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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印天终究失了力气,松了手里的刀,踉跄后退几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瞪着慕锦和冉清影,眼神怨毒而不甘:“畜生,你……竟敢……弑父。”到了将死的关头,他竟然恢复了些神智。他整个人摇摇晃晃,似乎还想上前杀了冉清影,却不料身后再次一凉,一把长剑再次自后心穿过。他勉强回过头,却是顾流惜勉强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一旁扶着她的墨影,亦是淡淡盯着他。
他低低嘶吼一声,颓然倒下,至死眼睛都未阖上。
而那一边冉清影抱着慕锦,眼睛通红,看着那整个裹在厚厚黑色兜帽里的人,终究是难以忍受地低低呜咽了一声。自从她出了药老的房间,她从来没再看到过她的脸,层层黑纱下,唯有那浅褐色的眸子,总是一如既往黏着她。
慕锦低低喘着气,那把刀暂时阻止了血流的汹涌,让她并未当即毙命。迷蒙的视野中,还能看到冉清影那模糊的影子,透过纱巾触及肌肤的湿热,烫的她生疼。眼角有泪缓缓滑出,她低若蚊吟般喃喃了句:“这辈子都不曾想过你会因我落泪。”
她眼神有些许涣散,勉强看着东方逐渐泛白的天空,低低笑了几声,嘴唇微微开阖:“天亮了……火……结束了。”
冉清影看着再也没了生息的人,心口仿佛被人捅了个窟窿,沙漠冰凉的风不断往里灌,她深深埋下头,肩膀颤抖着,边哭边笑,悲痛而癫狂:“冉清影啊冉清影,你羡慕她能被人死心塌地对待,如今当真只能是羡慕了,当真只能羡慕了……哈哈哈”
轻轻替慕锦阖上眸子,她失魂落魄道:“若当初你我不是主仆的身份,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方思饶此刻浑身都是伤口,他冲过来,拉起冉清影,别过头不忍看慕锦:“教主,快走!”
冉清影弯腰将慕锦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一处稍干净的地方靠着,惨然道:“走不了了,思饶,护好自己吧。”
看着围过来的暗卫,她提气喊道:“来人,去酒窖,将那些烈酒搬出来,这些东西怕火。”
正节节败退的众人顿了顿,却是犹豫,该不该信她的话,闻墨弦眼神微凝:“影渊,搬酒!”
她话语一落,影渊和几个暗卫顿时朝酒窖而去,冥幽教众人此刻也顾不得敌对,亦是一同赶了过去。
片刻后,几人用推车运了一堆酒水,影渊当机立断,将酒水俱都砸向那批疯狂涌上来的毒人。毒人们并不避讳,直接将酒坛砸碎,顿时浓郁的酒香蔓延开来,酒水撒了他们一身。
影渊掏出火折子掷出,顿时一片火焰窜了起来,不到片刻,那些动作迅猛的毒人身上便是火光大作,衣物顿时全部点燃。
那些毒人感觉不到痛,动作却是慢了下来,有这慌乱扑打着火苗,有些却发了狂朝人扑去。
“千万别让他们近身!快散开!”影渊见状,高声喊道,却还是有人躲避不及,被那些火焰波及,慌乱之下死于毒人之手。
而那些身手灵活之人,则是在他们动作慢下来时,游走其中,好不留情砍掉毒人的脑袋。
酒水一坛坛砸过去,纵使有所波及自己人,可此刻奋战两个多时辰的人,早就顾不得了。原本的酒香瞬间被焦臭味占据,令人作呕。顾流惜看着场内嚎啕嘶吼的火人,眼里一片苍凉,那些人曾经又何尝不是有血有肉的,因着别人的一己私利,落得如此下场。
她目光盯着闻墨弦,此刻她和萧远山两人正死死缠着苏叶,那漫天暴起的熊熊大火,让他十分暴躁,不断嘶吼着,出手亦是乱无章法。
闻墨弦已然筋疲力尽,萧远山也有些吃不消,看的影卫心急不已,可是上前却基本几招就打地动弹不得。
闻墨弦回头看了眼顾流惜,随即哑声道:“影渊,给我酒!”
影渊他们已然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手里顿时微凝,最后还是扭过头扔了过去。
闻墨弦提着酒坛,静静现在那里,身后那一片灼热的火焰映的瘦弱的人越发单薄。她没有过多停留,旋即,拍开封泥,仰头猛灌了一口,清亮的酒水顺着她的下颌流下,粘湿了她的衣襟。旋即右手一倾,剩余的酒液自含光身上撒过,似乎因着酒的缘故,她眼睛发红,再次喊道:“再来!”
