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大年初一在楼后暗巷发现她的尸体。
……
此信详细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大概是有人非常想帮忙破案,将所有知道的全部写了过来,有了它,卢栎等人几乎不用去一一问供了。
而且卢栎认为信里内容很有可信度,因为送信的人是‘青楼姑娘保护者’,信里事实又写的东一榔头西一镐,显然有些是自己看到的,有些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未有整理显得乱糟糟。
如果是别有用心,想要构陷或转移什么,信就不该是这样子。
沈万沙摸着下巴思考,“我觉得周老板和书生都很可疑。周老板明显与死者有争执,若争执原因特别,可能会起杀心。而书生么……书生送了桃花,他去时神情落寞,会不会因为外边什么事起了不好的心思想杀人?”
沈万沙思维大开,构思着一个冷血秀才受到奚落自信心下降,嫌用妓女银子丢脸,欲杀之后快,试探后知道陈娇娇上厕所,所以匆匆与小丫头告辞,实则躲在厕所边等陈娇娇一出来就将其打晕,之后残忍杀害……
“你呢?”卢栎见赵杼看完了信,询问他的看法。
“看不出。”赵杼微微皱眉,“你说的剖尸是——”
“信里说二十九这晚老鸨为哄陈娇娇高兴,给她点了她最爱吃又比较贵的银梭鱼。”
沈万沙不明白,“她吃了鱼……和剖尸有什么关系?”
卢栎笑笑,“你们可有注意,陈娇娇虽是大年初一被发现,可腊月二十九夜里之后,她其实已经消失在了人们视线,没有人再看到她。”
信里只是按着时间写了陈娇娇生前死后之事,并未汇总分析,这是卢栎看信时自己发现的。
沈万沙仍然想不出要点,“就算她二十九就失踪去世了,这一天半天的,没什么差别吧。”
“有。”赵杼冷漠插话,“嫌疑人会不一样。”
沈万沙拍脑门,“倒也是。”
卢栎下巴微扬,目光似有流光闪烁,“所以确定死亡时间很关键,如果幸运,我或可通过解剖,确定死亡时间。”
“这……如何确定?”沈万沙眼睛闪啊闪,充满疑惑和期待。
卢栎卖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将解剖箱打开,修长手指一一抚过那些泛着冷光的器械,问一边的捕快,“景先生何时到?”
捕快被他微笑着举着锋利刀刃的样子吓到了,有些结巴,“马,马上就,就到……”
“好,我便等上一等。”
捕快在卢栎开始验尸时就通知了景星,在卢栎说要剖尸时又通知了一遍。第一遍时景星并未重视,仍然闲坐饮茶,还想着要怎样为难一下卢栎,卢栎才肯展示剖尸,不想机会就来了。
他急急套上披风走来。
“景先生可算得空了,”卢栎举着解剖刀浅笑,“可是让我好等。”
他已做好一切解剖准备,后背系带的罩袍穿好,手套戴好口罩戴好,连尸体表面都已经再清洁过一次,房间里飘着淡淡酒液味道。
景星稍稍被震住,细长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声音温和笑容亲切,“实在对不住,衙里太忙。”
“景先生不是仵作?我听闻最近府里除了这桩青楼连环案并未有其它案子,不知道景先生在忙些什么?”
沈万沙突然插进的话稍稍有些不客气,景星也没生气,抄着袖子好脾气的答,“成都府和小地方不一样,我又不同一般仵作,事情确是多了些。当然这般怠慢卢先生是我不对,稍后一定会好生请罪,至于现在,剖尸最重要,还请沈公子不要误了卢先生的事。”
沈万沙翻了个白眼,话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想偷师!
他眼睛猛眨朝卢栎使眼色。
卢栎冲他微笑,神情间信心十足。
同前次一样,卢栎拿着解剖刀走近尸体,于尸体左右肩关节处分别往下划线,交于胸间正中,再以交叉点为起点往下,干净利落的划出一个Y字形。
尸体死去多时,死因又是大出血,体内残余血量很少,解剖刀划过之处几乎没有血迹。
卢栎用镊子将皮肤拉开,分解肌肉脂肪,使肋骨暴露。之后他弯身找到胸骨骨缝,拿来断肋器。
“又要你帮忙了。”他看着赵杼。
赵杼看着卢栎,眸色略温和,显然很愿意帮忙。
可不等他伸手,断肋器已被景星抢过,“我来帮先生吧!”
