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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离的更远了。可若沈万沙落单,这些人必然会围过来。
但他更不喜欢卢栎失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得卢栎不高兴的脸色。
遂他点了头,“好。”
卢栎与赵杼与沈万沙告别后,离开了于府,离开前看到门前白纱已经挂好,白白的灯笼映着白纱,在夜色中十分凄哀。
卢栎长长叹了口气。
“不高兴?”赵杼再一次握向卢栎的手。
许是沉浸于自己思绪无法自拔,许是习惯了这样的牵手,许是下意识认为沉夜无人没关系,卢栎没有避开赵杼的手。
“这样的案子……总不会让人高兴。”
不过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朋友很不好,卢栎很快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这案子谁是凶手?”
赵杼沉吟片刻,“眼下很难判断。”
卢栎很欣赏赵杼的思维逻辑,以前每个案子,尤其快到结束时,他们总能心有灵犀,猜想方向一致。赵杼从不轻易下结论,他自己也是,一切以证据说话。
遂他换了个问题,“你认为于家人如何?”
赵杼嘴角讽刺的挑了下,“一群各有心思的蠢货。”
卢栎很同意很这句话,但蠢货杀起人来可不含糊,他们还没有办法立刻把人抓住,这人躲在后面,一定很得意……想想心情更不好了。
每次碰到命案,卢栎都会全神投入,完全忘记了要休息,就算身体休息,脑子里也一刻不停,好像非常急切的解开谜题,怪不得总养不胖……
赵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婚妻很愁人。
看他这样子,就算回去怕也不会乖乖休息……
赵杼抬头往远处看了看,突然弯下身,左手环住卢栎腰,右手搂住卢栎大腿,像抱孩子似的把人抱了起来。
“啊——”卢栎不妨,下意识惊喊出声,“你做什——”
一句话还未说完,身体便随着赵杼腾空而起,失重带来的危机感让他紧紧搂住了赵杼脖子……
五月,将将入夏,夜已深,却一点凉意也没有,风吹在脸上都是暖暖的,如同这个怀抱一样。
赵杼时不时在屋檐墙头借力,卢栎视线随着起伏飘荡,突如其来的惊讶后,心神渐渐静下来,视野放宽,享受这无边夜色。
今夜晴朗,无月,星光璀璨。
在水泥森林生活良久,卢栎很少见到这样的星光,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心旌摇曳。
古代房屋建造普通不高,只要稍稍站高一点,或者离城中心远一点,视野就会非常开阔。墨蓝天空像绸缎一样光滑,挂满了璀璨繁星,星子顽皮的眨眼,就像落在墨玉盘上的珍珠,稍不注意就能掉下来。卢栎能看到清晰的银河,似飘带一样贯穿整片星空,甚至还能找出好几个星座。
“好美……”
赵杼最后落在一处高高的阁楼。不知道是谁家阁楼,面积很大,很平,四下一片黑暗……估计主人家没在。
只借用一会儿看看夜空,卢栎并没觉得不好意思。
太过忙碌时需要休息,思绪过于纷杂时也应该找自己喜欢的方式放松,这种调剂能帮助理清思路,就算没有找出更深的线索,也能让大脑放松,再使用时事半功倍。
卢栎以前常会拉着爸爸或哥哥进行这样的活动,没想到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就忘记了,也没想到,赵杼会有同样的想法,并且强制实施。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卢栎长长呼了口气,微微歪过头真心的冲赵杼道谢,“谢谢你。”
少年侧脸融在星光里,漫天星辰似乎掉落在他的眸底,熠熠生辉。他托着下巴,露出小虎牙,笑容灿烂又温暖。这一句谢,轻轻的,柔柔的,赵杼心底好似被羽毛扫过,又好似被嫩嫩的奶猫挠过,痒的不可思议。
“嗯。”赵杼绷着脸点着头,心内十分矛盾。他想离卢栎近一点,卢栎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味道,一离近就想更近,最好没有距离,可这样又很热,从身体里面蹿出来的火,扑不熄浇不灭,让人十分难挨。
漫天星光闪耀,卢栎干脆枕着胳膊躺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爱看星星?”
