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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柳絮应了一声,将纸张翻过一页,重新登记在册,笔头没水,她甩甩,目光滑过曲潇潇胸前别着的校牌。
还有一枚胸针,挺漂亮的,在安安家见过。
水性笔不知怎么,书写文字瞬间变得流畅起来,柳絮低头,唰唰唰,写了下来。
人和喜欢她作对,东西也喜欢和她作对,但是她自己就不要和自己呕气了。
不值得。
“喔对了?”曲潇潇凑近了一点,问道,“刚刚那张纸你能不能给我?”
“哪张?”柳絮问。
“就刚刚写错的那张。”
柳絮的手指按着登记册,不动,心里摇摆不定,准备撕开上一张,大方的让对方拿去,毕竟废纸一张,她懒得丢。
“好了吗?”
肖欢救的场,她不想给曲潇潇的,毕竟要丢,也应该自己来丢。
柳絮看着登记册,被她划掉的名字,手一伸,撕拉一声,最上面的一张纸,被她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纸团丢进垃圾桶那一刻,柳絮明白了一件事。
她能接受安安喜欢别人,却无法接受别人喜欢安安。
是因为,别人每一步大胆勇敢的喜欢,都在折射她自己的卑微怯懦。
一直以来,她的喜欢,到底有多可笑?
值日老师让我们这帮迟到生,沿着操场跑了六圈,看在我和曲潇潇是女生的份上,罚跑了四圈。
体力不好的我跑得脸色发白,落前边的人落了很远,他们已经从值日老师那里得到了解放,笑嘻嘻的从我身边经过,给我加油。
我虚弱的笑笑,咬牙往前跑,曲潇潇从后边跑过来扶了我一把,我如老太婆一样将她当拐杖,搀着她的胳膊。
“你先走吧…”
“得了吧,快不行了。”曲潇潇瞥了我一眼,道,“还嘴硬。”
我…哪里是嘴硬,明明是客气,拖累她很不好意思…而已…
“再说了,还不是因为我,你才迟到的。”
“这话…这话……”我大口大口的喘气,道,“从……何…说起?”
“别说话了。”曲潇潇皱眉,道,“还能跑得动吗?要不剩下两圈,我替你…跑了…”
“跑得…动…”我艰难的回应道。
“等等。”曲潇潇突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我的疑惑很虚弱,又听见曲潇潇说道,“你的鞋带掉了。”
“哦。”
我不在意的甩甩鞋子,还没完,曲潇潇就弯腰给我系鞋带了。
我是一个不太会系鞋带的人,两条简单的绳子经常系不稳,松掉就把鞋带往里塞。
有时候看韩剧,觉得这样的场景很浪漫,也希望有个人,能弯着腰,帮我系一下鞋带。
就跟大冬天,伸手帮我翻毛衣的领子一样,看穿我,却不会嫌弃我。
曲潇潇系鞋带的花样和我的不太一样,我是捏着两条绳子绑在一起,她是用手指勾着两条绳子交叉。
手法很快,没等我琢磨过来,她就好了,我晃晃自己的脚,说了声谢谢。
曲潇潇没让我再谢她一辈子,大概她也觉得,安安的口头承诺,就跟放屁一样。
跑最后一圈的时候,十月初的风突然变得凶猛,从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树木变得很招摇嚣张,完全没了往日的娴静。
我在值日老师前站定,缓了口气,老师的叨叨絮絮让我有些出神,很自然的看向刚刚柳絮站着的地方。
回想着她脸上的表情,重现了分文理科之后的陌生,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搞砸了一件事,我跟柳絮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关系,在一夜之间回到了原点,甚至出现了倒退的痕迹。
在我还没想清楚,这件事的过程,究竟是怎样让我和柳絮演变成这样子之前。
最好和柳絮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我想。
但我又把这件事搞糊涂了,我始终都不明白,这件事的始末,都是我。
闹别扭的是我,要和好的是我,而柳絮,不过是随着我的情绪起起落落。
我的戏太多,都不懂得要收场。
值日老师挥挥手,道,“先回去上课,下次可别再迟到了。”
“是。”
经过文科大楼的时候,我脚步顿了顿,从一楼往上看,按照江南中学的尿性,班级越是重点,教室越高。
所以,柳絮是在六楼的左边呢,还是在六楼的右边呢?
