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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是因窒息而亡,那么其颈间扼痕是否致死伤就不一定了,有可能的确有人扼过死者脖子,但关键时刻松开了呢?
法医验尸,最重致命伤,这个道理,不管是古代仵作,还是现代法医,都没有异议。
卓修远不懂,白时却明白。这话中之意,是卢栎比他描述更多,能描述更多,自然是看出来了更多,别人比他看出的东西多,不就是比他强!
卢栎再一笑,不是挑衅,都是挑衅了!
白时眼神闪烁了片刻,不接这话,转头朝温祁提出另一个问题,“死者被人扼死于此,现场可有破坏?”
温祁抱着胳膊倚在一边,“小白先生放心,虽然这丫鬟死时招来一堆人,但大家都很有分寸,之后我又下了严令,没有人敢破坏现场。”
白时点点头,在房间里认真转了几圈,仔细看过门,窗,桌椅,以及房间里一切摆设……连角落里的马桶都没放过。
最后,他总结,“门窗无异状,凶手可能是死者认识的人。”
“死者喉骨舌骨均未断,凶手可能没有武功。”
白时目光坚定,声音清朗,微笑淡然站在房间里的模样,就像春天的柳树,别有一番韵味。
胡薇薇在卢栎背后翻了个白眼,就这些?连鞋头珍珠上缠的线都没看到?不就重复她家主子昨夜当着众人说过的话么!
这人看着挺有心眼,卓修远这个老匹夫请他来,他就没问过因果?胡薇薇认为不可能。卓修远对温家堡知道的东西比她们多,所以白时知道的肯定也不少。
有资源优势,却仍然没看出更多的东西……胡薇薇突然放了心。这个叫白时的小白脸,连她主子脚趾头都比不过,她根本不用操心嘛!
“白小友说的是。”
“小白先生说的不错,昨夜卢先生也有此判定。”温祁笑着指着卢栎,“这位姓卢名栎,是我请来的好友。嗯……现在可以认识了吧?”
白时面色微红,有些羞赧的垂了头,“对不住,我这人就是一根筋,方才让堡主看笑话了。”他朝卢栎拱拱手算是行了礼,又看向温祁,“您就是温堡主吧,大名如雷贯耳,我早想着有机会见一面就好了,如今算是愿望满足了。”
他微笑着与温祁行礼,动作优雅又轻缓,任谁都说不出不好。
温祁回礼,“我与小白先生也是神交已交,如今见面,我亦开怀。”
白时抿嘴一笑,又朝卓修远行了个礼,“还要谢谢卓伯伯,给我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是您,说不定猴年马月,我都见不着温堡主英姿呢。”
卓修远哈哈笑着,虚扶白时,“你们年轻人确是该亲近,我这半截入棺材的老头子,正该与你们让路么……”
“卓伯伯才不老!”白时歪头看着温祁,眼底笑容舒缓真挚,“温堡主也的确很年轻!如此威武强壮,好令人羡慕!”
“哪里哪里。”
“要不要卓伯伯卖个情面,让温祁收你为徒教你武功呀?学了武功,你也壮实啦!”
“卓伯伯净开我玩笑,我哪有那个天赋,温堡主可是江湖上百年一遇的良才……”
气氛顿时轻快,这几个人竟然愉快的聊起天来了!
胡薇薇心里直骂白时,装货装货装货!
卢栎觉得不可思议,刚刚不是在说案子么?这互相吹捧……是怎么回事?
白时仿佛到现在才看到卢栎,面露歉意,“瞧我,因为太敬仰温堡主,把卢先生给疏忽了,先生可不要怪我呀,我真不是故意的。”
卢栎还真没责怪的意思,他只是不理解一点,“不说案子了么?”
胡薇薇眼珠子一转,娇娇柔柔的插嘴,“我家主子一直心系案情,昨夜卓庄主说要请白先生来,堡主暂时按下不让动,我家主子就一直等着白先生过来,觉都没睡好呢。”
言下之意,白时你不是特别尽责么,一来不用介绍直接进正题,那现在浪费时间做甚?
到底是谁一心关注案情,大家招子可得放亮点!
