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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是吓到,并不确定春杏是死了。她的叫声立刻引来庄子上的护卫,护卫进房间查看时,才确定春杏死了。
“可是我过去时,春杏仰躺在床上,眼睛是闭着的。先生过去的晚,与我看到的应是一致。”温祁目光微敛,唇边挂着讥讽,“有人在我温家堡的地盘,杀了人不说,还趁着人多眼杂没人注意,动了尸体。”
卢栎头微偏,指尖无意识在茶盅上流连,“竟然有这种事。”
“当时在场的除了庄子上的护卫,就是江湖人,所以这凶手,一定在我提前请来的江湖人中。对了,还有味道。”温祁眼眸微沉,“玉香说的确闻到了特殊味道,像是酒味混合了什么什么香料,她说有些刺激,很明显。可咱们去时味道已经消失,我想着,是不是杀害春杏的人喝多了,杀了人就走,并在房间里多做停留,所以味道才消的那么快?”
卢栎轻轻颌首,有道理。
“所以,我让人去查,当夜都有谁喝了酒。”说到这里温祁冷嗤一声,“江湖人士就是这么豪放,当晚几乎所有人都喝了酒!我那二叔还曾在席间劝酒,不过他十分伶俐,别人都喝了酒,偏他没喝。”
温祁亲自去问了温让,温让说那天他吃了中药,与酒水有冲,才没有喝。他还觉得他帮着温祁待客是立功之举,十分不满温祁找上门去问。对于前后有没有做过旁的事,为什么当时要站出来承认杀了春杏,他还是不予配合。
而且他身边的下人态度不对,竟是躲躲闪闪,不愿正面回答温祁这个堡主的问题。
“他们不想说,没关系,这次不说,以后就永远不要说了。”
说这话时,温祁眸中戾气十足,卢栎知道,他是动了杀心了。
“二叔这里查不出来,我便让温九闲配合玉香,循着味道往下找,我则去查了阮英出事那晚的事。”温祁声音沉下去,神色变的有些阴暗,“有人说,那夜见过他与春杏见过面。”
天色太暗,那个下人说他不确定有没有看清楚,所以温祁又去问了阮英的娘。
阮二家的仔细回想,突然抱头痛哭。她说她那晚听到儿子起夜,迷迷糊糊问了一句,阮英说去起夜,马上就回,让她安心睡觉。她特别困,翻了身又睡下去,恍恍惚惚看到儿子背影往东边去了……可净房明明在西边!
阮二家的恨自己贪睡,又大意,才让儿子遭了这一番灭顶之灾!
温祁手微微握拳,“就是不知道,阮英与春杏见面,是在他起夜之前,还是起夜之后,还是就是当时。”
卢栎在庄子上已经住了几天,对于几个重要地点的方位已有些了解。听得此言,他眉心微蹙,“敢问堡主,当时阮英住的院子,若往东走,会到达哪个位置?可能到……他溺水的那个园子?”
温祁眼睛倏的一暗,拳头握紧,“是。两处离的特别近,阮英只要绕过一道小门,就能到那个园子。”
房间里陡然安静。
有夜风凛凛吹来,桌上烛影摇动,桌帘微晃。
温祁耳朵动了动,眯着眼看了看窗外,情绪突然回转,声音干脆的问卢栎,“先生可有什么想法?”
卢栎闷头思考良久,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问起,“令尊出事的地方……在何处?”
“当时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家父如以往一样,住在最凉快的水榭……”温祁瞳孔突然收缩,“水榭也在园子里!与阮英落水的位置一东一西!”
阮英为什么暗里与春杏见面,要说有私情,那是不可能的。温祁再不高兴,心里再窝火,也知道这事不可能。那这平日里没有交集的人,为什么突然深夜相见,阮英还去了园子?
