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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南宫翼说,那雪苔一般生长在冰柱下的泥土里,日夜时的形态都不一样。
白日里,它便如一株无甚区别的野草,哪怕就长在你脚边你也未必认得出,更何况这雪山里的野草可不止雪苔一种。
而到了夜间,它便会隐匿在雪层之下,只要用手一点点的掀开泥土表面的风雪,下头闪耀着点点绿光的便是雪苔了。
三人兵分三路,匍匐着身子一点点的摸索,但雪山面积大不说,且还十分陡峭,要找到雪苔谈何容易。
楚郢手掌极快的在雪面上扫动,下头除了杂乱的草根外什么都没有,刚想抬头看一看阮寻身在何方,却见对面的山头上有一根极大的冰柱,且有过融化的迹象。
楚郢一喜,忙起身提起轻功越过去,俯身往下一看,下头却是厚的可没入膝盖的积雪,哪里像是会有植物的地方。
楚郢叹口气,站直了身子,眺望着这座在月色下白的发亮的雪山,眼睛不停的逡巡着阮寻的身影。
对面南宫翼的身影已看的十分清楚,只有阮寻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明明还没有分开多久,怎会走那么快?
楚郢左右看着,见除了南宫翼窸窸窣窣的身影外,阮寻真的像突然从这山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踪迹。
楚郢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阮寻?”
偌大的雪山里响起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倒是南宫翼在对面探了一个脑袋出来。
楚郢这才开始觉的不安,难道阮寻出意外了?
“阮寻你在哪儿?”楚郢提高了音量,脸色一沉,眉间全是担忧之色。
南宫翼在对面嚷道:“怎么了?”
“阮寻呢?”楚郢心急火燎的问道,已从原地往下退,四处寻找着阮寻的身影。
南宫翼也从对面站起身,左右眺望着,平和的脸上也是不解,“难道掉到什么雪窟窿里去了?”
南宫翼的话音才一落下,在他头顶的上方,那颗从斜壁上长出,且沉淀着积雪的小树,突然咔嚓的从根部断裂,整颗树的枝桠全往南宫翼的身上栽倒而下。南宫翼触不及防,被那树枝一打,整个人跌落而下,重重的跌进了下方的雪窟窿中。
“南宫翼?”楚郢急呼一声。
这事故发生的太突然,不过须臾一瞬,方才还笔直的站着的南宫翼,此刻已掉进下方的窟窿中,身上还压着不少的树枝。
“真是晦气,放心,我没事。”
南宫翼跌落在下方,被上头的雪坡挡住视线,根本看不见上头的人,只能听见楚郢有些着急的声音。
见人说没事,楚郢稍微放下心,便心急火燎的唤着阮寻,脚下步子跟着四处移动。
才走了不下几步,却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劲风。
楚郢满面戒备,微斜着头,以为是雪狼之类的畜生趁夜出来袭击,哪知一回头,面前却滚来一个铁锅般大小的雪球,看方向,似是从上方雪坡滚落而下的。
那雪球的速度极快,逼的楚郢节节后退。
楚郢一面退着,一面抽出腰间冷剑,可还未拔剑出鞘,人已退至方才的雪山头上,脚掌与那冰面打了一个滑,身子本已摇摇欲坠,那雪球却像长了眼睛一般,竟发起力度猛地冲撞而来。
楚郢闪躲不及,一个后仰,直直的从山头掉进了下方那厚重的积雪当中,紧接着,便觉的后脑勺仿佛被什么坚硬之物击打了一番,晕了过去。
“楚郢,楚郢?”南宫翼听到了极大的动静,却没听到楚郢的声音,人一急,狂吼一声,双臂左右猛的一撑,将身体从那深厚的雪窟窿里撑了起来。
“楚郢,小皇帝!”南宫翼一面唤着,一面攀着那些小雪坡,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楚郢!”
