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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栎嘴角直抽:你太天真了,骚年。这位可是卖身葬父专业户!
胡薇薇也是顺口一提,并不是非得要钱坤扮死爹,甩几个钱请个乞丐又方便又好,一点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这位温堡主的行踪,喜欢的口味。
总得找着他经过的路线,还得投其所好!
钱坤觉得这个太简单,包在他身上,两日内就能打听清楚!
二人热烈的讨论计划细节,卢栎在一旁瞠目结舌。
可惜胡薇薇也没能放过他,非要他扮演强扮民女的恶霸,纨绔,技术要点:要凶残,非常凶残,特别凶残!
卢栎:……
还是钱坤替他解了围,立刻严辞拒绝,道平王满大街在抓他,还让他扮恶霸,是生怕别人找不到自己送上门么!
胡薇薇摸摸鼻子,表示一时激动给忘了……
总之,卖身葬父的计划就这么定好了。卢栎不用扮尸体,也不用扮恶霸,但因为他的机智头脑,和少主身份,必须亲自盯着这个计划实施,若有意外,也能及时补救。
因为卢栎正在被平王围捕,这么出去也不行,须得乔装打扮……
于是两日后,卢栎穿了一身珍珠蓝羽缎制成,宽宽大大又长及脚面,袍子不像袍子,裙子不像裙子的衣服,配以同色同料,能从头罩到脚的幂篱……
又让他男扮女装!
起初卢栎是不同意的,但胡薇薇坚持,说这料子男女皆穿,尤其富贵人家的公子,穿的特别多,一点也不像女人!
钱坤也说这料子极配卢栎,一点也不女气……
卢栎无奈,只好拿了本书,提前到达指定位置——苏记点心铺。
这点心铺与西京崔娘子的点心铺做生意的方法相似,专门布置了二楼临街雅间,供小姐们休息享受。
这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时间也尚早,铺子里没有女客,整个雅间,只有卢栎一人。他便坐到临窗位置,打开窗子,取出书卷,静静翻看。
因为约定时间还早,他放心任自己沉浸书中……
赵杼听到下面传来与卢栎有关的消息,亲自骑马出京,一夜未睡,却发现是假的!欣喜变成狂怒,他差点直接掏锏杀人,若不是暗卫们把惹祸那人远远带走,他还真滥杀无辜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他越来越压不住自己的脾气,自打卢栎离开,他心内狂躁难平,随时都有毁灭世界的冲动,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也不敢睡觉,睡着后总会梦到卢栎生气的脸,痛苦绝望的问他,为什么要骗他!
可他宁愿卢栎生气,也不愿意卢栎莫名失踪,一去不回!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能回来……
赵杼紧紧握拳。
他自认了解卢栎,可卢栎此去,愣是没留下任何线索,这不正常,必是有人在帮他!赵杼有自信,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能把人找出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拉着马缰的手沁出血,赵杼唇角斜斜勾起一个危险的笑,眸底血丝密集恐怖。
等抓到卢栎,他一定要先把他按在腿上,狠狠打一顿屁股,让他知道离家出走是不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再想!
……
还未入冬,冷风已经刮的脸面发紧,赵杼仰头望天,长呼一口浊气。
卢栎,你跑不出本王手心!
视线下移时,他看到临街二楼窗子开着,一片珍珠蓝羽缎衣角露出。灰色的布幌子,暗沉沉的窗格,冬日萧瑟里,猛然跳出这一抹亮色,倒是鲜活的很。
不过这么冷的天气,穿这样不保暖的料子,还开着窗户吹冷风……谁家小姐这么矫情!
女人,果然都是不用脑子的,跟他的卢栎没法比。
卢栎……
邢左见王爷的眼睛盯着苏记点心铺看,眼珠子转了转,自告奋勇举手,“属下去买水晶枣米糕!这家的水晶枣米糕最好吃了,卢先……王妃很喜欢这道点心的!”
他提到水晶枣米糕,又提起卢栎,暗卫们心下齐齐一紧。
王爷正在生气,你还提这个……
赵杼修长眼睛眯起,后又渐渐松缓,“去买。”
暗卫们齐齐看着邢左:不愧是小队的头儿,果然会猜王爷的心思!
只有洪右捏了捏邢左的手,知道他是蒙对的。
不过王爷这些天不肯好好吃饭,能用些点心也是好的……
王妃啊……你到底在哪儿呢?
