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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万沙:……
赵杼回园子呆了两天,外面乌云密云,狂风卷着大雪,下了整整两日。大半百姓窝在家里躲寒,朝常上争论不休,边关竟也来了急报!
说是西夏辽人犯边,共同集军四十万,意图一举攻破大夏边防线,冲到上京!
朝堂上立刻炸了。
赵杼虽然没被夺爵,但他手上没了兵权,也没必要上朝了,所以这天他不在。这消息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兵部。兵部官员慢腾腾的站出来,面色严肃的表示:咱们这部门人不少,可没有合适的帅将,皇上及诸位大臣看好谁直接吩咐,但打不打得赢,咱们不敢保证。
大夏建国以来一直不稳,边关战火连连,西夏辽兵数次南下,差点占领上京城,到如今,大夏所有人也没摆脱掉战争阴影,最近几年安平,换了以前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谁会想再打仗?没有人!
要说西夏辽人厉害么,那肯定是不弱的,要说大夏绝对打不过,换了以前大家可能信心不足,但是现在,他们有平王!
平王是谁,那可是敢深入敌方王庭,打的对手屁滚尿流听到赵杼名字就望风而逃的!平王戍边多年,不管兵多兵少,势劣势优,一场败仗都没打过!西夏辽人联手?四十万大军?啊呸当我们大夏人怕啊,不过是四十万大军,咱们平王带一半兵力过去都能解决了!他们联合更好,正好一锅端!
大家声势越来越旺时,有道声音弱弱提醒:可是平王兵权已经被卸了……
另外一道弱弱声音跟着提醒:听说伤透了心,关在家里不出门……
众人心间登时一凉。平王会打仗,可脾气不怎么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让他卸了兵权容易,可他现在不痛快,让他去打仗……人不愿意去怎么办!
西夏辽人四十万大军入侵……大夏危困,他们要死在敌人马蹄之下吗!不,不行,必须想办法……平王为什么生气?
众人心里一转,火辣辣的目光立刻射身那些弹劾赵杼的大臣:叫你们瞎参!把大夏的守护神弄下去,现在得意了吧!外族犯边,平王没有兵权,你们去挡吗!
两边就这么掐了起来。
这天朝堂掐的那叫一个风起云涌风云变色,有些情绪过于激动的大臣直接上了手,官帽掐掉了眼角挠出血,真是十分好看。
待到午后,太嘉帝的圣旨就传到了赵杼面前,着他立刻接手兵符,动身戍边。
赵杼并没像大臣们说的那样摆谱,干脆接了旨,随即下令,先锋军自带粮草先行,大批粮草后面跟进,一日后出发!
大臣们声声叹好,溢美之词不断,沈万沙差点哭了。
“小栎子……王爷要去打仗,肃王这又准备造反,到时王爷不在,咱们可怎么办!”
卢栎偏头看赵杼:“可准备好了?”
赵杼颌首:“是。”
卢栎长长松了口气,拍着沈万沙肩膀:“别担心,不会有事,赵杼不会去边关。”
“怎么可能!”沈万沙眼睛瞪圆,“圣旨都下了,王爷也接了兵符,还令大军准备,一日后就出发呢!”
卢栎看看赵杼,赵杼冲他微笑点头,卢栎摸着沈万沙的头,“都是局。肃王在给咱们做局,咱们也得积极应对啊……”
园子里都是自己人,沈万沙性子虽然有点小迷糊,但大事上拿的准,既然一切准备好,告诉他也没关系。卢栎便将与赵杼打算说了……
齐白一出事,他们就知道肃王大概稳不住了,结果第二天肃王就指使人上折子参赵杼。
这个目的很好解读,肃王想拉下赵杼,去他威信,去他兵权,以利自己行动。
肃王的行动是什么?当然是造反!他要造反,肯定要大力度调兵,调人,若赵杼戳在他眼底威胁,他不敢有大动作,卢栎赵杼一商量,干脆将计就计。
肃王想玩,咱就玩个大的。西夏辽人四十万大军进攻的消息,是赵杼使人悄悄放的。比起上京城,赵杼对边关把控更加得心应手,所有消息门路,只要他想,都可以玩弄于股掌,这个消息经他的人操作,立刻变成真实可靠的秘闻,被肃王的人知晓。
肃王认真查证后,必会认为这是上天助他,引赵杼离京,赵杼离京后,他大军压入上京城,控制太嘉帝矫诏登基简直一如反掌赵杼得胜归来又能怎么样?太嘉帝已死,他已登基,一切尘埃落定,赵杼除了跪下喊万岁没别的办法!
