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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百里屠苏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嗯。
阿翔吃完糕点两个人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大鸟顿觉无聊，拍拍翅膀飞走找厨房去了。
第六十三章
人家写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方兰生学的时候还觉得太过夸张，现下当真体会一会了一把什么叫相对无言。
明明很是思念，几乎到了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算何时能够见到的程度，明明有满肚子话想说，写信之时一页一页。结果当真见到之后也不知是否太过惊喜，一时间竟卡了壳……
这诡异的卡壳整整持续了一盏茶，直到仆人进来才打破室内寂静，两人也从傻傻对望状态回过神来。
“少爷？您没事吧？是不是累着了？”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两位是怎么了，站在客厅一动不动。
“没……没有……咳咳，我今儿有客来访，待姐姐回来与她说一声。我要与百里公子叙叙旧……对，叙叙旧，若是没我吩咐不许进我屋子，明白了么？”
“是，少爷。”
再三交代莫要靠近自己房间后，方兰生这才匆匆忙忙的拽着百里屠苏回自己屋去了。
慌里慌张进了屋方兰生还没忘栓门，栓完门一回头便被抱了一个满怀，紧接着被急切堵住嘴唇，腰上那一双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融进自己怀里去。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不见之时倒没什么，见了之后才惊觉那思念已然入骨，拼了命的生根发芽，几乎承受不住。方兰生暗暗的想，如此长的分别时间绝对不许再有，下次他再去哪里绝对绝对要跟着。
常言道久别胜新婚，门一插两个人足足腻歪了一天，直到方如萱回府，听闻百里屠苏来访便着下人去请，聊表地主之谊。
“百里公子自上回已是两年没来了吧？兰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甚是欣慰，该多来走动才是。听兰儿说百里公子四海为家，便多在府上住几日，不急着走！”方如萱很是热情，只是俩小的难免心虚，想的皆是若是给她知晓了真相，怕就不会如此温柔了。
有客到方家饭菜丰盛许多，连大鸟的五花肉都多了一块，吃了一会儿方如萱突然问：“对了兰儿，我记得你养这鸟前头还养了条蛇，那蛇呢？”
她极少关注那蛇，今日出门看到耍蛇，才想起自己弟弟还养过一条竹叶青，这都两三年不曾见到了。
方兰生一口菜差点把自己呛着：“咳咳咳，那个……它、它回家去了。”
“放生了？”
“嗯呢……”
“那也好，本就是野物，非要家养多憋屈，放生也算是功德。”
“嗯嗯……”
说起来……也是啊，那条小蛇呢？
陵越师兄将如梦强塞进小蛇之口后百里屠苏便占据了小蛇躯体，那他变成人之后那小蛇本来的躯体去哪里了呢？以往不曾想过，现下一想……还真不知那蛇去哪儿了。
“木头脸，你说那蛇现在去哪儿了？算不算……被你吃了？”方兰生抓了一大把炒花生嘎嘣嘎嘣的嚼，伸手戳戳百里屠苏的肚子。
“……”吃了？若当真要论应当算那蛇吃了自己吧？不过……到底去哪里了呢？
闲着无聊的俩货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忒长的讨论，主要是方兰生提出各种可能，百里屠苏面无表情的腹诽。
他想的，当真太多了。
小蛇去向就此不明，成为未解之谜，不过想想死人都能重塑肉身再现与阳世，一条小蛇的去向倒真不算什么了。
方兰生每日依旧要去打理生意，两年间生意渐渐交到了他的手中，许多店铺都过他的手。偶尔休息无所谓，耽误两三天便不行了。虽说久别离更想跟百里屠苏多呆一会儿，又有点怕黏的太紧被人看到。
“木头脸你会抄帐么？”方兰生提笔在账本上写下一笔笔已算清楚的账目，随口问道。
百里屠苏走到他身后，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不会，不过我可以学，日后也好帮帮你。”
“好啊。”方兰生扭过头亲亲他，却突然感觉不对。
好不容易长高了两寸，觉得跟百里屠苏身高差不多了的方兰生发现，他以前好歹还能到百里屠苏耳朵，现在却只到鼻子了，离得近了还要抬头看他。
“你是不是长高了。”方兰生揪着他的辫子问。
百里屠苏心道这迟钝的，现在才发现：“嗯，大概长高了三寸。”
