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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我一眼:“谁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像白痴一样看着他:“难道我不可以回去?”
他眉一挑,很耐心地循循善诱:“你知道现在仙魔两族正在交战吧?”
我点头。
他指了指我:“你是神仙。”
我再点头。
他又指了指他自己:“我是魔君。”
我还是点头。
“现在这个时候,你一个神仙落在我手里,我不是请你来做客的,而是来当人质的。明白?”似乎终于理清楚了,他很欣慰道。
我卡住了。卡了一会儿道:“魔君,这个,你也知道,近三万年来你在位期间,仙魔两族的关系是有所缓和,但总免不了百十年就有一回小打小闹……师门栖梓从未参战,这你也知晓。所以,就算你不用我当人质,栖梓也不会与魔族为难,除非……”
我没声了,侧头冷冷瞧着他。
他平静瞧着我,黑眸无星无月无边无际。
……除非,魔族破下南荒,攻上九重天,荡平仙庭。
隔了一会儿,我再问道:“魔君,这一回,你又是为了什么名目进犯南荒?”
长谲冷笑:“爝焰是这么呈帖上九重天的么?”
爝焰是南荒谦痕帝君本名,如今敢直呼这个名号的在仙庭也已经不多,不想在这远离九重天的血色魔都里,竟能听见一位魔族的君王叫起这个名号,仿佛叫起一位故人。
我看着长谲,看他面色冷寂神色淡然,无波无痕的眼底却莫名有股呼之欲出的海潮。
他继续道:“他这么说,那就是吧。我进犯南荒,是为要攻下九重天,拿下仙庭广阔的疆域,将子民带去惨烈洪荒的另一边。”他垂眸瞅着我,“所以,我要你走之前,你不能走。”
之后我不打算理他了,偏头朝内。他也似乎不打算理我,静悄悄地呆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忍住,偷偷回过头去。只见他静坐在鎏金明紫桌案前看折子。橘红的烛火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显出几分柔和。几缕漆黑的鬓发撒落在颈窝,静谧安然得像是画中的景象。
是个美人,我在心里说。
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中,我坚持了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窗外星空壮阔,殿角点着几支红烛,光影摇摇曳曳。我盯着鼻尖靠着的□□胸膛反应了三秒,抑制住尖叫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别动。”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抬头,看见长谲一手支头正低头瞧着我,清醒的双眸映着熠熠冷光,他似乎在笑:“你再动我就亲你了。”
谁理他?我快速缩到墙角,指着他道:“你……你……”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像个姑娘似的大吵大闹?
他手一弹,一个定身术落到我身上。我斗他不过,只得死死盯着他,希望眼神能将他杀退。
他靠上来,一面说:“你现在是我的人质,我想做什么,你就应当配合我做什么,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一面伸手揽了我回去,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说了会亲你的。”
我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渐渐放松下来,然后……发力一脚把他踹下了床去。
“咚!”
“魔君魔君,出什么事了?”守在外边的侍女焦急问道。
长谲在床底下着恼吼了声:“没事,滚!”
我在床上呲牙咧嘴地笑。
哼,你叫本神君不动本神君就不动?你谁啊你!一个定身术就想制住本神君?你当我栖梓仙印是烙着好玩吗?我堂堂栖梓神君,怎么能和魔族的头头睡在一张床上?我还有脸见我师父么我?
“呀魔君!您摔到哪儿没有?喝呀这床铺真是好狭窄,伸个懒腰也能将您碰下去。真是,这哪儿符合您老人家的身份?不如您另谋高地吧!”我坐在足可以睡下七八个人的大床上满脸笑容地对他说。
当我傻么?
人质又怎么样?是人质我也是栖梓山的人质!你魔君?你魔君也要好吃好喝给我对待着!
他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抬头与他对视,笑意盈盈。
作为一个魔君,脸皮是该要的吧?定身术不起作用。你总不能把我手脚都绑起来躺一边不是?我不乐意,你还能逼我□□不成?
我有恃无恐。
可我低估他了。
下一瞬他将我按在床上,一个强力的吻就印了上来。他一手将我双手压在头顶,一手捏住我的下颚,滚烫的舌伸入我口中,翻搅缠绕,然后深深探入我的喉管。我疯狂地挣扎,却被压得动弹不得。强大的威压让我有点发抖。我没有低估他的修为,却委实低估了他脸皮的厚度。
在这个漫长窒息的深吻过后,他微微撑起身,静静瞧着我,低沉道:“我说过的话,你要好好听着。”
我不满,又要挣扎,他压住我双手,声音沙哑异常:“你再动一动试试?”
