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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殿里的人纷纷退了出来,伸长脖子围观着这场旷世之战。
两人对峙良久,最后还是池月先动手了。黑色的身影如巨枭般扑了过去,燕不离自知对方内力深厚,不敢正面相抗,是以步步退后避开锋芒。好在他轻功不差,腾挪闪躲之间竟也没有受伤,而池月也未尽全力,完全是配合着对方的节奏在打。
“不离,你身中神仙散,日后与任何人对决,切忌久战拖延。更不能心浮气躁,这样很容易被人找出破绽。”池月格住他的剑,顺手在对方屁股上揩了把油。
燕不离觉得自己更心浮气躁了。╰_╯
两人一触即分,燕不离瞬间劈出几十道剑气,交错纵横的斩向对方。池月一道掌风将剑气全部震化,燕不离只觉一股锐气呼啸着擦过脸颊,瞬间击碎了屋顶的瓦片,碎渣飞溅。
“高手对战,以内力为关键。你先前重招式轻心法,其实是舍本逐末。待你的无极无妄大成之日,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池月忽而倾身而上,只手夹住了他刺来的剑,另一只手揽住了某人的腰。
“最后是‘意’,此乃武者毕生所达最高境界。每个人的‘意’是不同的,总有一天,你会摸索出自己的剑意。”池月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慑人的杀意,连站在殿下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燕不离气得牙痒:“你他妈打就打,说就说,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本宗说完了。”
某人笑了笑,突然松开了指头。燕不离的剑惯性向前一刺,“噗嗤”一声扎入了对方的身体,池月登时倒栽进了殿顶的窟窿里。
“池月!”燕不离紧跟着扑了下去。
两人重重落回地上,发出砰然一声巨响,将青璃石板震出了一片裂纹。
池月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感叹道:“你怎么又重了?”
燕不离: “……= =”
按照原定计划,燕不离拔出剑,池月点穴止血,再装出一副伤重的样子,由不得这些江湖人不信。
“盟主,何不直接杀了这老魔?”众人冲进殿来,一见魔头奄奄一息,便纷纷劝燕不离了除后患。
燕不离横眉冷目,面无表情的以剑指着池月,暗中却在疯狂的给某人传音入密:“你个白痴还等什么呢?赶紧龟息大法走起啊!不然再让老子扎哪儿?扎哪儿呀?!”
池月望着他笑出了声:“燕盟主,本宗身为鬼门宗主,生而为魔,死而为鬼,没有降投正道之理。如今我输了,自然由得你们处置,不过看在本宗先前对武林盟留情的份上,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盟主成全。”
“池宗主请讲。”
“第一棵梨树下,有一坛酒。”池月潭眸清浅,捂着嘴咳了咳道,“本宗想在临死前喝个痛快,不知道燕盟主可否帮我取来?”
燕不离眯起眼看他,传音入密:“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装死不行吗?”
池月眨着眼回道:“这样逼真点,而且还能衬得你有情有义,完美。”
“我呸!”
“乖,快去。”
妈的,看来这混蛋喝不到猫尿就罢演了。
“好,我答应你。”燕不离气呼呼的收起剑,扭头对众人道,“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动他,武林盟不做趁人之危的事。”
“属下遵令!”
熟门熟路的进了卧房,经过密室,下到幽谷,找着了那株枝繁叶茂的梨树。
杂毛鹦鹉正蹲在枝杈上打盹,看到熟人仍是那声热情的招呼:“畜生!”