“晴朗夜里,你总喜欢出来走动,便是在房间,也得靠着窗子。”自从离开蜀境,离开总是云雾迷蒙的地方,一到夜里,卢栎就像夜里会兴奋的猫儿一样,会扒着窗户看星星,看不够就走到房间外面接着看,有时起夜都会迷迷怔怔看一会儿,到了下雨天就不开心……
赵杼知道很多,大半没说出来。
“你真好!”好朋友如此关心自己,卢栎很感动。
“嗯。”赵杼也倾下身,与卢栎并排躺在一起。
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很享受这一刻的心情。
“你和沈万沙走后,我再去案发现场想找线索,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间密室!”卢栎的思绪还是离不开案子,只是放松的时候说,与紧张的时候想,感觉完全不一样。
赵杼虽然有些不满意卢栎再提案情,但他深知卢栎性格,让卢栎真的完全放开案子不可能,所以……只要他开心就好。
“密室?”赵杼很配合的尾音扬起。
“嗯密室!”卢栎对着星空,把看到的卧房情况与赵杼说了一遍,说到激动时还转过头面向赵杼,“是不是很有趣?”
赵杼看着卢栎润泽唇瓣开合,不知怎么的有些口渴,他喉头鼓动,嗓音略沙哑,“有趣。”
“凶手一定在于府!不管这个人是谁,什么身份,一定在于府!”卢栎非常肯定的下结论。于府不是菜园子谁都能进,更别说当家主母的院子,能进出的必得是有权利进出的,人数很有限,想到这一点,破案还是很有希望的,卢栎笑弯了眼睛。
赵杼很同意卢栎的结论,唯有一点他不理解,“为什么不剖尸?”
“解剖是破案需要,若遇命案,只要解剖尸体,总会发现一些隐藏细节,可世人……怎么说呢,不能说愚昧,反正不会有人喜欢自己逝去的亲友被剖开,此乃常情,我理解,并尊重。”
就算是现代,也常有很多家属不答应解剖的,卢栎声音有些沉,“珍月是沈万沙的朋友,沈万沙很珍惜,若我要解剖,沈万沙必也同意,可他心内伤痛会更多,再者那于家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我觉得,遇命案若能解剖最好,可现下情况暂时不需要解剖,也可尽力先寻旁的线索,实在不行,再行解剖之事。”
他并非执着于解剖,他只想破案。
赵杼修长双眸渐渐舒展。他没想到,一个少年,手握神技,竟然愿意不争锋,不炫技……换做别人,哪怕是经历很多的自己,在卢栎这个年纪也是享受出风头的。
卢栎的心一直很正,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毫不犹豫的在这条路上大踏步前进。
这样的人……他如何能不在意!
赵杼忍不住侧过身体,靠卢栎更近。
卢栎比他矮很多,他这个姿势,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卢栎整个拥在怀里。他看着卢栎上翘的唇瓣,某种欲望蠢蠢欲动,可他即已明了卢栎心意,便不想吓到他,只低头,轻轻在卢栎发顶印下一吻。
只是这一次,他非常明白,并非下意识,并非懵懵懂懂,他是真的,想亲吻卢栎……
星光无声闪耀,淡淡星芒笼罩住两个依偎的人影,夜,更静了。
第123章 喂饭
第二日一早,京兆府衙的捕快就进了于家勘察。
沈万沙不差钱,又是个擅经营的,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他虽然可以借家世压制于家,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于天易看着软骨头不济事,那是因为突逢打击,其实他生意人脉铺的相当大,在本地腰板也是很硬的,大面上于家会稍稍妥协不与他生隙,可要说多配合就不会了。就算他使银子,这些卖身契在于家手上的下人们也多战战兢兢,不敢与他多说,除非胆子特别肥的,或者他问的事情不太紧要,是人尽皆知之事或与于家利益无关。
官差就不一定了。于家人脉再宽,银子再多,也不可能上官小鬼全部打点透了,于家上下现在自顾不暇,这样的大案不可能遮掩,这就是机会。
捕快是官身,问供时除非别人心里有鬼,否则一定不会乱说话,捕快经验丰富,自然前因后果什么的全部要顾到,所以下点心思与他们交好,很多事就能知道了。
沈万沙人长的机灵可爱,通身贵气,稍稍透露下家世更是能令人侧目,他再出手大方点,为人亲切点,适时表达些对珍月去世的哀恸……做为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娘家人,他非常有理由知道相关信息。