我的心情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这件事跟文理分科不一样,分科尚有回旋的余地,但这次,后路已经被我亲手堵死。
我郁郁寡欢了很久,始终没有胆量去跟柳絮解释‘上学的不舒服’和“上学的曲潇潇”之间的关系。
最怕一解释,要全盘交待整件事,也最怕柳絮不信,因为我躲曲潇潇跟我和柳絮是没有关系的。
但我又搞错了,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躲避,换一种角度来说,躲避不代表你慌张,你胆小,你毫无对策。
躲避等于放纵自己,放任别人,等于默许,等于不拒绝。
如果说,躲避是非常懦夫的表现,那么,逃避迎面而来的现实问题,是一种什么表现?
事实证明,我逃也逃不过,躲也躲不掉,只好假装自己的知道在不知道,一日见一日,我的心脏越来越强大。
已经记不清楚,曲潇潇是多少次在我家楼下等着,渐而变成在我家等着。
出门之前我习惯的看了看柳絮家的门,终究没有勇气敲门,喊她一起上学,如果她见到曲潇潇,应该是非常不喜欢吧,还是不要了。
我说服了自己。
我跟曲潇潇的聊天记录已经突破了一千页,上面都是我日复一日的礼貌,然后成了习惯,然后成了定性,而我和柳絮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今年的二月份。
——你等着。
她从国外飞回来,从被窝将我揪起来,去看了一场午夜电影,还记得那天晚上,从头顶飞过的飞机,夜里璀璨不眠的星光,人潮里她从未慌乱的笑意。
款款向我走来。
柳絮应该很忙,毕竟理科不轻松,我应该识趣一点,不要主动打扰。
我又说服了我自己。
也己经记不清楚,曲潇潇是第几次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我,她脸上的笑,已经被我的神经麻痹。
我盯着书本的字,恍然间想起过去,偷偷的看柳絮,学习她的坐姿,学习她握笔的姿态,然后,希望有一日,自己能变得和柳絮一样优秀。
大概,我已经没办法再优秀了,因为柳絮不在我身边了。
这些许许多多的记不清楚,都跟着时间在走,落在我们的身后,成了遥远的过去。
“安安,你长得真好看。”趴在桌子上的曲潇潇突然说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说,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用你来说。
人应该有几分自知之明,掂量自己,才不容易在别人的夸耀和赞许中迷失自己。
我低头不理她,看着书本上的一句诗,发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以前不懂体会这些含蓄委婉的诗句,写在作文纸上只是为了博取分数,理解还是浅薄一点。
凡事都要经历,才会引起更大的共鸣。
我不去找柳絮,柳絮就不能来找我吗?
柳絮要来找我的理由够不够充分,我不知道。
但,柳絮不来,我就不能去找她吗?
即使没有肖欢从中间作梗我的半推半就,我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我很想柳絮,像长草的盛夏,疯狂的来到初冬,草色不衰,人当思。
曲潇潇见我发呆,用笔戳了戳我的胳膊,笑着问道,“看什么呀,让你发呆成这样。”
“没什么。”我急忙回神。
曲潇潇趴在桌子上看安安,对于数学老师梁琦玖投递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越看越觉得好看,她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提笔唰唰的写字,将纸条递了过去。
我打开一看。
——中午你要吃什么?
