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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视线落在直跪在大殿中的狼狈男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却正是沈翷从登云界返回时遇见的那个举止奇异的男人!当时沈翷还不知天狱为何事而变,未及探查便急忙忙赶回,却是让他从自己的眼前溜了过去——
“荒,私逃天狱,你可知罪?”
“荒知罪。”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跪地的男子口中传出,不似初遇登云时那般痴傻而癫狂,这名为荒的男子看起来思维极为清晰。
“九千年前,你因私改轮回造成一个中千世界的分崩离析而被投入天狱,你曾亲眼看着亲友因自己的妄为随同一个世界灭亡,这样的教训还不能断绝你的妄念吗?”
中堂之上,沈翷手扶紫案,神音漠然。
跪在殿中的男子双拳紧握,条条青筋如虬龙般炸起,深藏乱发下的一双纯色眸子痛苦的闭上,不顾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身子将额头磕地面,嘶声道:“荒不敢!”
“不敢?”冷色在神目中划过,沈翷“啪”的一声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到他跟前,指着其上一字一顿,“三逃三纵,来去无踪,视天规禁令于无物,本君看不出你不敢在哪里!”
披头散发的男人抬首,如墨的黑眸直视高天之上的神明,声音肯定,“荒身负重罪自知天地不容,神君收留天狱之中已是大恩,所以荒从不敢为神域增一丝麻烦,荒或许胆大妄为,但一丝意念在外从不敢有任何逾越之处!”
膝行一步,名为荒的男子义正言辞,“纵使我行为不忌,但自问己身再无多添一丝罪行!”
不杀生灵,不违典制,就连监督天下的秩序也不能判处一个什么都没做过的人的罪行!
“呵”沈翷不言,执笔在一旁记录的理事神君却一身冷笑,只见白衣温文的从神苍念一巴掌将上好的紫电天狼玉鬃笔拍在桌案之上,冷声道:“此为妄言——”
“天狱曾有条款曰‘脱而不逃,罪不加多’,是为保护狱中因不可抗力而走失者,却不是为你这等妄为之举脱罪!魔界之荒,汝凭一己聪明,将诺大的神域玩弄股掌之中!天狱威严扫地,九天孽障之徒更添三分肆无忌惮,三界多少无辜生灵为你的妄为买单!”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天狱罪人走脱,责任最大者为看守从神!从神无权更改天律,当年东窗事发震惊天下,荒最后施施然的回来却因此连刑期都未加多,倒是一众从远古便镇守于此,将天狱视为最高荣耀的的从神长老们承受着莫大的嘲讽和压力,阁老甚至几度欲一死以谢君侯,这样的耻辱,苍念如何能够忘记!
微微抬手,沈翷将怒气勃发的从神压下,看着殿下脸色苍白的男子,语调清冷,“他的肉身何在?”
“在这里。”苍念说着,便有侍卫将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子抬了进来——红肤红发,皮鳞如甲,只见担架上一个半人半魔的身躯狰狞高大——即使在匮乏灵气的天狱中折磨了几千年,仍然可以看出那瘦削的身体之中原本蕴含着多么强大的血气和力量,下面举抬这架子的黑甲从神们在这样的视觉对比下顿时相形见绌!
“荒,本君问你,这可是你原来的身体?”沈翷居高临下的审问。
“是……”甚至不用眼睛看,高大的身躯一出现在神殿中,荒就感觉到了那种血脉相连的牵扯,召唤着留居于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上的一缕意识。
轻叹一口气,他在刑狱之中苦苦煎熬,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线,虚无的黑暗中只有神雷轰鸣。竟不知什么时候神域中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神君——只有神君可以修动天狱规则,只有神君可以改变天律,他凭借着对于灵魂的过人理解创造出的规则漏洞可以瞒过一干从神,却不可能将至高神灵放于手中。
这一次恐怕过不了了……
荒来自于一个魔族生长的中千世界,那里没有人类,没有妖怪,没有花草树木修成的精灵,更没有除魔修之外的修行者,那里只有一弯血月,适合魔族生长的魔土和血脉相连的同族!
虽然家乡并不丰饶富裕,但那是荒如此深爱的地方,那里有亲人的气息!