这两年百里屠苏在天墉城教弟子练剑，身体越发结实挺拔。相反的，方兰生成天呆在屋里不挪窝，吃多少都不长肉反而掉肉。前些年还勉强有些肌肉，这几年就完全沦落为书生体格，以前的腰带多了好大一截出来。
这一对比，方小公子立刻不爽。
百里屠苏默默摸摸他的头顶，以身高优势俯视方兰生，被愤怒的小公子一脚踢在小腿上。
这根死木头已经够高了！长得那么高做什么？劈开来做梯子吗？男子以德为貌！外表才不重要呢！
哼！
结果饭桌上方如萱还要说：“叫你莫要吃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吃些饭菜，你看百里少侠多壮实，你看看你瘦的！”
壮实有什么用！老王养的大肥猪还壮实呢！还不是只能养了吃肉？他才不是瘦呢！只是、只是胖的不那么明显而已！
愤怒的方小公子吃了满满三大碗米饭，还喝掉了一大碗的汤表示愤慨不平，结果方如萱又说：“吃这么多做什么？光长肉不长脑子。”
百里屠苏的小腿上又挨了一脚，面无表情的端着碗吃米饭。
关他什么事儿？他何其无辜，长高还有错么？
方如萱对百里屠苏是奉若上宾，她对百里屠苏越好两人心中越是愧疚，处处提防着莫要被人发现才好。
早说晚说虽都是说，宁愿躲十五不愿初一就露底。
怎么说还是个问题，直接说肯定会把方如萱气死，拐着玩儿的说方如萱肯定假装自己听不懂，一扭脸就把百里屠苏扫地出门捆着方兰生成亲。
小说画本中不同意亲事的高堂就爱用这招，方兰生心说自家姐姐也一样落俗，琴川这么多未嫁少女，她怎么也能弄几个来塞满他的屋。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怕什么来什么是必然的。方家才多大点地方，他们老这么腻味腻味的，果不其然就漏了。
方兰生最大的毛病是不怎么记得闩门，不闩门便跟百里屠苏搂搂抱抱后果几乎可以预料。
“啪！！”
从门口突然传出的瓷器爆裂声吓得两人皆是一跳，方兰生猛然回头便看到方如萱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一脸惊愕。
她不过是……不过是来送些糕点……却没想到……
方兰生连忙推开百里屠苏：“三姐……”
“你……”方如萱一阵头晕脑胀，几乎站立不住。
百里屠苏住在她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家中来客住上一年半载的都很正常。况且方兰生打小就没什么男性朋友，常年扎堆在她们几个姐姐之中，虽未带上脂粉气却总也弱气些。学堂的朋友又多是纨绔子弟。
本以为是交到了要好的朋友……却不想……却不想是这等……这等关系么？！
百里屠苏几年前便来过家里……到底是从何时勾搭上的？！
“……你可有解释？”方如萱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说不定是……眼花，只要方兰生不承认……对，一定不是她看到的样子，其中一定有误会。
方兰生看了看百里屠苏，咽了一口唾沫：“没、没有……我我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我喜欢的……是百里屠苏……”
“闭嘴！”方如萱猛地打断他的话：“瞎说什么！？”
“没瞎说……”
“还说！”方如萱抬手想打他，举起来却又放了下来，平稳了一下心情对百里屠苏道：“百里……少侠，我方家近日来要办事，百里少侠再住在此处实在不妥，今日收拾一下便搬出去吧，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明晃晃的逐客令。
百里屠苏想说话，却被方兰生拦了下来，拼命朝他眨眼睛：别反驳她！你且出去再说，不然她看见你越看越来火！
最后百里屠苏被方如萱扫地出门，方兰生被揪着耳朵揪到偏厅。
“管家！管家！”方如萱怒火中烧，方兰生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蔫吧蔫吧的。
“来了来了！三小姐有何吩咐？”老管家颠儿颠儿的跑过来，心道三小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火气这么大，不知道这小少爷又做了什么事儿惹小姐生气。
“你……去把琴川各家未嫁的姑娘的画像情况全部抄来……不论家境如何，不论学识如何，温柔娴淑便好！然后吩咐下去准备彩礼六定，给我把媒婆都请来，告诉他们方家小少爷这几日便要成亲！”
方兰生猜得果然不错，先把百里屠苏扫地出门再捆着他成亲，只是若是真定了人家就不好办了，方兰生连忙喊：“三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成亲！你你你逼我也没用！便是女方上了花轿，我不配合你难道要捆着我拜堂么？”
