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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顿了一下,“我起来陪你骑骆驼吧。”
“别了别了,天越来越冷,若是你冻僵了,还得生一堆火把你化开。”
“可是……”
“没可是,快睡。”
金铃反对道:“可你们都醒着,只有我一个人睡着,怎么说得过去……”
银锁道:“让一个从来没夜行风雪的人贸贸然冲进风雪里,才会让人觉得说不过去。没别人愿意分心照顾你,你就在车里呆着好吗?”
“我……”
银锁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倒,道:“我陪你一会儿。”
好逸恶劳乃是人的天性,金铃苦修之时没有银锁,还能头悬梁锥刺股,现在睡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谁还记着要往风雪里冲?
她想着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最近总是在想……”
飘渺而沙哑的声音听着总是别样诱惑,银锁听在耳中,总觉得有什么小虫子钻进她心里,挠得她心尖上又疼又痒。
她隔着毯子,搂紧了金铃,道:“不准你想了,你快睡着,我好回去领导众生。”
金铃轻轻笑起来,往银锁怀里钻了钻。还想把刚才断掉的话接着说完,只可惜银锁早知两人一旦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为挥慧剑斩情丝,早早脱掉手套,等金铃一开口,就把她的嘴捂上了。金铃笑得更深,闭上眼睛,沉寂下来,过了一会儿便在微醺的体温里陷入沉睡。
银锁轻轻脱出来,从白布和车厢中间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冷冽的寒风一下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几乎使人窒息。银锁沉默地拉上面巾,骑上骆驼赶到商队最前面去。
越是往关外走,就越是荒凉。雪下得并不厚,横扫的北风之下几乎存不住雪。
雪花虽然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但被东北风碾过,便粉碎成渣,渐渐在地表上覆盖了一层冰壳。巴掌大的沙砾之上布满了冰壳,无论什么东西踩上去,都有一种马上就要滑倒的感觉。不论是人是骆驼是马,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无形中拖慢了商队行进的速度。
这一场雪下了很久,到天空放亮之时,太阳已经几乎走到了中天。
金铃早已醒了,醒来也不多说话,就趴在车边看着银锁,银锁走到前面,她就盯着银锁的后背,银锁躲到后面,她就盯着银锁的脸。
银锁如芒在背,金铃上一次这么盯着她的时候,还是三年多前在上庸。盯着盯着,就把她盯到了桌子上。
她异样地心虚,不停地跑来跑去。可金铃的目光有若实质,就刺在她背上。
有那么几次,她的目光和金铃相碰,但不知怎地就红了脸扭开头去,臊得简直想找一条地缝躲进去,就此当一条蚯蚓,住在里面不出来了。
只是金铃就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呼唤她,却也不自己坐回去车里。
她被盯得委实受不了了,期期艾艾蹭到马车边上,小声道:“大师姐……你总看着我干什么?”
金铃道:“前几天这马车里你是要来就来,要走就走,干什么今天早上看你你就躲?”
银锁急道:“大师姐!你没事总盯着我干什么!”
金铃道:“我看你几时自觉地来给我请安。”
银锁咬牙道:“我干什么要自觉地去给你请安?”
金铃淡然道:“我是你大师姐。你来给我请安,叫做孝,我照顾你,叫做悌,孝悌之义,方成家国天下。”
听她说着这些歪理,银锁恨得牙痒痒的,不打算和她多费口舌。
不过这样一来,她心中的紧张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又笑起来。
金铃缩在车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银锁,见她那一双大眼睛又笑得弯了起来,忍不住住嘴看了一会儿。
这会儿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了。
两人相视而笑,银锁像是忽然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大师姐,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干什么奇奇怪怪的?”
“你几时教我骑骆驼?还是要我先和你骑一匹?”
银锁失声笑道:“你都冷得不肯探出头来,还要骑骆驼?”
