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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师父心爱的宠物。”
“令师这病……还有治吗?”
池日望着怀中那张苍白的脸,沉痛的摇摇头。他一路行至地宫的中央,这里单建了一间屋子,离那些铁牢甚远,显得静悄悄的。屋中几无陈设,当中石案上摆着一抬晶莹剔透的水晶棺,在明珠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燕不离眼睁睁看着某人将自己的师父扔进了棺材里,还盖上了盖。
“……弑师现场?”
池日转过头道:“他死不了,只是习惯在这里面睡觉。”
“哦……睡师现场。”
“……”
“敢不敢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不离崩溃的揉着太阳穴道,“你师父到底是不是疯子?你们把我抓来究竟想做什么?!”
“我原本也不清楚他想对你做什么,不过现在知道了。”池日摘下面具道,“师父自十年前初到东瀛,开始研究唤魂控魂之术,那些僵尸是赏金盟已经死去的手下,也是唤魂之后的失败品。起初还没有那么多,后来尸毒慢慢扩散,传染了很多活人,便转移到鹿良这里单独看管。”
“我的血可以驱散僵尸,所以池月和他儿子的血液也该有同样的效果,这就是师父抓你儿子的原因。”
“可他要黑狗血,啊不,要你们的血做什么?”
“也许是为了改良僵尸的品种,直到他们再也无所畏惧,无法战胜……师父要对付朝廷,也要对付江湖,没有一支威震天下的军队是不行的。”池日看向他,目光薄凉,“燕家是皇帝的爪牙,师父没杀你是看在池月的面子上,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放过你。”
燕不离背上冷汗直流,从那疯子方才的举动来看,自己八成不是什么好下场。
“他不会……是想通过控制我来对付池月吧?”
池日点了点头:“放眼整个江湖,武林盟已经势微,而池月身为鬼门宗主,绝不会认同赏金盟的手段,所以他就成了师父唯一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既然鬼门宗拉拢不成,便唯有靠威胁了,只要我那个弟弟不插手,我们大计终成。”
“你们的大计是什么?造反朝廷?称霸江湖?”
池日忽然笑了:“都不是,师父他是想……换了整个人间。”
燕不离当即退开两步,眼珠在他和棺材之间转了转:“这疯病还会传染?”
“你不知道师父经历过什么,所以不会明白他为何想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对方垂下眼,“当然,我也不懂,也不需要懂。我们的命都是他给的,哪怕是当一块他走过火坑的垫脚石,该跳也得跳。”
“可就算翻天覆地也是你们的事,就算我勾结朝廷也是我燕不离的事,与池月有何干系?!他绝不会受任何人胁迫的,你杀了我也没用。”
“身在江湖,活于浊世,哪个人能逃离尘网,谁又敢说自己无辜?”池日抬起头,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我当然不会杀你,你活着比死了有用多了。”
“对不起,燕不离。”你真的不该来这里,或许让你死在魔渊海才是最好的归宿。
腕间一阵刺痛,燕不离错愕的垂下头,看到自己的两只手被缠上了两条细到透明却又格外坚韧的蛛丝。紧接着是五指、双腿、各处关节……纷纷被快速的打入数不清的细线。身体的控制权被渐渐剥离,每一处感官的神经都在慢慢麻痹,直到沦为对方手中的傀儡。一牵一动,或笑或哭,尽在别人股掌之中。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池日的那句话:
“燕不离,你会希望他一辈子都不要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注: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李贺 《唐儿歌》
第100章
冬雨浅寒,丝丝入骨。湿凉的海风从领口吹了进来,激得皮肤上起了一片微小的颗粒。柳惊风缩了缩脖子,问向徐真卿:“师父,这么大的地方,咱们怎么找啊?”
徐真卿掐了掐手指:“容为师算算。”
四人从“屯部号”一下船便急匆匆的登了岸,沿着码头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座流水长墙的城府。
鹿良城建立在东瀛最大的港口之上,是海陆通商的要塞,繁华程度和中原的城郭不相上下。街衢两侧店舍林立,城门内外人潮如织,几人顿时不知该从何处寻起。
燕红星踮着脚尖,用一只手给他的大表嫂举着油纸伞。池月抱着粑粑站在伞下,目光飞快的扫过人群,眉梢染着一丝隐忧。
屯部居央告诉他“步川号”是在这里靠岸的,但船上的客商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连船夫都不见了踪影,那个女人和手下的行迹根本无从知晓。这偌大一座城府,该要寻到何时?