房间里陡然一静。
良久,白时轻轻咬唇,垂下头去,好像很委屈。
卓修远叹了口气,拍着白时肩膀,“案子要查,人也要认识,否则你查了与谁说呢?小姑娘说话有口无心,你别介意,我昨天都……咳咳,咱们问案吧。”
胡薇薇眼睛微眯,你个老匹夫说完啊!看老娘弄不死你!
卢栎拉了拉胡薇薇衣角,冲她摇摇头,示意不必争这些是非。
身为仵作,靠的还是自身本事。
胡薇薇娇娇柔柔的退了回去。
但她的出场很关键,最起码让别人明白,她可不是好欺负的,想踩着卢栎上位,看她答不答应!
白时目光闪动片刻,转向温祁,“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是丫鬟玉香。”
“此人现在何处?”
“被单独关在厢房,不准与旁人说话见面,若有需要,可即刻叫来。”
“劳烦堡主,叫这个人过来吧。”
白时与温祁严肃又迅速的定了此事,卓修远才开口提醒,“这里死过人,秽气多多,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温祁问白时,“先生意思呢?”
白时点头,“自是可以。”
“那咱们走吧。”温祁伸手引路,看向卢栎,“卢先生也请。”
卢栎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身体,“这里事情已经做完,堡主找人过来,给春杏收敛吧。”他声音沉静,似含了叹息。
温祁顿了顿,才道,“……好。”
白时此时也看向床上,眉心微蹙,似有悲悯,“她受了这么多苦,葬仪……给些脸面吧。”
温祁微笑,“我温家堡的人,当然要有脸面。”
……
几人换了个房间,这次房间里没有死人,不用保持寒冷温度,放了几个燃的旺旺的炭盆。
卢栎把大氅脱下,递给胡薇薇。
卓修远见白时自己抱着披风,叫来小厮伺候他,“我知道你是个质朴勤劳的人,样样喜欢自己亲力亲为,可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需要什么一定要与卓伯伯讲。”
白时有些羞涩的笑了,“谢谢卓伯伯。”
又在影射卢栎。
胡薇薇继续在卢栎背上写字:救命——老娘快吐了!
卢栎与胡薇薇不一样,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好笑,端着茶盅的手都要抖了……
丫鬟玉香很快过来了。她大概也知道叫她过来是为什么,回答非常痛快。
“奴婢与春杏姐姐不算太熟,最近才搬到同一个院子住。奴婢昨晚贪嘴多喝了两碗汤,腹胀起夜,经过春杏姐姐门前。春杏姐姐房间里灯燃着,门也开着,奴婢一时好奇,往里看了一眼,谁知她已经……已经……”
“你最后看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白时问她。
玉香想了想,“晚饭的时候。春杏姐姐下差有些晚,奴婢们都快吃完了,她才回来。”
“她那时神色如何?”
“跟平常一样……”玉香形容着春杏的样子,“她很厉害,想什么别人都看不出来的,奴婢们都想学成她的样子。”
“你起夜前,可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玉香摇摇头,“没有。”
……
白时接连问话,玉香很配合的回答,她应该是真的不知内情,所以并没有太多收获。
在此期间,卓修远时不时插句话,卢栎一直安静听着,并不插话。不是他不想问,只是白时连珠带炮问的非常快,他根本没机会。不过这是温家堡的地盘,玉香又不会跑,稍后问也是一样……
温祁也很安静,仿佛把大权全部交给白时一样。
白时问完话,眉头紧皱,“还是没有线索啊……”
他沉思片刻,又与温祁说,“来的路上,卓伯伯的人与我提过些案情相关的部分,您的叔叔好像……”
温祁点头,“他说自己是凶手。但被卢先生否了。”
“此事我有听说,只是您叔叔敢如此说,定是知道些什么,若他能……”
卢栎捧着茶盅,“若他愿意说实话,这件事大概不需要你我,就可以解开了。”
“确是如此。”温祁跟着肯定,“不瞒几位,我与我那二叔谈了很久,可他并不愿意配合。”
“这样啊……”白时眼神闪烁,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还有一件事。听说日前庄子里有一人落水被救回来,名叫阮英?”