然而却毁在了这个如此深爱着她的儿子手上!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
荒永远都不会忘记,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的自负和好奇,凭一己之力妄图干涉轮回,逆天转命,让回归冥土的亡者重新踏上生者的土地——
而后生死逆流,轮回崩溃,现世与冥土的间隔生生破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轰然相撞!承载着整个宇宙无数位面生死轮回的冥土厚重无边,而他的家乡,整整一个中千世界,却在激烈的碰触之后分崩离析,化作无数碎片落入冥土,最后在冥界气息的侵染下一瞬间化为死地!
荒是一个天才,他在两个世界碰撞的间隙中,生生找出了散落在虚空绞杀中的缝隙,由此逃过一场灭世之灾!
然而,家乡、亲友、爱人、孩子、兄弟……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一场大碰撞中灰飞烟灭,哪怕是最微小的一抔尘土都在冥土中化作死地,生机无存!这便是魔界之荒的罪孽。
他在浑浑噩噩中被神域的从神抓回了天狱,罪孽,刑期,惩罚……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该得的,亲眼看着他的所有一一消散,他觉得他已不惧怕死亡,若能换的一切重来,这罪孽之身何恤!
可惜,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如果……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天狱中过了几千年,天狱没有灵气,因此不可能孕育出生命,神罚规则之下天罚如雨,没有任何存在能在这样的土地上落下生机,就像……就像当初吞噬了所有的冥土一样。
日日面对着无休无止的死寂之地,荒却发现他无可抑制的疯狂思念起外面的世界了!不为什么虚无缥缈的不甘或者自由,只是想看一看外面那草长莺飞的传说,摸一摸能生长出各种奇奇怪怪植物的土地,闻一闻那里飘荡在空气中充满生机的气味,听一听那种喧嚣了无数个时代的人声兽语……
在这无边死寂的天狱中,哪怕只是一根草芽他都愿意倾尽所有去换取!所以,越狱这个疯狂的计划便在无声无息中慢慢成型了——对于一个连逆转阴阳都能办到的天才来说,天狱束缚身魂的封印并不是传说中那么不可攻破,更重要的是当是时神域神君之位空置,留守的从神们虽然力量或许强大无匹,但是并没有权限更改这种封印!
也因为神君不在,没有了力量源泉的天狱让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一丝可以利用的漏洞——大道五十,遁去其一,天道不是完美的,三千年一次的天道流转中,荒发现了一个可以供一缕没有被罪孽沾染的神念钻出去的缝隙!
——而刑狱的天罚可以消磨罪孽。
于是
于是震惊三界的天狱逃犯事件便这样发生了,因为真正能掌控神域如观掌纹的神君不出,竟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荒三进三出的秘密,神域蒙羞,远古的长老几近一死以谢天下。
“天狱乃三界秩序之威严,宵小之所伏摄,你以一己之私亵玩,荼毒甚多,如今面对本君,你还要被你的狂妄迷惑吗?!”清冷的神音第一次带上了威严,光明煌煌如同开天辟地的声音穿越万古亲临。
一只毫无瑕疵的玉手伸出,朝着呆跪原地的男子狠狠一抓!
“哼……”一声隐忍的闷哼从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身上传来,顿时便见一个透明高大身影被从略显瘦小的人类男子身上抽取出来!
红肤红发,皮鳞如甲,高大狰狞的身形与一旁魔人的身躯一模一样!
轻薄的意念体如烟如雾,间之于无形与有形之间,甚至连灵魂都算不上,在布满神威的宫殿中不过一瞬就差点被彻底压碎!幸而有沈翷出手相护,轻轻一送,便将这个开了天狱开天辟地第一遭的魔人之念送进了他原本的身体之中。
不等意念回归的荒稍作适应,沈翷手尖金光一现,荒便觉得贴近手腕的某处一热,他花费数千年方才钻研而出的逃离天狱封印的神念,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意识中一个巨大的“封”字吸摄而入,如滴水进了海洋,连一个波涛都未曾兴起!
神君找到了他钻研的破绽,一指点出便定了一个新的封印重新将他拘束,想来此时整个天狱中的封印都换了新的了吧?