金铃道:“你肯教我我便出来。”
她数次要求,看来真的觉得坐在里面十分委屈,是以终于点头道:“好吧。”
金铃冲她笑了笑。她大部分脸都缩在木板下面看不见,笑起来也只不过是嘴角勾一勾,银锁却能从她的眼中感觉到笑意。
她伸出手,金铃也伸出手放在她掌心。银锁拉了一把,她便跳出马车,坐在她背后。
如愿以偿,她终于有短暂的时间能光明正大地抱着银锁。
骑骆驼与骑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金铃独门绝技的支持下,她很快掌握了骑骆驼的技巧。银锁替她找来另外一匹骆驼,她花了一阵子和骆驼混熟,接着就觉得有趣,前后驰骋起来。
纵然遮着脸,乌山少主的风姿还是悄悄迷倒了前后所有弟子,银锁依依不舍地看她走远,背后空荡荡地,凉凉的感觉涌上来。金铃还没走一会儿,银锁已开始留恋她。
虽说这趟旅途尚有五千里才到达目的地,要将金铃送回建业又或者是乌山,更是还有一万四千里的旅程,可不论是多长的旅程,总有个尽头。总有一天,她会跟金铃分别,再也不能这么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到时金铃自然没有理由再……
她摸了摸后背,还是温的。
金铃罕见地露出了笑容,对她挥挥手,踢了一下那大家伙。骆驼乖乖地走过来,和银锁并肩而行。
“这么大,和马感觉不太一样。这两个驼峰之间好像是专门给人准备的一样。”
“嗯,不知是因为先长成这样才被人挑来骑,还是先挑来骑才会越长越像鞍座的。”
金铃道:“世界之初的事情,谁知道呢。你说盘古开天地之后,盘古变成的动物里会有骆驼吗?”
银锁笑道:“大师姐的问题好生古怪,我可没有想过。可是盘古死之前,应该也想不到要为沙漠中的旅者变出骆驼吧。”
“那骆驼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的明尊说了吗?”
银锁摇摇头,道:“任何血肉都是贪婪和*的实体化,贪婪和*想长成什么样,一般人可说不准。”
金铃摇摇头,道:“明尊真是太敷衍了。”
银锁忍不住笑了,道:“光明之国里只有数不尽的明子,没有任何具象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有骆驼。先知也没有去过黑暗的国度……”
她低下头,道:“极西之地有个先知,他说,我们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是一个最为完美的世界的投影。”
金铃愣了一下,随口道:“你呢?你也是投影吗?这个说法你信吗?”
银锁道:“任何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想法解释世界,有的说的通,有的说不通,不必全部放在心上。”
金铃摇摇头,低声道:“若是当真你只是一个影子,那么一个完美的银锁,得是什么样子的呢?”
银锁抿嘴笑道:“大师姐理解错了,这是说我们所有人都只是一个‘完美的人’的投影,也许在不同的世界中投了一千次,才投射成了我,而一千零一次,说不定就是你。是以骆驼说不定也是哪个完美的畜生经过了千百次投射,只是什么完美的畜生的”
金铃笑了笑,好像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她看了一会风景,忽道:“骑骆驼这么好玩,你何以拖到现在才教我骑?”
银锁偏开头去,偷偷笑了一笑,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有了新的玩具,就不爱搭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起开始掉收藏,掉啊掉啊掉……
是因为太腻歪了还是服务器抽了……
☆、第246章 阴魂不散四
纵然一路上如此艰苦,银锁却告诉她;这一路远远不是最艰苦的一条路。河西走廊被黑山和祁连夹住;将沙漠挡在了外面;中间露出窄窄一条走廊。这条走廊雨水丰沛,串联起一颗颗塞上明珠。
大片森林被雪山融水养育着,顺着溪水斜斜插入地下;绿洲几乎连成一片,只不过越是往西;这样的景致就越发地少了。
枯黄的树沿路星罗棋布;枯草抓住地上的沙砾;或者从石缝里钻出来;爬向下一处水源。
“我们走了上千里;也没碰到过几个人;这季节当真没有半个人影吗?”