聚目一看,见楚郢晕倒在对面山头下的雪堆里,南宫翼面露惊慌,正要跃过去,便见方才一直没有人影的阮寻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此刻,正往楚郢晕倒的地方跑去。
楚郢栽倒在雪堆里,身子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包围着,轻飘飘的很是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夏日里出了一身热汗,继而泡在溪水里一般,清爽怡然,洗去了一身污垢。
只是脑袋很沉很重,脑海里好似堆积了什么东西一般,多的快要装不下,正争先恐后的要从脑海里涌出来。
楚郢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很是舒爽,可是脑袋却充满了垃圾,更奇怪的是,脑子里面好似亮起了一缕浅淡的白光,正在清扫那些没必要的东西,继而将有必要的东西慢慢的放回原位。
楚郢不知,此刻飘荡在空中的自己是否为自己的灵魂,却惊讶的发现自己能看见自己脑海里的东西,那起初还是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里,慢慢的装着五颜六色的的画面。
那些画面楚郢很熟悉,这一次,他能够清楚的看清那画面中的人,清楚的记得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楚郢站在空中看着,看着自己不过十二的年龄,却披着一身厚重的鱼鳞盔甲,手持一把□□,孤身与数百名北流蛮子对战,俊朗的小脸上已沾满鲜血,但那双眼睛里却散发出令人敬佩的霸气。
楚郢看着小小年纪的自己杀了敌军数十人,但最终也寡不敌众,眼见着就要被擒拿而下。
可就在这危机万分的时刻,那片雪原的后方却响起一阵马蹄声。
以为援兵到了的自己,兴奋的回头,但看见的画面,哪怕是现在的楚郢,心里也是又疼又爱。
那个人穿着身单薄的灰衣,身子小小的,骑坐在马背上奔驰时,若不是双眸里射出凛冽的杀气,真会让人心疼他那瘦小薄弱的后背是如何背动那特制的十几斤重的利箭大弓的。
北流人看到那一幕也是惊呆了,原以为十二的自己已是一个神话,哪知那面前瘦小的几乎风吹就能倒的他更是一个神话。
众人惊在当下,连他如何张开那把比他身子还要大的弓,搭起那比他手腕还要粗的箭,都不曾注意,待反应过来时,那特制的利箭已带着内力如暴风般射来,一箭下来,竟贯穿了十几个人的身体。
楚郢站在空中,看着他小小的个子一跃而起,站在奔驰的马背上,风吹起他半披着的黑发,如海般的眼眸里满是杀气,只有在看向十二的自己时才会稍有暖意。
“楚郢,上马!”
那时的他,声音还很稚嫩,但那种坚定,已让那时的楚郢发誓,今生,自己非他不要。
楚郢看着十二的自己毫不犹豫的冲出重围跃到了他的马背上,二人本想冲出包围,哪知身后北流人越来越多,只得纵马奔向雪原深处。
待到林中安全地带时才停了下来。
“阿离~~”楚郢站在空中,心疼的轻唤着那小小的阿离。
十二的自己也同现在的自己一样,心疼的唤着他,见他背后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更是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阿离~~”楚郢唤着,那幅画面渐渐消失,紧接着便是不同的画面一一展现,这些画面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每当楚郢危急万分时,‘阿离’都会出现。
盔甲护了自己的身,□□护了自己的体,‘阿离’却护了自己的命,一次又一次。
楚郢在空中正看着,耳边却嗡嗡的响起杂乱的声音,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脚下一空,直直的从半空跌了下去,眼见着就要跌成一摊烂泥,眼前却突然闪过一缕白光,致使楚郢的眼帘慢慢的闭了下去。
“楚郢,楚郢你醒醒,我们找到雪苔了,你倒下的地方竟就是雪苔生长的地方,多亏你的身子砸出了一个窟窿,你快醒醒看看啊。”
南宫翼的声音带着欣喜,拍脸的力度极大,楚郢在他强势的攻击下,慢慢的睁开了眼。
抬眼所见,南宫翼蹲在他面前,见他醒来,长长的松了口气,眼皮再往上看,‘阿离’的脸便清晰的映在自己眼前。
方才的所见,楚郢并未像以往那般忘记,他甚至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感觉,只是无法将那些东西连贯在一起。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楚郢仍旧不记得,他唯一记得的,是‘阿离’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阿离,我爱你。”
楚郢扬着头,探出手抚在‘阿离’被风吹的冰凉的脸颊上,嘴角扬起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
阮寻心里的口子在慢慢的扩大,他知道楚郢闻到了雪苔的气味,‘断心’的毒已解去了一些,他或许已想起了许多碎片,若他不是被自己打晕了过去,若他是清醒着闻到了雪苔的味道,那么是否已经全想起了?