徐真卿掐算一阵,暗自皱了眉头。他是根据燕不离的生辰八字占得吉凶和方位,可怎么算都预示着日主魂往丰都,不在人世了……
他心中一沉,瞅了瞅某人的脸色,觉得还是先随口扯个方向吧,不然池月又该发疯的揪着每个路人问是不是燕不离了。
“往东。”几人当即直奔东去。
一路行至东门,徐真卿还是那句:“往东。”
于是又走过了城郊的一排排竹篱茅舍,仍是那两个字:“往东。”
最后,池月站在一片湿漉漉的滩涂上问道:“还往哪里走?”
徐真卿合着眼答:“往东。”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大海,池月忽然很想打人。
柳惊风悄悄拽了拽某人的袖子:“师父,前面没路了。”
“咦?哦……那个,刚才算错了,应该是往西……”
“臭道士,别以为你是他师父我就不敢打你!”池月扭过头,冷下脸道。
徐真卿一阵牙疼,妈的,还挺不好忽悠。他清咳了一声道:“这占算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贫道又不是神仙,难免会出错……先找地方吃饭吧,饿着肚子可算不准。”
燕红星眼神尖,指着远处一角隐于山坳树杪的屋檐道:“诶,那边好像有人家……”
待走近了一瞧,才发现不是民居,而是一处神社。社门外蹲着一对狛犬石雕,走过黄竹为顶黑木为柱的鸟居,便见一栋灰顶黄墙、装饰素朴的拜殿。
此时雨势渐稀,殿檐下积着几点亮盈盈的水洼。一个身着黑色僧袍的僧侣站在庭中,手中撒着谷粒,正在给一群灰白羽毛的鸽子喂食。
四人面面相觑,都在琢磨着怎么沟通,对方却在看到他们的衣着后,率先开口了。
和尚眉开眼笑的喊道:“诶妈呀,几位从哪嘎儿来的?”
四人:“……”
原来这和尚是来东瀛传法的,结果来了两年一直没突破语言关,到现在还靠手势和人交流。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化缘到足够的路费,然后卷一卷铺盖,麻利的滚回中原去。
“道爷我跟你说哈,”这厢三人用着斋饭,那厢和尚就拽着徐真卿的手唠开了,“贫僧当初是想做道士的,寻思着还能吃肉喝酒留头发,你瞅我现在转业还赶得上趟儿不?”
徐真卿:“……”
“对了,你们道教咋不来东瀛这嘎儿抢地盘啊不……传道捏?”
徐真卿苦着脸咳嗽了一声道:“海外经费不够啊。”
和尚乐了:“那还是我们寺待遇好,这次公差整了不少盘缠,就是一不留神全掉海里了……我跟你说哈,东瀛的破船贼拉颠,那一路吐得我……”
徐真卿忍无可忍的一摔筷子:“你到底想干哈?吃饭呢扯啥吐不吐的?别搁这儿叨逼叨逼的成不?!”
对方惊喜的道:“艾玛!原来是老乡儿啊……”
另外三人同时抬了头,心中暗叹:这和尚道行真他妈高,把清玄三圣的原籍都逼出来了,再唠两句估计原形都得露了……
池月看粑粑有点要饿的倾向,便问道:“大师,你们这里有没有……奶啊?”
“巧了,我们后院还真养了头奶牛。施主稍后,我去给你儿子整一碗哈!”对方热情洋溢的出去了。徐真卿总算松了口气,奶奶个熊的,他决定对家乡那嘎儿的秃驴一生黑……
三人正吃着饭,竹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池月拉开门一望,看到一个穿着和服的东瀛女子在主殿前祭拜。待她转身离开时,便露出了一张秀丽而熟悉的面孔。
池月眸光一凛,将儿子往徐真卿怀里一塞:“帮我看着孩子。”言罢起身跟了上去。
柳惊风好奇的探出个头:“他去追一个东瀛妞儿了,妈的,还挺漂亮的。”
燕红星也探出了脑袋:“不会吧?表嫂要出墙?”
