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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文说你的胃病犯了,现在胃还疼吗?有没有吃饭?妈去给你做……”
“我不饿,”首扬搂着平淑不让她动,又往她怀里钻了钻,“妈,让我抱一会儿,困……”
“好,妈在的,扬扬好好睡一会儿。”平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背,舒服得首扬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直眯眼睛。
不过,他毕竟是不可能真的睡着的,“妈,你——这些天,还好吗?”首扬没睁开眼,声音似乎懒懒的。
“妈有什么不好的?”平淑哪里会不知道首扬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却故意绕了一大圈儿,“妈那天给你打电话不是告诉你妈跟你几个阿姨一起又去了趟泰国吗?在泰国待了将近半个月,后来又去了韩国的普吉岛,前两天才回来。对了,妈还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现在就看看?”
“妈,不着急,晚上再看吧。”见平淑只字不提顾知航,首扬心里不由有点焦躁,脸上却依然什么异样都没有,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若无其事地问,“公司——也没什么事儿吧?”
“嗯,都没什么事儿。公司最近有些忙,不过还好,不会出什么乱子。”平淑一下一下捋着首扬柔顺的头发,有问必答,就是不提首扬最想知道的那个人。
首扬抿了抿唇,不确定平淑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想问什么,还是刻意避开。心里抓挠得像只猫儿,有些不安,也有些焦躁。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航——他还好吧?”
“阿航……”终于等到首扬问这话,平淑故意犹豫了好一会儿,犹豫得闭着双眼佯装若无其事的首扬睫毛都有些颤了的时候,才迟疑着开口,“阿航他——不是太好。”
敏感地察觉到首扬的身体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平淑面上佯装不知,继续实话实说,“感冒好几天了,让他请假休息也不听。上午在公司发高烧险些晕过去,还是李部长他们几个强行把他送去医院挂了两瓶点滴。中午从医院回来只睡了一会儿就又走了,说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参加。”
首扬心中急促跳动地听着,睫毛不住地颤,连全身的肌肉都因担心而紧张得有些紧绷!好半天,才声音有些不稳地问,“他病得、很严重么?”
“重感冒,跟你前阵子差不多,高烧不退。你也知道阿航那性子,自恃身体好,总觉得感冒这种小打小闹不是病。再加上和XX集团刚签订,公司离不开他,所以也不去医院,自己吃点儿药硬扛着。”轻轻揉着首扬软软的头发,平淑看着他抿得几乎没了血色的唇,叹口气,“你们这俩孩子,没一个让妈省心的。”
首扬眼睛都在发烫了,满心内疚,忍不住趴在平淑怀中,把她抱得紧紧,“妈……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非要离开……”
听着他带着暗哑的闷声,感觉到肚子一块儿都是他滚烫的呼吸,平淑的心在颤抖,“扬扬说什么傻话?两个人在一起,哪有不生气闹矛盾的?也怪阿航占有欲太强、管得太宽。”
首扬却听得更内疚,心里的委屈也一并被勾了出来,眼睛都微微湿润了,“……妈,我、我是不是很……”
这时,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
首扬身体一僵。
听到首扬低低的声音顿时停住,平淑低头看着怀里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的大男孩儿,拍拍他的背,“扬扬,是不是还是不想见阿航?”
首扬这才从她怀里爬起来,抿了抿唇,低着头不说话。
平淑见状就知道首扬还在怪顾知航,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指了指一旁的衣柜,“那就先进去躲一躲,妈帮你问问阿航。”
房间再次静了下来。
门外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妈,”顾知航推开门,双颊是明显的潮红,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声,“晚上不用做我的饭,我想早点睡。”
“阿航,来。”平淑叫住他,“妈跟你说几句话。”
顾知航强撑着精神走进来,在衣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平常身体素质非常好,只不过病来如山倒,这次感冒汹涌得很,整个人看上去难得有些萎靡不振。
平淑心疼得直皱眉,站起身给他倒杯热开水,“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再这么糟蹋自个儿。”
刚才她并没有跟首扬说实话——顾知航是自己把自己给累倒的!
首扬不在的这段日子,顾知航像没了灵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日夜不停地工作,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安排得满满的,即便是感冒后也不让自己停下来,好像只要一停下休息、哪怕只是喘口气的时间,都会让他忍不住跑去圣彼得堡见首扬!
“妈别担心,我没事。”顾知航的鼻音浓重,不怕烫地把茶一口气喝完,才又补充了句,“再等两天吧,公司最近忙得很,过了这两天再休息!”。
平淑没做声。故意看着瘦了一大圈儿的儿子,面上迟疑着,好像有什么话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顾知航揉了揉太阳穴,“妈,有什么事么?”
平淑故意又犹豫了好半晌,“今天,邵文——打电话了。”
“他怎么说?”顾知航立刻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没什么精神的双眼一瞬间紧张起来,好像顿时恢复几分往日的光泽。
平淑叹口气,“还能怎么说?扬扬的胃病又犯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
“我这就去……”顾知航脱口而出,可还没站起身,又苦笑着重重坐下,鼻音浓重的声音满是苦涩,“那家伙、不让我去!……他、不想见我……”
衣柜里的首扬清楚地听到顾知航前后剧烈变化的声音,只觉得心像被狠狠揉捏一样,疼得他快要窒息了。
“阿航,”平淑看着痛苦万分的儿子,声音轻轻的,“妈从没过问你和扬扬的事。只是已经这么久了,你——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
顾知航失神地坐着,往日清淡的脸上满是苦涩。
好久,才声音低哑地问:“他、病了,也不愿意回来、不愿意见我么?”
