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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有些尴尬,低头嗯了一声。
当天夜里,程灵往肚子上涂了许多红药水,坐在床上晾干之后,才套上睡衣躺进棉被里,目光炯炯地望着在一旁看书的李深,开口道:“老李,你不睡?”
李深将手里的稿纸卷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拍打程灵的脸颊,威严地说:“老李是你叫的吗?”
程灵莞儿一笑,避开那卷纸,说道:“我在家里,叫我爸爸老程,他也不敢说什么,就你事多!”说罢欠身,将屋内的电灯啪啪全部关掉,又把棉被卷成一个筒,滚到另一边,含糊道:“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程灵的睡相不好,夜里手舞足蹈,还要抢被子,还要把李深踢到床下,李深深受其害,却又舍不得他。只好趁他将睡未睡时抱着温存一会儿,然后自己去书房里睡。
这一夜照例如此,程灵半夜醒来,嘴里口渴,迷迷糊糊地开了灯,见满地都是枕头衣服,床边却放了一杯澄净的柠檬水,程灵端起水杯下床,一边喝水,一边捡拾地面上散落的东西。
李深很少将军中的资料带回卧室,只有偶尔失眠的时候,拿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地图或者军费开支,津津有味地研究,他一生的乐趣都在这上面了,所以从来不觉得这些东西枯燥乏味。
程灵对这些东西一向不感兴趣,将地面收拾干净以后,他觉得睡不着,便打开抽屉,从里面翻找出一个小册子,上面记载了最近一个月的军费开支。
程灵心里好奇,心想李深怎么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呢,于是自己也趴在台灯底下研究了一会儿。然后程灵发现了一个不小的秘密——秦鹰实验室的项目开支。
其实这个不算秘密,秦鹰的实验室是李深出钱建造的,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想到两人的关系会如此密切,以至于一个月内,秦鹰连续申请了八次资金,而李深次次都答应了。
最近的一次,就是在无忧失踪那天。
程灵掏出随手携带的平板电脑,将小册子上的记录依次拍摄下来,然后放回原位,这才重新躺下。
此后两天,程灵一直在搜集秦鹰此人的资料,此人行踪诡秘,程灵花费好大功夫,才淘出一丁点信息,但光是这些,就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他这才想起来去找陆万劫,心里又很疑惑:怎么这几日都没有见着他了?
旁人告诉他,陆上校一直在爆炸现场,寻找那三人的踪迹。
程灵心里犯嘀咕,心想不是已经派了好多士兵清扫现场吗?他还不放心?当即开车去找。
当时正是傍晚,爆炸地点的碎石和砖块都已经被铲出来的,坑底只剩下大量的泥沙和成堆成堆的尸块,泥沙被尸体染红,红红黄黄的一大片。
旁边的空地上已经摆了百十个裹尸袋,里面散发出阵阵恶臭。
程灵掩着鼻子,走到清理现场,只见清理工人都站在机器旁边,漫不经心地闲聊,程灵皱眉,心想这些人也太能偷懒了。他走到坑沿,往下一看,登时愣住了。
一个浑身穿着黑色防护服的男人,独自站在成千上万的尸块和泥沙之间,机械地用铲子挖开一块泥沙,将里面陷落的半颗脑袋跑出来,看了一眼,便熟练地放进旁边的塑料袋子里,归置到空地上。
他身后有几千个这样的袋子,身前又有数不清的血淋淋的碎尸残骸,那些尸体毁坏非常严重,常人看一眼都要呕吐,这人却认真翻找了三天三夜。
程灵呆了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到那群闲聊的人面前,厉声骂道:“陆上校一个人在清理尸体,你们都是死人吗?”