当然,这点要进行的顺利,也得朝臣们表现帮忙……
在这个朝臣对抗的过程中,赵杼和太嘉帝可以看清楚到底谁是肃王的人,赵杼也能无比自然的离开上京城,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赵杼离开上京,拔除肃王眼线后,立刻返回,匿在城外,一边注意上京城动静,一边好好看着四下兵力调动,同时调大夏各路州消息,看清楚到底哪些人,会助肃王行事……
如此,赵杼和太嘉帝可以完全看清肃王隐藏实力。
当然,这些也是不够的。肃王为人极精明,计划再天衣无缝,也怕有什么万一,干脆拉住他注意力,让他没心情精力想更多。卢栎的任务,就是这个。
赵杼抓了齐白等人,问供时也没闲着,找出了秋坚案的更多线索。比如秋坚藏在逃跑路上的东西,嫌疑人任康复房间里的特殊鞋子……
凭着这些证据,再加上任康复好不了的抓伤,卢栎可砸死任康复杀人,并且牵出肃王。
肃王心志坚定,只凭这个不足以让他方寸大乱,但赵杼查到了一点,肃王有个特别在意的事……任康复罪证确定后,卢栎可把这件事扯出来,并且摊开在所有人面前,肃王不可能没有情绪。
太嘉帝治国不错,可他不懂打仗。最能带兵的赵杼不在,不但不在,还带走了附近大批驻兵。肃王本就有反意,再被激的心情不好,冲动之下信心无限放大,理智略有缺失,行动必定很快……
赵杼一举拿下他就更有把握了。
……
沈万沙听完,整个人都傻了,“竟、竟都是你们想的么?”
卢栎笑笑:“赫连羽也知道。”
“为什么告诉他不告诉我!”沈万沙拍桌子,大家都知道,少爷也要参与!
卢栎给他递杯茶,让他压压火,“谁叫你那天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睡着了?”沈万沙眨眨眼,歪着头想了想,“莫非是那晚……”
卢栎点点头:“总之,一切都在计划中,你不要着急,也不能慌,可能需要你帮忙也说不定……”
“必须的!”沈万沙挺起小胸板,“少爷很厉害!”
卢栎微微偏头,与赵杼对视一笑。
沈万沙想了一会儿,缓声道:“你说的轻松,可各中危险还是存在,你们……”
赵杼眉眼锋利坚定,整个人气势像柄出鞘的剑:“我不会败。”
沈万沙眨眨眼,略担心的看向小伙伴。这样压力下,不知道卢栎会不会紧张,会不会……
赵杼握住卢栎的手,瞳眸里闪过窗外漫漫飞雪,内里略有情绪波动,似不舍,又似嘱托,“明日我离开,便是上京战场的开始。”
卢栎眉眼带笑,神色中充满自信:“我亦已准备好。”
第301章 开场
赵杼北征,肃王携群臣于城外为其送行。
天色阴沉,北风猎猎,刺骨寒意从困四面八方浸润,再厚的衣服都抵挡不住。群臣们个个鼻头通红,忍不住把自己缩的像个鹌鹑,看向赵杼的目光充满崇拜与敬畏。
北征士兵列成方阵,手执武器面色肃穆,每个人身姿相似,表情相同,远征号角声中,他们每个人都如他们手中兵器一样,散发着浓烈杀气与不屈战意!
众方阵前,赵杼身披铠甲,端坐马上,王旗在他身后迎风招展,猎猎生威。所有士兵的动作,都随着他指间手势转变,看不到底的士兵人群,仿佛是同一个人,动作一致,声音一致,连表情都一致!
这是多么可怕的控制力!多么可怕的权威!怪不得平王可以以少年之姿,战赢所有大夏北关外族,十数年来从无败绩!
深冬腊月,士兵们的冬服也缝进了厚厚棉花,可平王赵杼,外披铠甲,内里只穿了薄薄一层单衣。强忍住跺脚驱寒群臣们不禁心生向往,平王果然武功高强!
……
肃王双手举杯,请赵杼饮送别酒:“我辈宗室承天之恩泽,享百姓供奉,如今国有危难,正是效力之时。我不若你,独具雄心,将才智满,在此送你北行,愿你旗开得胜,再创伟绩!”