平淑没说话,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秀气的眉隐隐蹙着,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
见平淑果真没有回答,顾知航苦笑地闭上眼,低下头,“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突然不接我电话,也不想见我,甚至、不想和我再继续生活……”
这些时日被拼命压制的痛楚被相依为命生活这么多年的母亲轻易勾起,满心的伤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飞快地蔓延到全身,将顾知航顷刻间淹没!
“……妈……”顾知航因感冒而沙哑的声音忽然就哽咽起来,平淑的声音是那样清浅而柔软,让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和痛苦,“妈,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再一次扔下我就走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妈……他、他不爱我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那个混蛋!……那个、说走就走、说扔下我就扔下的混蛋!……”
看着抱着头浑身轻颤的顾知航,平淑眼眶都在发烫,强忍着想上前抱住自己儿子的心疼,而是静静看着,沉默地不说话,任由压抑太久的顾知航倾泻着往日被深深隐藏的心声。
小小的空间,满满的压抑,只是为了那两个从来不懂沟通、却同样爱惨了对方的别扭儿子。
许久,平淑等他稍微平静一些,才再次开口,“阿航,扬扬是什么人,这么久,你是不是忘了?”
顾知航的手指颤了一下,头依然深埋在双手间。
“扬扬不是女人,更不是孩子,你可以哄着他、宠着他,可是你把他的翅膀剪掉圈起来,他怎么忍受得了?”
双手慢慢握成拳,继而握得轻颤,顾知航依然没说话。
平淑明白,顾知航什么都懂,只是身在局中,看不到自己的分寸。
“妈虽然从没过问过扬扬的真实‘工作’,但是妈也知道,扬扬做的事绝不比你小。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队伍,和你一样不会屈居人下!”平淑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深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阿航,你告诉妈,你真的不明白扬扬为什么离开你?”
顾知航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继续双手再次捂着脸,连指尖都在哆嗦。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顾知航的声音低得仿佛只剩气流的碰撞。
“可我真的嫉妒疯了!妈……我真的疯了!”
他从来不会向任何人吐露什么,更不会让人看到他的脆弱。可在平淑面前,顾知航终于退下厚厚的盔甲,哭得像个孩子。
“妈……我该怎么办?我嫉妒得发疯!我不能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任何人都不行!……他对别人笑,我都嫉妒得想杀人!……他怎么能背着我接电影?……他想演、我去为他联系!但是、他怎么能去我不知道的地方、见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怎么可以!……一想到他进演艺圈后……陪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喜欢他偷窥他的人会越来越多,我就嫉妒得抓狂!”
浓重的鼻音,让顾知航的哭腔更加清晰,声音更是嘶哑得仿佛透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爱他爱疯了!……我想把他关起来永远只陪我一个人!我想把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准他对别人笑!不准任何人见他!……可他不会愿意……他会恨我!……他太强大、会不顾一切离开我……”
平淑双眼通红,她知道她的儿子对首扬一往情深,却没想到会像万劫不复般着魔了、痴狂了!
这种炽烈得让人窒息的爱就像一个枷锁,不但束痛了首扬,更灼伤了他自己。
“你这样,想过扬扬的感受吗?”
“所以他离开了我!”顾知航飞快地打断平淑,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说他腻了!……他厌倦了!……妈……妈!我该怎么办?扬他、不会回来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平淑心疼得说不出话,用力张大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
她一直以为她的儿子才是会低头的那个,却没想到他绝望后悔到这种地步,还在痴等着苦守着、没有不顾一切跑去东都,反倒是一向骄傲任性的首扬,率先放下身段主动回来。
这一对痴儿,该让她说什么好?
隐隐的抽噎声,顾知航敏感地滞了一下。
平淑的房间,怎么会有人?还是能让他一直没发现的人!
顾知航僵了僵,双目通红地看向平淑。
迎着顾知航惊讶的双眼,平淑看了看紧闭的柜门,吸吸鼻子,没做声。
顾知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柜门方向,反应异常迟钝地看了好半天,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睛焉得瞪大,慌忙站起身,却因站得太猛,身体一个趔趄,险些又摔回沙发中!
平淑吓了一跳,生怕顾知航会再次晕倒。
顾知航却没察觉到般,仗着手臂的长度下意识撑在墙上,慢慢站稳后,身体略显僵硬地上前,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和往常一样毫无异样的衣柜。
往日叱咤一方都沉稳如谈笑的脸此刻紧张得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顾知航几乎要屏住呼吸了,机械地伸出不住哆嗦的手,小心地、慢慢地一点一点拉开柜门,好像做梦一般,幻想了无数次的人影真的出现了!
那个双目通红的男人侧坐在柜子里,倚着结实的内壁,紧闭着的双眼下是一行清晰的泪痕,一双手紧紧地攥成结实的拳头,努力不让自己抽噎出声。
顾知航身体都抑制不住颤抖起来,干裂发白的双唇微微张开,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一眨眼,两行滚烫滚烫的液体滑下,灼痛他的眼眶!
这么多年来,顾知航第一次这么没仪态这么“软弱”地涕泪齐下,第一次虔诚地感激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的唇剧烈颤抖着,张了又张,模糊的气流清晰碰撞,却始终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柜子里的那人,将头偏向最里侧,却挡不住断断续续的抽噎气息。
终于,顾知航慢慢地跪在地上,朝柜子里的男人小心地伸出手,把他抱在怀里,好像终于寻回了失散太久的珍宝。
看着顾知航抱着首扬离开,平淑眼中的泪终于一连串落了下来,唇角苦涩地轻颤着、慢慢扬起。
顾知航走得很稳,可还是觉得脚底发飘,好像身处梦境之中,充满了虚幻感。
尽管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可他依然觉得不真实,不敢相信这只骄傲倔强的妖儿真的回来了。
打开房门,顾知航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把怀中人儿微微凌乱的发丝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