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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天,方回复道,“当家的说了,你是学徒工,当初是在合约上画了押的,要是铁了心辞工,需将在三分明月楼领过的所有工钱和赏钱如数交回,此外再付十两银子,做为毁约的补尝。”
摆明了就是不愿放人。
十两,如今家底也就十来两银子,呃。
童宣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这工估计辞不成了,日后在三分明月楼更难做了。
回家跟莲净说了,莲净将手中茶杯“砰”一声重重放到茶案上,“真是岂有此理!”转首对重玲道,“明天陪我去三分明月楼走一趟,我要和老板娘当面锣对面鼓捯饬清楚,赔钱?我呸。”
这莲姐儿……
老板娘见了莲净,只觉背后冒凉气,姿态瞬间低了下来,回过神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老娘我成日在酒楼应酬,什么人没见过,倒惧起这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的病弱女子来,岂不可笑?因此振作精神,拿眼将莲净上上下下看了看,心想,这童家真是好遗传,这姐姐比弟弟生的还要清秀几分……
老板娘正自思想,莲净已开门见山说明来意,随后道,“说到毁约,童宣当初是画了押不错,这一纸合约我今天也带来了,但是合约上说的清清楚,童宣在酒楼上工期间,酒楼是管饭的,但是连续半个月来……”
老板娘打断莲净,“莲姐儿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们三分明月楼没管伙计吃饭一样,酒楼上下这么多伙计都是证人,可容不得你在这乱泼脏水。”
“咳咳咳,”莲净一阵急促的咳嗽,脸上现出几缕病态的潮、红,颤颤地向重玲伸出手,重玲忙扶莲净站起来,“姐儿,跟这种人生什么气。”
莲净道,“不跟这种人生气,咱们到大街上找人评评理。”
老板娘一副奉陪到底的姿态,冷笑道,“有理说遍天下,就算到大街上说,你没理还是没理。”
三分明月楼前很快围的水泄不通,“这酒楼真是欺人太甚,让小伙计做最脏最累的活,还不给饭吃,小伙计想辞工,不但要退回所有工钱,还要倒付十两银子,小伙计的姐姐扶病来找老板娘讲理,竟被老板娘轰了出来……”
就在众人纷纷为小伙计打抱不平时,莲净因为情绪激动,老毛病犯了,咳嗽的喘不过气来,晕倒在重玲怀里,人群“轰”地一下,“这姐儿没事吧?”、“看起来要出人命啊”、“莫说本来就病着,就算好好的人遇到这种事也要气个半死呐”。
老板娘被人群挤到了一边,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哪里挤的进去。
因为酒楼尚未批准辞工,童宣这天仍在灶园上工,听外面喊出人命了,不由心惊肉跳,一定是莲净出事了,丢下手头的活跑出去,半天挤进人群,果然,莲净倒在重玲怀里,“姐,你没事吧?姐,你别吓我……”
☆、第19章 万一是真的发病呢
酒楼前的乱局,最终由三分明月楼的大小姐明婉出面化解。
先是劝母亲道,“强扭的瓜不甜,童宣既已无心在三分明月楼做下去,还是放他走吧,况且的确是咱们不对在先,这些日子你也太过放纵灶园里的伙计了。”
老板娘白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进酒楼去了。
明婉转而挤进人群对童宣道,“我娘已经准你辞工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你不欠三分明月楼什么,三分明月楼也不欠你”,看了重玲怀里气息微弱的莲净一眼,“快带你姐姐去看大夫,若真出了人命,我们也不好担待。”说完便走了。
童宣愣了愣,忙将莲净扶到重玲背上,临行时抬头看了看三分明月楼的金字匾额,走了几步后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与明婉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隔着大街上的人流对视。
谢谢你,明婉小姐。
不用谢,快带你姐姐去瞧病。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嗯。
童宣弯起了唇角。
明婉点点头。
童宣转身追上重玲。
就这么辞工了呢。
从此便是自由身,不再是三分明月楼的伙计了。
童宣心里莫名的伤感。
不该是喜悦才对吗?
“咳咳咳……”
伏在重玲背上的莲净,右眼睁开一条缝,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姐,你怎么样?好点没?”
