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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氏弄死自己女儿做什么?
卢栎眉间微紧,想起前些日子看到的事,为了确定,问了一句,“请问怀夫人,施氏之女,府里排行为几?”
“五,她生的庶女,名怀瑜,府里称五小姐。”
沈万沙这才捂住嘴,惊讶的拉了拉卢栎衣角,低声道,“那日我们看到在首饰铺子里抢首饰吵架的姑娘……”
卢栎点点头,这五小姐,正是当时那个略年长的姑娘。
他眸色微沉,“不知五姑娘尸体在何处?事情经过又是怎样?”
“这意思是……你答应我的要求了?”怀夫人慢条斯理的拿帕子印着嘴角。
“我可以帮你查庶女死因,但不会恶意扭曲,查出来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卢栎直视怀夫人,目光清澈澄净。
“事实就是施氏害的。”
“只要证据这么说。”
二人视线相撞,气氛非常紧张,似有火花飞溅。
“只要你有本事,令我心服。”最终怀夫人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跟我来。”
四人跟着怀夫人走时,怀夫人身边鬓角灰白,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眉眼平和,自称姓周的妈妈小声与他们说起了情况。
五天前,五小姐怀瑜由夫人带着,参加了一场转运使夫人举办的花宴。宴上五小姐献上一曲清平调,指法纯熟技艺精湛,得众多夫人好评,花宴未散,已有别家下贴,说第二日办宴,请五小姐务必赏光。
夫人认为五小姐得了荣誉,当得自矜沉淀,最好不要在风口浪尖上再外出抛头露面,五小姐不愿意,可迫于夫人开口,她还是答应了。岂知当天晚上施姨娘生了急病,老爷过去看了看,第二日,五小姐便奉老爷命令,出门参加小宴。
为了表示一家人亲切,五小姐还把大少爷,六小姐一同拉了去。
可就是这天小宴,出了意外。
几个人席间闹别扭分开了,只有大少爷和六小姐前后脚回来,五小姐始终不见人。
家里小姐失踪,不好声张,左等右等不回来,夫人与老爷便派了人出去暗查,可都没有结果,暗里试探与宴人员,也没有人知道五小姐去向,没听到,见到任何可疑动静,好像五小姐凭空消失了一样。
那么大的姑娘,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就算遇到什么意外,也该有点异样声响才对。结合五姑娘之前与六姑娘吵架,家里主子们觉得可能是五小姐负气玩闹,刻意不归家。可姑娘家在外,总不安全,于是暗查行动一直继续,老爷还动用了自己手里的官家力量,一直未有收获。
直到刚刚不久之前,府里接到消息,说河里有具浮尸,看起来很像是五小姐,穿的衣服也与五小姐失踪当天一模一样。
夫人着急,不愿自家人曝尸野外,催着下人联系官府,打点捕快们加快做事,记录打理现场,把尸体给抬了回来。
如今大人还没来得及回来,施姨娘守着尸体要闹疯了……
周妈妈说的话,卢栎听的很仔细。六天前,他们曾在糕点铺看到五小姐与六小姐争抢首饰,而五天前她去参与花宴,想必那天抢的首饰是为花宴准备。花宴之后,立刻有了新邀请,五小姐与其姨娘用了手段,得以参加,这一参加,就没再回来……
沈万沙很是唏嘘,“明明那么健康漂亮的姑娘……”虽然脾气嘴巴坏了点,可也不该死啊!
大白一直跟在卢栎脚边转,无聊的从卢栎脚步间蹿过来,蹿过去。
卢栎好几次差点被他绊倒,忍无可忍,把它抱起来交给赵杼,“抱着!”稍后可能要验尸,大白要一直吵很影响的!
赵杼很不愿意,他不喜欢这只蠢狗!
卢栎背着人勾了勾赵杼的手,悄悄递了个别人不太懂的眼色,赵杼这才舔了舔唇角,勉为其难的答应。
太好了,媳妇答应给他好好亲一亲!