“楚郢,你爱的不…”
阮寻的心,是悲伤的,他知道楚郢爱萧阮离,一直都知道,只是亲耳听楚郢说出来,哪怕萧阮离已不再这个世间,他仍旧嫉妒,仍旧心痛。
尤其,楚郢只不过想起了零之碎片就已如此,若真的想起了所有,那么,是不是真的恨不得将自己凌迟。
所以,阮寻不敢把那句话说下去,他不怕被楚郢凌迟,只怕自己受不住那样剜心裂骨的痛。
“阿离,不要再离开我,我会慢慢记起所有,与你的点点滴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楚郢眼中带着的浓情蜜意,恰恰就是一把剜心的刀。
“楚郢,我也爱你,你知道么?”阮寻轻轻的笑道,眼角的泪滴,还未落下,便已被冷风吹走。
他抬头看了眼那已渐渐明亮的天空,或许萧阮离正在那云层后看着这一幕,嘲笑着这一幕,嘲笑着自己只能用他的名义活着,离开了‘萧阮离’三个字,不论是楚郢,还是这个天下,都容不下自己。
南宫翼不懂这俩人怎么一下就柔情蜜意起来了,不过虽是肉麻了些,但也令他很是动容,至少在后来发生那些事时,南宫翼想起这一幕,也不禁为他们感到心痛。
☆、最后的温柔
江都城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瞧着家家户户洋溢着笑脸,赶贴着年画的喜悦之情,阮寻心里的愉悦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
城中百姓自是对阮寻和楚郢感激不尽,几乎每一个人都亲自前来府衙道谢。
阮寻习惯了冷漠待人,习惯了被人冷漠相待,突然被人那样热情温柔的对待,很是不自在,他站在府衙门口,看着门外蜂拥而来的人潮,往后愣愣的看了楚郢一眼。
楚郢环抱着双臂靠在大门柱下,微微垂首,额发略遮着眼,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朝阮寻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萧公子,您是我们的大恩吅人啊。”一个老者,老泪纵横的握着阮寻的手,感谢之词不绝于耳。
“萧公子,您以后有什么吩咐,我老马第一个上。”一个粗野大汉,激动的嚷道。
“萧公子,不管您是什么人,您拼尽心力,救了咱一城百姓的命,这江都城以后就是您的家。”一个儒雅书生,对着阮寻弯腰行礼。
“萧公子,请你吃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手持一包糖果,朝阮寻递来,阮寻怔愣愣的,反应了会儿才弯下腰接过了那孩子手中的糖。
阮寻看着掌心里用油纸包着的糖果,瞧着面前孩子天真的笑容,心底便柔软的化了一片,连带着声音都是甜糯的可人,“谢谢你。”
府衙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最后还是府尹出面,好说歹说,大家才都散了去,望着阮寻的眼神是那样的亲切和温和。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感觉,阮寻从来没有体会过,或许,用萧阮寻的名字生活在江都,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楚郢,我们留在这儿好不好?”
他回头,看着还靠在柱子下的楚郢,喃喃的出声问道,待话音落下,才被自己吓了一跳。
楚郢也同他一样怔了怔,片刻后才朝他走来,一面笑着一面抚着他的侧脑道:“好啊,如果你愿意。”
阮寻沉默着别过头,自己很想,却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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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了,想不到今年这个年,会是在江都这个陌生的城镇度过,楚郢已好久没有过过年,瞧着满街热闹蒸腾的景象,内心也跟着澎湃起来。
自打进了武夷派,那三年的新年都是在山中度过,这还是回来后的第一个新年,并且是和阮寻一起过的。
而相比于楚郢的怀念,阮寻更多的是新奇,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过过新年。
楚郢在武夷山之前还有过十几个新年,但阮寻没有,每一个新年他都如出一辙的隐匿在暗处保护着他要保护的人,就连在宫中,这过年的仪式也被自己取消了。
“阮寻,我们从前过年都怎么玩儿的?”楚郢跑跳了两步,而后转过身看着阮寻,一面朗声笑着,一面倒退着走路。
“你小心些。”阮寻忙伸出手扯住楚郢的腰带,对被楚郢不小心碰到的摊位主人点头致歉。
“说说看啊,我们还可以重温一下。”楚郢笑着,见阮寻一路都在点头致歉,那抿着唇的小吅脸,真是让人想伸手掐一掐。
“我就一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