此刻的人似乎颇为激昂,这番动作也让影渊浑身发热,顿时几坛酒又扔了过去。
闻墨弦纵身跃起,手里剑疾挑,双腿横扫,四坛酒水全部在苏叶上空爆裂。她剑尖横挑,扫过一处火光,顿时含光倏然一片火焰,随即她长啸一声,落日三式再次使出,纵然内力激荡,那剑上的火焰仍未熄灭。
带着火光的剑直刺苏叶心口,火光映在那绿色的眸中,一寸寸逼近。看着那张记忆中难以磨灭的脸,闻墨弦眸子雾气盈满。曾几何时,那个温润俊逸的人,手把手带她握着木剑,在那一片合欢的院内,比划着她彼时根本不懂得落日三式。
“觞儿要好好学,日后长大了,即使爹娘不在了,也没人能欺负了你去。”
在那身后,笑意温婉的女子总是温柔地盯着他们,那一瞬间合欢映满天,美得如梦如幻。
剑身毫无阻隔地透过苏叶心口,一瞬间他整个人变融入一片火焰中。
闻墨弦踉跄落地,死死看着他,奇怪的是,被火环绕的人并未如其他毒人一般发狂,竟是陡然安静起来,就在那直直站在,任由周身火焰吞噬他。
周围一片死寂,纵然那个男人已然不是当初的苏叶,可他终究是苏叶,冥幽教的弟子,见过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这个惊才绝艳的人。
顾流惜忍着痛意,快步走到闻墨弦身边。那站的笔挺的人,惨然看了她一眼,随即双膝一弯,重重跪了下去,顾流惜忙跪下去搂着她,撑着她脱力的身体。
身后心昔阁众人俱都撩起衣袍,单膝跪下,一片寂静沉重。
感觉到脖颈处不断蔓延来的热意,顾流惜心口绞着疼,紧紧抱着她。怀里的人低低道:“对不起,我又喝酒了。”
顾流惜眼泪顿时涌了出来:“没关系,这次不怪你,不怪你。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再也不管这些了,带爹娘一起回去,日后我们便一起陪着他们,好不好?”
闻墨弦点了点头,整个人都窝在顾流惜怀里,身子仍是不断轻颤着。
在那与黄沙想接之处,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昏暗的世界一点点退散,明亮。最后的一点火光,在太阳跳出地平线时,彻底湮灭。
拓拔烨缓步走到闻墨弦身边,顾流惜抬起头,看着他:“她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我们亦不曾滥杀无辜。冉清影她们我们要带走,剩下的事,让墨影和你们谈,她累了。”
拓拔烨看着她二人,脸上表情变化莫测,墨影上前,低声道:“夫人,带阁主先回去吧,尊主我们亦会好生送回去。”这一声夫人顿时让在场一群人蒙在原地。
顾流惜点点头,看着怀里已然昏睡的人,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脸颊因着喝酒缘故,带着些许粉红,心里顿时又疼又软。
原想抱她起来,墨影低声道:“夫人伤重。”言罢,紫曦过来小心将人背了起来,一行人朝山下走去。
冉清影木然坐在慕锦身边,眼里的光彻底湮灭,低头看着怀里已然冰冷的人,颤声道:“我要的从来不属于我,我有的却亦不再属于我。”
底下一直蹲守的武林中人,只不过遇到了一批仓皇叛逃的冥幽教弟子,以及追下来的毒人,一番争斗后,基本都拿下了。见到心昔阁一众人都是带着伤,闻墨弦和顾流惜甚至是被背下来的,想到之前底下看到的一片火光,顿时七嘴八舌了起来。
萧远山不愿跟他们多费唇舌,沉声道:“冥幽教毒人基本被灭了,弟子也死伤无数,只是根基仍在,我们也都伤得不轻,剩下那些都是厉害角色,我们暂且退了。不过料想,近十年内,冥幽教都将一蹶不振。我徒儿受伤了,老夫不就留了,若各位有能力彻底斩草除根,亦可上去一战。”言罢带着人迅速离开。
他们虽不甘心,可是冥幽教高手众多,毒人谁也不好说绝了,放下犹疑,派人去偷偷看了一次情形,见那里一片凄凉,尸横遍野,早就没了人,也就四处搜寻一番,开怀离去。这一次他们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冥幽教却元气大伤,他们已然满足了。
因着需要处理些事情,再加上此次顾流惜受伤,闻墨弦心神受到巨大冲击,便在克拉别依小镇暂且修养。
顾流惜虽伤得不轻,不过因着之前苏若君特地留给她们的伤药,萧远山又替她好生运功调理了一番,虽依旧闷闷的疼,却也没有大碍。