试试?我就试了怎么的!
我僵住不敢动了。
我感觉到,身体下面,有一团火一样烫的物事抵着我,蠢蠢欲动。
僵了一会儿,他向旁边一翻,与我分开,避免接触,伸手轻轻拨弄我耳边的碎发。
他说:“睡吧,你安静些,我不碰你。”
……师父,纪虞不肖,没脸见你了!
含泪在心中念着这句话,我忍气吞声侧过去背对着他,打算来个一夜无眠。
我不记得我又是怎么睡过去的了,也许是因为太过乐天,翌日在青光中坐起来的时候几乎都忘了被掳来魔域这一茬。只是昏昏沉沉地揉眼睛。
对话声把我敲醒,我突然记起自己身在何处。我侧头看到长谲披着黑色长袍的后背正挺直在床边,而魔君寝殿内竟然还有外臣,跪伏在地与魔君商讨朝事。
“千仞军此番倾巢出动,看准的正是我族将士都陈兵南荒边境,帝都孚诡空虚无人,想要一举拿下……”地下伏着的那个蓝袍人似乎十分习惯魔君床上另有个睡着的,旁若无人地打报告,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看魔君脸色,视线却恰巧与正在揉眼睛的本神君对个正着。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他也迷迷糊糊地看着我,云里雾里了片刻,忽然脸色煞白脱口而出:“殿下!”
我仍处在刚睡醒的空白期,缓慢地思考:殿下?报告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跟见到亲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似的激动?魔族叫君王叫殿下吗?这么说比天君还矮了一层?真是独特的文化……
那个仍旧激动不能自己的家伙膝行了几步,喜极而泣般地诡异地叫着殿下殿下,眼泪都淌下来了。我却弄清了,和着那家伙是在叫我?
“向暝。出去。”一直不开口的长谲忽然发话,语声冷利如刀。
那个处在奇妙境界里的家伙一下子被吵醒了似的,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神色茫然地看了看长谲,又看了看我,然后神思突然回归,面容变得严肃,站起来利落地抹了把脸,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长谲回过头来,本来就漆黑的眼睛此刻没有一丝光,像是掉进了某段黏稠的回忆里。他用他那双看似死寂无波的暗潮涌动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却只吐出一句话:“随我出去一趟,纪虞神君。”
我道:“是作为神族纪虞,还是……”
他打断:“你不需要说话,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听刚刚向暝的报告,似乎是说有叛军趁魔都军队空虚的时候要来夺城了。长谲却一点都不紧张,矜持优雅地吃完一顿早饭,还十分有聊地要给我选衣服。最后上身的是一件通体火红的长袍,袍角有菩提花纹。我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最近真是与红结缘,长谲又将我拉去了一间豪华得不像宫殿的宫殿,里边彩纱飞舞,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此殿名曰胭脂殿,俗称化妆间。
长谲亲自动手,兴致勃勃拿起朱笔,在我左脸上描描画画。我觉着那并不是一个适合化妆的好部位,看他兴致很高,任他去了。
我无聊,去观察他。有些惊讶于他表情的灵动。从南荒第一次见他,他始终是那么冷硬和遥远的一魔君。怀抱着一把据说是伏羲凤凰琴的暗红古琴,穿一身领口有血红花朵的漆黑长袍,疏离而庄严。实实在在地诠释着我对“魔君”这两个字的定位。
而此刻,在彩纱飞舞的胭脂殿里,他手握一支用来描眉的朱笔,细细地在我脸上勾画。他的神情那样认真,双眸中的色泽那样温润。魔域的日光透过朱红窗格温和地落上他的侧脸和发梢,染出茸茸的光晕,和仙庭的阳光一样漂亮。
我的脸在他手下渐渐变成另外一个人。他的笑容柔软。