他视线掠过点心铺二楼窗前那抹亮蓝,苦笑着看向远方。
邢左迅速买了点心回来,交给赵杼。赵杼点点头,拿在手里顿了一顿,缰绳猛的一挥,催马前行,“回府!”
第214章 波折
窗外马蹄声陡然而起,疾如惊雷,卢栎吓了一跳,神思迅速从中书回转,不由自主看向窗外。
十数匹马的骑行小队正风驰电掣的离开,马蹄扬尘,衣角猎猎,一眨眼的工夫就跑了老远!
他抬头的时机太晚,只看到一堆马屁股,连马上人穿什么衣服都看不清,但肯定不是官家制服。不是官家,就是私里……大街上敢这么跑,上京权贵果然了得!
不过这与他无关。卢栎看看天色,提醒自己不能再沉浸书中了,胡薇薇随时会出现。
风吹过来有些冷,手怎么搓都感觉不到温暖,他索性双手交错,摸进袖中……软绵绵毛茸茸的料子立刻让手暖和起来,卢栎满足的叹了口气。
身上衣服颜色亮眼,款式飘逸,缎料光滑,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保暖。钱坤专门给他从百宝楼里库房找出了一套水貂绒的中衣,穿在身上特别暖和。
而且衣袍这么大,完全看不出来!
今日这番折腾,卢栎最满意的就是这套中衣了!
……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来到了巳时三刻。
卢栎看一会儿书,看看窗外,这一状态持续了很久,这一次看向窗外时,胡薇薇赫然出现了。
她白衣素缟,鸦发轻挽,脂粉未施,钗环全无,只在头侧簪了朵棉花叠成的小白花。素缟衣服有些宽大,穿在她身上更衬的她身形似柳。乌发,玉肌,红唇,美眸,纤腰……这一刻,胡薇薇美的也没谁了,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视而不见。
她跪在地上,左侧放着一片白布,以鲜血写就‘卖身葬父’四字,右侧席子上躺着一个枯瘦的男人,以白布覆盖。
至于为什么白布覆盖卢栎还是能看出这男人很瘦,因为这男人的脚露出来一只,光着没穿鞋,瘦的快只剩骨头了!
也是太敬业!花多少银子请来的,这么冷的天气也敢这么干!
而且——胡薇薇速度也太快了!他隔一下就要看看窗外,竟没看到她过来!
今天天气也很应景,像要配合这凄惨场景似的,乌云密布,天色阴沉,凛冽寒风呜呜的刮。在这寒风中,胡薇薇微挺直腰,烟眉微蹙,美眸微垂,轻轻咬着唇,就算冷的身子颤抖,挺直的脊背也半点未弯!
柔软却不怯懦,逆境中亦有傲骨……她跪在那里,不动不说话,就是一幅美人图,气质出尘。
如厮美人,有这样的身材,这样的眉眼,还有这坚韧的风骨!
卢栎捂眼,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恐怕他也要怜惜心起,被她骗过去!
京兆府时,他曾看到胡薇薇‘卖身葬父’,那时她将欲拒还迎,被恶霸欺负的小白花演的入木三分,今天只是调整了些神态姿态,风格气质立刻变了,而且外在表现一点也不违和!
果然不愧卖身葬父专业户,是有真本事的……
很快,街道两边就围了一小圈人,远远看着,窃窃私语,有几个年轻点的男人甚至脱下了身上衣服,意欲上前给她穿上。
可惜,有人比他们快。
一个穿着富贵,油头粉面,带着七八家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属性的人走上前去,“哟美人,卖身啊,少爷正好缺个暖床的丫鬟,来跟爷走吧!”
说着话,他丢下几枚银锭,握住胡薇薇手腕,“埋爹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就行,春宵一刻可是一下都等不得……”
这人脸上长着颗大痦子,相貌极丑,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好多围观群众表示难以接受,纷纷以袖掩面,“好好的鲜花……”“这人也太无耻了……”
胡薇薇挣了半天没挣开男人的手,脸色苍白,睫毛颤抖,显是非常害怕。可就是这么害怕,她还是勇敢开口,“小女子卖身只为葬父,身契十年,脏活累活都做的,与人为妾,却是万万不行!”