不仅如此,新君既立,神域有根,他就算仍然保有那一丝神念,恐怕也对于一个严严实实的天狱无可奈何了……
纵使早有预料,真到了这一天荒还是忍不住叹息,自此天长日远,恐怕永远都不能再看一眼那个充满生机的世界了。
翻身再次跪在神君面前,高大的身躯让他找回了力量的满足感,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对着神位之上的存在低下了头颅,“神君大人,荒虽妄为,但绝无叛逆之心,无对神域不敬之念。过往罪孽,与天狱从神无关,荒但凭神君处置!”
沈翷沉默不语,视线却落在一旁被无情丢弃的身体之上,披头散发的男子依然五花大绑,但是柔软的身躯早已没有了呼吸,从荒的神念离体之后便开始渐渐僵硬——
“这不是我做的,离狱之后我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我附身之前他就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荒随着沈翷的视线转移,连忙解释道。
“魂魄早已离体。”上前检查的苍念对他点点头,肯定到。
微微合上双眼,猛地再次睁开,夹带无穷神威的目力直直压在荒的身上,咔嚓一声脆响,连神殿珍贵石料铺就的地面都被猛然下压的身体砸到开裂——
“魔界之荒,听宣!”
“罪人……接旨。”
【老三!老三你还在吗?快来救救我!我感觉我快疯了啊啊啊啊!!!!】
被噎了一口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1月24日重修
☆、天狱改制(重修)
“救命?”
在地球时,沈翷是为了齐扬的安全才将他带回天狱中的,难道现在连天狱都有什么他这个主人都不知道的危险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一缕神念分、身直接投影到齐扬的牢房里,小小的地盘,不过电光闪石间便已上下扫描完毕——什么异常都没有!
匿于虚空之后的双眼微眯,沈翷脸色不善的看着对虚空大喊大叫兼以张牙舞爪的身影,忽然很想一把捏死这个关键时候还来上插一脚的事儿精!
低头看看身上一时情急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冕服,身影微晃间便已躺到了房间那个面临大海的超大落地窗前,那有一个观景之余用来休闲的宽大躺椅。一身冕服袍带换做家居的寻常衣裳,天书变成普通线装本被他覆于脸上,纤长的素手微微抬起一角,不满的视线飞射,装作看书小憩刚刚醒来的模样。
“叫魂呢?什么毛病!”沈翷“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书籍合上,发着一如当初年少,午休被人吵醒的起床气。
“嗷!兄弟,这总算有个活人了!”
脱下黄马甲,换了件颇有异域风味白袍的男子嗷嗷叫着扑到了沈翷大腿上!
“兄弟我再也不想过什么神仙日子了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三天不见一个鬼影只能自己跟自己讲话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没电视没电脑没手机我就不说了你这连本杂志报纸都没有!光有美景只能看不能摸,不用吃喝拉撒洗脸刷牙连苦力都没有,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睡,我已经感觉不到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了!!!”
齐扬抓狂的抱着沈翷的大腿,瞪着眼睛大嘴开阖咬字清晰地一连串长话半点不带打嗝,唾沫星子差点就喷了沈翷一脸!
凉凉的看了眼紧抱大腿不撒手的齐扬,沈翷一本书摁过去将那张快凑到跟前的大脸摁倒在地,理了理衣襟道:“说重点。”
“我、好、无、聊。”
沈翷一松手,便又从长毛地毯上“反弹”回来的大脸看着好容易被他召唤出来的一个活物,一字一顿的说的认真,一双特别大的眼睛瞪着他,显得格外炯炯有神。
“无聊?”沈翷反问,摸着下巴回想,感觉不能理解,他最近忙得不得了,神念分~身都派出了好几个,倒是圆了上学时影分~身的梦想——忙不过来时分一个出来搭把手什么的……
“无聊透顶啊!”齐扬没力气般把自己摊成个“大”字躺在地毯上,拍了拍肚子郁闷道:“都快寂寞难耐了……”
“我又不跟你们一样,书上说你们可以一打坐几十上百年,估计没人理也不觉得什么,我可是普通人类啊!你看看,小胳膊小腿的——”捏捏自己汗毛发达的大胳膊,“这可是纯种人类!马克思爷爷说过,人具有社会性,鲁滨孙漂流孤岛没疯那是因为有生存的压力——再不济人家还有个星期五呀!我啥都没有……TAT”
能够联络上沈翷的通讯符是他私下里偷偷给齐扬的,就为了有什么事好方便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