那几个吓得连连端正敬礼,又跑去给陆万劫帮忙,陆万劫命令他们把清理出来的尸体搬运上去,剩余的却不许他们动。
那些小兵哭丧着脸,对程灵道:“程副官,陆上校根本不让我们插手,说我们粗心,会遗漏掉什么人。”
程灵低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找了个手杖,踩着一堆瓦砾,慢慢走到坑底。
坑底的气味非常可怕,脚下的泥土砂石俱被不知名的液体和尸块浸染,十分恐怖。程灵直觉胸口灼热,几乎要被这气味烧穿喉咙,他走到陆万劫身边,见陆万劫身上的防护服上面黏腻不堪,几乎与那堆尸体融为一体。
“陆哥。”程灵艰难地开口。
陆万劫一直在机械地翻动泥土,听见有人叫他,停了一会儿才转过身。
他的脸色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程灵心头一震,只觉万种情绪堵在胸口,说不出来,半晌才轻声说:“我帮你找。”
“不用。”陆万劫的声音很轻,意识似乎游离在身体之外,说完这些,又转身寻找了。
“我会很仔细的。”程灵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认得他们三个的脸,让我帮你找吧。”
“不用。”陆万劫又说了这一句,就不再理他了。
程灵无可奈何,只好跟在他身后打下手。
四天之内,陆万劫徒手将八千多具尸体悉数挖出来,挨个辨认,没有发现自己爱人。他犹有些不放心,叫人将坑底挖掘三尺,依旧没有见着,这才放下心来。与程灵一起乘车返回。
刚坐进后排车座,陆万劫舒了一口气,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往后一倒,人事不知了。
程灵吓了一跳,探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鼻息,微微安心,发动车子离开。
☆、各有打算
地铁站爆炸的事故原因很快就查出来的,是有人在里面放置了雷管,爆破手法非常专业,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策划此次爆炸的幕后者,多半是十字军。
事故报告书被做成了两份,正本呈给李深,副本交给了陆万劫。毕竟只有这两个人是最关心爆炸原因的。
李深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随意翻阅了一下,目光落在一张图片上,那是一个十字架徽章的影印本,下面描述说这个东西被遗留在了现场。
李深对于十字军并不陌生,这个组织源远流长,可以追述到二战时期,而组织成员多来自高级军官、大学教授、高级医师、环保主义者、心理学医师等等。成员的整体素质很高,管理结构松散,大多分布在欧洲、亚洲和美洲,从事一些维护地球生态和人类文明延续的活动。虽然在国际领域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因为从来不和政治挂钩,所以在民间没有什么知名度和号召力。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
李深一生都在权势争斗和宦海沉浮中度过,对于那种寡淡无味的民间组织毫无兴趣。虽然近段时间一直听说十字军很活跃,都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地铁站的爆炸显然是一个信号——十字军已经公然站在了李军的对立面。
李深觉得有必要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了,但是对方的军事实力一直云山雾罩,叫人捉摸不透。
“程灵,你听说过十字军吗?”李深随口问,他每次遇到难解的题目,都会问程灵,其实他也不是真要从程灵嘴里得出答案,纯粹是思维活动的惯性。
程灵知道他是随口问问,所以格外要引他注意。于是堂而皇之地点点头:“我当然听说过。”他打开自己的抽屉扒拉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古旧的徽章,古铜色的章面上,雕刻着一个简朴的十字,他说:“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加入那个组织了。”
李深神色微动,“哦”了一声,平静地问:“你是怎么加入的?”
程灵微微仰起脸,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读研二的时候,有一次跟导师去泰山山顶的气象站,想研究雷电天气下的磁场,然后遇到了年龄很大的站长,那人在国内气象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跟他聊了一些气候季风之类的东西,感觉挺投缘的。他就给我介绍了十字军,说这个组织里有很多科学界的泰山北斗,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我一看挺好玩,就加入了。”
“那你们平时有定期的社团活动吗?”
“没有,这个组织的成员分布范围特别广,而且都是很有分量的大人物,怎么会跟大学生似的举办什么聚会呢?”程灵笑:“除了那个站长,我再没有见过其他的成员。要不是这次爆炸事故,我差点忘了有这么个组织了。”
听程灵的描述,十字军像是学术界的精神沙龙。尽管如此,李深还是觉得尽快把这个组织在国内的势力打压下去为好。
他若有所思地说:“他们为什么要炸毁地铁站呢?”