银锁促狭道:“大师姐不是不准我杀人灭口吗?是以只好找大家都不会走的路了。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河水故道,河床下面有一处被蚀穿,水就全都流到地下去了。我们要走到当年河流改道的地方才会遇到村镇,做一些补给。”
金铃听在耳中,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挺起后背,随着银锁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当然和前些日子一样,除了一片茫茫白雾,什么也没有。
一路上金铃都没觉得有什么艰苦的感觉,许是银锁将她照顾得太好了,她整日睡觉吃饭练功,偶尔与银锁坐在一处说说话,用无忧无虑来形容也不为过。是以旁人形容枯槁,唯她神采卓然,比之在乌山清修时不知好了多少。而今全无在建业的忧虑之情,眉眼舒展便不自觉带了些笑意。
所幸这场狂暴的风雪并没有持续多久,地上的冰壳造成了行走不便,但河道中尚算平坦,河底沉积的淤泥早已干涸龟裂,变成了十分密实的厚壳,走大车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下了一场雪之后,泥面稍融,待人走过的时候难免留下脚印。
他们顺着这条河道走了五天,方才遇到一个村庄,商队简单补充了水和粮草,给马和骆驼饱饱吃了一顿,又再度启程出发。然而金铃却发现有两个弟子并没有跟上来,连带地,骆驼也带走了两匹,虽然驼队庞大,然而凭空少了四个硕大的身躯,看起来总是空落落的。
她问过银锁是怎么回事,银锁只是告诉她那两人乃是探查消息的斥候,已先行一步往关口去了。
金铃骑在骆驼上,一身白衣,黑带束腰,面巾覆脸,头上戴着同样白色的兜帽,脸上仅露出的眼睛也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除了背后背着一把被白布缠着的剑,与一般明教弟子并无不同。
她的骆驼走在队伍之中,最靠近辎重车的地方。有时也来回走动走动,旁边的弟子见她过来,都朝她笑一下。
说是笑一笑也并不太恰当,因风沙太大,所有人都带着面巾不拿下来,相互说话都不大听得清,多半都靠呼哨和大喊来沟通。是以看对方到底有没有笑,只能通过眉眼的弯曲程度。
这些异域少年笑起来都很好看,他们的眼睛大而深邃,瞳色与中原人殊异,而银锁却又是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她的眼睛灵动,浅琉璃色的眸子似是装着天上繁星,每当她左顾右盼之时,就像是有流星划过。
金铃望着远处,心里想着银锁,却并未发现银锁正在远处望着她。
银锁与赫连并辔而行,望着金铃,心不在焉地与赫连聊着。
赫连问道:“你说这次回去之后,会是什么形势?”
银锁反问道:“还能是什么形势?”
“我们回去还会继续跟乌山明争暗斗吗?之前教主呆在义阳,久久拿不下乌山金刚台,我们去建业只能坐船,去程容易,回程却十分麻烦,而且绕远。如果乌山能下,就能直指建业……”
银锁笑道:“目下三国鼎立,大丞相想对付的,乃是高家人。”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建业分坛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就这样浪费了?”
银锁道:“这有什么浪费的,早晚都要建,且建业分坛一趟拿下的钱,早已抵偿所费财资了。我觉得若是不出意外,义阳才是重中之重。乌山若不纳入囊中,也会通商修好,借一条道出来。你没看出?若我所料非虚,我们此行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
“挑拨东魏和南梁。”
赫连皱眉道:“我不懂。”
银锁笑了一下,道:“我之前一直没想明白,为何我们在西魏境内,闹出这么大动静,却没激起半点水花,又一想师父在长安被人截住,还没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来,或者已经有什么不要脸的阴谋商量好了……”
“嗯?”
“这不要脸的阴谋,说不定便是替宇文黑獭对付什么人,以换得我们此行不受朝廷阻挠,因此目下太平得很。否则阿支祁凭借外戚的身份,又纵横西北数十载,怎么也不像是叫不到人的样子……嘻嘻。”
“嗯,有道理。你和不死金身不就可以就此不打了?”
银锁叹了口气,道:“但愿吧。”
“你很喜欢她呢,成日与她黏在一起。你方才都说教主下一步要与乌山修好,还说你之前去上庸不是教主派你去和她培养感情的?”
银锁俏脸一沉,道:“此事休提,我与她以前有很多不愉快,我不想想起来。”
赫连碰了个钉子,便不再说话,心中却道:有很多不愉快却还这么腻歪,此中必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长到二十六岁上下,还没见过这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