大白是个欺软怕硬的,被赵杼抱在怀里就老实了,一动也不动,连叫都不叫,只每次卢栎看过来时,使力摇尾巴彰显存在感。
一行人很快走到一处厅堂。
厅里人数不算太多。有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他们上一次来怀府时见过的,施氏的弟弟施逸;另一个年纪与施逸相仿,穿文士长衫,眉眼微凛,与怀夫人有几分相像,卢栎心里过一遍打听到的怀府资料,认为这大约是怀夫人嫡长子,怀书玉。
另有两个女子,一个十二三岁,穿鹅黄色衫裙,眉眼灵秀可爱,是六日前见过的,怀府行六,养在怀夫人膝下的庶女怀欣;另一位,烟眉水眸,桃腮尖颌,眼角微红,气质很有些我见犹怜,如今像是站不住,由下人扶着,看着地上尸体哭的伤心,嘴里不住喊着‘我可怜的女儿’,很显然,她便是怀德水宠妾施氏。
厅堂里下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丫鬟两个妈妈,大概是不想传出太多闲言碎语,这四个下人,应该是主家极信任的。
厅堂正中间地上放着一块门板,门板上白布盖着一具尸体,尸体大约从水里捞出来不久,又或是一直由这层白布盖着,白布已经湿透,隐约现出尸体形状。
门板上鸦青发丝散开,缠着几片绿叶;白布盖不到的地方,露出两只脚,一只脚上穿着银红绣花鞋,软底,绣工精致,鞋头还缝了颗珍珠;另一只脚光裸,脚心肤皱,脚面肿胀,白的发青……
这便是死者怀瑜了。
第180章 撕战
怀夫人一行的到来让厅堂静了一静。
她突然离开,又突然回转,身后还多了几个不熟悉的外人,众人不免好奇,放在卢栎四人身上的打量视线很是明显。其中脸色最不好,情绪最不佳的,是怀德水的宠妾施氏。
施氏本来就被丫鬟扶着嘤嘤嘤哭,现在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摇摇欲坠,拿帕子印眼角时还不满的瞪卢栎四人。
她女儿怀瑜虽是庶女,却也正正经经姓怀,是怀家的主子!如今死状凄惨,刚抬回家里,主母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火急火燎离开,再回来却带了四个外男,是想让别人看她笑话吗?还是看瑜姐儿死的有多惨!
她借着擦泪的姿势看了眼屋外,没有人,老爷还没到,连个打前站的小厮都没出现,看来应该是被公事绊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夫人……”施氏心盈盈下拜,声音切切满含悲痛,“妾知夫人掌家,诸事繁忙,可瑜姐儿她还未及笄,就这么丢下爹娘去了……妾身实在不忍,求夫人下令,去府衙求个技术上佳的仵作回来,好生验明死因,寻找凶手,也对老爷有个交待……”
她穿了一身精致暗绣月白湘裙,楚楚可怜的气质被衬托的更加明显,这么一拜一哭,好像怀夫人把她欺负的不行似的。
怀夫人眉睫微垂,仿佛没听到这话似的,根本没有理她,顾自往首位走去,坐下。
六小姐怀欣没忍住,跳出来指着施氏鼻子就骂,“你这话什么意思?指责母亲对五姐姐不上心?还是用父亲的名头来压母亲?你不过一个妾,父亲不在时,府里上下事宜自有母亲权衡处理,由不得你插嘴!”
施氏红着眼睛,一脸惊讶的看着怀欣,“六小姐何出此言?妾身只是可怜五小姐死状凄惨,老爷和夫人心地善良德行高尚,必比妾身更加感怀,妾身担心老爷夫人悲伤太过有所疏漏,微言提醒,并未有任何暗意……”
“只此一言便引来六小姐指摘,妾身实在冤枉!”施氏说罢又开始抹眼泪,“妾身只求——”
“施姨娘还是消停些,”怀府嫡长子怀书玉走到怀夫人下首站定,冷冷看着施姨娘,“五妹妹虽是你生的,却姓怀,唤我父亲为父,唤我母亲为母,与你没什么干系。她惨死在外,父母自然不忍,严查究凶,你有心思打嘴仗,不如站在一边静候。”
“夫人若想严查早就下令了,如何还会这在时机招待外客——”施姨娘腾的站起来,甩帕子指着卢栎四人,情绪激动,蓄势待发,看样子下一秒就能掐起来,施逸拉住了她。
“姐……姐姐!”
