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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羽随手抖开自己身上带着的玉骨扇子,给沈万沙扇了起来,“这不是咱们得处处小心吗?再说……我的少爷喂,这种地方我真不熟啊。”
他的扇子比沈万沙的足足大出一圈,骨为凉玉,面为蚕织,使巧劲一摇,凉风不知道比沈万沙自己的多多少。
沈万沙舒服的眯起眼,“哼,少爷还不知道你!”不过看在他帮忙态度诚肯的份上,饶他一次。
再说今天这事,的确不好办。
赵杼看到,伸手擦了擦卢栎额角的汗,“热不热?”他有些后悔,他也该带个扇子才对!他会武功,寒暑不侵,可是媳妇不会啊!
卢栎推开他的手,“没关系,找人要紧。”
他蹲下身,心疼的摸了摸大白的头,“你很累了吧……”跑的呼哧呼哧的,舌头还伸出老长。
大白趁机舔了舔卢栎的脸,拿头拱他的腿。撒完娇,‘汪汪’冲着卢栎直叫,小模样十分精神,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那就再努力一会儿,回头给你煮棒子骨啃。”卢栎搔了搔小狗的下巴。
“嗷呜汪汪!!”大白兴奋的差点把主人再次扑倒。
刘捕头脸色凝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夜渐渐暗了,北街这么长的街道,他们才查了不到五分之一,之后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好查,稍微漏个风声,凶手就会跑。
赵杼也有此考虑,“分开吧。”
“分开?”沈万沙眼睛瞪的溜圆。
“分头行事,目标小些,速度也快些,很好。”卢栎神情镇定,“不过不知凶手有没有底牌,发现时要更小心,一有所得立刻报信。”
刘捕头点点头,迅速把捕快们分成几队,分派区域,说了要点,之后拱手辞别四个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暗暗夜色里。
“他就不怕咱们给凶手当托?”沈万沙咋舌,这刘捕头未免也太相信他们了。
卢栎眸光流转,粲然一笑,指了指自己,“我也是官府之人啊。”
沈万沙怔了怔,半晌才长长‘哦’了一声,“对啊,你是仵作。”还有仵作的身份牌子呢!
卢栎拍拍大白的头,“走吧。”
如此,又走了约两刻钟,大白突然变的很兴奋,冲着一家暗窠叫了起来。
动静这么大,暗窠的娘子不可能听不到,岂知刚打开门,就被一只白团子给扑倒了。娘子气急,细看之下竟然是一只狗,还那么小,还能把她扑倒!
“哪来的野狗,竟敢占老娘便——”眼神一溜,看到端立门口的四个年轻男人,有强壮健硕,有风流倜傥,有俊秀斯文,个个气质不俗,人中龙凤……是到暗窠玩的?
娘子立刻变了脸色,扶了扶发髻,以弱柳拂风的姿态站了起来。她摆出个极显身材的妖娆姿势,笑容妩媚,水眸含波,柔柔切切的问,“几位……想找个什么样姑娘玩?”
这娘子变脸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卢栎到古代这么久,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大胆,又直白的姑娘,一时怔住了。
赵杼见卢栎盯着女人雪白的颈子看,心中十分不悦,过来拉住大白,挡在卢栎面前,墨黑瞳眸内闪过一道锐光,“滚!”
这声音非常沉,非常有气势,娘子吓的身子抖了一下,抖完看看赵杼,再看看卢栎,眉尖微微挑起。偏过头看看沈万沙,再看看正给沈万沙耐心扇扇子,风流桃花眼里满是柔情的赫连羽……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几个人,是两对!
娘子立刻明白这几位不可能进来玩,不可能在这花银子,气的‘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这不是相公馆!”
沈万沙挠挠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姑娘拒绝?而且……“我们没又找相公馆!简直莫名奇妙!”
卢栎反应了反应,才明白过来相公馆是什么,脸有些红。
不过大白蹲到这户门前,肯定不是偶然……
他上前敲门,“请姑娘行个方便,我们想进去看看——”
“都说了不是相公馆!给老娘滚!”娘子立刻又撒泼,“再耍流氓老娘就告官了!北街也是衙门管着的!”
卢栎:……
沈万沙更是直接跳脚,“谁耍流氓了!明明是你勾搭我们不成恼羞成怒!”
赫连羽无奈的抱住沈万沙,凑到他耳边低语,“不过是个妓女,跟她计较什么?”