“咳咳咳……”
莲净虽然没有回答,但青紫色的嘴唇已恢复平日的浅粉色泽,说明病情已经有所缓和。
童宣长长出了口气。
身旁一辆单人马车经过。
拉车的,是一匹身材小巧的白马,车上一顶青色重沿伞盖,伞盖下坐着一位红袍男子,男子五官秀美如女子,披着及腰的墨发,一手握着酒壶,喝一口酒,吟一句词。
好像是宋词呢,记得高中语文课本上有,但一时想不起词牌名呢……
上次被团头大人深深“惊”艳了之后,今次再见到团头大人,童宣似乎已经被艳服了,没怎么被惊到,而且还注意到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团头大人今次出场手里少了一枝梅花,转而在鬓角处给一朵红梅留了一个位罩。
……不得不说,比拈在手里显眼多了……
“吁!”霜降抖了抖马缰绳,停下马车,转首问道,“小厨子,需要帮忙吗?”话是对童宣说的,目光却落在莲净身上。
本来打算雇顶轿子呢,童宣忙道,“那就谢谢团头大人了。”
霜降抚了抚鬓边梅花,“我只是闲的没事做而已。”目光再次落到莲净身上。
重玲却有些迟疑,片刻后见莲净没有表明态度,知道其已默许,这才与童宣半扶半抱,将莲净送上了马车。
霜降凝视着莲净,柔声道,“这张脸倒也配与我同车并坐”,随后脸色一变,“但也不至于抢了我的风头。”
莲净唇角几不可擦地抽动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缓缓睁开了眼睛。
霜降皱起眉头,拿手挥了挥,“总觉得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落到了我身上”,看莲净一眼,“看在你病着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咳咳,如果我没有认错,这一定是靠乞丐发家致富的霜降团头了,咳咳咳……”
“所以这位病人,要不要做乞丐头子的车,务必三思而后行。”
“咳咳咳……”
霜降转而问童宣,“去看大夫还是回山河村?”
“回山河村,我姐这是老毛病了,家里常年不缺药,只要不晕厥,通常都不会去看大夫,自己在家服几味药就好,就算去看大夫,开的也是这些药。”
霜降点点头,驾着马车驶向山河村。
小白马,马蹄哒哒哒,步子不快不慢。
童宣和重玲只需稍微走快些便能跟的上。
“真是难为大小姐了。”
服侍莲净吃了药睡下后,回到厢房,林媛道,脸上漾着不明意味的淡淡笑意。
“想起来真是后怕”,童宣抚着胸口道,“虽然也知道大小姐有时候犯病是在闹脾气,但每次都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是真的发病呢?”
连你也知道大小姐一万次发病只有一次是真的。
林媛脸上笑意愈浓。
就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能毫不惧场地上演发病闹剧,大小姐演戏的天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林媛点点头,脸上再次漾起一波淡淡的笑涟。
虽然辞了工,但童宣并没有追问林媛开小饭馆的事。
林媛进门的时候,身上除了箭伤,并无分文,娘家又被弘光帝诛了满门,财产府邸自然也被查封了,哪里拿得出银两做本钱?
虽然对此心知肚明,童宣还是答应了辞工。
并不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林媛而做出改变,不论是什么样的改变都不足为奇。
童宣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因为林媛说要扮做男装去拜访江秀才,辞工后的第二天童宣便量好尺寸到成衣铺为林媛买了一套男子衣衫和鞋袜。
一回家便让林媛试穿,“老板说如果不合身可以拿去换。”
林媛道,“不急,临行时再换不迟,反正不常穿,不那么合身也没关系。”
童宣觉得也是。
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穿的惯男装的。
第三日是童宣答应江大嫂做出答复的最后一日,童宣和林媛商定这一日去江秀才落脚的客栈。
童宣小心眼地选在晚饭之后出行,美其名曰,“白天太忙了”,其实就是忙着给卧病的莲净变着花样做吃的,顺带让林媛也饱饱口福。
临行时林媛让童宣先到院子里等,自己好换衣服。
没有穿过男装的媛媛会不会不懂打结系扣?
