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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烟冒起。
可这棺材里,并没有人!
棺材前躺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与商敏敏年纪差不多,现下被商敏敏抱在怀里呼唤,口眼紧闭,面色苍白,不知道是死是活……
卢栎心神急转,立刻蹲下身,去捏小姑娘脉博,又去探她鼻息。
很好,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
“把她放平。”
卢栎粗加入检查了下小姑娘身体,见她后颈有一片红肿淤痕,判断她应该是被人打晕。他掐了掐小姑娘人中,小姑娘没醒,他便把随身携带的苏合香丸捏碎了递到小姑娘鼻间……
若小姑娘还不醒,他大概会再拿一颗苏合香丸给小姑娘吞服。还好,小姑娘醒了。
“小欣!”商敏敏眼泪横流,抱住小姑娘呜呜的哭。
“敏敏?”小姑娘瞳眸中有了焦点,意识回归,也跟着哭了,“敏敏有人打我!”
商敏敏哭了一阵,仔细摸着小姑娘身体,检查过小姑娘没大碍,便给卢栎沈万沙介绍,“她叫周欣,就是我之前提起过的,隔壁邻居。今日周家哥哥事忙,我便请小欣帮忙给家姐守灵,我去寻找机会请先生……”
商敏敏迅速说完,急急问周欣,“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里?”
“姐姐还能去哪里,不就在——啊——”周欣又哭了,“姐姐……姐姐去哪儿了?”
沈万沙觉得这天光听女人哭了,哭的他头疼,耐着性子劝,“你别急,说说你之前在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事?”
“我一直都在给姐姐守灵,突然后颈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周欣慌张的拽住商敏敏袖子,“有人过来,打晕了我,偷了姐姐尸体!”
……
卢栎沈万沙并不是单独而来,与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当时看热闹的部分百姓。现在进到院子,看两个小姑娘一问一答,有人就出声了,“怎么,尸体不见了?”
“这年头有偷钱偷人偷汉子的,我就没听说过有偷尸体的!”
“一个死人,别人偷来做什么?该不是你们撒谎,现在露馅了吧……”
商敏敏大气,甩袖子跺脚,“我没撒谎,我姐姐真是被伯府害死,我才想要为她讨回公道,若没这件事,我闹什么!”
“对啊,你闹什么?”有人凉凉开口,“是看上寿安伯府家财了,还是与寿安伯府有仇,弄不倒也要扒下一层皮来?”
“我没有!”商敏敏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周欣也着急,“商姐姐的确是被人害死的,刚刚尸身还在,我一直守着来着!”
“那现在人呢?”
“被偷走了!”
“被偷了……我们难道这么蠢,这样谎言都听不出来!”
围观众人深深觉得被侮辱了。当街与商敏敏订赌约时,他们还有点不忍心,没想到这姑娘真是骗人的!
沈万沙再次觉得违和,拽了拽卢栎袖角,“小栎子——”
“嗯……”卢栎唇角微勾,眸内有细碎光芒闪耀,“很有意思。”
“有意思?”沈万沙惊讶的看着他,场面这么乱,怎么有意思了?
卢栎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他别说话,好好看。少爷眨眨眼,抿嘴不说话,好奇的看向院子,同时琢磨小伙伴的话,到底哪里有意思?
……
很快,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喊:这里到底有没有你姐姐尸体,问问你家四邻不就知道了!
商敏敏同意,立刻和周欣一起,敲开四周街坊家门。
结果邻居们表示:商敏敏的确有个姐姐在寿安伯府做婢女,商敏敏这两天也的确说姐姐死了,但是尸体么……他们都没看着。商敏敏没有要办丧事的意思,他们也不好上门问,所以尸体到底有没有,又是不是商巧巧,他们并不知情。
商敏敏咬着唇,大眼睛里满是泪光,“我没有办丧事,是因为我要先为姐姐讨回公道!”