赵杼也拉住卢栎,指了指四周,“若真想看,有别的路走。”
卢栎点了点头,叫大白起来,“咱们先围着这个宅子转一圈。”
这个暗窠出奇的大,也不只一个门。绕一大圈,走到后墙,发现里面动静很小,卢栎让赵杼趁人不注意,抱他跳过墙看看,才发现这一片不是暗窠,好像是给别人住的地方。
四人围着转了一圈,明白了。
这暗窠与青楼做生意的方法不同,是一家一家自己搞的。为了方便组织,娘子们干脆搬到一块,大围墙内分出一个一个小院子,接了客就往自己家拉。
这后头住着的,大概是娘子们的家人,或者是因为地方太大用不到,把院子便宜租下的租客。
每个院子都是独门独户,做这种生意的,安静不到哪去,但大家自家管自家的事,倒是便宜。
大白突然迅速跑了起来,跑一段闻一闻,跑一段闻一闻,最后停在一户门前,‘呜呜’的小声叫唤。
卢栎知道,这是大白找到地方了。可它跳来跳去,动作很兴奋,声音却很小……说明凶手一定在里面!
“赵杼……”卢栎紧紧握住了赵杼的手。
“我明白。”赵杼揉了揉他的头,给赫连羽打了个手势。
赫连羽叮嘱沈万沙不要说话,抱着他跳了上墙头,猫下身子往院内仔细察看,很快,探出身子冲赵杼点头。
赵杼从袖里摸出匕首,小心的插入门缝挑着门闩。
与此时时,院内房间里,一只大手正紧紧扼着怀欣脖子,怀欣两眼翻白,眼看着就不行了!
第198章 及时
“好玩么……”
“很好玩吧……”
濒死的一瞬间,怀欣听到耳边的声音,仿佛情人呢喃,那么轻柔,那么低沉……可她知道,这个人一点也不温柔,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变态!
下一瞬,脖颈被松开,鲜甜的空气涌入,她大口呼吸着,胸腔刺痛,喉咙腥甜,身子蜷成一团,忍不住大声咳嗽。她咳嗽的那么用力,仿佛要把体内脏腑一起咳出来一样。
这种感受不是第一次了。
施逸这个混蛋,一次次把她掐的半死,再松开,好似特别喜欢她痛苦挣扎的样子。怀欣喘匀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睁开眼看向施逸。
这个人只喜欢死人,只要自己不死,就不会遭遇更多屈辱,更恶心的事。
“乖,叫声好哥哥,哥哥就放了你……”
那双眼睛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兴奋,声音刻意低柔,诱哄,言语间充满期待……怀欣知道,施逸在等着她求饶。仿佛只要她求饶,他就会放了她,一切苦难就会结束。
可她眼角余光掠过床角——怀瑜眼睛浊白,已看不到眼瞳,她的尸体正在腐烂,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怀欣知道不可能,不管她做什么,不做什么,施逸都不会放过她。
她坚持的越久,施逸杀死她的过程越慢。她心底曾升起小小奢望,只要她足够坚强,坚持的足够久,就会有人来救她,她可以撑到有人来救……
可是太辛苦了,太疼了……她真的想死了。
躺在地上,怀欣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喉头灼痛,炎炎夏日里,她手脚冰凉,感觉到刺骨的冷。
泪球滚落眼角,她觉得她坚持不下去了……就算不想,也要死了……
娘亲……
施逸踢了她一脚,声音冷戾,“起来,别给我装死!”
怀欣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将死无畏,还是绝望之际豁出去了,竟笑了一声。
施逸面色狰狞,“你笑什么?”他又狠狠踢了怀欣一脚,“你他娘笑什么!”
怀欣喘匀了气,眯着眼看他,“你真可怜。”
施逸眼睛陡然睁大,复又眯起,抬脚狠狠踩住怀欣的手。见怀欣痛的身体蜷起,连呼吸都变的紊乱,他才阴阴笑了,“你说说,现在咱们谁可怜?嗯?”
怀欣重咳几声,“活的……像个老鼠……见不得人……你不可怜……谁可怜……”她脸色苍白的像纸,瞳色却幽黑的深不见底,好像不管受到怎样的折磨,意志都不会熄灭一样。
施逸瞳孔一缩。
他牙齿咬的咯咯响,颊肉忍不住颤抖,嘴角弧度诡异,好似地狱爬出的恶鬼,眸内满是恶毒杀意,“本来还想与你好好玩玩,既然你不领情,那便死吧——”
他两只手狠狠掐住了怀欣颈子!