童宣蹲在山茶花前,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娇艳的花朵,一边想道。
早在受伤的时候就被我看了个彻底,如今倒避讳起来了,真是。
心里埋怨着,脸上却露出会心的笑容。
“童宣。”
背后响起林媛的呼唤。
必是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童宣站起来,转过身,“……”
风月千年,江山万里,都不及这一眼对望。
前世看到这句话时,总觉得肉麻。
此时却觉得仍不够意境。
因为这一眼,有三生三世都定下来的感觉。
眼前俊美无双的少年,比平日里那倾国倾城的少女更为令她心动。
林媛真的比任何女孩子都适合男装打扮。
☆、第20章 公子霁月清风
“走吧。”
林媛道。温润的笑容在脸上晕染开来。
“喔、是。”
童宣回过神,点点头。
路上林媛一直沉默无言。
在位时,每日批阅的文书和奏折堆成山一样高,其中鲜有言简意赅者,多数奏本陈情之时漫天都是华丽辞藻,而引用的文献数据却陈旧不堪,经不起推敲,费时读完之后总是拂然不悦,恨不得将执笔之人宣进宫来施以廷杖出气。
《江旬游记》却令林媛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其中所记之事,字字皆是实地勘测而得,篇幅虽长,读之却如沐春风,不忍释卷。
且观其行书,一百余万字,无一处涂改,无一处笔误,字字工整,字字珠玑,足见作记者心思何其细致沉静,性格何其坚毅,其斐然文采更显出作者博古通今学富五车。
这两点都还在其次。
更为重要的是,江旬不但用双足走遍大照山河,更用双手绘出了一幅山河地图,无疑是时下最新最完整的一幅,比文渊阁、左春坊及御书房藏书楼中的大照地图都更为详尽,更为实用。
除了地图之外,江旬在游记中对各地风俗、气候也都一一做了记载。
此书若在平常人家也就是茶后饭余打发时间用,但若用在军事上,简直无坚不摧,令林媛深为震动。
因受六位授业之师影响,林媛自幼对奇门遁甲方术异士嗤之以鼻,只推崇脚踏实地,以事实数据说话之人,因此读了江旬之书,虽不至有当年秦王赢正读了韩非子之书后发出“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的感慨,也着实有相见恨晚之意。
因此路上心情不免激荡,自然无暇与小厨子说话了。
便面上却毫无波澜,眼角眉梢依旧是摄人心魄的宁静。
“媛媛,若是江秀执意收回手稿,回头咱们去书局买本书回去吧。”
经过青石桥的时候童宣看着路旁卖鱼的摊子说道,心虽然在林媛身上,眼睛却被新鲜的食材吸引着,小厨子显然是犯了职业病。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没得到林媛回应的小厨子自顾自地压低声音说道,“虽然出门时大小姐没有支钱给我,但我手边还扣着一两银子呢。”
是办完喜宴后将钱袋还给莲净前扣下的。
以前小厨子是没有小金库的。
自林媛进门后才动了这个心思。
因怕莲净对林媛过于苛刻,手边留点钱好私下周济一点,免得林媛吃苦。
一辆装满麻袋的牛车驶上青石桥,速度本不快,路人虽纷纷避让,并未受到惊扰,不想拉车的牛大约是受了惊,“哞”地叫了一声,脑袋一低,端着两弯牛角,疯了似地四处冲撞,眼看就要撞到眼睛流连在鱼摊上的小厨子,一名戴着宽边竹笠的男子伸手抓住了牛角,令那头牛,恰似被制住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此时的小厨子已被林媛下意识地拉入怀中,一手护在小厨子的后脑处,一手拥着小厨子背,拥的紧紧的。
“媛媛,已经没事啦。”
觉得呼吸受到影响的小厨子提醒道。
林媛这才松开了小厨子,掸了掸小厨子衣领,确认小厨子完好无损,方向竹笠男拱手致谢。
竹笠男不敢受礼,身子向旁边偏了偏,伸手拉高压的极低的笠沿,抬起头,用目光道,“主上,‘启’之守财史,谷雨在此参上。”
谷雨是最后一个被选入“启”的成员,原是大行皇帝身边一名小太监,性极乖巧聪颖,深得年迈的大行皇帝宠爱。
大行皇帝见其筋骨奇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