燕不离:= =
上面的大畜生还在等着,他没空和这小畜生置气,直接用剑在树下挖了起来。土里的确埋了坛酒,燕不离将坛子启出来,刚抱在怀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轻?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炸响!他循声抬头,只见崖顶上方烟尘四起,那座恢弘的殿宇轰然倒下,无数飞屑碎石落下来,扑通扑通的坠入潭中。
黄泉殿,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不离手中一抖,酒坛瞬间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那是一只空坛,里面没有酒,只有一张轻薄如蝉翼的纸,上书四个笔迹熟悉的大字:“开个玩笑。”
第145章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暗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沥沥春雨,漠漠烟茶。不少游人被连绵的阴雨截在茶楼之中,二十余张桌子,竟是座无虚席。
正中台上一声醒木响,说书先生已经开场:“说时义气凌千古,话到英风透九霄。百载江湖真仁主,一剑清玄显雄豪。今儿个就和诸位讲一讲,五年前的一件江湖大事……”
五年前的夏秋之交,武林盟主与鬼门宗主决战碧落谷,将魔头斩于剑下,立世千年的魔门就此覆灭。
“池阎王死,黄泉殿倒,鬼门宗灭。”说书先生拊扇而道,“魔头被诛,群魔无首,魔道上下,一派大乱。武林盟有朝廷襄助,本可将其一举拿下,燕盟主却是个仁者,在两年之内招降了三十六派七十二门,收服魔道一统江湖,化解了一场腥风血雨。”
“嘿嘿……”茶馆二楼上传来一声轻笑,红衣男人扭头对坐在窗棂下的人道,“表哥,这老头儿把你吹上天了。”
对方闻言放下掌中的茶碗,剑眉下一双星眸显得有些空洞,唇角勾着一抹倦怠的笑容:“江湖传闻都是以讹传讹,十分里面一分真。听听就罢了,当真就傻了。”
池月不是他杀的,而是引爆埋在黄泉殿下的火石自杀的。一百零八个魔门也不是他降服的,而是有人事先下了魔尊令,否则群魔哪会甘愿俯首?
燕不离闭上酸涩的眼,思绪在一瞬间百转千回。
那个人用鬼门宗,用整个魔道,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才成就了今日的他,守住了这个武林。但江湖上只会流传燕盟主的盛名,至于池月,那永远是个满身血污的魔头。人人唾弃,不见天日,死了都要背负一世骂名。
“其实表哥这些年也很辛苦了,没有哪一任盟主比你做得好。”燕红星望着他鬓间刺目的雪丝,诚恳的夸了一句。
降群魔、肃侠风、剿沙匪、拢塞北……究竟有多累,才会让一个人在短短五年之间白了头?
燕不离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条路是别人用命蹚出来的,如果他做得不好,以后有何颜面去见故人?
“盟主,有码头的消息传来。”一个武林盟弟子走进雅间,低声禀报,“东瀛的船到了。”
“知道了。”燕不离挑起竹帘望了望外面的雨势,饮尽最后一口茶,“回府吧,池日和他媳妇步川内伊来了。”
燕红星瞪大了眼:“你连他媳妇不穿内衣都知道?!”
燕不离:“……”
池日在池月身死后回过中原,在燕府将燕不离打了个半死,所以燕红星对那个长得很像表嫂,但比表嫂还可怕的男人印象深刻。只不过先前步川有孕在身,所以没跟过来,这次倒是拖家带口的全来了。
不会是全家上阵一起虐他吧?燕不离不怕池日的拳头,但绝对没兴趣尝试步川的飞镖……
“爹爹!”刚踏入府门,燕不离还没收起伞就被抱住了大腿。
燕重锦六岁了,小模样越来越像池月,他扬着头眨着一双潭眸问道:“不是说堂弟今天来么?”
“你大伯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你小叔去接他们了……”燕不离牵着他的小手往府里走。
“爹爹怎么没去接?”
“我去会被打的。”以他如今的功力并非打不过池日,但不能还手什么的实在太痛苦了。T T燕粑粑一握小拳头,气势雄雄的道:“大伯再打爹,我就去打堂弟!”
这孩子真他妈有出息!燕不离乐了,乐完又觉得不妥:“咳咳,你弟弟今年应该才三岁……”
“哦,那我就不欺负他了。”
燕不离:“不,我的意思是可以欺负,别打死就好。”
燕粑粑:“……”
池日赶到燕府时天色稍暗,正巧赶上饭点儿。燕不离照例避而不见,席上只有燕父燕母和燕红星,燕母原本对这个动辄打儿子的人无甚好感,但看到步川怀里的孩子就忍不住喜笑颜开了。
“果然是兄弟,瞧那眉眼,和重锦长得多像……叫什么名字啊?”
“腊月生的,叫池寒。”
女人们吃过两口饭就围着孩子转了,粑粑对这个堂弟也很感兴趣,不过心里还有点小情绪的:这货哪儿有我长得帅?!你们看看我,看看我!