我很客气的回道,跟往常一样吧,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我又很悲哀的想起了柳絮的字。
那么漂亮。
于是我把上面的字划掉,重新,规规矩矩字正方圆得写了一遍。
递了过去,看到曲潇潇高兴的打开,我又很悲哀的发现,我的同桌不是柳絮很久了。
其实曲潇潇每天的小纸条问的问题都一样,而我的回复也都一样,但她还是十分高兴,将纸条夹在笔记本里。
她脸上的表情让我揣测不安,直到某天,曲潇潇亲口证实了我的不安。
才是真的不安。
第64章
“喂,你们俩还不走,要升旗仪式了。”值日班干在外面喊。
我和曲潇潇走在人群的后面,排队站好的时候,我越过乌泱泱的人群,看向前边的班级,看向主席台。
前边已经变成穿着墨绿色校服的高一,主席台的沈沉变成了周末末,升旗手的姜昕变成了肖欢。
每个人的位置变一变,时光就走一走,我们就长大一下。
突然想起去年的自己,总是借着升旗的机会,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江川风的身影,然后明目张胆的打量他。
但现在的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他的名字,时光有种力量,能淡化你生命中虚幻的人,真实呆在你身边的人却总是让你越来越想念。
柳絮从后边伸手搭上我的肩膀,问我在看什么,我心虚的收回神,嘴上说着没什么,不经意的看到她了然的目光,急忙的扭过头去。
漏掉了她一闪而过的受伤。
今天的我重复昨天的我,身边的人换成了曲潇潇,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凑脑袋过来,小声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下意识的回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掩饰的习惯,以至于说完的之后,我有点出神,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侧过头去,从十五班艰难的看向前边的一班,努力的搜索柳絮的身影。
大家伙的背影都是一样的,穿着天蓝色的校服,头发挽起成马尾,腰板挺直弧度刚硬,微风吹过她们的发,已经很调皮的成为了刚刚。
我收回了刚刚的目光,从一大群穿着一样的人,能找到自己熟悉的人,是很费力,很艰难的,所以我放弃。
又一年的校庆临近,纵然很想很想,我没有去找过柳絮,讲不清为什么,大概是缺少一个契机吧。
我也没有去过一班,肖欢也没有跑来指责我,反正她已经大度的原谅我了,有什么关系。
而她们…也都没来找我。
日子跟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数学课本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复杂难懂,我要搞定她一个人,已经费了很多心思,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操办一场校庆演出。
曲潇潇要新瓶装旧酒,将去年的人鱼戏剧再表演一次,跑来问问我的意见,我说挺好的,挺有新意的。
“你多多少少给我点指导性意见吧?”
没办法,我只好将刚进江南压箱底的东西给翻了出来,当初一把钥匙被我冲进了厕所,还有一把备份的,藏在了柜子顶。
我这个人,容易丢三落四,做事情喜欢两手准备,所为的两手,也就是刚刚顺便,如果太复杂,就做不来这个准备。
木箱子的锁头因为长期没上油又呆在角落的缘故,已经生锈,我用手指拨动,希望她能像电影那般炫酷,咔哒一声,就掉了下来。
但还是需要我亲力亲为,笨拙的将钥匙□□去,扭动,打开一看。
原以为被我照顾得很好的书籍笔记本,居然会蒙上一层灰尘,我小心的掸去上面的灰尘,浮起的尘土迷乱我的眼。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应该很红,看向窗边,多希望,有那么一个人看见我眼眶红,当作看不见,偷偷的给我个背影,告诉我,她曾经来过。
后来我跑去问她,她很帅气的将笔一甩,闷声闷气的说道,哭什么哭,不是有我吗?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翻滚,思念暗涌,惊醒了我。
原来柳絮在很久以前,就对我承诺,后来一一实现,我伸手,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我揉了很久的眼睛,发现越揉越舒服,上了瘾吃了炫迈般,停不下来,过了好久,我发现我有点想哭,但是没有。
成长就是咬咬牙的过程,她曾经让你想哭就哭,到现在让你想哭不能哭,最后让你想哭没法哭。
不过就是几个动词之间的改变,却一路都是艰难。
我伸手去翻木箱子的东西,笔记本除了我的字,还有柳絮的字,当年我的梦想是要做一名编辑,给好多好多的人演我笔下的故事,当时的柳絮立马的说道,那我要做一名演员。
“这样我就能做你故事的主人公了。”
还记得她说这句话,脸上的神情,有多么的真挚,世界浓得只剩下她眼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