施逸为了拉住施姨娘,一把把她拽了个趔趄,两人身姿调转,众人看到施逸后脑勺,他用身形把施姨娘遮了个严实。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步子移开时,施姨娘已经安静下来,眼角垂着看着地面,看样子不想再闹了。
怀欣撇撇嘴,“早就该这样么——”
施逸转头,看了怀欣一眼。
怀欣脾气其实并不沉稳,要不那天也不会不因为一枝钗簪与怀瑜在首饰店子里吵起来,施逸这一眼,她本来想吵回去的,可看到地上怀瑜尸体,咬了咬唇,忍下了,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
“吵完了?”怀夫人慢悠悠放下茶盅,“吵完了便说正事。堂下几位,乃是我特意请的客人。中间这位穿浅碧长衫的少年,名卢栎,是有神鬼之技的仵作,另外三人,是他的朋友,四人极擅验尸破案,我此次请他们前来,就是为了瑜姐儿之死。”
施姨娘目露惊讶,目光里全是不服,显然认为这位仵作年纪太轻,是不是夫人弄来糊弄她的!
怀夫人冷哼一声,“我掌怀府后宅多年,时时繁忙,任何浪费时间的事我都不屑做,你们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罢,此事已定。卢栎,你且开始验尸!”
这样子明显是看穿了施姨娘意思,表示没那个闲工夫糊弄她,她不配!并且还霸气宣言老娘的后宅老娘说了算,没意见最好,有意见憋着!
施姨娘倒是还想说话,可她名份智慧性格全被怀夫人碾压,现场还有怀夫人亲生儿子,收养的庶女,个个都与她有不合,亲弟弟还不愿意帮她,处处阻拦!
偏生老爷还不在!
时不与我,施姨娘咬咬唇,只好做罢,泪涟涟看着地上尸体。
她生的女儿,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会不心疼?可人死灯灭,她在怀家这么久,宅斗是随时拎着她的线,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忽略抛开的事业,否则一招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还有儿子要养……
帕子狠狠擦过眼睛,施姨娘瞪着卢栎,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小的仵作能验出什么来!若验错了,她保准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卢栎看到了施姨娘的眼神,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他来怀府,为的是怀夫人,为的是娘亲往事,这座宅子里的女人怎么撕,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他的观察注意,只为一点:这些人与死者的死有没有关系。
怀夫人发话,无人反对,卢栎便走到门板前,蹲下,掀开覆尸白布。
这一看,觉得尸体表现很有些奇怪。
照周妈妈说法,怀五小姐怀瑜五天前参加花宴出风头,转天参与别家小宴时失踪,距离此时不过四天,就算当时怀瑜就死了,也将将四天,但这尸体的肿胀程度,可不像只有四天的。
一般尸体浸在水里,不管溺亡,还是死后抛尸,水中尸体变化要比陆地上慢些,就算在炎夏,手指,脚趾皮肤发皱也需要二到四小时,手掌,脚掌皮肤发白需要整一天,手背,脚背皮肤发白需要两天,而手上整个皮肤膨胀发白,呈手套样脱落,则需要七到十四天。
这具尸体,周身皮肤都膨胀发白,五官扭曲难以辨认,手上皮肤虽还未呈手套样脱落,看着也不远了。
一点也不像新死四天的尸体。
除非,尸体一直处于水温特别高,碱度特别大细菌特别多的地方……
卢栎微微皱眉,仔细观察尸体。
口鼻没有蕈形泡沫。
手形自然伸展,没有握有任何水草,树枝。
角膜高度混浊,不能透视瞳孔,结膜隐约有下散出血点,量少且模糊,不能作为窒息而死的证据。
结膜,口腔粘膜脱落。
尸体头部,手脚皆有擦,刮痕迹,看样子是被树枝,或者河边石壁划破擦伤,伤口整齐,发白,无血荫,是死后伤……
大约尸体落水时方位不对,头脸擦刮痕迹特别重,再加上皮肤胀起,相貌已能不辨认,若非她穿着怀瑜的衣服,身量和怀瑜相似,怀家人大概不能确认其身份。
卢栎大致看完,站了起来,“请问府上可有酒醋?”
众人都好奇卢栎为何有此问,不过谁都聪明的没问,只有怀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微笑着站出来,“有的,老奴这就派人去取。”
卢栎拱手,“多谢周妈妈,若能找到细白棉布,劳烦也带一些来。”
夏季天气炎热,尸体从河里捞出,走长长一路,现在把覆尸布一去,衣裙解开,稍候片刻,尸体已然干燥。
卢栎将细白棉布折好,倒上酒醋,细细覆于尸体之上,一刻钟后揭开……只见方才还周身苍白的尸体身上,竟有大片青红尸斑出现!
众人无不掩口惊讶,侧头咬唇不忍心看,这些痕迹……太可怕了!
唯有卢栎及三位友人相当淡定。
沈万沙扫了厅堂一圈,心说这才哪到哪啊,小栎子还会剖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