徐真卿抱着粑粑坐在蒲席上,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徒儿这回又穿成女人了?他低下头对怀里的婴儿道:“恭喜啊小东西,你可能就快有弟弟妹妹了……”
步川内伊撑了把樱红花伞,踩着小碎步绕过一处山坳,来到了一座白墙黛瓦的府邸门前。
池月缀在她后面,打量了一番上书着“浮生”汉字的门匾,和屋檐下两排肃立的带刀武士,拈身提步绕到另一筑围墙之下,脚尖轻轻一点地,无声的翻了进去。
这里的初冬时节并不寒冷,园子里花木疏扶、山石掩映。雨水打落了一地的霜花枫叶,层叠似锦、红湿如血,蜿蜒着铺满了一条甬道。
池月沿着幽径向园深处行去,时不时的避开巡卫和侍女,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寻找。在途经水池上的游廊时,隐约听到了一阵琴声。
他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琴声,那感觉就像第一次听到某人给儿子唱催眠曲一样“惊艳”。
池畔芦花飞雪,枯荷香残,秋水中央矗立着一座梅花凉亭。风拂帘动,纱帐轻飏,露出亭中一道寂寥的背影,熟悉得让人心头一颤。
“不离!”隔着遥遥水岸,池月终于还是喊出了口。
对方手中一顿,却没有转过头,而是猛地挥指一扫膝上的古琴。琴音瞬间变调,如银瓶乍破、铁骑枪鸣,四周空气一滞,杀机立现。
“哗啦!”水下突然暴起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群鹰伏击般向亭中之人袭去!
池月骇然一惊,当即掠身而起,踏波御水,迅疾的冲入了亭子里,挥掌将那些蒙面人格开。
“你怎么样?”他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正是已经昏迷过去的燕不离。
杀手们趁机再度围了上来,池月面色倏然一沉,袖风鼓动如狂,须臾之间拍飞了数人。然而那些黑衣人即便被击倒在地,不消片刻又能翻身而起继续攻击,几番对战之后竟丝毫不减伤亡。他只好变了战术,逮着一个就卸胳膊撅大腿。四肢一废,对方便瞬间成了一条蠕动的虫子,只能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躯干。
敌人的战力终于锐减,而在他的身后,昏迷的人却悄然睁开了双眼,无声的从琴下拔出了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剑……
好不容易“拆卸”掉最后一个刺客,池月刚转过身便觉眼前一晃,胸口骤然传来一阵生硬的疼痛。
一滴,两滴……浓稠的血顺着锋刃流了下去,很快染红了那人雪白的衣袖。池月眉头紧蹙,深深望着对方。还是这个位置,还是这个人,竟然再一次伤了自己……
身后,再一次传来掌风袭来的破空之声。
好一个连环圈套……
池月惊怒之下,猛然回头和来者对了一掌!强烈的气劲如爆炸般荡向四周,将燕不离震开了丈远,手中短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池日连退三步,强压下了胸口沸腾的气血,心中讶然。他知道这个弟弟比自己天赋高,却没料到池月中了一剑后仍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
硬忍着心口的剧痛,池月袖中双拳紧握,面无表情的咽下了涌上喉咙的一口腥咸。
摧心藤效力已过,他一旦大动真气,体内的功法便会再次反噬。可这个节骨眼儿上说什么也不能倒下,这银面人是自己平生仅见的高手,稍有疏漏便会满盘皆输。
“鬼门的池宗主,不远千里到我东瀛作客,怎么还飞墙走瓦的?”池日冷笑一声,“也怪在下招待不周,让不懂事的内子伤了贵客,我会好好罚他的。”
“内子?!”池月惊愕的看了燕不离一眼。
“燕儿乖,过来。”池日喊完自己都抖了三抖。
燕儿你大爷!你他妈叫娘们呢?!燕不离怒气冲天的腹诽着,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池日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抬手捏了捏那只俊俏的脸蛋,柔情似蜜的道:“你也太调皮了,竟然冲撞了贵客。说吧,晚上怎么罚你?”他无比庆幸自己现在戴着面具,否则池月一定能看到自己脸上恶心到抽筋的表情。
燕不离在心里把某人骂出了翔,但他还是无法控制的垂下了头,小鸟依人的将脸埋在了对方怀里。
池月的脸色简直比身上的衣服还黑,他望着燕不离道:“不离,你和此人……是自愿的?”
燕不离转过身,冲他点了点头。
池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