然而大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池寒身上,粑粑顿感失宠,捂着受伤的小心脏跑出了花厅。
燕濯云和池日浅酌过几杯,随口聊了两句。他知道这人不打自己儿子一顿就不爽,只好认命的放下酒盏:“去吧,不离在剑阁。”
池日倒不着急,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等我吃饱了再揍。”
燕濯云:“……”
葬剑阁是燕府新修的一栋阁楼,用来收藏各种刀剑兵器和武学典籍。燕重锦从识字起就常来这里翻阅兵卷,很快熟门熟路的爬上了顶楼,然后便看到一个人伏倒在窗前的书案上,烂醉如泥。
爹果然又跑到这里偷喝酒……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扯了扯燕不离的袖子:“爹、爹!醒醒!”
对方皱着眉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推开他:“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那谁是我爹?”
燕不离抬手一指:“你爹在那儿。”
燕粑粑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春水王八图》,小嘴一咧,立马哭了:“爹爹不是王八,爹爹没有壳!”
燕不离被他闹得清醒过来,忍着头疼哄道:“对对对,你爹不是王八,我说错了。”
池月死的时候这孩子刚刚满岁,但不知为何,粑粑对他一直存留着印象,始终记得自己有个月爹,以至于初见池日时还将两人搞混了。
“那月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小鱼干儿都吃完了……”小人儿在他怀里不依不饶的捶打着。
尼玛,原来是惦记吃的。
燕不离叹了口气,指着剑阁窗外的水池道:“去吧,你什么时候能把池子里的月亮捞上来,他就回来了。”
粑粑小朋友扛着一支鱼抄子,趴在池沿上捞啊捞,整整捞了一夜,最后趴在水边睡着了。
燕不离醉得厉害,醒来已是黄昏时分,饭都没吃就被全家轮殴了一遍,尤以池日下手最狠。
“水中捞月?呵呵,你他妈真聪明!可我侄子要是掉池子里怎么办?!”池日揪着他衣领骂道。
某人捂着乌青眼道:“他会水,比你水性还好。”
“水性好也不能捞一宿啊!因为年纪小,你就敢这么骗他吗?!”
燕不离猛的挣开他的手,苍凉一笑:“他爹可以骗我,我怎么就不能骗他?”
池日一时怔住。
“老子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骗孩子,可我没本事给他变出个爹来!”燕不离红着眼咆哮道,“或者你告诉我上哪儿能找到那个混帐?老子就是把他打死也给粑粑拖回来!!”
望着那张泪如雨下的脸,池日才意识到对方其实过得比谁都煎熬。
这个年仅二十七岁的武林盟主,眼神早已沧桑如海,两鬓染着缕缕霜白,仿佛一道道深刻在灵魂上的伤痕。无法愈合,抹灭不掉。
催人老的并非是岁月,而是日日夜夜的折磨。思念如毒,丝丝入骨,这个人一生都要忍受锥心断肠之苦。倘若不是有燕重锦,也许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池日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这次来,也是给你报信的。四个月前,屯部号在南洋遇上一伙海盗,看到了一个很像池月的人……”
燕不离猛地抬起头:“南洋?!”
池日点点头:“你们虽然挖过黄泉殿的废墟,但里面的人都已粉身碎骨,辨认不出谁是谁。所以我想那家伙会不会没死?他也许只是用了一招金蝉脱壳,本人早就远遁他乡了。”
燕不离眼神不定的道:“可如果他未死,为何这几年来音信全无?”
“南洋的海盗大都做的贩奴生意,倘若池月被困住了,自然无法给你传信。”池日顿了顿,又道,“或者……他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和你联络了。”
“妈的,他不会又忘了老子吧?!”燕不离说风就是雨,当即开始打包行李。
池日忙劝道:“你先别急,南洋那么大,又是水寇横行的地方,你上哪儿找啊?我已经让屯部去打探了,过几个月应当有消息传来,不妨再等等。”
“海盗不可能一直住海上,必定在陆地有据点。我去看看,找不到再回来便是。”
真特么是头倔驴!池日顿时后悔没把这货打残,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人背剑跑了出去。
燕不离刚冲出剑阁,迎面碰上跨进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