方如萱道：“呸！不成亲你也得给我成！惯得你！”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成亲！你也是答应了的！”
“我那是以为你小！以为你念佛念多了！谁知道你……你……！你要不要脸？你亏心不亏心？”
“我一不偷二不抢的，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怎么就亏心了？左右我就是……就是认定了他！你打我骂我我也不改！我下半辈子就认他了！”
第六十四章
“好好好，你……好！小兔崽子我看你是安生日子过久了！来人！给我请家法！我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他就忘了方家现在还是我当家！一个两个的不娶不嫁！！反了你们了！！给我跪下！”方如萱气的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把手边的杯子狠狠的扫在地上。
方兰生心道不好，三姐这是把五姐的帐也算在自己身上了。五姐当初说也不说一声就留书出走，立志自梳终身不嫁，把三姐气的不清，最后她找不到人发泄这才算了。不成想陈年旧事居然被三姐想起来，想起来也就罢了，居然还算在他的头上了！
“小、小姐，您别这么激动啊！少爷年龄还小他还不懂事啊！不过是不想娶亲罢了！何以到请家法啊！”管家不知百里屠苏之事，只以为方如萱是为了方兰生不肯娶妻之事大发雷霆，慌忙劝到。
“你知道什么！若是单为这事……我！我！你是不是也要反了！？我说请！便去请！说这么多做什么？”方如萱哑巴吃黄连，到底还是顾忌是自己亲弟，如此不光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祖宗脸面都要给丢光了。她心里憋屈又不能说给人听，一时火气更盛，下人们个个闭嘴不敢再违抗她，去祠堂请了家法来。
“我再问你一次，你娶，是不娶？”方如萱抽了那粗粗的藤条在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方兰生问道。
“不娶，我早已心有所属，何必耽误佳人。”方兰生哆嗦了一下，还是咬牙道。
“好好好，你心有所属……你那是所属吗！？”方如萱猛然提高了音调，狠狠心在方兰生脊背上抽了一下。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急气攻心力气下的极大，方兰生给她这一下打得差点扑倒。
“你大小就胡闹！我总是说你还小还小！可你也已及弱冠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男子有哪个还未成亲！？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又有哪个还像你这般不懂事！？”
“这一下！打你不听长辈的话！这一下！打你脑子不清！做下不堪之事辱没门楣！”方如萱一条条数落下来，数落多少下就打多少下，方兰生不敢用手去挡，硬生生挨了十几下，感觉后背疼得已不像是自己的。
虽说姑娘时学过些拳脚功夫，方如萱毕竟还是妇道人家，打到后来便没了力气。看着方兰生跪在地上的样子一时悲从心来，无力的跌坐椅上。
“……算了……都是我的错……人常道慈母多败儿……都是我没教好你……”方如萱抬手捂住脸，泪水顺着她的脸滴下沾湿了手掌：“我对不起二姐也对不起娘，方家我打理不好，你我也教不好……”
“三姐……”方兰生膝行数步凑到方如萱身边，无措的叫她。他不怕三姐打他骂他，却实在怕极了她哭。
“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前……以前不是也喜欢过隔壁的玉儿么？”方如萱看着方兰生的脸，一双与他极其相似的眼眸中盛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担心：”是不是……”
“没有……三姐……他不曾逼迫过我。”方兰生知道她要问什么，连忙开口否认：“是我……我先喜欢他的……”
“我……我先喜欢他……也是我……我要与他在一起的……”
方如萱闻言眼泪流的更凶，她无力的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声音嘶哑的道：“你去跪祠堂……去跪……我不叫你起来……你不许起来……你去祖宗牌位前好好反省……自己想想所作所为可能对得起列祖列宗……想不明白……便跪到想明白……去吧……”
“是。”方兰生磕了一个头，站起身朝着祠堂去了。
三姐，对不起。
对不起……
方如萱叫方兰生去跪祠堂，且不许任何人求情探视，甚至找了锁来锁住了祠堂的门。下人不明就里却不敢开罪小姐，夫人远在千里之外老爷又早已不管事儿，有心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