这话说的很衬亲王身份,也很洪亮,中气十足,可大家瞧着,还是觉得稍稍有点不协调。
是什么呢?
众人再看几眼,恍然大悟,应该是这个吧!
肃王身材不差,虽不如赵杼个子高,久居高位,气势还是有的,尤其今日身穿亲王正服,胸前四爪金龙几欲飞出,更显尊贵无两。可肃王武功不高,年纪也大了,为了御寒,难免多穿点衣服。哪怕他穿的是最轻薄,最昂贵最能御寒的紫貂皮,也厚了一层,身上衣服一多,就显的臃肿,一臃肿,气势就下来了。
反观赵杼,并没有穿代表亲王尊贵的王爷服饰,而是铁肃戎装,因为太冷,铠甲表面还泛起一层寒霜。可他身上气势,眉目间霸气寒傲,几乎成为实质,让人看一眼都胆颤。
两厢一对比……肃王的话再有气势,都像装样子,赵杼只要站在那里,一句不说,都不能让人忽略。
赵杼修长双眸眯起,玩味情绪在瞳眸中浮沉,最终轻轻敛起。肃王这话,是想影射什么?说自己是赵姓,与天子一样沐天恩,享百姓供奉,有资格替天子送他,做与天子一样的事?还是说他太出挑,定会有异心?‘独具’二字,可不是什么好词。
宗室之中,只有龙椅上皇帝是特殊的,别人比不了的……
不管肃王是不是在以为以后铺路,赵杼都不在乎,他已做好所有应对准备,定不会让肃王得逞!
他眉梢一挑,双手捧杯,与肃王遥遥一敬:“承王叔吉言。吾曾手刃西夏诸王,枪挑大辽太子,王叔放心,任何欲对大夏基业挑战之人,吾必让其五马分尸,不得善终!”
肃王手微微一顿,目光微缓声音温和,“如此,本王便放心了。可战场纷争,刀枪无眼,你当小心。”
这是在提醒,还是诅咒?赵杼心内冷笑,“吾征战沙场十数年,从未有过败仗,王叔多虑了。”
“如此,你便上路吧!”肃王将酒杯递给近身内侍,“晚一分,我大夏疆土,就有一分危险可能。”
这话说的不错,但是上路二字……
赵杼看重的从来是个人能力,口舌之争太小气,他一向不屑,只是没想到,肃王也有这一面……看来,还真是到时机了。
“王叔也多多保重,天寒,您这年纪,可别冻出个好歹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赵杼说完,不再停留,飞身上马,手势一起,大军开拔。
号角声起,军士们齐齐呐喊,声势可谓浩大,所有送行群臣齐齐跪下:“盼平王早日得胜归京!”
“盼平王早日得胜归京!”
“盼平王早日得胜归京!”
在所有人期盼的视线里,赵杼催马前行,头一下也没回。
肃王站在跪着的人群里,视线微微闪动。
……
走出上京城十里,洪右催马过来报信:“王妃在前面等您。”
赵杼眼神一暖,媳妇来送他了!
“吩咐下去,大军继续前行,无需顾本王,本王去去就回。”赵杼说完,两腿一夹,胯下黑马前蹄扬起,瞬间加速,朝前方跑去。
小亭子里,卢栎穿的厚厚的,手炉都换了个两个:“赵杼不会已经走了吧。”
“不可能。”胡薇薇懒洋洋拨着火盆里的炭火,“平王出征,阵势怎么会小?一时半刻且完不了呢,主子这是来早了。要说我,这么冷的天,主子何苦受这份罪,反正王爷很快就会回来,在家告个别也就是了。主子早年身体不好,冬天正是补养的时候,就不该这么乱跑……”
胡薇薇碎碎念,是担心他的身体,卢栎很理解,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来。
就算这分别不会太久,也是分别,长久朝夕相对,他习惯了赵杼陪伴,竟然有些想不起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赵杼还没走,他已开始怀念,不在离开前再看看,总是不放心。
再说,演戏演全套么,他们既然要坑肃王,就尽量不留任何疑点。上京城住了这么久,赵杼身份如何,对他如何,所有人都看得到。平日恨不得粘乎在一起,连公事都不要做,现在赵杼远征,他都不过来送,是不是太奇怪?
正想着,远处出现一个黑点,黑点愈行愈近,转眼间到达面前。
“赵杼!”卢栎放开手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喜。
胡薇薇翻个白眼,不情不愿的对赵杼行了个礼,身形就飘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