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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见向碎玉有所抵触,只得再加一把火,“明教撒网极广,消息灵通,又可算是暗尊与黑萨满的死对头。师父,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一次,胜算自然越大越好。”
向碎玉低头沉思,久到金铃亦忍不住抬眼欲从他的脸上寻找一些痕迹时,才见他皱了一皱眉头。
他缓缓道:“左右侯景还被拖在鄂州,你先住下,我们从长计议。”
金铃放在胸腔里的那颗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觉得这次说不定能光明正大带着银锁,暗中盘算着等会儿要与银锁一并商量着。
向碎玉忽道:“你见了你义父义母吗?”
金铃摇摇头。
向碎玉道:“怨不得你悄无声息地就进来了,快去问安吧。”
金铃点头告退,从院门口走出去,估摸着向碎玉已注意不到她的动静,又爬上了房顶,可是回到墙外银锁等候的地方,那里也只有两匹,没有小胡儿。
这小混蛋到底跑去了何处?金铃心中一动,重新跳回屋顶上,循着气味进了厨房。
厨房里安静异常,仆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半点不像是有人来偷过东西的样子。她亦悄悄地在厨房里走了一圈,感觉不到银锁在附近,想来真是不在此处偷。
她一边默默算着偌大宅院之中到底有多少地方能藏住糖,一边慢慢走了过去。
屋脊之上风景独好,亦有家将在此放哨,见是金铃,沉默地在低头致意。她低头下望,望向南平王夫妇居住的院子里,正见王妃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外,环视一周之后,关上了窗子。
她心想此时也许不便打扰,但须臾之后便听到一声轻笑。
轻轻的,像是一团柳絮随风撞在了树梢上。
这声音她自觉已听过千百次,可从未觉得自己会有听腻烦的一天。
她跃入院中,亦听见王妃似是在笑,她更觉自己没有猜错,遂伸手敲了敲门。屋中的喧闹一下子停了,王妃警觉地问道:“是谁?”
便听屋里溢出一串娇笑,俄而有人道:“走路像猫儿一样没声音,定然是……嘻嘻,定然是我大师姐。”
王妃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去了门闩,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见到金铃,大大松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牵了进来。
“金铃……是金铃……金铃来了,怎地没人告诉我?”王妃的声音都颤了起来,俄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你瞧我,我都傻了,她来了,你怎么会不来?”
金铃本想点头,又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只得澄清,“娘,说不定她是嘴馋,独自一个来偷糖吃的。”
银锁听了便不依,做了个鬼脸,道:“想要吃糖,我去偷你便是,跑这里来做什么?”
“许是你嫌弃我手艺不如王府正宗,也未可知。”
“我偏是要去偷你,偏是要喜欢你做的多一些。”
金铃笑了一笑,道:“我叫你在外面等我,你却腆着脸进来这里,不是馋糖了是什么?”
银锁撅嘴道:“王妃与我们同生共死一遭,我瞧她自然亲切,抽空进来偷偷说句话怎么了,与大师姐何干?”
金铃笑而不语,对着南平王妃道:“娘,我两手空空,甚是失礼……”
“说什么失礼,人来了就行。金铃也吃糖。”
她塞了一颗糖给金铃,不料半路被银锁顺了去,这小混蛋笑嘻嘻地说:“王妃,给她她还觉得为难,与其暴殄天物,不如叫我来做它的知音。”
金铃忍不住笑道:“淘气。”
她不笑则以,一笑起来,银锁的三魂六魄又给勾走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相对而笑,笑得旁若无人,王妃不免觉得有点尴尬,藏在心底多时的担心又涌上心头,咳了两声。
银锁头一个惊醒过来,起身道:“我还有点事,大师姐陪你娘说说话,她想你想坏了。”
金铃错愕:“你能有什么事?在这里干坏事可要当心惊动师父。”
“其中厉害我当然明白。这里有我……我们的分舵,我自然有事要做,晚些回来找你,莫要太想我,惊动了你师父。”
金铃觉得这话不太收敛,瞟了她一眼。
银锁轻轻一笑,笑得皱起了鼻子,忽地向后跃了一步,打开窗子,风一样飘了出去,金铃微微叹气,起身将那窗子关好。
南平王妃拉过金铃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细细将她看过一遍,最后点了点头,道:“比五月时……胖了些了。后来如何?身体养好了吗?”