放心不下闻墨弦,顾流惜也没休息,守在闻墨弦身边,怔怔看着她。醉酒后的她睡得很熟,只是眉眼间的苦涩之意未退,看的顾流惜心疼得紧。握紧她微凉的手,想着蔺印天死了,名剑山庄亦灭了,这场纠缠了她们十余年,乃至直接导致她们两人上一世悲剧的仇恨就此终结,顾流惜此刻仍有些不敢相信。绷了这么久的弦陡然松了,除了难以言喻的轻松,同样有些害怕是做梦。
望着屋外已然大亮的天,顾流惜微微吐出一口气,旋即低眸凝视着床上的人。老天已然让这一切都不同了,那他可否让你我厮守终身。
待到闻墨弦醒来时,已然过了晌午,睁开眼时顾流惜正撑着脑袋休憩,昨夜一晚未眠,又受了伤颇为耗费体力,实在没撑住。
闻墨弦迅速坐起身凝眸看着她的脸,脸色有些苍白,却不在是昨夜那种灰白色,呼吸也很平稳,手指轻捏上她的腕部,这才安心不少。昨夜的事涌入脑海,让她脸色有些苍白,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疼意,随即起身将顾流惜抱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动,顾流惜睁开了眼,有些迷糊地唤了声:“墨弦。”
“嗯。”闻墨弦柔声应了句:“乖,再睡一会儿。”
被她这般柔声哄着,顾流惜本就乏得紧的神智越发惫懒,她窝在闻墨弦怀里,小猫般蹭了蹭,搂紧她的腰咕哝了几句。
闻墨弦低笑出声,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陪你。”
搂着她柔软的身子,闻墨弦心情陡然平和了许多,看着她当真安然睡去,她便这般盯着她看了许久。
片刻后,思绪移到其他事上,想到一些事情,闻墨弦眼神微微凝了凝,看了看天色,闻墨弦悄然起身,将顾流惜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放下,旋即走了出去。
塔林他们见她出来,眼里有些惊喜:“阁主,您醒了。”
闻墨弦点了点头,抬眸道:“我爹他……”
“阁主放心,我们已然好生将尊主收殓了。”
闻墨弦眸色微沉,沉默片刻后,复又道:“冉清影呢?带我去见她。”
“是”说罢领着她朝另一处房间走去。进了地下室,闻墨弦看到了被关在那里的冉清影,此刻她静静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出神,闻墨弦进来她亦是没反应。
闻墨弦也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许久后冉清影才抬起头,她神色有些轻松,却亦是有些涩意:“慕锦她……”
“死者为大,已然入土为安。”闻墨弦有些悲悯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冉清影舒了口气,却是复杂道:“我一直觉得你很幸运,亦是羡慕过你。”
闻墨弦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羡慕你有一个如此全心待你的人,也羡慕你似乎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她顿了顿,有些自嘲的道:“可在我那可笑的梦中,她亦曾如此对过我。”
闻墨弦一怔,随即眉眼微凝,沉声道:“不知冉教主可曾梦到你如何对她的?”
这下轮到冉清影愣神,闻墨弦神色发冷,淡淡盯着她:“何必谈羡慕于我,你身边真心待你的何尝没有,可你却弃如敝履,偏生妄想她人心里的珍宝。冉清影,你该明白,若你是我,惜儿亦免不了慕锦的下场。”
冉清影脸色倏然惨白,低头痴痴笑着,却是苍凉无比。
“可是你为何要出现?没有你,我怎会败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失了她。”
闻墨弦越发冷怒:“我从不曾想过同你争夺什么,若不是你肖想的太多,又怎会如此。冥幽教教主之位我从没打算拿回来,冤有头债有主,我报仇亦不会祸及与你,只是我如今没法放过你。我说过,名剑山庄上你对她做的一切,我都会讨回来。你曾经骗过她的,伤过她的,我都亦会替她讨回来。”
“我骗过她什么?”
“你不必知道,也不会知道。原本因着那些,我定然要将你挫骨扬灰,可如今的你却不曾担过那些,但,我不亦无法释怀。你的命,我留不得了。”
冉清影早便知道结果,并没慌然失措,却是对她的话诧异非常,皱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