他态度非常积极,动作又极快,赵杼不察之下竟被他抢了先,面色十分不悦。
沈万沙捂着嘴贴着墙根,暗叹这姓景的好勇气!
他不是第一次看剖尸,可看到血腥场景还是有些心悸,不得不贴墙站着,时时准备跑出去吐,这姓景的竟然没腿软,还要求亲自上手!
卢栎却看出来,景星装的再淡定,眸里慌乱已经将他出卖,他在害怕。可他心志坚定,想要得到更多仵作技术的念头更加强大,所以才咬牙站在这里。
他提出帮忙,大概也是想稍稍转移下注意力免得失态。
可是……这个活可不好干。
卢栎眼梢微垂,压下眸里狡黠,手在身侧微微摇摆让赵杼让开,“景先生确定?”
景星手指轻抚着样式奇特的断肋器,眸光闪烁,“确定。”
“那先生可要用些力气才好。”卢栎拿过断肋器,插入骨缝之间,离开手让景星过来,“先生请。”
景星咽了口口水,手心有些出汗,不过他没有犹豫,立刻朝着卢栎指示,往下一压——
肋骨并没有被顺利开启,而是掀开一瞬又落了回来,发出在安静房间里显的犹为刺耳的声响,并且血水混着尸水往外飞溅。
卢栎早就通过景星动作料到有这一糟,提前拉着赵杼避到一边,站在原地的景星毫无疑问被秽水溅了一脸。
死者死去十五六日,纵使保存的好,体内组织也已经开始分解腐败,尸水粘腻,有红白黄黑各样不知道是什么的恶心东西,带着难闻的气味糊到脸上,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会有多销魂。
景星立刻往外跑,还没跑到门槛,已经忍不住扶着墙吐了起来。旁边站着的捕快傻了一会儿才跑过去,将干净帕子送上让他擦拭脸上的东西。
走近了看的更清楚味道更刺鼻,捕快也没忍住,跟着吐了起来。
沈万沙这次非常英勇,忍住了没吐,看着景星和捕快笑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非常满意,叫你装牛逼!
卢栎才不会为这些事耽误工作,他微微歪头看向赵杼,“赵大哥,有劳了。”
赵杼走近,握住断肋器手柄,轻松一按,将肋骨打开,卢栎立刻接过,将肋骨掀到一边。
二人错身时,卢栎耳畔一暖,赵杼独特的低沉声音滑过,似带着浅笑,“调皮。”
卢栎一怔,这是在调侃他?
卢栎偏头,凶巴巴的呲了呲牙,谁叫景星那么讨厌!
他戴着口罩,赵杼看不到他呲牙,却知道他做了什么动作,很有种想摸摸他后脑的冲动。
为了缓解情绪,赵杼视线转移,看向窗外。
元连正远远趴在墙头,手里举着一个卷宗朝他挥舞。
赵杼微微颌首,表示知道了。
没有景星帮倒忙,卢栎动作快多了。本就是做熟的活,一点也不难,他拿着解剖剪和镊子一层层分享肌肉血管,使死者整颗胃暴露。
死者腹部受伤肠道消化液溢出,部分内脏分解现象严重,胃部因为离的比较远,未有明显消融,除了边缘一圈分解外,状态尚算良好。
卢栎非常满意,双手迅速行动,很快将死者整个胃摘了下来。
“这是她的胃?”沈万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近了,“小栎子,你取她的胃做什么?”
“我们的胃消化食物都是有阶段性的,死者最后被发现是二十九日晚上,我们看看她胃里食物是怎样的状态,就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世的。”卢栎深呼口气,“但愿证据未受影响……”
景星缓过来时,卢栎已经将胃部放到台子上,拿着解剖刀准备割开了。
看着血肉模糊的人体内脏,上面还沾了些颜色怪异的恶心粘液,景星又吐了。不过这次他强迫自己忍住,捂着嘴走到了卢栎跟前,“先生在做什么?”