“难道这事真与家父之死有关?”温祁十分意外。
“没有证据,我也只是猜测。”卢栎叹气,这事他得到的信息量太少,实在难以推测。可他看阮英看的明白。阮英醒来后假装失忆,但那是为了应对温祁。他看得出,阮英对温祁的态度很复杂,类似想舍,又舍不了,便逃避了,逼自己想清楚。
因为这种情况莫名的与卢栎相似,所以尽管只是一些话语,一些眼神,卢栎几乎能看透阮英的心思。但不管怎么说,阮英是不会伤害温祁的,不管有什么事发生,他都只会想帮助温祁。
温祁想查生父死因,这事别人不知道,阮英肯定是知道的。同样,他也应该知道,温祁为这件事准备了多少,又因为不能做有多失望多难过。
没机会时,阮英只能陪着温祁痛苦,可一旦有机会……阮英肯定会想深查线索。而且为了避免温祁担心,没有显著线索出来前,他不会让温祁知道。
所以……阮英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会溺水,春杏会死,大约都和这个小小线索有关。
而阮英醒来后装失忆这件事,可能误打误撞降低了凶手的警觉心,放了他一马。
这样的猜测卢栎会有,与阮英相处更多,更了解阮英的温祁自然也能猜到,“白时已经说穿阮英装失忆的事……这几日阮英会有危险!”
卢栎微微眯眼,“所以堡主该更加注意保护病人的安全。”
温祁回想了下最近在阮英住处的布防,觉得没问题,才忍着没站起来,继续话题,“也是怪我……我意外离家失踪之事,给我和他之间造成了很大影响,他以为……我不会再信任他。”
这话明显话里有话,温祁当年突然失踪肯定另有隐情。只是这件事当事人不愿意说,卢栎也不好问,接着说,“是不是阮英……曾看到过什么?”
温祁摇头,“我的确不知。”他神情微苦,“他什么也不与我说。”
“若堡主信我,我想等阮英情况好一些,与他当面聊聊。”
“好。”温祁应了卢栎,看了眼窗外,声音加重几分,“那么当前之事,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处理?”
“既然一切与你父之死有关,事情就好办了!”突然有道洪亮声音在房间外插话,且随着这话说出,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正在往房间里走。
卢栎看了眼神色明了的温祁,略放下心,等人进来,了然一笑。
原来是卓修远与白时。
卓修远大踏步走来,捋着打理精心的美髯,目光炯炯神态肃然,“开棺验尸!”
白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我与卓伯伯去找温堡主,下面人说温堡主来找卢先生,我们便跟来了。见二位探讨问题,怕耽误推案不敢相扰,并非有意偷听。”
温祁唇角似有似无弯起,“小白先生无需多礼,这件事本来就应该告于你知晓,只是我性子急,立刻便来找卢先生了。”
白时眼睛弯起,“堡主不怪我与卓伯伯就好。”
温祁此刻才看向卓修远,“卓叔刚刚说……”
“开棺验尸,查明你父死因!”卓修远一脸正气,“如今都有人明目张胆到你温家堡害人了,哪里还能忍!贤侄若顾着脸面不好说,我去替你召开英雄会,把这事说个明白,我看谁好意思反对!”
“那还真是谢谢卓叔了。”温祁表示对这件事没意见,只是有件事让他有些烦恼,“若真开棺验尸,由谁主理?”
卓修远一脸慈爱的看着白时,“自然是我们小白先生!”
卢栎在一边捧着茶盅慢慢喝着茶,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早就料到卓修远不会支持他。
“白小友技艺精湛,在上京破过不少大案,大理寺,刑部,多少人争相上门拜访结识,名声可不是假的!”卓修远眼睛在卢栎身上溜了一圈,“可比某个不闻其名,不知道从哪个乡下爬过来的泥腿子强多了。”
白时担忧的看了卢栎一眼,拉了拉卓修远的袖子,“卓伯伯,深山亦有隐客,不好随意猜疑别人的,没准这位先生真的有良师,习了无人知道的神技呢……”
“良师?”卓修远冷笑,“这天底下,还有谁的仵作本事比余智余老先生更高?你倒是说个名字给老夫听听?”
白时不说话了,朝卢栎投了个歉意的笑。
卢栎仍然淡定喝茶,谁也没理。
“再者说,”卓修远看向温祁,面色郑重,“白小友对平王极为重要,或可引来平王——”
见温祁还是不动声色,卓修远眯眼,“只要白小友递个信,平王一定会过来!届时你开棺验尸,有平王保驾护航,不但多年心事能了,与平王之间的桥梁也能搭起来……”
第227章 追来
只要白小友递个信,平王一定会过来!
