。”
柳絮朝我招手，我像只宠物般，乖乖的走了过去。
“欸。”柳絮弯着腰，仔细的看着一排过的姨妈纸，抬头问我，道，“你姨妈纸还有没有？”
“还有一点吧。”我跟着她弯下腰，手指搭上红色的包装纸，道，“你的没有了吗？”
“不是，拿着备用，总归要买的。”
“哦。”我顺手帮她挑，被她拦住，“等等，你不是喜欢用这个吗？那些不要了。”
我拿过她递过来的姨妈纸，仔细的看了看包装，喃喃，“日用……超薄……棉柔表层……”
“我是用这个，没错，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我抬头问她。
两人的脑袋就撞到一起，挺疼的，我拿着姨妈纸用手腕揉脑袋，柳絮忽然就笑了，我瞪她。
“我疼死了，你还笑。”
柳絮笑得更加猖狂了，一边用手拽过我的肩膀，一边用手掰过我的脑袋，“来，姐姐帮你看看。”
我伸脚踹她，她眼里分明是幸灾乐祸。
柳絮用手指撩开我的发，用指腹打圈，她的呼吸喷洒出来，有点痒，此时的我低着头，忽然明白了。
柳絮比我高了不少。
“没破皮，只是红了一点。”柳絮拍拍我的脑袋，如此安慰我。
我擦……还只是，很疼的，要不然你试试？
不过话说回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柳絮不觉得疼吗？
“有点疼，要不然你帮我吹吹？”
“少来！”
临近吃饭时间，超市的值班人员不多，顾客也不怎么多，我们两人挑了一个比较少人的收银台，准备结账走人。
柳絮却拉着我，走到一边，神秘兮兮的，变戏法般拉出一个空的手推车，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朝彼此一笑。
偷偷的，偷偷的，走到少人的区域，重返属于我们的秘密旧时光。
耳边都是呼啦啦的风声，五颜六色的光景在眼前流转，手推车里还勉强的装得下，长大后的我。
时隔多年，再次体验，怀旧的情绪用上心头，竟然有些想落泪，感谢时光的宽容，没有把我变成一头猪。
呃。
当然，时光只宽容了我，并没有宽容其他人，横在眼前的不再是温柔的姐姐，细声软语的劝我不要跌倒。
而是一位熊腰虎背的大妈，正凶神恶煞的盯着我。
我转头看过去，身后果然空无一人。
柳絮早就逃之夭夭了。
第20章 这时风景旧时人
直到吃饭我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板着一张脸坚决自己的态度。
三分钟后，我就结束了自己的单方面生气，跟柳絮双方面和好，虽然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没她什么事。
我敷着面膜晃到客厅，柳絮正坐在地毯上，盘腿写作业，我凑过去一看，是在做物理集体，心中忽然就升起一阵郁闷。
我坐在她旁边，漫不经心的打开电视，随口问道，“絮絮，你真的要学理科啊？”
“嗯。”柳絮应了一声。
我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能预见将来天各一方的命途，却没办法为此做些改变。
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一时无话，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被我调小，脸上的面膜很粘稠，我曲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演的戏。
有时候，生活要更加戏剧，因为无法料知以后，也没办法预见大结局，能做的，只能是消耗时间。
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我忍不住侧头去看柳絮，她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正在转笔，姿势很好看，每转出一个弧度，就像转出她的人生轨迹，平稳安快，永远不会脱离轨道。
她突然转头看我，我一惊，脸上的面膜滑落一大半，我手忙脚乱的乱扯着面膜，被柳絮用手摁住。
柳絮把我压在沙发上，白糊糊的视线中，隐约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极度的温柔，那是十里春风都模拟不出来的柔度。
她的指腹摁住我的鬓角，然后逐一的抚平，她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没有离去。
我有一种错觉，她想吻我，但是她没有。
这种无端端的错觉让我心里一慌，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思开始浮现粉色的泡沫。
用两种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同一件事，然后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比如……
课堂上某个男同学不经意的对上我的眼神，我就会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喜欢我。
再比如……
某个男同学经常跑来跟我说话，我就会觉得，这个人也是不是喜欢我。
又再比如……
现在，这种暧昧的姿势，是最合适亲吻和扑倒。
但是柳絮没有，所以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