“打开死者的胃。”卢栎一边说,手里解剖刀一边往下划,死者的胃被切开,内里恶心的糊状东西展现,恶臭程度仿佛比尸水更胜一筹。
“呕——”景星再次没忍住……
第69章 相悖
胃部被打开,内里糜状物显露,沈万沙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后退,背过身不去看。
他预感这会是和之前剜心恐怖程度不相上下的画面,现在的他大概还承受不来。
他还聪明的捂了鼻子。
果然,强烈的刺激味道就是捂了鼻子也制止不了,若不是卢栎之前给他鼻前抹了酒,他一定会被激的吐出来。
耳边传来痛苦呕吐的声音,沈万沙偏身去看,只见景星扶着墙,吐的非常辛苦,连身子都跟着抽了,他面色青白表情难受,好像下一刻就会支撑不住直接吐死过去,啧啧,看着真是让人……舒爽!
沈万沙笑得非常不厚道。
对比之下,他越发佩服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面对这等场景竟面不改色,还有闲心讨论!
小栎子是强人,有鬼神手段,或许经历的多,不害怕不恶心也就算了,赵大哥一介江湖草莽,竟也未退一步,眉毛抖都没抖一下,这是铁血真汉子啊!
“还好,保留的不错。”卢栎一边拿镊子翻着胃里的糜状物,一边体贴建议,“赵大哥若觉不适,可去旁边休息。”
赵杼的确觉得这场面有些伤眼,不过他征战沙场多年,见过无数次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夏日未被掩埋的尸体腐败爬满蛆虫,被鬃狗啃噬,被秃鹫啄食,不管画面还是味道都比现在恶心太多,卢栎举动带给他的最大感触,仍然是震撼。
少年清澈纯真,成长于平和之地,不该对这样的事如此习惯。他受了怎样的苦,怎样撞的头破血流,才得到学习这项技艺的机会?他又是怎样逼迫自己,学习,习惯,才到得今日程度?
麾下暗卫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赵杼只知道卢栎在那个破落的小院子里,足不出户近十年,一朝出现,已然会了这鬼神手段,借口是张家那一屋子书。他不大相信,可那小院无人关注,夜里是否有人悄悄潜入亦无人知晓,小县城管制不严,武功稍高些便可来去自由,他的手下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
剖尸验死之事异于其它,血腥可怖,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没谁愿意去学,卢栎在刘家的成长过程大概比资料上更为困苦……
赵杼拳头渐渐握起。
面前少年没有一点不适,相反,他神情动作皆自信从容,甚至还有些享受……赵杼略有些心疼。
若能早知道未婚妻如此品性,他就不会反感疏忽那么多年,任少年受苦。
少年是个主意很正的人,有自己计划,纵使他现在想替他做主,灭了刘氏全族,少年大概也不会高兴……以往的事再遗憾也不能弥补,只好日后好生待他了。
赵杼心头沉雾渐消,既然决定顺着少年心意与他相好,日后必是要站在少年身侧,他倒是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欺侮!
想想他错过了十年,可一辈子很长,还有很多十年……赵杼心情越来越轻松。
他深深看着卢栎的眼睛回话,“不用。”
卢栎:……不过是受不受得了要不要去休息,至于看着我考虑这么久?
不过不去也就算了,赵杼看起来也没想吐的样子,他现在还有正事呢。
卢栎低下头细细观察。
死者是青楼女子,大概因为职业原因需要保持身材,纵使有爱吃的东西,也吃的不多,胃里东西很少。
胃部触手绵软,内里残存食物呈糊状,由粘液包裹。用镊子分开,可见部分未消化完全的食材,比如——银梭鱼。
卢栎翻了一会儿,用银子夹出小小的肉块,神情兴奋,“找到了!”
赵杼凑过去,“嗯?”
“赵大哥你看,这是不是银梭鱼?”
还没半块指甲大的小小肉块,沾了青黄的粘液,赵杼有些看不出来。
“是我疏忽了,赵大哥没见惯这种东西,分辨不出也是正常,”卢栎取过一碗水,将镊子伸进去涮了涮再举出来,“现在能看出来么?”
岩崖银梭鱼,是成都府边一依山小县特产,个头小,难捕,十分珍贵。此鱼卖价极高,又过了季,除了醉红楼这样极奢享受之处,别处都不会有卖,就天朝中最大的酒楼都已断了食牌。
此鱼极为特殊,不但周身银纹,肉里也隐有银丝,烹之不去。卢栎与沈万沙相聚后,沈万沙提过多次此鱼之妙,遗憾未能提前四个月到成都府,无缘此美食。
用水冲洗过后,镊子上的肉团泛白,外表银线不明显,但用刀小心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