他将我拉到铜镜前。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浴火般的红衣,皮肤很白的左脸上开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血色沧海花。其实改动不大,我的五官仍是我的五官,但是我总觉得我不认识自己了。就好像完全换了张脸,我感觉有些恐惧,好像凭这张脸烙进了另一个人的生命里,从而逃离了纪虞的命运。我不用刻意去做,无意识地将下颚微微扬起,双眸中便流露出一股冷丽,整个人都变得明艳起来。
长谲站在我身边,也从镜子里看着我。他声音很虚幻地说:“就是头发短了些。”
他伸手扳过我的脸,轻轻吻上我的唇。
很轻很轻的,像他颤动的睫毛,宛如一个清浅的幻梦。
☆、骞言
整装完毕,长谲拉着我上了他的青麒麟。麒麟长嘶一声腾云驾雾而起,飞出孚诡城百丈朱红高墙,视线一下子扩展开来,万里荒原,干枯荒凉,天的尽头是洪荒的裂谷。
密密麻麻的魔族兵士正快速接近、聚合,队伍并不严整,但个个显露着本体,凶相毕露,杀伐血腥之气冲天而起。
长谲统治魔域三万年,在仙庭神仙眼里,魔域成长的速度让神仙惊诧。魔族鬼族妖族前所未有地团结一致,内部和谐,成长为仙庭最大的威胁。然而这么久,神族都不知道,魔域内部居然有一支如此强大的叛军。
叛军前方的妖魔已经看到了空中的我们,有飞行能力的都腾空过来,呲牙咧嘴。蛇形鸟身,巨牛火象,可谓群魔乱舞。
长谲身后只有一队亲兵,与下边数万魔兵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可笑。可是长谲气定神闲地站立着,仿佛君临天下。座下的青麒麟嘶吼一声,强硬的王者之气震慑开去,整个叛军队伍似乎都停顿了一下。
飞上来的妖魔与长谲短兵相接。长谲腰间青锋出鞘,面若沉水,几度交锋,刹那就血雨乱溅,既一头火象被从中劈开之后,七八个大妖怪都死在长谲剑下。
我没有仙力,站在长谲后边不好稳定身形,青麒麟打起混战又灵巧游弋,我几次差点被甩下去,在青麒麟来了个凌空倒飞之后,我果断抱住长谲的腰,并惊呼。
“停!”
一个震耳欲聋的字被投掷在天地间,仿佛金铁剧烈碰撞。荒原上百里长的战线忽然停滞,场面委实壮观。
一雪翼魔狮从浩瀚的军队中升起,上乘一身穿银紫魔铠的骑士。魔狮飞近,骑士的身形也愈见清晰。英武修长的一个褐发男子,紫色的眼瞳,失魂落魄的眼神。
他嘴唇翕动:“殿……殿下?”
魔狮在他的驱使下愈发靠近,甚至已经进入了长谲的渊壑剑攻击的范围。但他没有停下,他仍旧失魂落魄,仿佛深陷在迷幻的白云里。
长谲也没有动。
万里荒原一时寂静无声。
“殿下!”魔狮骑士从坐骑上起身,踏入虚空。
短暂的沉寂后,叛军中也开始骚动,不时有我听不懂的惊叫四起。我茫然地望着四周,不知道视线该落去哪里。长谲突然拉过我的一只手臂,将我拉到他身前,将我完整地呈现在数万妖魔眼前。不,不是将我,而是将一个身穿一身浴火长衣、颊上开着一朵血色沧海花的人放在那些人眼前。于是我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我仿佛是飘在空中看着某个极像我的人立在青麒麟背上,俯视众生,漠无表情。
“他什么都忘了。”
我听到长谲这样对那个魔狮骑士说。
骑士同长谲对视良久,眼中忽然涌过一股暗潮。然后他在虚空中利落跪下,仿佛有铿锵声响。
“千仞军魔狮团,今日在此,全员归附魔域。昔日叛逆之罪,全由吾灏骞言一力承担!”骑士纵声千里,背脊挺直如银枪。
他再看了长谲一眼,俯下身去,更放声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归!”
“恭迎殿下!!”
荒原之上,万魔皆跪伏下去,激起十丈黄土。恢弘如海潮的声响掀起洪荒炽热的空气,在孚诡城上空久久盘旋不落。
我看着万里红土十丈黄沙,万魔臣服天幕浩瀚,微微侧头。
看到长谲面目沉静如水。
青麒麟将我送回寝宫。
长谲估计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