卢栎立刻抬眸看他,白时提起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温祁眼睛也缓缓眯起,“小白先生这话的意思是……”
“两件事离的这么近,若说巧合,也太巧了些。”白时微笑道,“不知道能不能问一问阮英呢?”
温祁没说话。
卢栎提醒白时,“冬日水寒,阮英落水身体亏损严重,这几天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而且对有些事情记忆模糊……”
“那也要问一问,才知道结果。”白时大眼睛忽闪着看向温祁,“这个人……不能问么?”
温祁瞳眸微敛,嘴角却扬起笑意,“能,怎么不能!不过我需得先派个人过去看看,阮英现在醒着没有。”
“这是当然。”白时左右搭手右,乖乖坐在椅子上,“我出师时间不长,本事有限,但我即来了,就会助堡主尽快破案,期间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堡主不要介意。”
“这话怎么说的?你怎么会得罪我?”温祁声音慵懒,似在调侃白时。
白时神情怔了怔,才微微偏头,面有赧意,“那是我小人之心了……”
温祁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开玩笑似的提起另一件事,“小白先生……喜欢平王?”
白时脸一红,“我……我……”
“喜欢他哪里?”
“就是……平王他……是大英雄。”白时扭着手,似是羞的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卓修远笑出声,“贤侄,你问他还不如问我呢,他小孩子家脸嫩,这种事哪好意思说!”
温祁拎着茶盅喝茶,“哦?卓叔知道?”
“当然!”卓修远拍了下桌子,“平王喜欢男人,听说打小,先王妃就给他定了个男妻,但平王身份贵重,怕压着人家了,只交换了信物,也不往外说那人是谁,只说等人到了十八就成亲。可平王这样的大英雄,就算喜欢男人,怎么会愿意终身大事草草这么定了?他极不满意这个男妻,十数年一次没去看过不说,还当着人说要与这男妻退亲,他看不上这人,要娶,也得娶个他喜欢的。”
“可是平王常年在边关征战,军营里都是糙汉子,哪会找到心上人?所以每逢回上京,他就这种事就非常上心。可惜他眼光太高,至今为止,并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明确表示。”
“但咱们白小友不一样啊,勇敢表白天下知,平王当然也知道。前年平王回上京,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俊书生给他丢香帕扇子,可他谁的都没接,只接了白小友的……”
“之后上元节,平王出门赏灯,别人喊他他不理,唯有白小友,叫他他就回头了,还帮白小友辟了条清静路走……”
“我瞧着呀,平王早已对咱们白小友情思暗生,只是身上背着婚约,不好与白小友交往。他现在一定正在筹划退亲之事,只要退了亲,就能好好与白小友处啦。”卓修远笑眯眯拍着白识的手,“爱之切,方才敬之深,平王如此待你,将来你可不要胡乱耍脾气闹人啊。”
白时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卓伯伯——”
“好好,我不说了,”卓修远说完,定定看着温祁,“白小友的安危,平王应是时刻系于心间,白小友往西山庄子一走——”
“平王说不定会追来,”他言语轻缓,话中似有深意,“你若有什么打算……当知道如何行事了。”
第225章 情绪
卓修远在提醒温祁,白时,是个机会。
温祁年纪轻轻带着温家堡走到如今地位,的确是个人物,可人是不会满足的,得到一定成绩反而会觉得无聊,产生更大的欲望。
尤其是温祁这种精力旺盛,处在争强好胜年纪的人。
把温家堡带到得江湖人尊敬的地位就满足了吗,难道不想再进一步?
和朝廷,手掌权柄的王爷建立良好关系,扩张自己的势力,版图,稳稳做江湖大哥,不止是尊敬,还有所有江湖中人的叩首……想不想要?
而白时,就是引发这个机会的媒介。
卓修远的话非常露骨,但凡温祁有一点心思,就不会忽略。
温祁表情未动,面上仍带着慵懒笑意,“瞧卓叔说的,我与小白先生可是才见面呢。”言下之意,关系好的,可是您啊。
卓修远捋着胡须,笑容有些尴尬,“贤侄就别取笑我了,平王位高权贵,也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虽然有点打脸,但他不得不承认,莲华山庄势力有限,连与温家堡结盟都要处处打算,哪敢去巴结平王?
“也就是白小友这样的纯净性子,才能得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