古代诉讼规矩不严,很多漏洞可抓,只是透一点消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更别说还有额外好处,捕快们很乐意。
于是这天沈万沙忙的不亦乐乎,只使钱派了个小厮给卢栎传话,说没空与卢栎相聚,晚上会有详细信息递过来。
于家要发丧,捕快们要勘察取证,于府必定忙乱,卢栎接到小厮传话,索性就没去于府,拉着赵杼外面转去了。
余智也没去。仵作只管验尸,到余智这地位能帮着问案,但勘察问供却不需要,他只消等着所有供言上来分析即可,如果不想理这一摊,也可将所有事情转给京兆府推官。
他遗憾看不到卢栎剖尸,便想有机会与卢栎肯谈一番。虽然年纪大了,他一双眼睛还算利,能看得出卢栎不会置这个案子不管,之后许会再见面,便吩咐下去,如若卢栎有问案行为,让下面配合。想想之后供言收上来案情分析会很忙,大概不会有探讨机会,他又派人即刻去请卢栎,希望能就验尸话题聊一聊,可惜传话的回来说卢栎出门了,没在。
王良很不理解余智的行为,嘴巴噘着很是不满,“爷爷何等身份,经过这京兆府,府尹大人都亲自下贴相迎,那姓卢的不过一个乡野小人,不知从哪学得些新鲜本事就到处招摇,哪值得爷爷放在心上?爷爷若想知道,直接去问就是,看他敢不说!”
余智一生经历坎坷,膝下无子,近十年境况才节节攀升。他发达后并未接受别人好意,仍与老妻相依为命,收喜爱仵作一行的学生无数。王良嘴甜又勤快,天赋也不错,他便带在身边教导,虽未行收干孙之礼,进出间爷孙气氛已是颇浓。
这孩子对他很是维护,可惜年纪太小,心智摇摆,不好好教导怕是不行。
于是余智冷了脸,“你跪下。”
王良愕然,“爷爷……”
“跪下!”
见余智声色俱厉,王良知道他生气了,立刻跪了下来,“我错了,您打我骂我便是,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我教你的东西,你都记到狗肚子去了?”余智一拍桌子,“三人行,必有我师,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管你到达怎样高度,遇到比你技高一筹之人当敬佩,当叹服,若有一点交流机会,都是上天恩赐,我何时教过你要以势压人,抢夺他人秘法!今日你这样对他人,自觉志得意满,他日别人如此对你,你当如何!你以为全天下就你势大么!”
王良今年十四,六年前遭水灾全家死光成了流民,是余智救他于水火,养他在身边,悉心教导,他知恩,也惜福,想好好过,想好好照顾余智。但因幼时没受过什么教育,经历灾难又太突然,很有些愤世嫉俗,没人踩到这点便无事,有人踩到他就会跳起来。之前在于府,沈万沙卢栎冒犯余智,又以身份压制余智,甚至验尸,问话时都由沈万沙主导,他心内非常气愤,他一点也不上想最亲的爷爷被如此污辱……
遂表现过了些。
方才的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在京城时见惯也听惯了这样的事,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现在反思,的确是不对的。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救您别生气……”王良咬着唇,眼角通红。
余智知道王良情绪起因只是不愿意他被怠慢,“没有人喜欢亲友无端去世,面对尸体时偶尔行为过激很正常,你并非没见过,当知即便有些许怠慢,也是别人情急并无恶念。”
“是。”王良懊悔的垂着头,“稍后我就去王伯那里受手杖……”
余智却不打算轻轻揭过,“王良,我们这一行,可以技术不好,可以处事不圆滑,唯有一点最重要,心要正。心稍稍有一点不正,遇到利益引诱就会犯错误,犯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仵作验死,旨为死者伸冤,让亡魂安息,若与凶手串连做伪,这破案第一道线偏移,真相便会永远埋藏,你如何面对死者,如何面对死者家人?你要做仵作,必须心正身正,时刻谨记德行操守,三思而后行!”
他声音微沉,“此次回京,你离白时远些。”
王良一时话语偏激,听余智教训,深知自己错了,也非常惭愧准备主动多加几个手杖,可这最后一句,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