程灵望着他,直言不讳地说:“定然是里面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李深的目光宛如尖刀,声音平静:“不好的事情?”
程灵心里慌了一下,又别转过脸,不高兴地说:“你瞪我干什么,我随口说说的。”
李深神情略微和缓了一些,他说:“把你的徽章给我。”
程灵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把徽章装进自己军装里,抓起自己的平板电报,蹦蹦跳跳地出去,说道:“你来追我呀。”
走廊上恰好有一群军官路过。
李深无可奈何,由他去了。
程灵笑盈盈地走出办公大楼,收敛了笑容,去楼下取了一辆汽车,踩足了油门一路杀向陆万劫家里。
他满头大汗来到陆家房门时,陆万劫刚好把那份报告读完,程灵擦了擦汗,还未坐下就开口道:“陆哥,你放心,无忧他们三个被十字军的人所救,肯定还活着。”
陆万劫神情沧桑,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他随手将报告书扔到桌子上,说:“是吗?”
程灵见他表情如此,还以为他不相信,只好拿出自己的徽章,急急忙忙地解释:“我也是十字军的人,他们的处事风格我最清楚了,他们只和反人类反社会的败类作对,绝不会屠杀无辜。”
陆万劫从他手里接过徽章,又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程灵“咦”了一声,惊讶道:“你怎么也有一个?难道你也是?”
陆万劫简短地说:“我不是。我只是偶然遇到过他们。”
程灵跟陆万劫解释十字军的行为准则,除了和李深说过的那些,他又补充道:“这些人在和平年代蛰伏起来,一旦遇到大灾难或者世界战争,就会大规模地招手新员,和那些战犯和独裁者做斗争。二战的时候,他们就多次派间谍刺杀法西斯高层军官,好多战犯都死于他们手里。”
程灵喋喋不休地宣传十字军的行动纲领,陆万劫却听得心不在焉,他忽然打断程灵,问道:“现场有八千多具尸体,全都是死于爆炸引起的坍塌,这个怎么说?你说他们不屠杀无辜?难道这八千多人全都十恶不赦?”
程灵张嘴结舌,支吾道:“可、可能吧……也许另有隐情呢?”
“无忧他们三个倘若还活着,并且行动自由,怎么可能不回来,反而跟着十字军呢。”陆万劫继续质问道。要知道自己离开后,无忧可是心心念念地盼着他回来,因此绝没有一声不吭就离开的道理。
程灵低头不语,停了一会儿才说:“那个秦鹰也不是好人,我听说过他的很多劣迹。”
陆万劫神情烦躁,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听说过。”又恨恨地说:“这三个笨蛋怎么敢招惹这种人!”
程灵打开笔记本,给陆万劫看了自己拍摄的图片,低语道:“陆哥,李深和秦鹰的交情很深,他们一直在从事那种见不得人的试验,好多变种人都死在秦鹰的手里。十字军的人也一直在密谋推翻李深的统治。你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有才能的人,军队里好多人都听你的。你在李深手下,到死也就是个上将,干嘛不借了十字军的势力,成就自己的事业?”
陆万劫神情不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程灵合上笔记本,冷静地说:“我今日来说这些话,原本就是冒了被枪毙的危险。之所以告诉你,是为了咱们俩这些年的情谊。你若是觉得不中听,大可以去李深那里告发我,我挨枪子儿,你继续享你的荣华富贵。”
陆万劫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程灵,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程灵会迫不及待地跑来策反自己。既然程灵不说,他也不打算知道。
他的确无意久居李深手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不成熟,而且……无忧还生死未卜,他没有心情想任何事情。
程灵见陆万劫无动于衷,有些失望,只好落寞地回去了。
程灵回到自己家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烟的味道,他听见书房里传来两个中年男人下象棋的声音,一个是程蒙,另外一个……
程灵脸色阴沉,打了个招呼,程蒙忙的头也不抬,随口说:“怎么玩到现在啊,锅里有饭,自己吃。”李深平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下棋。
程灵见锅里果然还剩下一碗虾仁粥,就端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