“娘,那些都是外伤,哪有不好的呢?”
“唉,”王妃打了一下她的手,“你也是,荀儿也是,总是外伤就不在意。仲声以前胳膊中过一剑,年轻时不觉得,等到年纪渐大,一遇到风雨天,胳膊就疼痛乏力,这怎么不是外伤?”
金铃心知讲道理是绝对不行的,只得道:“师父与我都是大夫,真的好了。”
“你师父成日在外面打仗,哪里有空管你?不若搬来王府,王府什么都有,娘还可亲自照顾你。”
“不成的,乌山强敌环伺,没有师父已让人十分不放心。要是没有我在,更无人坐镇。”
王妃偏偏不信,取笑道:“你这不是跑出来了?”
“……是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娘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江陵。”
王妃见她表情严肃,委实分不出真假轻重,也有点笑不出来了,“真的?”
“真的。”
王妃斜暼她一眼,问道:“只怕你呆在乌山不肯走,是因为……”
她往窗外挑了一眼。
金铃心中微微一惊,不知王妃何出此言,只得先行应到:“怎会和她有关?她又不住在乌山……娘,我并不是贪玩之人,只怕你将我和义兄弄混了。”
王妃忽地全然收起玩笑的表情,看了金铃一阵子,偏开眼睛,低声道:“我有个小姑姑……”
“唔,我们从建业逃出去的时候,娘说起过。这个小姑姑怎么了?”
王妃的眼神飘得很远,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从哪里开始说呢……”
“小姑姑比我大不了多少,如若还活着,也不过五十出头。她小时候调皮捣蛋,是个有名的小魔头,上门告状的人络绎不绝,可我爷爷怎么打她,她都还是老样子……
不过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又生得明眸皓齿,就算调皮一些,大家也还是宠她。”
金铃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了银锁。
王妃见她笑得温柔,心想她又多半想起了那个避走的小情人来,不由得用肘捅捅她,问道:“怎么,银锁小时候也这么调皮吗?她这个样子,我看多半是的。”
金铃摇头笑道:“她小时候过得很苦,没机会调皮,长大了才加倍调皮回来。”
王妃略觉奇怪,“她不是和你从小一同长大的吗?”
金铃摇头道:“不是。她是二师叔的弟子,我们一年才能见一次。”
她说的全是真话,王妃却暗暗心疼,诗经云“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儿家陷入情网,恨不得日日夜夜同情人在一起,一年见一次,又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
☆、第469章 皮里阳秋十三
她轻轻地抚着金铃的头发,续道:“我爷爷听了人家的话,给小姑姑找了个师父,教她读书习字,谁知道几个先生都给她气走了,后来终于有个师父留下了,小姑姑非常服气,终于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念书,家里人放心了一阵子,孰知就此埋下了祸根……”
“怎么,这个师父不是好人吗?”
王妃轻轻摇头,“师父是好师父,教的很好,不几年,就有人夸小姑姑文采出众,爷爷十分满意。”
“祸事又从何说起?”
“这位师父,不止小姑姑一个弟子,小姑姑还有几个师兄师姐……几人在山上结了个草庐,倒是住得很逍遥自在。”
金铃心里突突一跳。说到祸事和师姐,她一下想起两个为祸的师姐来。
“可是这师兄师姐里有坏人吗?”