卓修远把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气吞山河,仿佛只要信他,信白时,温祁和温家堡就能一飞冲天,要是不信,错失这个机会,那就是蠢到家了!
白时大眼睛忽闪,面上飞起红霞,“卓伯伯,平王日理万机,公务系繁忙,不一定能来的……”
“有你这个心肝肉在这里,他岂会不来?”卓修远轻捋胡须,瞪着白时,“你不准再谦虚!”说是瞪,其实还是透着浓浓的关怀。
卢栎微微阖上眼睛,不去看这两个人的表演。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赵杼与白时……就算没有真正的交往,关系肯定也不一般吧,不然人家怎么会这么大把握?
房间里的人表情各异,唯有温祁没有说话。
“堡主不能信任我,也是应该。”白时眉梢微垂,唇角微弯,笑容乖巧又柔软,“我虽有些虚名在外,但此前与堡主并不相识,验尸一事又有卢先生珠玉在前,毕竟眼见为实,堡主更信卢先生,我并没话讲。”
“我可同卢先生一起开棺验尸,由卢先生主理也没关系的。”
看起来非常识大体,也非常谦虚。
卓修远眉头微皱,似在替白时委屈,白时拉了拉卓修远袖子,“卓伯伯,我此来是想帮忙的,只要能帮到温堡主,怎么样都行的。”
卓修远这才微微点头,没说话。
可是温祁仍然没有任何表示。
卓修远就不高兴了,他和白时都退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祁眉心蹙着,不言不语,做深沉状,仿佛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还能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勾动温祁心结的?温家堡到得如此地位,温祁若一意孤行,有什么能阻止得了?
卓修远眼珠微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贤侄,借一步说话。”他眼睑微动,眼中精光乍现。
温祁似是怔了一下,方才郑重点头,冲卢栎与白时拱了拱手,与卓修远走出了房间。
二人走至庑廊转角的小亭,卓修远看了看,四下无人,才轻声道,“贤侄可是顾忌宗主令?”
温祁又是一怔,随后眼睛睁大,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
卓修远捋着胡子,腰背挺的笔直,“最近流言四起,说宗主令重现江湖,要集结所有令下江湖人,我怎么可能没听到过?你若为此事担忧,我却要说你两句了。”
“你父亲年少之时确被宗主令持有者救过性命,可你爹后来诸多举动相报,与宗主令恩义已经两清,不然也不会故意与百宝楼断了来往。”
“你父亲现已去世,百宝楼也早已不复当年荣光,恩义亦已两清,不管这宗主令是真的出现了,还是百宝楼故意耍手段引人上钩,你也不用管。你要做的,是完善你自己,发展温家堡。”
温祁微偏着头,寒风吹起他的发梢,他的声音在冬日里有些寒凉,“卓叔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卓修远拍了拍温祁的肩膀,“温家堡要发展,你是重中之重,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以你意志为先。你想查你父亲死因,就查;不想与宗主令有关系,就踢开!你放心,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边,帮扶于你!”
温祁看着卓修远,似笑非笑,“卓叔真会帮我?”
卓修远老脸一红,“我那莲华山庄势力有限,你此次办英雄大会,我确有与你亲近,友好发展关系的意思,这一点我不瞒你,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但是——”
他神色变的肃然,“我与你父亲的患难之情不是假的!那时我与父亲一起,从绿林十八截中背靠背打出来,你父亲腿中两箭,我胳膊被打断了,最后我背着他,两个人同心同力,生死相依,最后才拼出一条血路……”
“你们小辈大约不明白这份情意有多重。你是个有出息的,我没什么能帮你,但若当时你能力不强,我一定会将你接到家中好生抚养,毕竟你父亲的儿子,就剩你一个了……”
卓修远说着叹了口气,“你父亲死的突然,死后家中立即生变,堡里的二三把手,你的庶兄弟们纷纷跳出来争产,好好一个家弄的乌烟瘴气,我们这一众老伙计,心都在滴血啊!可惜谁劝都没用,我当时意外之下还被你庶兄伤了,硬生生赶出温家……可怜你父去的仓促,我与他相交多年,竟连个念想的东西都没留下……”
说完卓修远收拾心情,“我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