别人才不听她解释,反正到底有没有尸体这事,说不清了。
沈万沙凑过来悄声与卢栎说,“不是说去官府告过状么?去官府问问就知道了,官府肯定不会撒谎么。”
他话音未落,就有人提出了和沈万沙一样的问题。
正好围观众人中有人识得官府中差吏,这差吏住的离商家还不远,他非常热心的过去请,很快那差吏过来,看看商敏敏,说这姑娘的确曾告过状,还带着一具尸体。
但他们并不认识商敏敏,除了周欣也没人做证死者就是商巧巧,所以他也不能确定……
很快,有人言之凿凿,“定是这商敏敏起心思讹诈寿安伯府,与其姐想出这鬼主意,还拉上关系亲密的周家邻居,以及不知道从哪寻来的尸体,做了这个局!”
“对!打算得了好东西,大家一起平分!”
商敏敏悲痛至极,眸里几欲流出血泪,“那你们说,家姐现在何处!我如何会咒家人死!”
“没准你姐姐就藏在暗处,准备随时指挥呢!”
“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别说咒家人死了,扮死人都没关系!”
一群人把视线移向卢栎,“卢先生,您技术高明,人品纯善,可别被这丫头给骗了!”
“就是就是,这样的人不值得帮!”
“撒下弥天大谎,就想以这奇事吊你上钩呢,你帮就上当了!”
……
群雄激愤,口水都能喷出老远,沈万沙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下巴差点掉下来。
卢栎拍拍少爷的肩,“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人说有尸体,有人说没有,现在尸体找不着……到底是谁在撒谎?
第263章 不同
群雄激愤,声讨者众,俩小姑娘直接吓懵了。
大家不仅劝卢栎离开,别管这档子事了,还趁俩小姑娘惊惧之际,将二人分开,问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周欣,“商巧巧死了,寿安伯府给了多少治丧银子啊?”
周欣此刻六神无主,别人问话,自然下意识答实话,“二十两。”
“小欣——”商敏敏尖声呼喊周欣名字,也没阻止得了她说话。当然,二十两是事实,并非不能说,只是现在情形……商敏敏隐隐约约明白,这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故意阻止她为姐姐伸冤,就像之前一样!
“哟,你拦什么啊,显是心虚了。”
别人抓住商敏敏空子,言语攻击更加尖锐,“这是承认了啊!嫌伯府给的银子少,便豁出脸皮出来闹!”
“就是,寿安伯府那么大府门,真做下这种事,拿大笔银子收买才是正理,只给二十两银子,是等着人非议么?当府里所有主子管事都是傻子瞎子呢!这明显就是人没做亏心事,所以不想花银子么。”
众人激昂声中,再一次出现劝卢离开,放手别管这摊事的话。
“总有些刁民眼皮子浅,想方设法欺负好人好人官,先生高洁大义,千万别往泥潭子里走啊!”
“就是啊,先生,刁民一向最爱扮可怜,先生可别看不透啊!”
真真是痛心疾首。
再有那好事者,开始要求商敏敏兑现誓言,“不是说若你错了,就找根绳子上吊么?你怎么还不动?”
……
形势越来越一边倒,越来越艰险,商敏敏无法,转身朝卢栎又跪了下去,“先生请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要说到古代后最难接受的,就是这动不动就跪的礼,卢栎叹口气,“你起来。”
商敏敏头重重抵着地面,眼泪砸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下唇咬出了血,连声音都有些破碎,“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先起来。”
商敏敏担心卢栎被别人说动,不再帮她,“真的,我姐姐真的死的很惨……”
她不敢说什么卢栎不答应就不起来的话,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相报的东西,认真来说也没有跪在这里求卢栎的权利。卢栎只是仵作,不是堂官,是她听说卢栎技术高超,不畏强权,才厚着脸皮苦求……别人不帮她是本份,帮她是情份,是人人品高贵,她只想有个希望,不能让姐姐死不瞑目……
卢栎性格果然如传闻一样,果敢良善,不畏强权,姐姐的事终于有了希望,谁知道明明一切顺利,竟然场面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群人一起声讨她,口水都能把人淹没,她百口莫辨,唯一的希望就是卢栎相信她。
她抬头看着卢栎,目光里含着委屈,期盼,坚毅,决绝……
种种复杂深刻情绪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眼里看到,卢栎有些不忍心。这样年纪的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些。
沈万沙也有些气,拉了拉卢栎衣服,低声问,“这是有人故意的吧?”