见怀欣都快喘不过气了,还能眯着眼睛用鄙夷,嫌恶的眼神看他,施逸更加气愤,突然猛力把怀欣架起,按到了桌子上,更加用力的掐。
怀欣之前是被他甩在地上的,现在被按在桌子上,更方便施逸使力,怀欣不仅呼吸不过来,腰板也硌的生疼。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施逸的手,喉咙里再一次发出濒死之时不由自主的‘咯咯’声。
这一刻对于施逸来说是享受,对怀欣来说是煎熬,对于卢栎四人来说,却是最好的机会!
卢栎四人刚刚顺利走进小院,占据门外窗前两个位置,就听到房间内争执,下一刻,一个男人掐住女人的身形映到了窗子上。
大约房间里点的油灯很暗,窗上的影子并不算太清晰,好在足够大!卢栎立刻拉了拉赵杼袖子——快!
赵杼摸出腕间暗器,正要行动,卢栎迅速凑过去低低说了一句,“不要伤害怀欣!”
窗上两人的影子有些模糊,但仍然看得出来,怀欣正被按在桌上,施逸掐着她的脖子,怀欣的手抓住施逸手腕,两个人离的非常近。因为灯光的映衬,两个人的身影都有些大,很是失真,若要救下怀欣,同时制止施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杼不怎么喜欢媳妇总是怀疑自己实力,要照往常肯定要打情骂俏闹一番,现在时机不对,只好一切用实力说话了。
他微微眼,也没见他怎么使力,手腕一翻,寒光闪闪的柳刃就飞了出去,穿过了窗户纸。
下一瞬,卢栎听到房间里传来男人惨叫,然后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同时,占据门边地势的赫连羽长腿一踢,直接把门踹开,冲了进去。
赵杼抱着卢栎也踹开窗子,跳了进去。
大白跟在他们身后,也不走正门,身姿非常矫健的,汪汪叫着跳过了窗子。
房间里,怀欣再一次摔到了地上,身体蜷成一团咳的几乎背过气去;施逸右手小臂上插着一支柳刃,寒光闪闪的柳刃透过骨肉,直接把他的小臂插了个对穿。施逸面色惊惶,显然明白计划败,下意识拔出柳刃,比向怀欣的脖子,像是想挟持她。
赫连羽一脚把他踢开,他尖叫着摔到床上。
床上死去多时的尸体被他一砸,头转了个方向,正朝着他的脸。
两颗头颅挨的很近,几乎靠在了一起。
施逸还没尖叫,沈万沙先尖叫出声,“啊啊死人啊——”
大白冲着施逸呲牙,‘汪汪’的叫声非常大,好像下一刻就能扑过去,咬住他的喉咙。
赫连羽皱着眉,见施逸被他踢的爬不起来,大白也非常警惕,才挑起床单往上一撩,盖住了尸体,将沈万沙的头按到怀里,柔柔拍着他的背,“不怕……少爷不怕啊……”
卢栎则是过去把怀欣扶了起来,知道她没力气,索性般过椅子,扶着她靠墙坐着,帮助她顺畅呼吸。
怀欣意识回归,见到卢栎,立刻哭了,“施逸……是个变态!他杀了五……姐姐……还……还强暴羞辱……说五姐姐最……讨厌我……要为她报仇……才……才抓了我……”
刚刚在鬼门关走一遭,怀欣气力全无,光是哭就花了一大半力气,话更是说的断断续续,词句模糊。
“我知道我知道……”卢栎深深看着怀欣,眼神温柔,声音低润,“你别着急,慢慢呼吸……对,就这样……你很坚强,谢谢你等着我们……”
好半天,怀欣才喘匀气。危机过后,想起之前遭遇,她双臂环住自己,咬住嘴唇瑟瑟发抖。
卢栎一进房间,视线扫过四周,看到床上尸体,被褥痕迹,就猜到了这里曾经发生什么。再看怀欣手脚绑缚过的淤痕,墙壁,地上的痕迹,也大概能猜到她看到了什么。
怀欣只是个十三岁少女,不管身体还是心理,都在发育中,经受这样的事,难受是肯定的。现在她非常需要亲友的安慰,若是在现代,卢栎会给她一个拥抱,可是古代不行。
这里女子遵循三从四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怀欣刚刚受到男人给予的伤害,他贸然过去,恐怕给怀欣带来的不是温暖治愈,而是更深的提醒与警示。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