“呦……够辣啊!”男人嘿嘿笑着,露出一口黄牙,“少爷还真就好你这一口!”没一点放过她的意思。
“如此,小女子誓死不从!”胡薇薇手一抖,袖中抖出一把剪刀。
男人像被唬了一跳,瞬间松了手。
胡薇薇手颤抖着,剪刀不敢指向男人,手腕一转,剪刀尖抵在自己胸口。
“小女子幼时丧母,家贫如洗,与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虽身体不好,常有病痛,但这世上,再无一人像他那样疼爱小女子……父重病西去,家中银钱用尽,小女子别无它法,只想以此法将父亲好生埋葬……”
她嘴唇灰白,眸带泪光,“小女子不敢心存妄想,不求飞上枝头,只想承父教诲,好好做人,求公子放过……”字字泣血,催人泪下。
要想俏,一身孝,胡薇薇本就漂亮,穿着孝衣更加楚楚可怜,她再梨花带雨这么一哭……效果加成可不是一点点!
油头公子眼珠子都看直了,吞着口水,“爷看上你,是给你脸!”
胡薇薇目光绝望又凄楚,玉手剧烈颤抖,“那小女子只好命溅当场了!”
美人手虽颤抖,意志却非常坚决;愿意为亲人付出,努力生活,却又不想随波逐流以色事人;宁愿血溅三尺也要秉承心中信念,何等可敬!
众人齐齐惊叹……
卢栎见人围的越来越多,有些着急的找着钱坤,以及那位温堡主的身影。
他不知道这位油头公子是真性格出现,还是花了银子请来友情出演,但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该是关键人物登场的时候了!
油头公子好像不相信胡薇薇会自杀,阴阴笑着继续往前走。
胡薇薇眼角垂泪,突然起手使力,用力刺向胸口——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狠狠撞了胡薇薇一下,将她手上剪刀拍飞,恨铁不成钢的骂,“他要强抢民女,你又没错,为什么要自杀!实在不行告上官府打官司,这里这么多人,难道没人站出来为你作证么!”
年轻男子脸有些红,说话时不敢往前站,像是对胡薇薇有意,不知道怎么表达,十足十的愣头青。
“不……”胡薇薇再泪凝于睫,神色凄婉,“此事乃小女子一人之事,万不可牵连无辜之人……”
说着她又欲去捡地上剪刀。
年轻男子又把她撞开了。
可能太过生气,他撞的力气有些大,‘柔弱的’卖身女经不起他的力气,身形跌跌撞撞,猝不及防下,跌到了一个高大男人怀里!
她的发髻也在这一刻‘巧妙’散开,鸦发随风飘扬,丝丝缕缕,朦朦胧胧中,小鹿一样清澈干净,怯怯又不失倔强的眼睛……与一双男人鹰眸相对。
油头少爷在一边怪叫,“哟,我说怎么不卖我呢,和着有相好啊!”
情势瞬间几变,围观人群差点反应不过来。
卢栎看胡薇薇时机,角度,都异常巧妙的,美美的撞到了一个高大男人怀里,心中立刻明白,这一位,大约就是他们需要攻略的温堡主了。
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这人相貌,只觉这人身材很好,身高腿长,腰劲如松。背影就能散发强烈气质,这人一定不简单。
卢栎长呼口气,忍不住握起拳头,给胡薇薇加油。
一定要成功啊!
“摘星摘星——摘星——”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际,卢栎目光一转,看到沈万沙拉着赫连羽往这边跑,“有热闹看!”
卢栎腾的站了起来。
少爷……三个月没见了……少爷好像瘦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一刻各种感觉涌上心头,愧疚,思念等情绪上涌,卢栎根本忍不住,幂篱都没带,直接往楼下跑去!
之前一切想法计划这一刻都化成了灰,现在,他只想见沈万沙……想跟他说对不起……
“走水啦——救人啊——”与此同时,一道嘶哑的声音伴着激烈锣声敲响。
沈万沙眉头蹙起,有些可惜的看了看不远处热闹围着的人群,拉了拉赫连羽袖子,“我们去救人吧……反正上京热闹多,什么时候想看就能找到。”
赫连羽揽上沈万沙的腰,语音温柔,“好。”下一刻,他抱着沈万沙跃起,身影在人群里穿梭,立时不见了踪影!
卢栎跑下楼来,心跳狂跳,气息未平,眼睛焦急寻找,可街上人来人往,哪哪都没有沈万沙的影子!
莫非是他眼花了……不,不可能!
他看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