在人群中高声喊话,猜度商敏敏讹钱意图,诋毁商敏敏人品,拱火架秧子,促使两方口水战,订下赌约,顺便拖延时间……
到商家院子后,再次以尸体不见为由,引导舆论方向,认定小姑娘讹钱,逼小姑娘上吊,同时劝卢栎离开,别管这个案子……
沈万沙大胆猜测,尸体大概就是幕后之人指使转移,那些所谓的街坊四邻,没站出来替商敏敏说话,大概也得了好处,至于那个差吏,如果不是凑巧,大概也是故意安排。
速度够快啊……
卢栎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应该是了。”他的猜测与沈万沙差不多。而且关于尸体方面,有人说的不错,这年头有偷钱偷物偷人的,偷尸体是为什么呢?
看起来很不符合常理。寿安伯府既然归还商巧巧尸身,就是这具尸体并无甚紧要。可之前不紧要的,现在突然变的紧要……是怕他验尸么?
担心他看一看尸体,就能找出死者死因,揪出凶手?那么商敏敏到府衙告状时,当时仵作是真看不出死者具体死因,还是被人收买了?
当然,内里也有商敏敏说谎的可能性,若她说谎做局,这事就更复杂……
内里疑问很多,卢栎非常好奇。起初他只是被商敏敏凄情打动接了这件事,现在则是发自内心的更想弄清楚了。
……
“寿安伯府?”沈万沙大眼睛忽闪,摸着下巴看着远处,“可惜瞧不出哪个是他们的人。”
“这里都是小角色,”大半是用钱买的不明事实民众,看不出来正常,卢栎眉梢微挑,唇角微勾,“想不想去寿安伯府看看?”
沈万沙双眼放光,“要去!”过去看看就更明白了!
二人小声讨论着做了决定,卢栎去拉商敏敏,沈万沙则往前站出来,“吵什么吵,都别吵了,吵的少爷耳朵疼!”
沈万沙身份气势在那摆着呢,众人敢与俩小姑娘对峙,却没谁敢对他大小声,现场顿时一静。
“事情到底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去伯府问问不就知道了?”沈万沙抬着下巴傲娇的环视一周,“也值得你们吵的脸红脖子粗?”
有人意有不甘,“可是……”
“可是什么?是你家的事?是你家死了人?”
“这个……不是。”
“不是拦什么路!你是堂官还是差吏啊!”
都不是……
少爷板着脸几句话砸下去,就没人敢再反驳,人群主动散开,让出一条道理。
商敏敏与周欣手拉着手,看着面前这一幕,差点再次懵了。
卢栎微微笑着,问两个小姑娘,“我欲往寿安伯府一行,你们敢不敢?”
“当然敢!”商敏敏声音洪亮坚定,她姐姐死在那里,她想为姐姐伸冤,怎么会不敢!
周欣看看商敏敏,又看看卢栎,捏着衣角,“我也敢的……巧巧姐姐真的好可怜……”她扁着嘴,神色很有些失落,“本来我不久就可以有嫂子的……”
既然如此……卢栎利落一甩袍角,大步朝前走,“我们走!”
商敏敏咬咬唇,拉着周欣的手跟上。
卢先生没有拒绝她,她还有希望!
……
时值正午,阳光热烈,暖风微熏,卢栎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长街,往寿安伯府的方向走去。
正好寿安伯府离的不远,卢栎与沈万沙也早锻炼出来了,并不是娇气的人,没叫马车,就这么大剌剌带着所有人,走路。
这么多人走在大街上相当显眼,临街的茶楼铺子都炸开了,尤其之前没看到商敏敏当街求助的,立刻激动起来:这是怎么了!
打头的少爷一身金灿灿几乎能闪瞎人眼,连手里摇着的都是太阳底下会发光的泥金扇子,少爷穿这一身金,非但不庸俗市侩,还衬的整个人肌肤如玉,神采飞扬,那叫一个好看!
这么明显的标志,上京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沈府少爷么!家里下人倒座房都铺金砖的富豪!
至于和他并排的那一个,啧啧,更不得了!
丰神如玉,挺如修竹,气质温润,公子谦谦,还有那画一样的眉眼……别说了,能把阎王敌鬼见愁给迷住的,能是一般人么!这身形,这气质,这美感,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这二位带着一群人……是要干什么?
大家都非常感兴趣。很快有消息灵透的打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