王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后来小姑姑说要出去游学,爷爷不肯,她自己偷跑了,我们才知道,这师父除了教学问,还教了她武功。”
“唔。”
“小姑姑凭着武功逃出了家门,跑去闯荡江湖。她倒是开心了,可急坏了我爷爷和我爹,他二人急忙命人去找,结果听说她玩得不错,她有个师姐,在江湖上名头挺响,很多人卖她的面子,没有多为难小姑姑。她自己小时候是个小淘气,却被家里人宠坏了,长大了又有师兄师姐来宠,放出去没人管,更加无法无天了。不过倒还好,她虽然调皮,到底还有人撑腰,没有闯出大祸来。
她出去跑了几年,性子变了许多,比以前温顺多了,最后还听了爷爷的话,回来准备嫁人结婚了。”
“她不出去了吗?”金铃略觉可惜,她自己从小着意克制情绪心性,却十分羡慕这等率性张扬的人,听说这小姑姑从此给人关了起来,心中竟然分外遗憾。
王妃笑着摇头,道:“若是如此,还算是什么祸事?她新婚夜里打晕了新郎官,又跑了出去,我还亲眼看见,给她打了个掩护。”
“哦……”金铃微微松了口气。
王妃摸着她的头,轻声道:“若只是出去玩,不愿意被关着,倒也罢了。小姑姑这回……是与人私奔了。这是个丑事,家里人都不愿意多说。不过这也实在不算个稀奇事,最多算是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流传一阵子之后就会给人家忘得干干净净。”
金铃默然不语,心道世上之事莫不如此。
“可过了一阵子,我偷听我爹娘说话,却说起江湖上的纷争来。我心想我们殷家和江湖草莽还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关,也是小姑姑还没跑出去时候的事了。莫非爹有小姑姑的消息了?
我趴着继续听,却总听他说什么‘女剑客’,我本以为那就是小姑姑,可听名字,却又不是。我听了半天觉得无聊,正要走开,就在这时,听见我娘小声问了一句‘小姑可还好’?
我爹本来骂骂咧咧的,听了这句话,竟然安静下来,低声回答说‘她都要玩疯了,没见她有丁点害怕’。娘听了之后,竟然笑出声来,还夸了小姑姑一句。
我爹恨恨摔了手上的书本,小声骂了一句‘有伤风化’。我娘却像是来了兴致,问他‘小姑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想来这女剑客对她是很好的了’?”
金铃忽地愣住了,却不料王妃早就在注意她,因此连她微小的僵硬,也感觉得清清楚楚。
金铃不露声色地抬起头来,问道:“如此说来……”
王妃缓缓点头,道:“不错,和她私奔的,是个女剑客。”
金铃恍然点头,还没等她说话,王妃又切切道:“金铃,你……你同你那小师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金铃又是一愣,淡淡道:“娘怕是有什么误会,这说法有些荒唐。”
王妃避开她的眼神,低声道:“这里面哪里还会有误会呢……你平日严肃正经,府上的小姑娘看见你,都要避着走。可银锁半点不怕你,只因你见了她,就跟太阳照在了冰上一般,你对旁人,当真还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吗?”
“我对娘亦是这般。”
王妃摇摇头,苦笑道:“我爹说到女剑客的时候,我已差不多明白了。小姑姑私奔那日,我看见了她,她同那个女子手拉着手,那种笑容,是不会说谎的……”
金铃头皮发麻,强颜辩解道:“我和银锁……并不是这样。”
“如若不是这样,她为何对我一个不相干的老太婆这么上心?如若不是这样,你二人相处起来,为何又……又是那样一副甜蜜光景?”
金铃淡淡道:“娘后来也知道了吧,她对你上心,是因为她接到任务要找你,要让你心甘情愿跟她走。而我和她这般那般,不过是斗法的手段罢了。”
王妃叹了口气,道:“娘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也不会和我爹我爷爷一样,阻止你们来往,你还有什么值得瞒着娘的?”
“我们……我们……当真并非娘说的那样。”
“斗什么样的法,还需你二人净讲些暧昧的话?”
金铃叹气道:“三言两语说不清的,我和她有时为敌,有时又要相互仰仗,她本是胡人,天生就是那副多情的样子,我……我只是顺着她罢了。”
王妃微微笑道:“何人对我女儿有非分之想,我还看不出吗?她对你……是不一样的。我只是……只是你为何要骗我,说你没有七情六欲,还说你一旦生出这等感情,内功便要受损?你为何要骗我……”
金铃灵光一闪,她自己都已快忘了有这回事,“不错,是以我根本生不出这等感情,娘多虑了,我只是不想与她处得太尴尬,陪她玩罢了。”
王妃盯着她,见她正襟危坐,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又叹了口气。
时间一颗一颗地流逝。
金铃忽地动了一动,像是一个雕像活了